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杨石峰也第一次知道，原来怀孕这么难受，他原本还对孩子的到来充满着激动，但是看着十一一天天那么难受，那股子激动便荡然无存了，只剩下担心。
    偏偏他什么都帮不了，只能尽力给十一做好吃的，晚上用毛巾给她敷腿，在她抽筋的时候给她按摩缓解，陪着她一起说话。
    十一因为怀孕瘦得厉害，杨石峰也因为十一怀孕瘦得更厉害。
    十一看着心疼，却拗不过他，只盼着早点能将肚子的小胖子卸下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十一终于怀孕满八个月时，小石头也迎来了他的第一次校考。
    这是学堂第一次考试，乔夫子很重视，孩子们也很重视，小石头更是每天都充满无尽的动力，去学堂去得比谁都早，回家了也要按照夫子的要求看书写字，怎一个认真了得，看得十一都佩服不已，有种家有学霸的感觉。忍不住让肚子里的小胖子多跟小叔学学，以后别当个学渣。
    对于第一次考试，小石头很积极，一大早就起来背了半个时辰的书，等学堂一开门就跑了进去，专心地等待考试，等到十一睡醒的时候，小石头已经考完试回家了。
    考试成绩第二天就出来了，十一知道小石头平时读书多么努力，肯定是想考第一名的，根据小石头平时的聪明劲和努力劲，还有夫子对小石头的夸赞，估计第一差不离。
    结果也的确如此，小石头考了第一。
    杨石峰和杨爷爷好好夸了他一通，十一更是拿出早早准备好的一本书和一套笔墨纸砚当作奖励给小石头，“这是你得第一的奖励，以后次次得第一都有奖励。”
    小石头惊喜地接过来，爱不释手地翻来覆去地看，看了好一会才舍得放下，然后，想起什么，笑容微微收敛，嘴巴有点撅起，道：“其实我并不是最厉害的。”
    家里人都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小石头叹了口气，小脸上带了点失落道：“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第一，我们都是第一，而且他比我厉害。”
    这下大家懂了，原来是有人跟他一样厉害，心里不高兴了。
    杨石峰拍拍小石头的头，道：“有人跟你一样厉害，你要学习别人的优点，不能嫉妒，也不能不高兴知道么？”
    小石头认真道：“我没有不高兴，他是比我厉害的，我以后要向他学习。”
    第65章
    小石头一向刻苦认真, 夫子也是对他夸赞有加, 他自己也是从不服输，这还是第一次听他自己承认别人比他厉害呢。
    十一好奇地问道：“谁比你厉害啊？”
    “就是我的同桌磊子。”
    “磊子？”十一突然想起开学那日见到的那个吃的很差的孩子，“是不是就是你说他家住的可远的那个？”
    小石头点头，“嗯, 就是他，他天天都要走好长时间的路回家，而且都是他自己走的, 没有人送他。”
    杨爷爷在一旁好奇问道：“那你怎么说他比你厉害？”
    小石头回道：“虽然我们都是第一, 但是他每天都要走好长时间的路，而且他回家了要喂猪，喂鸡，还要捡柴火，要做好多好多事情, 都不像我一样可以认真看书。而且，他算术考了满分呢, 比我考得好, 只是他文学没有我好, 因为他的字写得没我的好看, 所以没我考得好。”
    杨爷爷闻言鼓励地拍拍小石头的头, “那他算术好, 你文学好, 你们打平了嘛，还是一样厉害的。”
    哪知道小石头却极为认真地摇头, “不是的，我还是觉得他比较厉害，他的字写得没我好看是因为他没有纸笔，只能拿木炭在地上写，而我有姐姐给我买的纸笔，我能练习。”
    小石头说的话十分客观，并没有因为别人比他优秀就嫉妒，反而承认自己的不足，夸赞别人的厉害之处，这点让十一很欣慰，这个弟弟的格局还是很不错的，有前途！
    不过，十一比较关注小石头嘴里的磊子，她还记得那个孩子，穿得很破旧，午饭也只有两个粗面馒头，家境似乎不太好。
    “小石头，你同桌他家里是不是很困难啊？”
    小石头想了想，道：“我也不是很清楚，磊子不太爱说话，每天就低着头看书。不过我知道他家里就只有一个爷爷，他好像没有爹娘。”
