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无数个omega问号划过卡奈丽的脑海。
    ——
    密林西区离主城区比较遥远，加上树木众多，裘达尔花了点时间才看到厄尼斯山脚的塞茵特老宅。
    两人一下飞行器，就看见老管家站在大门口，带领着众仆人早已恭候多时。
    “瑞德。”沃伦低声喊。
    “少爷您总算回来了。”老管家上前，先是冲裘达尔一鞠躬：
    “感谢您的鼎力帮助。我们这些人做不了什么，望着少爷被押送到会场也无可奈何。若不是您愿意伸手，少爷恐怕就身不由己了。”
    “没事。”裘达尔没想到老管家对于塞茵特家如此忠心耿耿，看他那面上的诚挚，也不像是故意演出来的。又有点唏嘘——老管家瑞德从沃伦幼时起就开始照顾他，如今十几年过去，沃伦不仅被他培养成了一个能与alpha较量的omega，更是教会了他铮铮骨气。
    身侧的青年虽言语不多，可是脊椎骨永远挺直，那神情自然的模样也是一般的omega所没有的。
    “先进去吧。”见众人站了许久，她补充。
    向裘达尔道完谢，老管家立马走到沃伦的身侧，蹙眉问：
    “少爷身体可安好？需不需要我喊医生过来为您看一下？”
    “我没事瑞德。”沃伦摇头，面色倒是很健康。看了一眼正在打量大厅壁画的裘达尔，他道：“我吩咐你的那间房间整理出来了吗？”
    “早就备下了，就等着卡文迪许大人入住了。”瑞德会意，又劝他。
    “少爷不必如此紧张，我看卡文迪许大人虽然不拘言笑……”
    沃伦说：“她不严厉。”
    “那就好。”瑞德松了口气，“我这就领了卡文迪许大人去休息。”
    裘达尔还在这边欣赏塞茵特家的大厅：不愧是几代传承的老宅子，处处都透着一股精致，浮雕壁画、珍奇花草，将这座三层楼的建筑打点的美丽非常。
    “卡文迪许大人，”老管家微微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随我来吧，您的房间在三楼。”
    裘达尔颔首，临走前还是顿下脚步，侧目冲着站在沃伦道：“近日就不要外出了。”
    “如果你有什么事情…”裘达尔蹙了蹙眉，最终给了答案：“直接来找我。”
    沃伦点头。
    随着老管家来到靠东角的房间，礼貌道谢后，裘达尔坐到垫着曼德拉枕垫的靠椅上，打算处理一下手头的公务。裘达尔这个少将不常在军团里发声，由着别的长官拉大旗，等到关键的部分，才会出面指导一二。
    没办法，因为自身资质的出类拔萃，裘达尔必须要求自己拥有与之匹配的实力：公务完成之后，她都会泡在训练场里与ai模拟出的战斗型机器人进行决斗。这种机器人会随着她的实力增强而增强，又因为机器人不会感到疲劳，每一次出击都是实打实的力量。
    她先是例行回复了一下几封下属发来的军队反馈，要求下属继续督促新兵训练，然后就收到了贾帕斯的讯息。
    【裘达尔，陛下知道埃里克·芬里尔今日在紧急会议上对你处处针对后十分震怒；他已经令芬里尔禁闭思过，好好反省。】
    【此外，陛下赠送了10只绯绯幼崽当做赔礼，并邀请你和沃伦·塞茵特参加下个月伊丽莎白公主的生日。】
    【祝好，贾帕斯】
    绯绯？
    裘达尔挑眉，这可不是什么一般的礼物：绯绯是一种生活在拉姆贝特星的小型生物，身材娇小，毛/发蓬松光洁，跟古地球的原物种“猫”相似，因为长相讨喜性格温顺，很招omega 的喜爱。而且绯绯对灾难的降临十分敏感，难以捕捉；加上绯绯是胎生动物，母绯绯一次至多产崽1-2只，数量稀少，也就造成了绯绯幼崽在市场上价格高昂。
    第四军团不愧是陛下的亲兵队伍啊。
    手指划过光幕，一个透明的培育箱出现在裘达尔的面前——随着科技的发展，现在的智脑自带小型传送设备，付款之后可以直接传送商品到客户手上，好友之间也可以互相进行这样的操作。
    裘达尔用手托住培育箱，就看见十只小巧可爱的绯绯或趴或卧在瓜亚坎丝绒上面，懒洋洋的打着哈欠。说实话，培育箱还挺沉的，但是裘达尔就跟没感觉一样，只是拿眼睛打量起里头的生物。
    其中的一只绯绯格外的不怕生，睁着一双大眼睛直直的望向裘达尔，一人一兽对视了一会儿后，这只拥有白色软毛的绯绯踩着粉色的/肉/垫，慢慢的走向隔着一个培育箱的裘达尔。
    并拿尖尖的鼻头蹭了一下培育箱壁。
    “......”
