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7章 若是魔高一丈，那就道高两尺

    “你们究竟看到了什么？”
    见萨满老太太迟迟不言语，宋澈忍不住问道。
    “一扇门。”
    萨满老太太幽幽的道：“在那扇门里，我们看到了一些上古时期的东西，部落里，有许许多多的人生活着，有人洗衣做饭，有人干活贩卖，有人耕耘打猎，还有孩子们嬉笑玩闹，虽然很原始，但却是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
    宋澈闻言，依稀脑补出了上古部落的日常生活画面。
    但他最好奇的是，祭坛出现的这个“神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他没有急着打断，继续默默聆听着萨满老太太和爷爷的那段奇幻经历。
    “后来，画面一变，又变作了自然灾难的景象，有洪水，也有沙尘，环境渐渐恶劣，那个部落也不再变得适宜生存了，于是部落的人们开始了迁移，在迁移的过程中，由于争夺地盘和资源，和其他的部落发生了冲突，到最后衍变成了战争，杀戮死伤、流离失所，百姓们饱受痛苦。”
    “后来有一个巫师站出来，代表上天宣读了神的旨意，号召大家要停止兵戈、团结和睦。他施展法术，让沙尘和洪水停止，让阳光和细雨重新眷顾大家。至此，他成为神灵在人间的代言人，并且受到了部落首领的礼遇，奉为师长，以后每次出战时，都要请他作筮占卜。”
    “在这位部落首领一统华夏之后，这位巫师也受到了封赏，建立了一个巫师的国度，叫做巫之国。”
    宋澈心里一动，终于忍不住失声道：“这就是巫咸国？”
    萨满老太太点点头。
    宋澈的内心再次掀起了波涛。
    巫咸国，是一个伴随着上古炎黄神话的神秘国度。
    根据历史考证，这应该是一个类似于“王朝封国”的存在。
    而它的创立者和领导者，正是轩辕黄帝的另一大部下，巫咸！
    可以说，巫咸应该是华夏历史上可考的第一位巫师，称得上是巫师之祖了！
    而萨满老太太说在祭坛的神迹里，看到的那些诡异画面里，那个制止兵戈、施法祈福的巫师，很可能就是巫咸了！
    曾经考古界有个说法，北方的萨满教、南方的巫蛊派，这些巫师最初都是起源于巫咸，但随着逐鹿之战等变故，使得分裂出了不同的流派。
    “最后的画面里，是巫咸大人站在祭台上，受到万民的膜拜，而我当时的潜意识里，就觉得巫咸大人是我们萨满教的先祖，也跪下膜拜。或许是巫咸大人感应到了我的诚心，他给我们指点了一条生路……”
    萨满老太太的言辞声调有些微微的颤栗，可能连她至今都难以明白当时的乱神怪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当我膜拜完，地宫里突然发生了震动，原来是我们打开了湖泊连接地宫的缺口，导致湖水倒灌，地下水失衡，造成了山岩塌陷移位。很巧的，我们刚刚打开了那个通风口，也出现了开裂，那个通往外面的通道一下子被拉扯得很大，你爷爷连忙背上古三思，带着我从那个通道怕了出去。”
    “我不知道你信不信神灵，但我发誓，当时真的是有巫咸大人的圣灵在庇佑着我们，我们刚爬出山体，后面的通道就完全塌方了。”
    听到这里，宋澈也着实惊叹于世事的神奇和荒诞。
    这番历险，称得上是险象环生、乃至九死一生，其中，更因为触碰到了一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怪象而让他们找到了唯一的逃生之路。
    那个所谓的神迹，想必就是一个由上古人残留的神志构成了幻影吧。
    而萨满老太太，想必就是因为这个际遇，有感于巫咸的上古文明，成为了一名萨满巫师。
    捋请了这件故事线，宋澈却仍存在着一大疑点：“成吉思汗……呃，天可汗的陵墓里，怎么会出现关于上古巫咸的神志？还有，丘处机道长的遗骸怎么会在那里？”
    “这个秘密，我也想知道。”萨满老太太道：“经过我这几十年来的钻研和苦思，又通过一些古书籍的记载，我觉得天可汗之所以选择在那里秘密建造地宫陵墓，是受到了当时某位萨满神官或巫师的指点，说这个地方是受到了上古神迹的眷顾，如果死后埋葬在这里，不仅可以让亡灵超生，还能占据华夏文明的龙兴之地，庇佑子孙们世世代代永享天恩。”
    “而开启神迹的那几根石雕柱子，按照你爷爷的推断，很可能是蕴含了上古巫咸大人的神志，应该是天可汗派人从石峁遗址等上古遗址里找到的，他们模仿照搬石峁遗址的祭坛，在地宫里重塑了一个祭坛，用利用这个祭坛去超度天可汗的亡灵。”
    “至于你爷爷为何能如有神助一般，调整那几根石雕柱子的方位进而触发神迹……应该是丘处机留在佩剑里的神志提醒了他，丘处机道长很可能在当时就参悟了巫咸大人留存在石雕柱子里的秘密。至于丘处机道长为什么会出现在了地宫陵墓里，我觉得你应该能猜得到了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宋澈又怎么可能猜不到呢。