    十一闻言，大概了解这个孩子的家庭情况了，肯定是不富裕的。不过小家伙自己挺争气的。
    杨石峰也猜到了这个孩子的境况，肯定和他小时候一样，和爷爷相依为命，虽然穷苦，但是爷爷很疼爱，所以愿意送他来读书，希望他能学点本事。
    杨石峰将这事记在了心里，晚上和十一躺在床上的时候，他一边帮十一揉着腿，一边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十一，我有个想法，我觉得，我们可以跟乔夫子商量商量，也给其他孩子们一点奖励。”
    十一听了，立马就明白杨石峰的意思了，“你是想给学堂里考试考得好的孩子们奖励？比如说那个磊子？”
    被十一一眼看透，杨石峰有点不好意地点点头，但他现在已经明确十一对他的心意了，再不会像之前一样怕十一觉得他是烂好人，现在他们是夫妻，是什么话都可以说的最亲密的夫妻，心里怎么想的便怎么说。
    “学堂里的确有家境不好的孩子，就像小石头的那个同桌磊子，连一份纸笔都没有，肯定是家里穷没钱买。我就想着，以后要是考试，就给考前三名的孩子发一点奖励，让他们更有动力去认真学习。你看小石头，咱们给他奖励，他学得多用功。”
    这个想法十一并不反对，激励促使进步，有了奖励，孩子们的竞争意识就会提高，有竞争就有进步，对学堂有利无害。
    既然当初决定办这个学堂了，那就要办好，一切对学堂有好处的事情，她都不会反对。
    十一点点头，“可以。不过你想奖励什么？”
    杨石峰想了想，道：“这样吧，平时的考试咱们就奖励纸笔这些上学用的到的，到了每年一次的大考，咱们就奖励点银钱吧，你看怎么样？”
    这点小钱在十一看来不算什么，遂点头，“可以，明天你去跟乔夫子商量一下吧，咱们这边出钱。”
    十一这么支持，杨石峰很高兴，在十一白嫩的脚上连连亲了几口。
    “哎呀——”十一被他亲得痒痒，往后缩，“不嫌脏啊你，怎么哪都亲。”
    “不嫌！”杨石峰呵呵笑，又连连亲了几口，这才不闹了，摸着十一的肚子，道：“十一，我希望学堂能够越办越好，以后更多的孩子来学习，在咱们的学堂里出去的孩子们不输镇上甚至是城里的孩子。以后，我们的孩儿也要在这里学习，他也会变得很优秀。”
    杨石峰知道山里的闭塞，他无法给自己的孩儿一个富贵的身份，但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跟村里的人一样大字不识，什么都不懂，一辈子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就连接受好的学习的机会都没有。十一给他生的孩子不该过着这样的生活。
    随着十一肚子的一天天长大，他心里就迫切地想把学堂变好，让村子变好。
    十一定定地看着杨石峰，突然就明白了他的那种希冀，好笑于他对孩子的操心的同时，心也暖得不成样子。
    这是个一心为孩子着想的傻爹爹。
    十一笑着拉过他的手，将他从脚边拉过来面对着自己，抱住他的脖子，看着他笑，看着看着便情不自禁地覆上他的唇。
    杨石峰从来都是招架不住十一的，尤其是现在不能随便碰她的时候，一个吻就能让他丢盔卸甲，呼吸立马粗重起来，先安抚地在大肚子上摸了一会，这才捧着她的脸对着那红唇重重地吻下去，唇齿间毫不留情地纠缠，恨不得将十一的魂都吸走。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根本不能要她，杨石峰吻了好久终于还是松开了她，喘着粗气平息片刻后，转过身小心地摸着她的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十一同样喘着气，摇头，“没事呢，他可皮实得很。”虽然怀他不易，但在她不间断的调理下，孩子比小牛都健壮，要不然能踢她踢得这么大劲么。
    杨石峰显然也想到了肚子里的孩子小牛犊般的力气，笑着在十一的大肚皮上亲了亲，又亲了亲她的脸，“不早了，睡吧，我守着你。”
    在他的轻拍下，十一不久便睡了，等到她睡熟了，杨石峰才闭上眼睛。
    ........
