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制造 第95节

    季椽轻笑，在宋冀宁怀里蹭了蹭：“不如说，能得到大伯他们这类人的重视，才是我这高中生的荣幸吧……”
    他真的太困了，说到后来语气模模糊糊，倚在宋冀宁怀里睡去。
    不过宋冀宁还是听清楚了这些话，他很不喜欢季椽对自己的看低，虽然现在只是一名高中生，但季椽在他眼里是全世界最优秀最聪明的高中生，将来也会成为最优秀最聪明的大学生，至少季椽比学校的物理老师更厉害，也比全国大赛上的一些老师懂得更多，他认为季椽完全没必要贬低自己，更不应该随便来个人就能指使他干活。
    不过考虑到季椽好说话的性格，宋冀宁也只能理解。
    他从没见季椽拒绝过任何人，基本上有求必应，比如课间别人找他解题，他从不在意会占用自己不多的课余休息时间，会一直讲解到对方理解为止。班上从来没说过话的陌生同学来借学习笔记，季椽也大方的借给对方，有次还有人撕掉了他的几张笔记私藏，季椽也不生气。虽然他说反正自己都记得，没有也无所谓，宋冀宁还是很生气的给了对方一个教训。
    现在他们只是高中生，因此遇到再不好的事，也不过小打小闹罢了，宋冀宁完全可以想像得到当他们越长越大，接触的环境越来越复杂时，季椽会吃多少暗亏。
    此时他倒是突然觉得在物理实验室做研究的那段时间是最平静的，身边都是志同道合的同伴，单调忙碌却让人打心底满足，重点是没有能勾心斗角的土壤，研究成果是实力的唯一证明。
    宋冀宁觉得季椽的性格，就应该呆在这种单纯的环境里成长，否则把他放到社会上，简直像块嫩嫩的肥肉似的，谁都能来咬一口。
    “对，你以后还是呆在实验室里吧，在蒋教授的实验室也不怕被人欺负。”此时宋冀宁再度觉得选择蒋教授真是太好了，他是一位有品德的老师，对学生尽心尽力，他的学生除赵玮这么一个奇葩外，其他人都很有教养，把季椽放在那样的环境里是最安全的。
    当然，这是高中生宋冀宁的想法，长大之后的宋冀宁，就不会再满足于把缘缘放到别人的实验室里了。
    季椽并不知道在自己睡着的这段时间，小宋哥已经认真计划过他的未来，充足的休息之后，神清气爽的季椽再度花了两天时间将厚厚的论文整理好，并电话通知宋洪成来接收。
    宋洪成当天下午就驱车赶来，在学校会客室里，宋洪成接过季椽递过来的一堆文件，面露愕然：“这是什么？”
    他以为季椽又“制造”了什么，结果只是一篇文章？
    “《无人作战系统在未来体系作战中的作用研究》？”宋洪成念着标题，脸上已经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意。
    并非轻蔑，但一个高中生写什么作战研究，让他这军官实在忍不住发笑。
    然而当他渐渐往下看的时候，却笑不出来了。
    “本文立足于对水下机器人的发展研究，协同作战系统和分布式联合侦查探测系做了详细的分析……确认可进行指定区域的编队搜索作业，舰队周围、重要港口和码头的预警航行，对敌潜艇的战术打击……未来的发展方向，必然以高度智能化技术、动力推进与能源技术、导航与定位技术、通信技术、布防与回收技术、多平台协同技术为主……”
    宋洪成的工作单位特殊，因此他接触过很多机要文件，而他手中拿着的这份研究资料，他敢说，不会比他曾经接触的任何一份机要文件差，而这么一份具有明确战术指导性的文件，居然是一名高中生写出来的？！
    宋洪成的轻视之心荡然无存，他拿着这份厚厚的文件，手有些抖：“这……这些，都是你写的？！”
    季椽点头。
    他知道宋洪成为什么不可置信，因为这份指导文件当时是在老师和一位海军参谋长指导下写出来的，没办法，老师认识的人多，随便就能拉个朋友来当助手，也因此它的指导性和正确性勿庸置疑。
    宋洪成看起来受的刺激很大，他突然正了正脸色，严肃的问：“这项研究都有谁参与？”