    丘处机使金蝉脱壳之策，暗杀了成吉思汗以后，觉得能避免生灵涂炭。
    没想到成吉思汗也不含糊，暗中物色了这块上古先人留下的龙兴之地，哪怕死了，也要支持子孙们继续到处打打杀杀。
    丘处机道长知道内幕后，估计心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么道就再高两尺”，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你还要继续掘你的墓！
    丘处机找到了成吉思汗的地宫陵墓，潜进去后，应该是为了破坏陵墓的风水结构。
    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破坏的，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效果，反正自下一任可汗忽必烈之后，蒙元的皇帝们跟下了降头诅咒似的，一个比一个命短，没有一个活过四十岁，国运也迅速由盛转衰，最终土崩瓦解。
    但是，那么-神通广大的丘处机，怎么会甘心困死在了地宫陵墓中呢？
    这个问题，萨满老太太也猜不出来。
    但是，她和宋澈的心里其实都有一个遐想。
    或许，丘处机也在祭坛那里窥见了上古的神迹，进而发现了关于长生不死的秘密……
    ……
    故事的尾声，也就顺理成章了。
    三人从地宫脱困以后，都默契的选择了保守秘密。
    宋老头依靠着金菊花戒指里残留的神志，继承了丘处机等先辈们的衣钵，开启了开挂般的逆天人生。
    通过一系列精妙的医术，他救助了许多草原的老百姓，解除了鼠患。然后因为这份功劳，他很快获得了上级的嘉奖，回到燕京就被授予高位。
    而萨满老太太也由于这番经历的洗礼，开始沉浸在对萨满巫术的钻研，成为了一位虔诚的神女。
    可惜他俩都没恰逢其时。
    不久之后的混乱年代，让宋老头的上医梦想破灭，被发配去了农场放牛。
    而萨满老太太由于封建迷信问题，在当时的日子也不好过。
    两人就此失去了联系。
    至于古三思这货，由于身患鼠疫和毒素，奄奄一息的跑回天州，硬挺了没两年就嗝屁了，却是错过了混乱年代的社会毒打。
    “这把佩剑，也就是丘处机道长的遗物，是你爷爷留给我的。由于当时他在医疗队里不方便携带这东西，就暂由我保管，等有机会他再回来取，结果一等等了近七十年。”
    萨满老太太从蒙古包的地窖里找出了那一把佩剑，递交给宋澈的时候，一边摩挲着剑鞘，一边感慨唏嘘，眼中不觉流露出向往和怀念的神采。
    大概和顾华年一样，她也苦等了宋老头大半辈子，可谓又是一见宋老头误终身的案例（确实也当得起宋老头曾经对宋澈吹过的牛比）。
    剑鞘很普通，就是乌黑黑的一片。
    宋澈接过后，抽出来一看，立刻为这把神兵利器一窒。
    几十年过去了，这把剑的剑身依旧铮亮剔透，雪亮中迸发着凛凛逼人的锋芒！
    “物归原主，该说的，不该说的，我也都说给你听了，我也反问你一句，接下来你准备如何呢？”萨满老太太又转而变得肃然。
    宋澈想了想，道：“我还是想探寻出岐伯之谜。”
    “你爷爷费了大半生的功夫，也想探寻出来。”萨满老太太摇头苦笑道：“甚至连天可汗、丘处机以及历朝历代的帝王们都想探寻，可惜无一人成功。”
    “尽人事听天命，如果实在不成，我就打道回府了，也算给自己一个交代。”宋澈微笑道，随即，他想到了一件事，脸色又变得凝重起来：“而且即便我什么都不做，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去做点事情出来，那颗在土拨鼠身体里找到的珍珠，应该就是来自那个地宫陵墓的吧？”
    萨满老太太的脸上也浮现出忧色，叹息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啊，那个秘密，我们三人保守了几十年，居然被一只地鼠给捅出了篓子。”
    成吉思汗的地宫陵墓，是萨满老太太和广大草原人心目中不可侵犯的圣地，因此即便知道下落，萨满老太太也只字不提。
    今天要不是念及故人的情义，她都不可能告知宋澈这个惊天大秘密！
    成吉思汗的陵墓所在，几百年来一直都是古今中外考古学界和文史爱好者的关注热点。
    若是谁发掘出这个旷世谜团，必然会震惊全世界，但对于许多草原人来说，打扰天可汗的万古长眠，是他们不愿看到的。
    而现在，那只土拨鼠引发的闹剧，却可能这个盖子再也捂不住了，只看谁能先伸手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