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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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道圣旨在哪?沈文宣加紧问道。
    在、在......迟蓟想起当年的长公主,恍惚地笑了一声,在她的牌位里,在嘉清的牌位里,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
    牌位?沈文宣首先想到的是皇陵,但又感觉不对。
    你呢?你要告诉我什么?我这辈子隐藏最深的东西都完完全全的告诉了你,你还能告诉我什么?迟蓟道,有些颓然地靠在墙上,不顾被抵住的肩骨的疼痛,就当是对西南百姓的一点儿弥补吧他想着,反正他明天就要死了,这些秘密也该拿出来晒晒。
    沈文宣看着他,是恶心他也好,杀人诛心也罢,他道:当年长公主生的孩子并没有死,而是被宁家当做小公子养着,可殷氏心术不正,一年前让人将他拐到了荆州,如今他是我的夫郎。
    迟蓟猛得睁大眼,沈文宣说的简单,但信息量巨大,而且不能细想,一细想他全身都冷了。
    沈文宣想告诉他,他自己弄得这场闹剧差点儿又一次害死了他的孩子。
    什么纷争什么复仇,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闹剧罢了。
    沈文宣打开牢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等等!你说清楚!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迟蓟扯动铁链拼命想爬到牢门前将他拉回来问个清楚,他想或许是他骗他的,但当年确实是殷氏和嘉清同时生子,而且这人没有理由骗他。
    你回来!迟蓟想疯了一样想挣脱锁链,但回应他的只有衙卒一道无情的落锁声。
    你到底是谁?!你给我回来!
    宁家的小公子?......宁清...嘉清......我肚子里的孩子要让他如霁月清风般活在世上,迟蓟想着嘉清说过的话,感觉头重脚轻、一阵晕眩,整个世界在他眼里都变得旋转扭曲、诡谲莫测。
    沈文宣走到狱外,惟修穿着一身夜衣正在外面等着,一见到他就道:唉,你说你这个人,还得让我求着我大舅哥帮你办事,这大半夜的,吹冷风吹得我够呛。
    你明明也想知道这事始末,莫要将锅都扣在我身上。沈文宣翻了一个白眼,恐怕不想知道的是大理寺卿,他明明已经察觉了这边的异动却装作看不见,明显不想被扯进这件事,若真摊明白了讲,那简直是在皇帝的逆鳞上砍刀。
    王沐泽让开露出后面已经被抓回来的两人,一个是跟迟蓟扯皮的小厮,另一个是去和吏部尚书谈的人,两人还随身带了打手,不过已经被杀干净了,只剩被打晕了的他俩,如死了般躺在地上。
    此外竟然还有一个小孩,七八岁的样子,昏睡在护卫的怀里。
    王沐泽解释道:是吏部尚书的小孙子,估计是为了保住子嗣才将那些莫须有的事情应了下来,公子,这两个奴才没什么打紧,但是这个孩子怎么办?刚才把这个孩子带出来的奴才明显想对他动手,翻脸不认人。
    沈文宣瞟过一眼,没在意,俯身拉下两个小厮的面罩,触及其中一人时手指一顿,这两个人说是小厮,但体格健壮,明显是练过的,不太像是伺候人的奴才,如今看来还真感觉对了。
    温连城。沈文宣踢了一把脚边的人将这个名字在嘴里咀嚼了一遍,嘴角一勾,这张脸他可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又想起边境军伙同羌族围攻安和县的那天晚上,心中恨意一点点蹿上来。
    本来他还想一个活口不留,但现在他改主意了,道:把这两个人放了,派探子随时盯着,一定要找到他背后的赫家军据点在哪。
    王沐泽:是。
    盯人好盯,但孩子可不好处理,王沐泽见沈文宣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忍不住又提了一句。
    沈文宣瞥向护卫怀里的小孩儿,刚要开口让护卫将小孩儿放走,但随又想到这时任由他走跟送他死没区别,烦得将手指上的戒指又多转了几圈,突然脑中一闪,来京城探亲的慧真和慧寂好像还待在相国寺里
    将他送去相国寺,拖给慧真和慧寂照顾着。沈文宣道,背过手离开了。
    王沐泽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一声,躬身道:是。
    惟修跟在沈文宣后面,走了一段路,越跟越觉得不对劲儿,拉住他疑道:你要去哪?这可不是回沈府的路。
    谁说我要回府?沈文宣撇开他的手,随手整了下被扯皱的衣服,现在丑时,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还来得及,他想见他。
    从大理寺到宫门不过几步路,沈文宣在马车上快速换好禁卫的衣服,等马车停下就要下马车,惟修一把拉住他,不可置信道:你疯了?你这个时候偷偷进宫?若被人发现了谁来都救不了你。
    不会,我已经安排好了。沈文宣坚持下了马车。
    你这个人惟修急得满头汗,但在宫门外又不敢大声喊,只能扒在马车边上冲着他的背影急得用气声叫他:沈文宣,沈文宣,你等葛武成和张冦简进了京再进宫不成吗?喂!你就这么着急?!
