第十二章

    乔陆每每火急火燎地赶回家，出了电梯电梯看到男孩子就这么蹲在自己门口，都不自觉地嗔怪着：“为什么不直接进去？”
    “不是给了密码吗？”
    “但我就是想等你。”
    男孩露出甜甜的笑容，是他这个年纪单纯无害的少年模样。乔陆拿他没法，只能帮他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屁股后的运动长裤已经被挤压出印子了。
    顾焰每次来乔陆家都会和顾母说一声，顾母就会拿出好多水果礼品，叫顾焰顺便带给乔陆。
    “诺，这个给你。”
    乔陆在鞋柜边换着鞋，没抬头。
    “不知道，我妈叫我给你的。”
    顾焰把水果放在一边，悄悄地闪到乔陆的身侧，有点小炫耀地从兜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东西，朝着乔陆说：
    “姐姐，你看！”
    乔陆循声望过去，男孩子松松地握着拳头，掌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他慢慢地打开手，手心里是用粉红色的彩纸着的爱心。乔陆抬起头，望向男生，男生的眼里亮亮的，像是有着满天的星星。他无邪地看着自己，像是个求糖的小孩子。
    啊，他本来就是孩子啊。
    乔陆这才想起来。
    她小心地把爱心拿起来，仔细地观察着，爱心小小的，可以猜出是用不大的纸折成的。男生的不小，折起来应该挺费劲的吧。乔陆瞄了一眼顾焰的手，男生的指尖有几道红痕，像是一直摩擦彩纸留下的痕迹，看起来有些痛。
    顾焰却是孩子般地看着自己，又有点害羞地抓了抓头发，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是啊，是要给这小孩奖励。
    乔陆心想。
    男生有点高，乔陆踮起脚，攀扶着男生的肩膀，探过身去，轻吻住他的唇。
    男生的唇有些热，有些软。乔陆很久以前就在想，在这张菱角分明的脸上，配上这不相配的厚唇，吻上去究竟是什么滋味。
    不带情欲，纯碎好奇。乔陆在顾焰的嘴上轻咬舔舐。
    男生未免太乖巧了，除了刚吻上去时身体微微的僵住，但又很快地放松下来，就随着乔陆，任由她享受着自己。即使明明感觉到身体有了些反应，却宁可紧抓着裤子，额间、手心里全是汗也不管，只是一味地克制自己，不越界。
    明明是对男生的奖励，却好像是满足了自己的私欲。乔陆有点害羞地离开男生的唇，微微勾起了嘴唇，用手指点了点男生的脸颊：
    “真乖。”
    姐姐真好看。
    顾焰心想。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想，他无数次的感叹，又无数次的沉沦。
    姐姐好像很喜欢自己给她的小礼物呢。
    真好。
    从这次之后，乔陆发现，每次顾焰过来的时候，除了带上每次顾母送自己的水果，还会另外给自己带点别的东西。
    她一开始没太在意，只是随手往鞋柜旁放钥匙的碗里面一放。
    可是不知道哪天，当她回家后把钥匙放在碗中时，一个小爱心不小心掉到了乔陆的脚边。她把小爱心捡了起来，准备放回去，才发现碗中早已满满当当。
    有各式各样五彩斑斓的爱心折纸，有花里胡哨的小星星，还有些说不出名字的小动物，小物件……
    他一个男生，是怎么知道折这么多小东西的？
    乔陆莞尔一笑。
    他也不怕被别人看到笑话。
    乔陆抿着嘴，却是挡不住着笑意。嘴角上扬，心里很甜。
    两人的见面，总是短暂的。
    顾焰总觉得和姐姐在一起的时间，就像箭一般，“嗖”的一下，就过去了，就要分别，可是他不想分别。
    他时常窝在乔陆腿上玩着手机游戏，顾焰会贴心地把声音调到最低，因为乔陆总是在看书，或者看他写的作文，或是检查他的功课。
    乔陆喜静，又认真，做事情从不含糊。
    顾焰玩着手机，却是时时刻刻注意着时间。等乔陆发现已经很晚了，惊地想让他快走，顾焰总是调皮地钻进乔陆怀里撒娇。他翻身抱住乔陆的细腰，将脸完全埋入其中，紧紧贴着乔陆的小腹。
    乔陆想推开他，不仅推不动，身下的男生还不停地扭动着身体，嘴里还直囔囔：
    “不要不要，我不要走，再呆一会嘛，就一会儿，好不好，姐姐，再呆一会儿，嗯嗯？”
    有那他那双小鹿般的眼睛可怜巴巴的地看着自己，我见犹怜，怪心疼的。
    其实是一副赖皮鬼的样子。
    乔陆明明气得牙痒痒，却是没辙，纵容他再呆了一会儿。
    她盯着男生卧躺在她腿上的样子，一脸毫无防备的玩着手机，心想，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好说话了？
    男生得逞，开心地刷着手机。其实却是借着手机偷瞄着面前的人。在心里描摹着女人的眉眼、鼻子、嘴形，甚至是鬓角的碎发，像是照片一般刻画在自己心里，一笔一画地，深深浅浅的，记住。
    “英国唯美主义大师，约翰·威廉姆·沃特豪斯，笔下的每一个女性都很美。他擅长描绘神话的女性，尤其是后期的画作渐渐显示出‘沃特豪斯式美人’特征———红褐色长发、黑眼睛的女人形象既美艳又深沉，时而温润勾人、时而骇人心魄。”
    顾焰突然想起老师在美术课上讲过的话，令人昏睡的午后，一架老式电扇在头顶呼呼地吹着，起不到任何作用的风也能打破老师讲的话，将其拆解成零零碎碎的一片片。
    此时却全部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之中，他看着这熟悉的眉眼，闻着周身清盈的橘子香味，不觉晃了神。
    那姐姐就一定是自己的画中女神。
    顾焰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