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林栀倏地放下筷子，突兀的动作引来旁边几位长辈的目光。
    “怎么了小栀？菜不合口味吗？”是程妈妈，很显然，她对这个长得漂亮，性格也很不错的未来儿媳妇很满意，也很喜欢。
    “啊？”林栀愣了下，很快摆着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就是……就是想去下洗手间。”
    然后朝程妈妈以及其他长辈乖巧一笑，“爷爷，阿姨你们先吃，我很快就回来。”
    程妈妈问：“要不要让阿祎陪你去？”
    “哈？”林栀看了眼沉默不语的程简祎，“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了。”
    开玩笑，她就是因为有他在身边，所以才久久冷静不下来好吗？
    得了应允，林栀也没忘记自己的脚是‘扭伤’状态，慢腾腾地走到门口，等离了众人的视线，才恢复正常，双手握拳无声地‘啊’了一下，才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而包厢内的程简祎看着她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眼旁边被她捏褶的桌布，想起她刚才一系列的小动作和小表情，终于忍不住，勾着唇角，愉悦地笑了。
    ——
    洗手间在走廊的尽头，林栀拿着手机一边低头给秦湘发微信，一边用手摸着自己滚烫烫的脸，笑得像个傻子。
    经过拐角处，不经意间抬头，就被靠墙而立的人给吓了一跳。
    “徐原一？”林栀放下手机，看了看四周，这地方，他呆这干啥？“你怎么还没走啊？”
    徐原一挑起半边眉毛，笑着说：“刚见完客户，在这休息下。”
    客户？？？
    他不是陪自己来的吗？
    难道……真这么巧？
    见她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愣愣的实在可爱，徐原一就知道这丫头又被自己给唬住了，适才担忧的心情也跟着平缓了几分，“傻瓜，我逗你玩呢。”
    揉了揉她的头，跟着问出了心里的问题：“你怎么样？还好吧？”
    “嗯。”被他提起这件事，林栀抱歉的情绪也跟着冒出来了，“不好意思啊，本来是请你来帮忙的，结果……”
    “没事。”他笑笑，宽慰她，随即又半开玩笑地说：“不过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突然间就改了口，之前不是说，打死你都不会同意这场订婚的吗？”
    “唔……”林栀抿着唇低下头，盯着脚尖在地上不断地画圈，可疑的红晕从耳后慢慢爬上来，“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有一个喜欢的人吗？”
    “嗯。”
    “要跟我订婚的那个人，就是他。”
    徐原一愣怔了几秒，回想起包厢里那个年轻的男人，脑中一闪，又想起刚回国那晚在饭店门口看到的。
    全都是……同一个人？
    他若有似无地扯了下嘴角，还真是，有够凑巧的啊。
    徐原一收回思绪，垂下眼看着眼前浑身都冒着粉红色泡泡的人，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原来如此。”
    他笑：“那你怎么今天才知道？”
    “额……之前我妈跟我说这事的时候，也没告诉我对方叫什么，我又很排斥，也一直没问。”说着，她苦恼地拍了拍头，“要是早问了，也就不会闹出今天这场乌龙了。”
    “现在也不晚。”徐原一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再继续拍自己，随即，又想到什么，“那你……知道他对这场婚事的真实想法吗？”
    额？
    林栀被问住了。
    而就在这时，两人身后传来一道极冷、低淡的男声：“抓够了吗？”
    两人同时循声望去。
    林栀毫无意外地，就这么撞进了那双写满不爽、不耐烦的眼睛里，他的表情，更是前所未有的冷淡和沉郁。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是徐原一抓住自己的手腕，林栀赶紧把自己的手从徐原一的手里抽了出来，莫名地，有了一种偷情被正室给抓住的心虚感。
    徐原一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收回手插/进裤兜里，再次看向林栀：“那我先走了，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就离开了。
    留下林栀和程简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林栀看着他的表情，有些不确定地想，他是在生气吗？是在吃醋吗？这个念头冒出来没几秒就被她给自我否定了。
    正纠结着，就听到对面的人更加低沉的声音：“还不过来？”
    他眉头深皱，脸上不开心的情绪更加明显了。
    林栀不明所以，哦了声，下意识往他那边走。结果因为走得太急，一不小心就踩到了裙摆，脚底一滑——
    这回是真扭到了。
    林栀痛的小小地惊呼了一声，跟着弯下腰扶住脚腕，慢慢地蹲了下来。
    对面的程简祎也在瞬间变了脸色，几步跨过来，屈膝蹲下来：“别动。”他低声喝止住她的动作，伸手撩开裙摆，摸上她的脚踝，低头认真查看她的伤势。
    “还好，没伤到筋骨。”他说这话时，语气中有种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庆幸，“还能自己走吗？”