    第二天，杨石峰便把昨天的想法跟乔夫子说了，乔夫子闻言很是赞同，也觉得奖励能够促进进步，但他不同意钱全由杨石峰和十一出，最后商定好奖励给孩子们的东西两边各出一半。
    这次的考试有两个第一，一个第二一个第三，一共要奖励的是四个孩子，杨石峰给送去了四叠纸张，每叠纸有二十张，够一个孩子写好长时间的字了。乔夫子则出钱买了四只毛笔，这样一个孩子一只毛笔一叠纸，算是很不错的奖励了。
    乔夫子拿着给学生们的奖励进了教室，第一件事就是将这次考试的前三名叫到上面的讲台，然后把东西发给他们，面对孩子们茫然又惊喜的眼睛，乔夫子宣布道：“这是你们这次考试得了前三名的奖励，以后凡是考试考到前三名的都有奖励，到了年末的大考，前三名还各有三百文钱的银子。”
    笔墨纸砚是很贵的东西，就算在学堂里念书的孩子们家境大多都不错，但也是舍不得买这些的，能有只笔就能让别的孩子羡慕好久，现在一下子就得了一只笔和一叠纸，这奖励不可谓不好。
    而且，期末大考还有三百文钱！三百文钱对大人来说都是很多的数目，更何况对这些没见过大钱的孩子呢，诱惑力太惊人了。
    这下子，底下没拿到奖励的孩子可羡慕坏了，不少孩子在心里暗暗发誓下次一定要考前三名，也拿到这么好的奖励。而四个拿到奖励的孩子则惊喜得睁大眼睛，眼睛里不可抑止地流露出激动来。
    小石头的同桌磊子更是眼睛盯着手里的东西就没舍得眨眼，那双瘦得没有一丝肉的小手更是在微微颤抖，他竟然有笔了，还有这么多纸，以后他就能自己写字了！
    此刻，这个小小的孩子也在内心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每次都拿到第一！
    这种奖励机制不光让孩子们激动，就连家里的长辈也跟着激动起来，纷纷让自家孩子好好学习，不要贪玩，争取也得到奖励，孩子们在父母的督促下和对奖励的渴望下，纷纷认真起来，学堂的学习氛围一下子便浓厚了。
    在这样的氛围下，到了第二次考试的时候，孩子们的成绩都提高了很多，乔夫子乐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不过，前三名还是出来了，这一次，小石头很遗憾地考了第二名，第一名是磊子。
    小石头很是沮丧，小嘴嘟了起来，整个人都蔫了。
    杨爷爷看得心疼，拍拍他的小脑袋安慰，“你就比他差了一分而已，下次好好考，咱们一定考第一。”
    小石头抿抿唇，沮丧地实话实说，“我算术没考到满分，磊子考到了，而且自从他得了纸笔的奖励，他就回家练习了，这次字写得很好，夫子给他高分了，所以他的分数就比我高了。”
    杨石峰笑着道：“那人家磊子用功了呀，你看，人家上次写字不好，这次就好了，人家进步了。你要向他学习，也要努力用功，哪里不足就补足，下一次争取进步就好了。”
    小石头握着小拳头重重点头，“好，我下次一定考第一的！”
    不过，小家伙说完后便不好意思地看向十一，确切地说是看向十一的肚子，迈着小小的步子走向十一，低低道：“可是我答应过每次都要考第一，得的书都给小侄留着看，这次我对小侄失言了。”
    十一顿时觉得哭笑不得，原来这孩子还因为没能得到奖励给小侄而愧疚呢，天知道他小侄说不定还不想要那些书呢。自己爱看书，还以为他小侄也爱看呢。
    十一觉得小石头可能对她肚子里的小胖子有误解。
