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持红练当空舞

    赵起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杀掉方龙明，对赵起而言只不过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荒凉的工厂，阴暗的厂房，方龙明的种种布置，暗处随时可能致命一击的威胁，这其中任何一项都足以使人心生胆怯寒意。
    但这些所有令人瘆出鸡皮疙瘩的寒意，都远不如赵起这平静的一句话。这句话中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像一条绳索已套在方龙明的脖子上，慢慢收紧的感觉。
    方龙明一向以智力自诩，相信一切事都在自己把握之中，但此时他却不由微微紧张起来。
    这个赵起是真的无谋，还是怎么回事？他发现自己已经看不透这外表普普通通的青年了。
    他心中把所有的计划又演算了一遍，思虑了再思虑，斟酌了再斟酌，最终敲定，确实是完美无缺，那是足以猎杀一个排兵力的计划。
    方龙明脸上又浮现微笑。
    赵起之所以说这句话，就是单纯的无谋而已。
    方龙明手举起，然后迅速向下一挥。
    厂房内探照灯猛地大亮，瞬间整个厂房内每一个原本阴暗角落的细节在刹那间清晰可见，各类车床和加工中心光滑的金属表面反射出铮亮的光。
    柳清涟猛地闭上自己眼睛，用袖子挡在自己眼前。
    监控室众人都是一惊！
    只见从厂房内的左右两扇通往其他厂房的小门内，各自步入一列步伐整齐划一，身着防弹防刺轻甲，左手持尼泊尔弯刀，右手持小型冲锋手枪的私兵。
    方龙明在二楼背负双手，望着赵起，脸上既是兴奋，又是期待，说道：
    “赵起，我承认你很厉害，要杀掉你很费力气，不过……也就是费力气罢了，在我方家的敌人中，有地下势力的大佬，有富甲一方的富豪，还有官场里徐徐上升的新星，他们哪一个不是手底下势力庞大，有雄霸天下之可能，那都是即将接近手眼通天的人物。
    “你应该自豪，因为唯有你仅凭一人之力，就足以列入我方家的敌人名单。”
    “然而，我方家的敌人全都死了，只有我方家永存！干掉他们，也只是让我们方家费力气而已，连伤筋动骨都谈不上。”
    方龙明紧紧盯着赵起，却没从赵起脸上看出一丝慌乱，方龙明皱了皱眉，这小子是不是吓傻了？
    方龙明指着这些私兵道：“这些可不同于那些十几万块就能请来的枪手，这是我方家的死士，我知道你曾打倒过周家死士，但那种货色怎能和我方家死士相比？我方家栽培其中任何一人都要花费上百万，他们每个人都能和兵王过过招，为我方家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
    “以他们的火力之强，便是一个排能都轻易消灭了，而你再强，又如何挡得住现代科技的威力？”
    监控室的众人虽没听到方龙明的话，却尽皆心惊胆战。光从这两列大约二十人身上整齐划一的节奏，便能觉察出这两列人和之前枪手的不同。
    这恐怕是方家的压箱底了。
    连一市首富吕志兴见多识广，有资格算是汉南省的上层人物，都为之心颤。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像是方家这样的大家族，竟然能够蓄养私兵，底蕴如此深厚，真是寻常富豪想象不到的手笔。
    那些汉南的什么地下势力，还提着砍刀，最多五连发小砸炮这种不入流的玩意，跟方家比起来，就是小土鳖。
    “赵宗师应该挡得住吧？”吕志兴心里自问，他也不敢肯定了。
    也就吕志兴见过赵起三刀斩周颠，其他老板根本不认为赵起能够扛得住这一波。
    厂房内，赵起站在第一层台阶上瞅了瞅这些枪口紧紧对着自己的精英死士们，丝毫不以为意，对柳清涟笑道：“清涟，你怕吗？”
    柳清涟摇摇头：“有你在，就不怕。”
    赵起大笑，抱着柳清涟的腰，脚下一点，急向左边那一列重装备死士冲去，同时手指在空中划了一道直线，那直线真气断成数段疾飞而去。
    那些死士训练有素，之前已观察过赵起的真气凌空伤人，此时连忙就地一滚，躲在机械车床之后，那一段段真气打在精钢所制的车床上，只听乒乓声响，精钢车床竟被这真气洞穿有数厘米之深。
    而与此同时，右边的死士们已各自蹲在车床铣床之后，透过缝隙向赵起射击。
    死士手中虽然也是手枪，但火力只会比之前的格洛克18更猛，刹那之间，有四五十发子弹天罗地网般向赵起覆盖而去。
    这些子弹并不打向一个地方，而是形成火力交叉网，上下左右，无一处可躲可避。
    之前昏暗的厂房内只能见到开枪时的微弱枪火，此时比白昼还亮，连无形真气在空气中的波动都看得到，铺天盖地的子弹雨显得蔚为壮观。
    众老板瞪大眼睛，不肯错过每一处细节。现代社会，除了演习上，哪还有这样真实的枪战啊。
    面临足以将人打成筛子密集的子弹，赵起没半点惧色，在刻不容缓之间，或弯腰，或转身，或低跃，手指在空中画出一个又一个圈圈。
    真气成圈，迅速断成数段，然后向子弹迎去。
    空中真气和子弹交错横飞，砰砰声不绝于耳，闪过一点又一点的火花，激烈的如同两支军队在正面交战。死士们躲在车床掩体后，不时露出头射击几下，但已不能整个身子站在外边随意射击，赵起给他们的压力之大，直如一支军队。
    这些死士们都是无惧生死，经历过许多大场面，办过无数血腥的差事，但从未有像今天这样举步维艰，连向赵起逼近都做不到。
    在这真气与子弹齐飞的凶险场面中，柳清涟被赵起抱着，随着赵起的动作而动，红衣飘飘，连一丝衣角也没被碰到，更是因赵起闲庭散步般的从容自如的应对，而显得姿态柔美，柳清涟本就容貌绝美，只是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便似在舞一曲绝世之舞。
    谁持红练当空舞？
    而在这舞蹈之中，赵起发挥的越来越淋漓尽致，真气勃发，于空中越来越密集，渐渐压倒了那比原来稀疏了许多的子弹雨，只听得啪、啪啪的声音，时不时一名死士被洞穿了偷偷冒出来的脑袋，倒在地上。
    只此一人，抵得过千军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