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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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澈哪里想到,自己好一番辛苦亲自雕刻的八只形态各异白玉兔得了这么一个评价。
    这厢东海还笑话,“大哥,你前阵子天天关在屋里雕刻什么好东西,难不成是仿造传国玉玺?不过我前阵子好像看见几只丑兔子,大哥,你这么多年没女人,难不成是喜欢兔儿爷?”
    凌澈拿一块剩下的玉料扔到他头上,一句话都懒得给他。什么叫丑兔子,个个可爱着呢,很像自家白嫩嫩的小明珠。真想砸死这混蛋算了。
    东海还咧嘴笑:“看你这手,都有十来道口子,咱们这次和那帮子土匪干架你不去了吧?”大哥天天砸他,他都习惯了,全当实战演习。
    田鸣笑,“不过是一帮子乌合之众,竟然还想霸着两湖贩盐的生意,当真胆子不小。这等小事不必大哥出马,只过完正月大哥还需亲自去冀州一趟,那里可是妖魔鬼怪层出不穷。”
    田鸣心道,这东海上了战场明明挺有计谋,到了日常生活怎就这么缺根筋,真是往大哥伤口上撒盐。说什么大实话,兔子是丑了点,但胜在心意。
    但愿那位小姑娘能破开玉兔丑陋的外表,探明主子一片真心。
    凌澈这才开口,“如今昏君当道,官盐闹得比私盐还贵,百姓们不舍得吃盐,整日虚浮无力,日子都快过不下去。那帮土匪又来掺和,再任由他们折腾,当真是要饿死千万人。到时候东海你带人过去就好,速战速决。”
    东海保证,“一定完成。”
    田鸣叹气,“听说昏君如今又添了诸多新爱好,百姓苦不堪言。前阵子为了造什么多情丸,残害了多少少女。如今好似又新添了强迫臣妻之事,甚至还有微服出宫猎艳之说,所作所为当真是闻所未闻。”
    “竟然还要重修大运河,从京城往北修道辽东,只为了打猎方便。这人脑子都装着什么玩意,真想破开来瞅瞅。”东海骂道。
    天灾本就够百姓受的,再加上这么个昏君当政,赋税徭役前所未有繁重,大家能不造反?
    凌澈垂下眼眸,“这年头最可怜的就是老实人,不仅被官兵欺负,还要受地痞流氓土匪之类折腾。咱们要做的就是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起码吃饱穿暖。”
    百姓要求十分简单,他们不求天天吃肉,只求饱腹即可。可是,有几人能好好满足他们需求。
    感慨一瞬,凌澈立即情绪不对,“什么,昏君竟然到街上猎艳?”他的小明珠岂不是有危险。
    田鸣察言观色一把好手,“大哥,昏君再昏也有脑子,只会挑软柿子捏,他还想多享受几天,怎会那么不开眼,挑真正权贵世家女子下手。”
    凌澈哪里能放心,“正好正月无事,咱们一起把那帮子土匪和冀州那些人一起办了。”这造反之事还是要加快进度。
    东海:“大哥,咱们正月就见血?”
    凌澈:“开门红,今年可是要大干一年。”
    众人:……开门红是这么个意思?
    第23章 入股
    正月本该是京城最热闹月份,各处走访拜年,上元节赏花灯,男女老少皆是喜庆盈面。
    只今年,大家都多了一份小心翼翼。无他,听说冀州大乱,官兵都要守不住了。
    事实上,官兵不是守不住,而是压根就没守。只要给足了银子,上上下下吃吃喝喝,哪里会想着抵抗。
    军队欠饷严重,官兵们早就心有不满。不让我们过好日子,老子凭什么给你死守。
    上层官兵还好,这两年底下小兵子当真是穷的要当掉裤子才能过活。
    当地官员可是领着朝廷俸禄,且民再穷,也穷不到他们头上,自然是想要尽一份忠臣之心。
    只是看到军队都装怂,官员们只好识时务为俊杰,躲到京城里来。
    也有那爱民好官,被叛匪劝留在当地,依然负责管制地方。
    造反不代表将官员全部杀掉,总要留着好的发挥作用。
    明珠此时也不敢多出门,只每月休沐日看望外祖母,其他时候都老实呆在相府里。
    看到舅舅一脸惆怅,明珠忍不住问是何事。
    三舅舅摸摸她的小脑袋,“不关你们小孩子事情,好好玩耍就是。”
    明珠很是不服,“舅舅小瞧我,我如今都十三了,哪里就小。我猜舅舅为朝局不安,是也不是?”