    不过，鉴于肚子里的小胖子过不久就要出来了，十一决定给他点面子，没说出她觉得肚子里的这个可能不是个读书料的感觉来。只拉着小石头的手放到自己的大肚子上，道：“没关系，你小侄心宽体胖，心眼肯定也大，不会在意这一次两次的失约的，放心吧。”
    小石头眨着眼，不太相信十一的话，心里还是觉得愧疚。
    十一见状，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肚皮，违心道：“你小侄真的很大度的，一点都不爱计较，我天天叫他小胖子，他一点都不生气呢。”
    话音刚落，十一的肚子被“咚咚咚”连踢三脚。
    十一：“......”就没见过这么会拆台的孩子。
    幸好衣服穿得厚，小石头没看出来。
    十一假装肚子没被踢，若无其事地继续说：“而且，我平时生你小侄气都说等他出来以后不给他饭吃，还说要揍他屁股，他一点都没跟姐姐生气呢。”
    “咚咚咚！”又是三脚。
    十一继续假装没发生被踢的事。
    小石头这下子终于是信了，伸手摸了摸十一的肚子，“好吧，那我小侄肯定不会生我气的，我下次努力，还会给小侄攒书的。”
    看小石头信了，十一低下头看看肚子，暗道：小胖子，你以后可得心胸宽广点啊，不然都白为你吹牛了。
    杨石峰在一旁摸了摸鼻子，对于自家媳妇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事实选择性沉默。
    小石头没那么沮丧了，但深觉这次没有奖励给小侄还是不好意思的，于是一股风似的跑进房间里，过了一会抱着一个罐子出来，跑到十一跟前，当着大家的面将罐子打开，把里面的糖果一股脑掏出来给十一，“姐姐，这次没有书给小侄了，那我给我小侄糖果吧，这是我攒的，很甜的，都给小侄吃。”
    这个罐子是杨爷爷专门做来给小石头装零食的，小石头宝贝的很，平时十一和杨石峰还有杨爷爷给他的小零食他都不舍得一次吃完，除了分点给自己的好朋友，剩下的都会装在小罐子里攒着，现在这罐子里差不多有小半罐糖果，小家伙就这么大方地全要给自家小侄。
    十一真的对于小石头的宠侄狂魔属性汗颜。
    “小石头，你小侄现在还小呢，不会吃，你自己吃吧。”
    小石头一把将糖果塞进十一的手里，“我知道小侄现在还不能吃，但是他快要出生了，出来了就能吃了，姐姐你替小侄收着吧。”
    十一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小侄不吃呢，姐姐觉得他太胖了，以后不给他吃糖，所以，你别给他吃糖了，不然你小侄就会变得很丑的。”
    “啊？”小石头犹豫了，难不成以后小侄都只能看着别人吃糖么？那得多可怜啊。
    十一趁机将小石头塞过来的糖全部塞回了他的罐子里，“好了，你小侄真的不吃，你自己吃吧。”
    小石头看看自己的罐子，再看看十一的肚子，忧心道：“姐姐，你不让小侄吃糖他会不会不开心啊？”小石头觉得小侄肯定是想吃的，可是姐姐却硬是不给吃，小侄估计会不高兴。
    十一不在意地摆摆手，“不会的不会的，你小侄肯定不会不高兴。”小胖子还啥都不懂呢，知道什么是糖么。
    哪知道话音刚落，十一肚子一抽，疼得她立马捂住肚子□□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