    “我们两人，还有几个同学，但他们只参与了实验步骤，并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的。论文是我和小宋哥共同写的，只有我们两人知道。”季椽答。
    宋洪成放下心，对这两个孩子他是极为信任的，但他还是说：“这份文件我收下了，关于你们的奖励，要等上面审核后才能决定，这份文件的内容，希望你们不要再告诉任何人。”
    见两人点头，他想了想，道：“为了预防为主，我再给你们说一遍保密原则吧！”
    季椽，宋冀宁：囧！
    这次会客时间较以往都长，因为宋洪成非常认真的向他们讲述了各种保密原则的条款和处罚条例，让初次接触的宋冀宁差点觉得自己从今以后不能开口讲话了。倒是季椽前世已经耳熟能详，适应度良好。
    教导主任对季椽和宋冀宁意见一堆，这两个学生虽然成绩好还能帮学校拿全国大赛冠军，但他们的私事未免太多了点，整天不是电话就是课外要借实验室，现在更厉害了，居然接待家长接了整整一节课！
    封闭式学校有哪个学生是这样的，还要不要好好学习啦？
    在宋洪成对他们宣传保密原则的时候，教导主任走到门外想提醒他们会客结束，他脚步并不重，但他刚靠近会客室时，早已听到声音的宋洪成已经开了门。
    教导主任吓一跳，立即沉着脸说：“这位家长，会客时间已经结束，请你离开。”他见宋洪成居然不说话，还敢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他，仿佛怀疑他不是老师似的，当下怒气上涌：“你这样已经影响到学校的正常教学秩序，如果你想和他们聊天，就请直接带他们走，不要留在学校影响其他同学！”
    这已经是重话了，宋洪成不想给两个孩子添麻烦，但他的保密原则还没讲完，他觉得这个比学校的一节课更重要。于是他低头在随身笔记本上写了个电话号码，递给教导主任：“你去打这个电话。”
    “什么？”
    “打这个电话，会有人告诉你该干什么。”
    “啊？”
    教导主任虽然想发飙，但他面对宋洪成，气势无端就矮了一截，居然真莫名其妙去打了个电话。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谁也不知道打通电话的教导部长听到了什么，总之从此他再也没敢找季椽和宋冀宁的茬。
    当然，季椽和宋冀宁根本没发现，因为他们一直是非常优秀的好学生，没有犯过什么错呢！
    另一方面，季椽不知道的事。
    外公李润一直对自己没能帮外孙争取到保送生资格感到愧疚，尽管季椽成绩优秀，季椽说不需要，但李润还是不甘心。明明他的外孙那么优秀，还连拿了两届全国机器人大赛的冠军，居然因为机器人大赛没被提出就不能保送。明明都是全国大赛，难道机器人大赛就比其他比赛级别低吗？
    刚好他主管的是教育综合改革与发展战略研究，于是李润大手一挥，咱不是管教育综合改革嘛，我就给它改革了！
    因此在季椽参加全国青少年机器人大赛的时候，李润其实也参加了。
    只不过他当时邀请了教育系统的几位大佬一起在后台观看的，他们看的不是热闹，而是综合分析这项比赛在全国学生中的影响，确定它对学生的正面教育意义。
    在切实的考察过后，尤其在季椽的“水下舞蹈机器人”震撼全场的演出后，教育部的人明确了它对学生的正面意义不输于奥数比赛，尤其机器人能达到喻教于乐的效果，普及率高，甚至比深奥的奥数更容易在学生中推广。
    因此当李润提出“全国青少年机器人大赛”的学生也应当有保送生申请资格时，几乎没遇到什么阻力。尤其中科协知道后，更是一力促成此事，并且把他们自己举办的原名“全国青少年发明创造比赛和科学研讨会”，现更名为“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的比赛也加入了保送生审核项目中。
    这项比赛在学生中并没有太大人气，影响率也不高，和全国奥数，全国物理比赛没有可比性，这次终于搭着全国青少年机器人大赛的东风顺利提升了影响力。因为有了保送资格，引来很多高校组织学生参加，最后终于发展成一项不输于全国青少年机器人大赛的科技赛事，培养了很多有发明创造天赋的学生。