    三舅舅笑,“还知道朝局,能耐了。如今不过是死局罢了。京外四处叛贼起,皇宫里却还是那样奢靡腐烂,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
    “舅舅还为皇上操心江山,可真是心宽。不过,皇上脑子有毛病?怎么就没有多少反应。这阵子坊间都传遍了,皇上四处寻摸美人哩。人家自己都不操心,你操哪门子心啊舅舅。”明珠觉得舅舅还挺忠心,只是为那样人,忒不值。
    三舅舅给她额头一个小栗子,“拐着弯骂舅舅是太监,胆肥了嘿。皇上能有什么毛病,不过是被一帮子小人给吹捧成神仙,自以为一切都不是大事罢了。”
    听说那几个小人不知从哪里找了一帮子道士,天天耍把戏糊弄皇上是下凡历劫的天神。
    有的道士主张炼仙丹,有的主张夺阴助阳,要凑齐一万个女人才能重新飞升。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
    三舅舅心里明白,皇上也未必真信,只不过正好合了他放纵之心,这才变本加厉。
    “和你说说一事也无妨。舅舅前几日收到凌二郎来信,说是邀请入股跑海运。禁海多年,但南边一直没断了私船出海,毕竟一本万利的买卖,哪里能真禁住。这凌二郎,因那次京城之乱,我特意跟踪调查过,这人手里能人可不少。他的心太大,我在犹豫要不要上这条船。”三舅舅和老祖宗商议过,但还都没做好决定。
    他们定国公府百年富贵,自然不是真看上这出海的利益。只如今局势混乱,狡兔还有三窟,他们不得不多备几条路。
    万一将来有什么,靠着这船都能逃出去。
    明珠想起前世,那大胡子皇上貌似得有小三十了,绝不是凌澈此人。
    若是舅舅和凌澈扯上关系,将来摆不脱可怎生是好。
    她不禁问道:“舅舅,京城世家中还有哪个子弟野心勃勃,甚至想要造反?咱们可以多几条路选择嘛。”
    三舅舅都被问笑了,“你当造反是吃饭喝水这样简单,谁没事轻易去做。且人家就算有这心,也不会告诉我们。若想造反,无非两种。一种本是皇室子弟,直接害死皇上和其他继承人,自己上位。一种则是他姓靠着兵力谋反上位。
    如今皇上子嗣还小,且有实力稳住脚跟的就没有一人。皇室内部,若是有能人,能眼睁睁看着今上登基,还将天下祸害成这样?
    再说他姓,京城世家中,如今还握有兵权的也就咱们一家,镇国公府那点兵力什么都不够看。至于其他人家,早被锦衣玉食埋住,哪里有上过战场之人。
    若说文臣,几乎不太可能。他们太要面子,为了不被史书骂死,轻易没造反念头。”
    听三舅舅一一分析,明珠也怀疑前世新皇出身世家是不是她的耳误。
    “舅舅,我这里还闲着一些银子,你帮我也入股吧。要是不够一股,凑到你那份子里也行。”明珠对发财之事向来不拒绝。
    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去想。
    三舅舅惊奇,“你就这么信任凌二郎,他万一把银子骗走不给好处呢?”
