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童妍心里正不爽。她给他写了信，他却没有想过回信。信中连有关她的只字片语也没有提过。
    不过，这点不爽是针对贺军的，与贺家其他人无关。在他们面前，她还是笑眯眯的，一点儿看不出什么。
    “好啊！天气转寒，要不要给他寄件毛衣？”童妍提醒。
    “对对，幸亏有妍妍提醒。我这人性子毛燥，总是考虑不周。”贺初雪点头。“明天就去镇上买毛线。不过我织不好……妍妍，你会织吗？我给你钱，你帮我织成不？”
    “雪姐说这些就见外了。有时候你在我那里赶工要赶到很晚，难道我还要跟你算钱吗？”童妍不满起来。“织毛衣也要不了多少时间。家里的毛衣都是我自己织的，平时就练得很顺手。所以你不用跟我客气。”
    “那行。我也不和你客气。”贺初雪又念叨着薰点腊肉给他带过去。再带点家里自制的酱菜。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27章 礼物
    童小松和贺明镜贺明雨带了些山货回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山上有什么能吃的, 他们一眼就瞧出来了。这不, 上了一趟山，不仅带回了鸟蛋, 还有蘑菇, 蕨菜，野韭菜。但凡能吃的野菜，他们都采了回来。
    童妍亲自下厨炒了几个菜。今日有荤有素，还有新衣服穿，跟过年也差不多了。
    上次见到贺家姐弟几人, 每个人的身上都穿着打满补丁的旧衣服。今日他们都换了新衣。虽说布料谈不上多好，但是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讲究。熊奶奶身上的衣服也是贺初雪做的, 童妍送的那套新衣还没有穿上。
    贺初雪跟着童妍学了几天制衣, 简单的款式可以自己上手。贺家人穿上她做的衣服，就算布料便宜些，款式简单些，心里也比吃了蜜还甜。
    “明镜哥，我刚才吃了十个红枣，可是你又给了我五个红枣, 那我到底一共吃了多少个？”
    饭后, 童小松对贺明镜露出迷茫的神色。
    正在收拾房间的童妍：“……”
    这小子傻了吧？
    这么简单的数学题不是他一年级的时候就会的吗？就这样的水平前几天还去参加了数学竞赛？
    童妍对童小松的怀疑在看见贺明镜的神情时打消。这小子很聪明，但是从小过够了苦日子，满脑子都是想要赚钱的心思。他根本就没有把精力用在读书学习上。别看已经五年级，其实连一年级都不如。
    童小松的‘难题’显然是为了他而设。
    贺明镜十一岁, 童小松十岁。当小自己一岁的童小松有了难题询问‘哥哥’时，贺明镜却答不上来。那种羞愧和挫败能够刺激贺明镜学习的激情。不过，过犹不及，也不能刺激狠了。
    “小松，你是不是有许多功课都忘记了？要不你和明镜回房间复习一下功课，小雨也去复习一下。”
    童妍这样说时，贺初雪看向旁边的贺明镜。
    自家弟弟有几斤几两，她是非常清楚的。就他那水平，只怕十问九不会，到时候就丢脸了。
    她以为贺明镜会拒绝，然而他只犹豫了一下便点头了。不仅点头了，还说了一句让大家意想不到的话。
    “我知道小松是这次代表学校参加比赛的人。我有很多功课不懂，可以麻烦你教一下我吗？”
    所有人都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
    贺明镜羞愧地低下了头。
    “其实我也有很多不懂的，我们一起学习吧！”童小松不好意思地说道。
    “嗯。”
    熊奶奶和贺初雪相视而笑。童妍也暗暗松了口气。
    贺家最大的问题有三个，一是贫穷，二是熊奶奶的病，三是贺明镜的死。
    贫穷可以慢慢改变，只要赚了钱，可以把熊奶奶送到大医院，真正麻烦的是贺明镜的情况。要是这个小少年一直走不出心里的那道坎，那是很容易发生意外的。偏偏这种意外预料不到，只有平时小心些。