    裘达尔打开培育箱，捏住这只绯绯的后颈肉，把它轻轻放到了桌面上——期间绯绯不吵也不闹，短腿温顺的垂着，站到桌面后，它就开始用舌/苔/舔舐爪子上的绒毛。
    ......这只绯绯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人是很奇怪的，一旦认准了某样事物后，其他的东西再怎么好都入不了眼：而且裘达尔本就没打算将这10只高昂的绯绯全部收入囊中。陛下慷慨是一回事，自己若是全部拿走，就显得有些愚笨不开窍。拿出一只后，裘达尔把剩余的又送回了贾帕斯那边。
    留下的那只绯绯被裘达尔命名为康娜。
    康娜先是站着不动，安安静静的也不叫；看到培育箱被送走后，它似乎意识到自己是这个宅子里唯一的绯绯，十分亲昵的蹭了蹭裘达尔的手背。
    等到裘达尔被老管家请去享用晚餐时，康娜蜷在她的脖颈处，耳朵耸立，大尾巴摇摇晃晃的。
    “真是一只漂亮的绯绯。”前来迎接裘达尔的瑞德看到康娜后，由衷的赞叹了一句。他没有问这只绯绯是从哪儿冒出来，老管家见多识广，多少也能猜到康娜的来历。
    “您也见过绯绯？”裘达尔很尊敬这位老管家，一直用着敬称。
    瑞德受宠若惊的说：“有幸见过一次......”
    “那还是夫人在世的时候，老爷为她从拉姆贝特带回来的。”
    “怎么不见那只绯绯？”绯绯的寿命和人类差不多长，若是从幼年时期开始饲养，是可以一直陪伴饲主到老年的。
    说起这个瑞德倒显出几分遗憾：“夫人耐不住有毛的动物，养了几日后就送人了。”
    “不过少爷倒是挺喜欢绯绯的。”
    又聊了几句，他们就到了餐厅：餐厅里装潢的是典雅别致，桌椅餐具无一不是整齐的，各色菜肴摆置在桌面上，颜色鲜艳，让人食欲大开。有佣人为裘达尔拉开了椅子。
    康娜被一个仆人抱下去喂食去了，并未出现在餐厅。
    裘达尔注意到对面的椅子空无一人，于是问道：“沃伦呢？”
    “应该是快来了。”瑞德猜测。
    “您可以先行用餐。”怕裘达尔等不及，瑞德又说。“老爷和夫人在家里不讲究这些，少爷也随了他们。”
    “既然您是少爷未来的伴侣，那也是塞茵特家的一份子。”作为塞茵特家的家臣，老管家是知道少爷订婚的消息的。
    裘达尔眼皮一跳，随后拒绝：“等等他吧，这不碍事。”
    瑞德从善如流，示意一个侍女为她上了杯酒。
    大概是裘达尔的酒快喝完的时候，就见一个仆人脚步匆忙的由侧面的楼梯跑过来。
    下到大厅，也顾不上冲作为客人的裘达尔行礼了，仆人直接望向瑞德嚷了句：“管家！少爷他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瑞德皱眉，担忧的问：“你问了少爷是哪里不舒服没？”
    “少爷没说。”仆人神色焦急。
    “只是一个劲的冒汗。”
    裘达尔放下酒杯。“带路，我去看看他。”
    第16章 标记
    裘达尔从幼时起对于omega的态度一直很平淡。
    家里来了omega的客人，她也只是客套的欢迎几句，反而跟omega的alpha哥哥聊军事聊得火热；若是路上碰到和家人走散的omega，按道理说一般的alpha都会趁机上前摸摸小手，刷一波好感吧？偏偏裘达尔就是个另类，不但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人家omega的含羞带怯，更是直接将人带到了omega管理处。
    简直是要被颁发“星际三好alpha青年”奖。
    按照家里人的说法，裘达尔对omega无动于衷的不像个alpha。
    由于omega信息素根本无法吸引到她，即使是最蠢蠢欲动的少年时期，裘达尔也没有体验过同伴们所说的遇到omega时心跳加速、神志不清的感觉。军校的长夜漫漫，不少alpha都悄悄躲过管理员的巡察，跑出学校去狂欢；琳达更不用说，那就是带头逃校的惯犯。而裘达尔就完全没有这个情况：她经常训练到半夜，回到空无一alpha的寝室休息。