    明珠笑,“做买卖哪里没有风险。但舅舅既然相信他是有野心之人,他就不会蠢到贪这点银子。他如今是在讨好舅舅,为的是舅舅手中兵权吧。”
    三舅舅他们自然也想到这点,这才对是否加入有些犹豫。
    他自然是好好调查过凌澈,更深知此人年纪不大,却很不简单。最厉害的是,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黑煞,在京城竟然默默无名,这才更让人心惊。
    凌澈虽敬畏定国公府势力,但当真没到讨好地步。如今形势都烂成一团泥,是个定国公府也挽救不了大昌朝颓势。
    他不过是想着提前交好小明珠家人,同时也是为明珠铺路。
    将来就算他万一失败,定国公府有钱有势,还怕保不住一个明珠,再不能让昏君得了手。
    且凌澈不仅留了银姑在明珠身边,更是留在京城一队人马,听从银姑调遣,就是为了多一重保障。
    银姑能对京内京外局势那样清楚,可不是她一人所为,这帮子人出了很大力。
    李氏听了明珠所为,暗笑自己太过小心,叫来大儿子和小儿子商议此事。
    听母亲和三弟说了凌二郎之事,明珠大舅自然是有些震惊。但他向来知道自己本事,很是愿意听从母亲建议。
    “我没大本事,但母亲和三弟所说,我皆赞同。咱们定国公府看着权势不小,不过是在钢刀上行走罢了。看如今天下局势,再看今上所作所为,我们也该做出选择。天下百姓皆在吃苦,我们独自过好日子也没劲。父亲在天之灵,也会保佑我们。”大舅平日说话不多,但大事上从不糊涂。
    再者他是长子,父亲一手教他如何成为合格继承人,父子感情十分之好。当初父亲惨遭毒害,他心里比谁都难受。
    李氏见大儿子心意坚决,很是欣慰,“你才是定国公,家里大事都要经过你同意。你三弟也能耐,不过都是在战场上,在朝堂上还真没有你稳当。以后你多注意,该怎么做心中有数。这事暂且瞒着家里人,包括你二弟。他那个人,满脑子风花雪月,喝点酒就忘了自己是谁,万不能让他坏了事。”
    三舅笑,“娘你夸大哥就夸,埋汰我做什么。不过二哥最是好命,生来就是享富贵,都不用操心杂事。”
    李氏笑着用拐杖捶他两下,“就你最猴,且老实些吧。以后遇事和你大哥多商量,别逞强。”
    老人往往偏疼小儿子,李氏也觉得自己小儿子几乎十全十美,就是性子跳脱了些。好在老大稳重,有大哥把关,李氏也能放心。
    至于二儿子,李氏自然也疼。但他从小就只爱诗词歌赋、风花雪月,家事国事天下事,在他眼里都是污浊之事。
    为了平安消停,李氏也绝不能将这一消息外漏。
    明珠回府又重新整理一番嫁妆,变卖产业是不可能。她并非激进派,喜欢在保底基础上赚些银子。
    她倒是没有避着身边亲近之人,只是没有说出用途便是。连平嬷嬷那里,也只当她点检嫁妆银子罢了。
    等凌澈那里收到三舅亲信送来银票,也是惊叹世家豪富。
    凌澈笑道:“年底按最高利算给他们银子就好。”
    田鸣道:“这么多银两,可是能完全吃下两艘大船货物。让定国公府入股是白送好处,他们也忒不见外。大哥,咱们总共才二十艘出洋的大船,他们是不是占股过多了些。”
    大哥简直用砸银子的方式讨好萧姑娘家人。可那明家毕竟是外祖家,又不是萧姑娘本人,大哥至于吗。
    凌澈笑,“不过两艘船,能有多少银子。咱们如今又不指望这个,别说两艘,就是给他们多半也没关系。”
    田鸣:……大哥傻了吧,果真男人不能随意喜欢女人,太恐怖了。好吧,这是大哥一手创下的基业,他爱咋折腾就咋折腾,我们管不着。如今都这样,以后真成婚,得有多惧内。
    凌澈对明家自然不至于这样无私,但他从银姑那里得知,这银子里三分之一乃是小明珠所有。
    明珠自然不可能对银姑说这事,但银姑既然知道此事背景,自然就猜出银子去处。
    媳妇喜欢攒私房,他必须全力支持。如今济南府的田地还是他的人照管着,以后跑船也带媳妇一股。至于将来,媳妇想要多少财富,他都给得起。
    想到这里,凌澈觉得压力还挺大,不成功则成仁心态骤然而生。媳妇能将母亲嫁妆银子拿出,说明十分信任他,他怎么也该对得起这份心。
    他哪里知道,明珠纯粹就是为了赚钱而已,和信任沾不上半点关系。
    第24章 事端
    等明珠办完此事,正要好生休养一段。如今风起云涌,以后日子定没有现在好过,先享受一些时日再说。
    只老天不给她这一机会。二月里,焦氏竟然小产。肚子都已经八个月了,小产简直要了她半条命。
    那日焦氏生产过后,紧紧抱着已经完全成型的男胎不想撒手。这是她的指望,是她的命。
    没怀之前,她想的是有个孩子做依仗,孩子能带给她无限好处。但真怀上,一天天下来,她当真只希望孩子能平安生下,平安长大。
    一个正常母亲,总是以孩子为先。
    焦氏千防万防,眼看还有一个月就到了正经生产日子,却出了这种事情,她当真想死的心都有。
    本来,八个月的孩子,若是找一个好大夫好稳婆接生,还是很有希望活下来。
    乡下很多七八个月早产的孩子,用新棉花厚厚包裹一层,只露出鼻孔呼吸,这样娇养上一两个月,活下来几率还是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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