    直到2011年教育制度改革，这项保送生名额的优待才被取消。但这时全国中学生都早已习惯参加“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并经常爆出中学生的发明专利被企业高价购买的消息。而全国青少年机器人大赛，更是已经发展成一项国际机器人大赛。
    不管是出于前景还是钱景，即便失去保送生名额，这两项科学赛事仍旧是中学生们竞相参与的赛事。
    然而，不管以后怎么辉煌，这时候才加入的保送生审核制度，对季椽而言已经晚了。
    他要参加高考了。
    第132章 高考
    季椽有过高考经验，对考试并无压力，然而季家人却很紧张，季建国开车载着李书兰和季老根，三人可谓千里迢迢，在高考前几天就赶到普白市给儿子加油鼓劲。
    季椽住校，特意请了半天假去见他们，结果被他们着急的送回学校，唯恐耽误他的学习。然后自己在家里，和外公外婆两人一起惴惴不安的为季椽祈祷。
    “我们要不要去寺里给缘缘上柱香？”季老根问。
    李润反驳：“上什么香，那是封建迷信！”过了一会，他又忍不住说：“不然，还是去上一柱？”
    季椽在学校忙着复习的时候，他全家人正忙着到各个寺庙给他上香保高考顺利，而宋冀宁因为不用参加高考，反倒闲下来了。
    但是心理他一点也不轻松，全宿舍……不，全年级宿舍，几乎没有在晚上准十点睡觉的学生，所有人都在熄灯后搬了凳子到走廊复习，至少要看书到一两点钟才睡觉。
    宋冀宁不需要高考，当然不用复习，于是当整层楼的同学们都抱着书坐在走廊上复习时，就他一个人在宿舍里睡大觉……怎么可能睡得着！
    ——虽然自己只是正常休息，虽然自己完全没做坏事，但为什么总有心虚的特对不起人民的感觉？
    其实季椽也不打算在熄灯后看书的，他对自己的成绩有把握，并且认为劳逸结合才有效率。但同宿舍中，并非每个人的成绩都那么好，于是请求季椽为他们补习。季椽自然不会拒绝，但他也把握着尺度，每晚只帮忙补习到十一点就上床休息，不让自己限入睡眠不足的境况。
    本来由于夏天太热的原因，宋冀宁已经被季椽赶回上铺。但他最近每晚睡不安稳，干脆又爬回季椽的床上，每晚要等季椽上床休息时，一伸胳膊能抱住他，让他有了自己不是一个人“偷懒”的感觉，宋冀宁才终于能安心睡着。
    季椽仍旧嫌他热，但小宋哥被其他人弄得睡眠不足的模样看着挺可怜，所以季椽还是忍了。幸好他爸给他带来了便携电风扇，不然两个人大热天睡一张床上哪睡得着。不过因为有了风扇，宋冀宁晚上抱着季椽睡是毫无顾忌，有时候早晨醒来时，他几乎整个人都趴在季椽身上。
    宿舍其他人早看惯了，还会哈哈大笑的说：“宋冀宁睡姿太差了吧，季椽都快被你压扁啦！”
    只是被压还好，但有时早晨醒来被硬硬的那里戳着大腿，季椽简直吓得不行。因为高考学校取消了高三的周末时间，全部用来复习，也不准出校门，季椽真怕欲望强烈的小宋哥在学校就把他办了。好在小宋哥每次都忍住了，自己默默爬去冲冷水。
    高考前一天，学校给所有高三学生放了一天假，让他们好好休息，以应付之后三天的高考。季椽和宋冀宁相携到外公家看望家人，才发现黄燕居然也来了。她虽然知道儿子获得大学特招，但在高考前还是紧张的赶来，由于学校不允许家长在这时候打扰学生，因此她一直在季家等着。
    两人刚进门，就收获了无数个护身符，全是家长们拜寺庙拜回来的，有装在红袋子中的纸符，也有竹牌刻的符，全都开过光的，保证季椽逢考必过。
    季椽一一收了，当着家人的面戴在身上，不时回应着他们关切的询问：“爸放心，我没心理压力，妈我知道，橡皮墨水都准备好了，肯定不出错，爷爷……外公……外婆……”
    宋冀宁虽然不用参加高考，黄燕还是给他求了几个护身符，保佑他平平安安。宋冀宁虽然嫌它们丑，还是戴在身上。
    第二天一早，季家人和宋冀宁一家共同起了个大早，准备了丰盛得跟过年似的早餐给季椽，随后又一起浩浩荡荡的送他回学校考试。