    升入军团之后，团里的规定让不少alpha都变得拘束起来，也不敢越界。年龄的增长带来的是行为的稳重。作为一个年轻有为的少将，裘达尔碰到前来示好的omega也有很多，他们漂亮乖巧，举止有礼，像是挂在墙壁上的装饰画，光是放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可是裘达尔仍没有感觉。
    她随着瑞德往楼上走去，楼梯间精巧别致的壁画被她丢在脑后。老管家来到了三楼，转过一条走廊，擦得锃亮的地板倒映出她修长的身影。一扇虚掩的门被推开了。
    裘达尔后知后觉的发现，这间房间离自己那间很近。
    门一打开，瑞德就迫不及待的走到床前，用急促的声音问：“少爷出什么事情了？”
    一个穿着蓝色高领的仆人答：“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我们正在为少爷准备衣服——”
    “结果就听到浴室里一声闷响。”
    裘达尔上前，就看了一副平日里她绝对不会看到的情景。
    最起码不可能在沃伦·塞茵特身上见到。
    头发凌乱的青年全身瘫在柔软的床铺中间，左手拥着一套蓬松的被褥，又把一角压在/腋/下。额冒虚汗，眼睛紧闭，薄唇轻启不断地喘息，他的汗水已经顺着脸颊流落，浸湿了头下的枕头，面色更是苍白。青年穿着白衬衫，宽大的浅灰色套头衫随意的扔在一边，想来是为了今日的晚餐所准备；扣子解开几颗，露出漂亮的锁骨。
    青年的样子美丽又狼狈，因为平日里都是一副温和沉静的模样，就显得此刻的他像是破了约束，展现出了真实的一面。
    裘达尔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芬芳，浅淡的味道，不仔细闻根本无法察觉。
    而一旁的仆人们根本没有嗅到任何气味，只是一个劲的担忧着青年的安危。
    “卡文迪许大人？”
    她一直没有说话，这让瑞德反而不安了，于是尽职尽责的老管家忐忑不安的上前，询问：“卡文迪许大人...你看少爷这样子，我去喊医生如何？”
    眼前这位就是少爷未来的伴侣，瑞德必须先询问过她的意见，才能采取下一步的措施。
    “不需要喊医生。”结果那位尊贵矜持的大人拒绝了这个提议，睁着一双美丽的眸子道：
    “你们都离开。”
    瑞德心里有些讶异，但是也不敢反问，只当卡文迪许大人有解决这次紧急危机的方法，于是挥手，带着所有的仆人蜂拥退了出去。
    临走之前，裘达尔把瑞德叫到一边低声问：“宅子里有抑制剂吗？”
    “没有。”瑞德一听这话就反应过来，接着就是无可奈何：“帕蒂斯战役那一次，宅子里的抑制剂都被少爷拿走了。”
    “全部吗？”裘达尔挑眉。
    一支omega抑制剂就能管上十多天的样子，听瑞德这口气，沃伦带走的抑制剂绝对不在少数。裘达尔能理解沃伦当时的心情，作为一个伪装成alpha的omega，他比谁都渴望在战争中取得独一无二的军功，以此来证明自己。可能是怕抑制剂的效果不够强大，沃伦一次用的剂量估计不会只有一瓶。
    只是......
    裘达尔再一次觉得沃伦·塞茵特真不是一般人。
    omega抑制剂虽然能够遮掩身份，可用多了也有副作用；裘达尔以前在医药学待过一阵，知道这玩意就跟/毒/品/一样，是会上瘾的。若是保持着稳定的剂量还好，一旦猛地断掉，发情期里就会处于一种狂暴状态，很难平息。
    裘达尔确实有办法解决沃伦的问题。
    她是这个宅子里唯一的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