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跟一个死人，没什么好比较的

    虽然出了这样的事情，祭祀还是要举行。
    毕竟中断祭祀，对村民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再加上村里出现了野猪咬死人的事，村民正是惶恐的时候，祭祀的作用，也就更加重要了。
    只是江家的气氛，却始终低迷消沉。
    当天晚上，杨新做好了饭，却谁都没有吃饭的心情，一个个坐在餐桌边，愣愣地看着江锦，江锦一下午就苍老了许多，她率先拿起筷子，沉声道，“吃饭，都干坐着做什么？”
    她知道大家都不好受，但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剩下的人还要活下去，身为一家之长，江锦必须做个表率。
    其他人也跟着拿起筷子，默默地扒着面前的饭，远一点的菜都没人去夹，都只顾着自己面前的一亩三分地。
    这跟平时吃饭的热闹劲儿大相径庭。
    江锦已经尽力了，她没再说什么，吃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筷子，佝偻着背，一言不发的回了房间。
    众人沉默地看着。
    江蕴和江晚桃倒是面色淡然，这事对他们其实没有半点影响，他们的胃口甚至比平时还要好，不过为了不让江锦看出来，不得不装装样子。
    江锦一走，二人就甩开膀子吃了起来，酒足饭饱后，扬长而去。
    临走的时候，江晚桃别有深意的看了杨新一眼，杨新对上她的视线，心里一颤，慢慢地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江晚桃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笑，耸耸肩走了。
    十点多的时候，整个江家都已经陷入了一片沉寂，这时，一扇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杨新小心从房里闪出来，左右张望了一眼，蹑手蹑脚地朝着院子后面的杂物间跑去。
    江水倩正躺在木板床上发呆，她在数着日子，现在距离祭祀已经很近很近了，她没有几天可活了吧。
    可恨的是，她如今被关在这里，想要看一眼月亮也不行，这个杂物间，根本就没有窗子。
    外面响起脚步声，紧跟着，房门被轻轻敲了几下，很轻很轻，仿佛怕被人发现一般，江水倩猛地看向门口，她没听错吧，这个时候，谁还会过来？
    是了，是晚婷姑姑，也就只有她，才能到这里来。
    “水倩，水倩，妈妈来看你了。”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里，江水倩一阵的恍惚，竟然是杨新，她怎么来了，她紧张的从床上坐起来，门，已经从外面打开。
    杨新几步走进来，拉着江水倩上下打量，眼里含着泪，“水倩，妈妈的好女儿，妈妈担心死了。”
    “妈。”江水倩也同样红了眼睛。
    母女俩抱了一会，江水倩想起正事，擦了擦眼泪，问道，“妈，你怎么来了，叫奶奶知道了怎么办？”
    杨新的声音有些冷淡，“知道了又如何，我来看我自己的女儿，何况，他们现在，根本就没空顾得上这边。”
    江水倩一脸疑惑，“怎么了，妈，发生了什么？”
    杨新嘴角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笑容，她从来没有这样笑过，以至于江水倩感觉面前的人很陌生，仿佛是第一次见。
    “妈妈？”她不安地又叫了一声。
    杨新回过神，淡淡道，“妈没事，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你晚婷姑姑被野猪咬死了，家里为了祭祀，不能办丧礼，现下把尸体停放在了祠堂。”
    江水倩眼睛睁的大大的，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江晚婷死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要知道，就在昨天晚上，她还过来给自己讲祭祀的礼仪，还安慰自己不要怕，因为每个祭祀的人，都是去给神做使者。
    “妈知道你很难接受，但事实就是如此，死了也好，我倒要看看，没了祭司，到时候他们怎么举行尊神礼。”杨新几乎是冷漠地说出了这番话。
    江水倩看着杨新这副样子，心里十分复杂。
    她的妈妈真的变了，以前的杨新不是这样的，她心很柔软，对生活总是充满希望，可是现在，好像有哪儿不一样了。
    晚婷姑姑其实对他们一家不错，尤其是对她妈妈，她死了，妈妈都能如此平静，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把她逼成了这样。
    “妈，不管怎么样，只要尊神礼还要举行，祭司是谁都行，只是女儿以后，不能在你身边孝敬您了，您一定好好爱护自己。”江水倩泪眼汪汪地道。
    杨新也落下泪来，紧紧握着江水倩的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
    江家出了赵昭昭和江天仙，其他人都已经恢复如常，江锦安排工作，让江晚桃代替江晚婷的工作，带人去山上盯着踩点事宜。
    江晚桃欣然同意。
    因为头一天被野猪伤了几个人，江锦让江晚桃自己去挑选一些人补上，大勇身强力壮，又是未来的江家女婿，自然而然被挑上了。
    之后就是进山踩点，大勇明着是在踩点，暗地里却将地形都摸熟了，还发现了一件事，山上的洞特别多，也不知道是人为的，还是天然的。
    就这样，到了祭祀前一天。
    江锦带着村里女人，一道进山举行祭天仪式，这个仪式，选在祭祀前举行，目的就是为了祷告神明，祈求尊神礼能顺利举行。
    往年祭天仪式，是由江晚婷带着人去举行的，这一次，江锦只能亲自前往。
    江晚桃知道后，只是嗤笑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
    她早已知道，在江锦心里，江晚婷的地位是独特的，谁都无法比，就连她这个亲生的，也无法相提并论。
    以前她想不明白，江晚婷一个外面来的野种，哪里就能让江锦那么看重了，现在也依然想不明白。
    只不过，她也不再强求了。
    毕竟，跟一个死人，没有什么好比较的。
    江锦已经六十多了，她还能祭祀几年？
    江晚桃站在后面，看着她努力挺直着脊背，走在前面领路的样子，就感觉一阵好笑。
    再怎么装，也是个老人了，还刚受到过打击，也是江锦性格要强，才能坚持下来，换一个人，只怕早已经挺不住了。
    江晚桃眯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