    当童妍带着童小松走时，贺明镜已经很舍不得他了。他咬咬唇，看着童妍：“我以后可不可以找小松学习？他很利害，懂得很多东西。我跟着他学，那些听不懂的问题也能听懂了。”
    童妍明白不是童小松有多利害，而是孩子的思想是单纯的。童小松本来就是天才，而天才最擅长的就是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同是学生，童小松非常了解学生的心理。因此 ，他能用最简单的方式教会贺明镜学习。
    “好啊！当然好了！”童妍微笑。“以后周末你就跟姐姐过来玩吧！正好小松一个人也有些孤单呢！”
    “我呢？我呢？”贺明雨急了。
    “你和奶奶一起过来。有时候我需要人帮忙，奶奶过来还能帮我们的忙。”童妍微笑。
    贺初雪知道童妍是不放心熊奶奶一个人在家里。她是个非常细心的姑娘。哎！就是不知道弟弟那个臭小子能不能留下这么好的姑娘。那小子就是个没有开窍的，要是错过了这么好的姑娘就可惜了。
    童妍回到家里就开始准备毛线织毛衣。她回想着贺军的身材，按照他的体形织了一件羊毛衣。她的手脚灵活，赶着五天织好了。而贺初雪也准备好了腊肉和酱菜。他们不识字，就把所有的东西交给童妍寄了过去。
    童妍没有写信给贺军。不过她知道贺明镜跟着童小松学了几天，在童小松的帮助下写了一封歪歪斜斜的信。信里写了关于她和小松的事情。
    她倒要看看那个家伙什么时候才愿意正视她的存在。如果还是死撑着不理她，她也先晾凉他。
    送走信件之后，贺家和童家的生活都步入正轨。贺明镜的成绩越来越好，熊奶奶也没有犯病。童家开始有了存款。而辛苦了一年，他们打算先休息一阵，好好置办年货，轻松地过完这个年。
    这一年冬天，两家人都觉得很暖和。不仅穿上了厚棉衣，还换上了新被子。今年比往年都要轻松愉悦。
    “贺军，有你的信和包裹 。”
    正在宿舍里休息的贺军睁开眼睛，淡淡地看着总是喜欢捉弄他的战友。
    “这次是真的。”
    另一个兄弟拿起热气腾腾的包子走进来，嘿嘿笑道：“上次撒谎骗咱们老大，结果脸肿了一个月。要是再敢骗我们老大，那就不是一个月的事情了。”
    “我哪敢再骗老大啊？是真的啊！”那人叫冤。
    贺军坐起来，走出宿舍。外面一阵寒冷，他这才发现自己从被窝里出来连外衣都没有穿。现在寒风一裹 ，整个人像是冻进了冰窖里。
    来到信件室，朝坐在那里的中年男子行了一个军礼：“你好，我是贺军，听说有我的信件。”
    “贺军是吧？不错，有你的信件还有包裹 。你签个字就可以拿走了。”那人将一个大箱子找了出来。
    贺军看着上面绢秀的小字，眼眸放柔。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老人住院做手术，所以这一周都有点忙。
    第28章 看信
    贺军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看着上面绢秀的小字, 竟不敢打开包裹。
    明明与那个小姑娘认识的时间不长, 但是有的人一眼便像是认识了千万年，从骨子里认准了对方。
    要不是现在的处境艰难, 他一定没有勇气拒绝那个小姑娘。那么美好的姑娘应该有许多人上赶着疼爱她吧？等他从部队里回去, 只怕小姑娘早就嫁人了，哪有他什么事情？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狠心地推开了她。
    然而见了她的信件，知道她为他的家人做的事情，他整个人再也按捺不住了。他问自己, 这么好的姑娘真的要放开她的手吗？这种傻子的行为真是自己要做的？这一放开，那就真的没自己什么事了。要是紧紧地抓住她, 还有机会与那么美好的她共结良缘。
    面前有两个包裹, 他拆开了一个轻的，入目是一件羊毛衣。
    他以为是姐姐织的，还在感叹姐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可是看见夹在毛衣里的字样，他明白并不是姐姐的手法。想着小姑娘对他的贴心，冰冷的身体暖洋洋的，那颗心脏也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将所有的东西都拆了, 没有小姑娘的信件。而手里的那封信歪歪斜斜地写着狗爬字, 明显不是她写的。