    沈文宣回头骂他一句:沈公子的事儿你少管。
    这臭小子!惟修的心头火蹿得老高。
    大半夜的,宫门不能开,赵二已经偷偷找人在一处隐蔽的宫墙内外架好了□□,等到了后半夜也没见人来,急得在这处来来回回地转,突然墙头传来动静
    沈文宣坐在宫墙上举目望了一眼远在天边的长信宫,半扶着□□从宫墙上跳了下来。
    公子,你可总算来了。赵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沈文宣点点头,用帽子遮好面,由赵二带路装作巡逻的禁卫从宫墙一直到了朝堂大殿,后由负责后宫巡守的言起领着去了长信宫。
    焦诗寒住在这里面的雅宸阁。
    此时深夜,来往的宫女、太监寥寥无几,沈文宣上前直接敲了敲宫门,不一会儿里面便传来动静,开门的是个还没睡醒的小太监,沈文宣将玉佩提在他面前让他醒醒神,玉佩自然还是那块有凤祥纹路的玉佩,沈文宣仿造了很多个。
    嘿,不用白不用。
    小太监一开始还不明所以,等看清楚立刻吓清醒了,让开门请他进来:敢、敢问
    去通报太后。沈文宣将玉佩丢给他,转头顺着抄手游廊往里进,他来时已经将长信宫的布局看了几百遍,这会儿轻车熟路,走得又快,后面的小厮紧跑着都赶不上他。
    公、公子,你要去哪啊公子?小太监追在他身后想拦又不敢拦。
    嘘沈文宣食指比在唇间示意他安静,太后懂我的意思,她不会怪罪的。
    小太监瞅了一眼手中的玉佩吞了一口唾沫,叫来另外的人让他去禀告太后,自己紧跑慢跑跟在沈文宣后面,见他进了雅宸阁一脸的欲言又止。
    沈文宣可不管他心里有多煎熬,绕开已经睡着了的守门宫女,没有打开门直接进去,而是数着窗格走到最靠近阿焦床的位置敲了敲窗棱。
    清脆脆的,规律又不惹人讨厌。
    焦诗寒独自蜷在被子里本就睡得不深,听到响声不一会儿就睁开了眼,起身疑惑地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
    嘟、嘟、嘟。
    还真有声音。
    焦诗寒看了一眼小榻上睡得香甜的绿袖,没叫她,自己从被窝里出来踩着鞋踢踏到窗边,寻着那道声音一把打开了那扇窗。
    清冷的月光泄进来,他抬眸却突然见到了最想见的人,人傻傻地愣在那儿,心里有一点猛得爆开,烫熟了整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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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章
    沈文宣看他呆呆的样子笑了一声,抬手刚要点他的鼻子,焦诗寒却突然倾身探出窗外抱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吻在他唇间,软软暖暖的,磨蹭带着酥麻,很甜很舒服。
    这次换成沈文宣愣了,焦诗寒启齿轻咬了一下他的上嘴唇,又咬了一下他的鼻子,放开时见他木木的,不禁抬手拍拍他的侧脸,小声咕哝道:这不会是梦吧?刚才触感明明很真实。
    沈文宣抓住他捣乱的手,抿唇回味了一下刚才的吻,啧了一声:几日不见,让为夫刮目相看啊。
    焦诗寒笑着抽回自己的手,眼中隐藏不住喜意看着他:因为想你了,梦里全都是你。
    沈文宣笑了,身心突然放松下来,隔着窗子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叹气道:稍微有点儿累,让我靠一会儿。
    焦诗寒抬手解下他的帽子和发髻,墨发长泄,撒了满肩,焦诗寒顺手抚弄他的头发,从头顶勾着发丝顺到发尾,又拍了拍他的后背,他没说话,只是单纯地抱着他,就连平时调.情的清冷甜香都没放出来,静静地陪他在清冷的月光下一呼一吸深夜微冷的空气。
    太后站在雅宸阁的门口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垂眸笑了一声,挥挥手让进德扶着自己回去,后面的宫女太监默默跟着。
    娘娘为何不进去?这沈姓公子未免莽撞了些,这大半夜的也不知怎么进来的,本事真大,吵得我们整个长信宫都不得安生。进德搀扶着太后的手边走边说道。
    太后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本宫进去作何?做那不知趣的老王八不成?
