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我们有见过面吗？

    沉叶川夹了一生鱼片，蘸上一点酱油放入口中，轻轻地咬，鱼肉化成鲜甜，顺滑地吞入腹中
    「你女儿最近如何，前些日子快选举的时候常在新闻上看到她」一道低沉严肃的声音，沉叶川看向对面说话的灰发老人，长相与一般长者无异，握着空着的陶瓷酒杯，手背的皱褶和血管纵横交错
    「还不错，蒋漠翔也做得很好，顺利当上议员」沉叶川拿起一壶清酒倒在李宪宗手里的酒杯中
    「你觉得如果没有她，蒋漠翔会当选吗？」蒋漠翔和沉云岫的父亲沉叶川是同校前后辈，几年前校长邀请沉叶川吃饭，还带上两名刚毕业的优秀学生，其中便有蒋漠翔，他虽没有显赫的家世，但父母亲皆从事教职，背景乾净，又有野心，于是沉叶川便有了让他入政坛的打算
    「这…不好说」沉叶川想，一开始蒋漠翔是有能力，但也只有能力，没有人脉，对政界复杂的党羽派系一无所知，沉叶川便带着他出席各种活动宴会，一年一年过去，他也累积了自己在政界的人脉
    「政治人物应该要有一定的知名度和曝光率，整天和政界的人吃饭喝酒，不是一个民意代表该做的事」
    「我会好好转达」沉叶川点了点头，垂眸盯着眼前的生鱼片，李宪宗没有回应，举杯一口饮下
    「我找前辈还有一件事」
    「说吧」
    「国内的电动车大都是从国外进口，而虽然国内有人才，但缺乏资金，不如趁他们之前先行投资」他们，自然是营业额和总资產多的惊人的那些财团
    「我的钱？」即将入口的生鱼片在他嘴前停顿，李宪宗抬眸，眼神像沼泽里的鱷鱼忽然张开血盆大口
    「利润不可小覷，而且我打听过，他们已经在挖那些人了」他收回凌厉的眼神，把注意力放在食物上
    「如果前辈不放心，我可以给您名单，我只是提供一个情报而已，前辈可以找自己信任的人去做」沉叶川帮李宪宗将酒杯填满后，自顾自地品嚐龙虾
    「这道清蒸龙虾不错，肉质鲜甜，只是腥味太重」缄默了许久，李宪宗用筷子指了沉叶川刚才吃的那道龙虾料理
    沉叶川神色暗淡，放下筷子，赤手拿起盘子上的柠檬一挤，汁液平均地滴在白嫩的龙虾肉上，他在稍微擦拭往手腕流下的柠檬汁液，再次拿起筷子，将一块龙虾肉放在对面人的碗里
    「是我唐突了」
    「你说的事情，我会好好考虑」用完餐后，李宪宗握了握沉叶川的手，柏油路上一排整齐划一的路灯，却只有几辆黑色轿车靠在一旁
    「好的」车窗逐渐掩盖李宪宗的脸，沉叶川对着那面反射月光的窗户微微地鞠躬，待车尾灯隐没在转角后，对身后的人说了一声
    「回家」
    「喔！爸，你回来了」沉云岫见眼前一动也不动的门把忽然转开，踩着平底鞋倒退了一步
    「你现在要出门？」
    「朋友请我帮她看要买哪一件衣服，去去就回」
    「嗯」门喀嚓一声，沉云岫走到门外，头也不回得离去
    「他答应了吗？」沉云岫的母亲秦舒雅拿起精緻的茶杯靠在嘴边
    「只说会考虑，几天后给我答覆」她微微一笑，喝了一口蜜香红茶
    「那此事便成了」
    「没有人会亲手把这样的机会推走，何况是像他那样贪得无厌的人」两双暗藏谋略的眼眸相交，彼此之间最真实的想法显露无遗，几秒过后，视线分离，沉叶川走上楼，秦舒雅打开电视，转到政经节目，静静地看着
    杜诗祺坐在名牌店里的沙发上张望着行人，不时打开手机确认时间，沉云岫从旁边走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到了」
    「只有一件？」
    「另一件在我身上，等等我把这个换上，帮我看啊」她身上套了一件米白色洋装，一字肩的设计凸显出她的锁骨和颈部线条，而胸口上绣了一朵山茶花
    「好，不过你怎么要赶着买衣服，明天是上班日」
    「明天晚上，我男朋友约我吃饭」
    「我上网查过了，就高级两个字，他说如果我担心价格的话，可以把预定的位置取消，我觉得太麻烦了，所以我决定还是要去」
    「他请客吗？还是各付各的」
    「各付各的，我先去换另一件」
    「顾小姐」店员对着一位长发女子说，沉云岫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十分眼熟
    「我自己看就行了」
    「好的，有需要就叫我」店员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名牌
    顾娫拿下墨镜，哼着歌抚摸衣服的布料，沉云岫把目光从她身上转移到自己手上的戒指，手左右晃动，鑽石反射光线，不舒服地瞇了瞇眼
    「怎么样？」杜诗祺换上另一套裙子，这一件仅露出手臂和小腿
    「约会的话这一件比较好，但比较不适合高级的西餐厅」
    「你还要再看看吗？」沉云岫对着面对镜子苦恼的杜诗祺说
    「那这一件如何？」不知道什么时候，顾娫拿出一套洋装，淡淡地微笑着，杜诗祺眼神一亮，倒吸一口气
    「哇！」她上前，双手摩挲着
    「谢谢你」
    「它很适合你」顾娫将洋装交给她，杜诗祺换回原本的衣服，走到柜檯结帐
    「你看起来很眼熟，我们有见过面吗？」从顾娫开口开始，沉云岫不发一语，等到杜诗祺暂时离开，对着顾娫说
    「我的名字是顾娫，职业演员，或许你看过我的作品，前些日子上映」沉云岫当然认识她，和蒋漠翔结伴，看了那部电影的首映
    「原来，那我可以和你要一张签名吗？但是我没有纸和笔」她装作惊讶的样子，和店员要来纸笔
    「好啊，你的名字是？」
    「沉云岫」她在手机键盘上打出自己的名字
    「岫，这个字很少见」
    「嗯」顾娫在纸上的签名旁用较小的字体写上，云岫，祝你事事顺心，后面加上一个笑脸
    「谢谢你，帮我的朋友解决难题，还给我你的签名」沉云岫刚说完，杜诗祺便走到她的身旁
    「谢谢你」杜诗祺拎着购物袋，面对顾娫微微地鞠了躬，激动地心跳加速，要不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她可能会抱住顾娫
    「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那我们就先离开了，再见」沉云岫拉着杜诗祺便离开了
    「再见」
    「啊？难怪我觉得我好像有见过她，那你刚才怎么不告诉我」
    「如果我告诉你她是顾娫，你会激动到什么程度自己好好想想」
    「也是」
    「不过，我有帮你要到签名」沉云岫拿出一张跟不久前顾娫写上自己名字一模一样的纸，差别仅在于旁边留给她们的话
    「诗祺，祝你明天能顺利」杜诗祺缓缓念着顾娫写的字，心情愉悦像隻兔子蹦蹦跳跳
    「那你明天要好好表现啊，不要辜负她的心意」
    「我没想过我这辈子还能见到明星，就算约会搞砸了，我也会把衣服好好保存，当然还有签名」
    沉云岫回家，找了一个相框，把签名平整地放入，架在一个最显眼的位置，化妆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