    程简祎抬起头看她。
    适才看他看得呆了的林栀回过神，不好意思地别开眼，小声说：“我试试。”
    “嗯。”程简祎站起身，手扶住她的胳膊，让她站起来，刚尝试着走了一步，就痛到不行。
    “好像……走不了了。”
    林栀有些为难地偏头去看他，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突然一轻，她下意识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有些意外地看他。
    程简祎稳稳地抱住她，脑中闪过一个很奇怪的念头——她真的……太轻了。但是很快，又开始思考另外一件事，她现在这个样子，回去包厢里，肯定少不了会被长辈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询问，到时候又要多此一举地跟众人解释，麻烦。
    于是就在这十几秒钟的时间里，他在脑海里预演了一会儿可能会出现的场景，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做下决定，脚下打转，抱着人往电梯走。
    林栀有些反应不过来：“诶？我们不回去吗？”
    “不用。”他脚步没停，眼睛却垂下来看她：“还是说……你想让他们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
    啊？
    那还是算了吧。
    林栀乖乖地不再吭声，任他抱着进电梯。
    电梯门刚合上，程简祎的手机也跟着响了起来。
    他双手都在抱着她，空不出来，于是——
    “右边口袋，你帮我把手机拿出来。”
    “哦。”林栀乖乖应声，松开一只手，凭着感觉往下，摸啊摸，嗯？好硬。她好奇地用手指戳了戳，程简祎全身一僵，警告地瞥了她一眼，沉声道：“不要胡来。”
    林栀露出一副做坏事得逞后的坏笑，心里头一边感叹他大腿肌肉真硬，一边摸出还在响铃的手机。
    是程爸爸。
    她帮他接通，递到他耳边。
    “喂，爸？……嗯，跟我在一起。……我带她出去一趟，你们吃完了就先回去吧……嗯，好……”
    最后，不知那边说了什么，他低头看了她一眼，林栀有点莫名其妙，就见他笑了笑，说：“嗯，我会的。”
    电话挂断，林栀把他的手机握在掌心，好奇地问：“程叔叔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电梯门开，他抱着她走出去，“就问我们还回不回包厢。”
    “是吗？”林栀半信半疑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想起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程医生。”
    她这样叫他，语气也颇为严肃。
    “嗯。”他依旧淡定。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跟你订婚的那个人其实是我？”
    她问这话的时候，程简祎已经在停车场里找到了自己的车，然后——把她放在了副驾驶座上，似乎并未听到她说了什么。
    程简祎绕过车头坐进车里，刚准备发动车，余光瞥到什么，动作停下，等着。
    林栀也用余光瞟他。
    一分钟后，他先憋不住了，转头看她，下巴微抬，示意：“还不系？”
    林栀十分有骨气地对上他的目光，挺着胸脯，扔出一句：“我是伤患。”
    程简祎挑了下眉，握住方向盘的顺着下滑，搭在大腿上，半侧着身子，好笑地看她：“你伤的是脚，又不是手。难道，你平时都是用脚系安全带？”
    ……
    林栀被他这么一怼，又想不出什么话来反击，脸瞬间又红了——是被气的。她瘪瘪嘴，脸别向窗外不想再看他，气呼呼地扯着安全带准备系上。
    猝然间，手上一热，一具带着温热气息的身躯靠过来，手握上她的，轻巧地就从她手里把安全带拉出来，‘咔嗒’一声，系好了。
    林栀呆愣地看着他，心情立刻又阴转晴了。
    程简祎开车的目的地很明确，林栀也是后来才想起来这个问题，刚打算问他要带自己去哪儿，抬头，就看到了z大附属医院的标志。
    虽然他判断她并没有伤到筋骨，但到底自己不是骨科医生，还是让专业的医师帮忙诊治一下，顺便给她开点消肿活血的药。
    这会儿还在值班的医生是比程简祎大几届的师兄，去年倒是对这个一向很受欢迎的师弟的八卦有所耳闻，但一直都没见过他那位绯闻对象，前段时间又听说师弟有了未婚妻，于是关于那位绯闻女友的八卦也因此而断了。
    师兄看着两人这亲昵的样子，趁着给人开药单的间隙，往后瞄了眼，压低声音问程简祎：“女朋友？”
    程简祎跟着向坐在椅子上，正低头看自己红肿脚踝的女人，眼底浮起柔和的光：“是未婚妻。”他回过头，笑了下：“今天订的婚。”
    师兄颇惊讶地挑了下眉：“恭喜。”忍了又忍，还是问了出来：“之前传闻追你追得很勤的那姑娘，怎么就凉了？”
    程简祎听了这话，彻底忍俊不禁了：“就是她。”
    啥？？？
    师兄一副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的表情。
    程简祎却不再说下去，领了药单，说了句谢谢，然后折回身，朝低着头的林栀伸出手：“走了。”
    然后，师兄就在余惊中看着那小姑娘乖乖把手搭上去，两个人几乎是用半抱着的姿势，走了出去。
    靠，大半夜的，搁这虐狗呢！？
    照着药单拿完药，两人又回到车上。
    林栀这会儿也还惦记着他一直没回答自己的问题，程简祎却从坐上车开始，就开始捣鼓着车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