    没有找到小姑娘的信件，只有拆开手里的那封信。信函不长，写信的人写的字时大时小，看得很吃力。
    “哥, 我是明镜……”
    信中写了家里发生的事情。整封信差不多七八百字，而至少有六百字写的童家姐弟。美丽又善良的姐姐童妍，以及聪明又活泼的弟弟童小松，他们融入了贺家人的生活中，就像自己的肋骨，再也抽不出来了。
    贺军看着前方的雪花。今年的冬天好像格外的暖。就算他现在穿着单衣，也感觉不到那刺骨的寒冷。
    贺军将东西搬回宿舍里。那几个皮猴儿应该去训练了，竟没在宿舍里。
    这几天下大雪，大家的训练是停了的。可是他们宿舍的人在老大贺军的带领下风雪无阻的训练。
    贺军看了一眼躺在床边的羊毛衣。他沉思了一会儿，拿起羊毛衣套在了外面。
    大小合适，穿着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老大，这也太好看了吧？在哪里买的？”老二从外面钻进来，摸了摸贺军的衣服。
    贺军拍掉他的手，瞪着他：“你的手上全是雪水，弄脏了你赔？”
    “别，我可是个穷小子，赔不起这么贵的东西。老大，你这衣服在哪里买的？莫不是家里寄来的？”
    “家里带了些腊肉和香肠，等会儿拿点到食堂给老李，让他给我们煮点尝尝。”贺军没有回答他的话。
    “老大，有问题哦！如果是大姐买的，你大可以告诉我嘛！扭扭捏捏的不说，莫不是有相好了？”
    从外面涌进来几个高大的汉子。其中一个嗓门极大，粗着嗓子问道：“谁有相好的了？二哥你有了？”
    “我有个屁！家里的老娘已经抱上我哥生的大孙子，哪里管我这个没人疼的？是咱们老大有相好的。你们过来瞧瞧，就这衣服多好看啊，一般的人哪里舍得买？只有相好的才会这样舍得。”
    “我也来瞧瞧。哇，真的很好看啊！老大，哪里买的？咱们是一个县城的。你能买到，我家的肯定也能买到。等会儿我写一封信，让他们也给我买一件。”另一个人起哄道。
    “织的，没得买。”贺军睨了那几个小子一眼。
    今日不给他们一个答案，只怕这件事情能问到明天早上。
    “织的？大姐织的？”他们称贺初雪为大姐。
    “不是。”贺军说了这两个字就不愿意再说了。“看来你们对腊肉和香肠没有兴趣，那就不吃了。”
    “别，送出来的东西怎么能收回去呢？谁说我们不吃了？”
    贺军把腊肉和香肠交给他们就出门了。
    看着这个他呆了几年的地方，他的眼里闪过复杂。
    以前别人都想回家过年，他倒是没有特别的想法。军营有纪律，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回家过年。他就把机会让给了别人。虽说他也惦记家里的人，但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他想回去，非常迫切地想回去。
    “报告。”贺军迈进了那个几年都不曾迈进去的地方。
    童妍清点着桌上的零碎纸币。她轻轻地笑道：“爸，妈，你们猜猜有多少？”
    半年了，她从一个摆摊的小商贩变成了现在颇受欢迎的定制服装设计师，期间经历了不少磨难。
    “我瞧着这小山似的纸币怎么着也得有两千块吧！”姚金梅说了个保守的数字。
    纸币太碎，一毛两毛的太多，看着挺壮观的，但是谁也不知道能有多少。
    “爸，你觉得呢？”童妍看向旁边的童大华。
    童大华大字不识一个，对数字也不敏感。不过瞧童妍那兴致勃勃的样子，他又往上猜了一点：“三千？”
    “小弟觉得呢？”童妍看向童小松。
    童小松咬着糖果子，笑眯眯地说道：“我猜有五千。”
    童妍朝他竖起大拇指：“还是小弟利害。不错，总共五千三百二十五块七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