    校门外已经聚集了众多考生家长，有些家长根本看不到住校的孩子，也非要等在门外。校内已经清场，不参加高考的宋冀宁进不去，他只能看着季椽独自走进校门，突然就理解了家长们担忧的心情。
    季椽倒是很平静，早上第一门科目就是数学，于他而言没有任何难度，待考试结束后，看到校门外仍旧站着众多家长，季椽走出去，马上就被宋冀宁叫住。
    “小宋哥你怎么还在？我爸妈他们呢？”
    “他们在旁边的店里，放心，他们没被晒着。”
    6月的天气阳光灼热，仍旧有很多家长不惧酷暑的撑着伞等在校门口。季椽随着宋冀宁走进学校旁边的餐馆，看到吹着风扇等在那的家人们，松了口气。他实在不忍心让他的家人守在太阳下等他。
    季建国等人一见季椽进门，立即站起开，张开口又不敢说话。显然想问他考得怎么样，又怕给他压力。
    季椽假装不明白，开心的跑上前说：“妈，你不知道，今天的数学可简单了，还不如平常的测试难呢！”
    李书兰立即接话：“是吗，都考了什么，有没有没把握的，我给你对一下。”
    外公李润说：“先吃饭，别影响缘缘休息……”然后他递过来一本笔记本：“来，缘缘，把没把握的题写在这，外公给你看看。”
    大题季椽基本上都有把握，但还是写了几题，然后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外公和妈妈聚在一起给他算题。季建国不会，只能在一旁拼命给儿子夹菜，怕他饿着累着。
    季椽为方便休息，是要住校的，吃完饭后起身，再三劝阻家人：“爸，妈，不用在这守着我，考试要三天半呢，你们在家等着就行。”
    “行行，你快回学校睡觉吧！”李书兰送他出门，同时鼓励道：“你的答案我们算过了，都是正确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你只要安安心心照平常一样，当成普通测试就好。”
    就算不正确，他们也会说没问题的，季椽知道家人的心情，笑着接受。只是进入校门前，再三叮嘱他们回家，不要在校门外守他。
    高一高二放假，宋冀宁虽然是高三学生，但因为他不用参加高考，学校怕他刺激到其他学生，也给他放了假。现在没有准考证就不能进校门，宋冀宁只能无奈的站在门外，看着季椽走进学校。
    隔着学校的铁门，季椽拜托宋冀宁：“看着我爸妈，别让他们来校门口等我了。”
    宋冀宁点头：“我知道了，你安心考试吧。”
    下午的科目是语文，季椽结束考试后再度来到校门口。校门口的家长一点没见少，由于太阳没那么灼热，相反人更多了。
    季椽没有在校门口看到宋冀宁，走到中午那间餐馆，果然看到他们都还没走，居然在这等了一个下午。
    宋冀宁见到季椽很惊讶：“缘缘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要在学校复习……”见季椽瞪他，他无奈的挠头：“不是我不劝季叔他们，只是下午考试的时候有个学生晕倒被送去医院了，季叔他们担心你，非要守到考试结束，我劝不动……”
    季椽听了也无奈，只得过去让家长们看着他好好的，又说了一些考试没问题之类的保证，将他们送上车。
    理科的考试科目为数学、语文、英语、物理、化学、政治、生物，文科为数学、语文、外语、历史、地理、政治，总共要考三天。
    第二天早晨考试时，进入教学楼的季椽远远就看到守在校门口的众多家长。尽管没有看到他的家人，但他相信他们肯定也等在门外守着他。
    季椽前世参加高考时，并没有家长来等他，这是第一次有人为他守在校门外，让他心暖的同时眼眶发热。
    三天后，紧张的高考终于结束了。结束考试后的季椽来到校门外，看到了一直守在那里的宋冀宁和家人们。
    季椽露出笑容，张开手奔向他们。
    第133章 过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