    娘娘言重了,奴才不是这个意思。进德忙解释道。
    哼,太后笑了一声,他们闹便闹吧,本宫活这么大岁数什么没见过,不怕什么,就算他们闹得再疯,本宫也有法子护着。
    娘娘说得在理。进德急忙附和。
    太后这次来的急,明黄亵衣外只披了一件厚重披风,虽未整肃形容,但威势未减,只满头乌丝中零零散散夹着的白发是藏不住了。
    她捏起一缕在指间搓了搓,笑道:进德,本宫终究也是老了。
    笑声中夹杂着一丝苦意,遥记当年她在朝堂之上挥斥方遒、意气风发,也深记这十几年在深宫中百般隐忍,强颜欢笑,如今老了老了,咂摸着这吃人的深宫上方竟透出点儿光来。
    娘娘如今身子康健,如何能说自己老了呢,我看娘娘寿数绵长、洪福齐天,今后的好日子多着呢。进德笑道。
    今后?太后眉头一挑,笑了一声,今后是什么情形可谁都料定不了,不过我想宁嫔了,今日叫她过来吧。
    进德:是。
    雅宸阁的人都醒了,房间内点起灯,沈文宣接过绿袖递过来的白狐裘裹在焦诗寒身上,自己坐在椅子上抱着他,手里拿着铁钩捅捅刚燃起的火炉,好让殿内的温度更暖和一些。
    绿袖悄悄摆摆手,让房间内的人都跟着她出去,房门一关,殿内只剩他们二人,很安静。
    焦诗寒手指碰了碰他的侧脸,在他眼下的青黑抚了一圈,从心底泛上来些疼:你好好照顾好自己,府里也没什么贴心的丫鬟婆子什么的,不如让王沐泽招些个进来服侍你一二?
    你这会儿倒是不吃醋了,沈文宣抬眸瞥了他一眼,打趣道,也不知之前是谁选仆的时候觉得是个人就漂亮。
    焦诗寒笑咧了嘴打了一下他肩膀:我哪有,不过你若是觉得招丫鬟对不起我,只招几个婆子也行。
    我哪个都不招,我只想让某只猫猫来照顾我。沈文宣扯住他两边脸颊揉了揉,见他乖得很忍不住倾身吻了一下他的眉心。
    焦诗寒感受着额头上的湿润,脸上的笑隐了些,他在太后身边就是再不懂也知道如今的形势如何,心中愧疚:
    现在不行,我身边危险得很,我不想把你扯进来。
    沈文宣:我身边也半斤八两,你说怎么让我们这两个倒霉蛋凑成一对儿了呢?
    焦诗寒眼神好笑:这个啊,怎么也得怪某个喜欢认弟弟的人吧。
    见他回避突然眉一挑,焦诗寒心头发痒,凑到他耳边小声叫道:哥哥。
    声音又轻又软,甜味都溢了出来。
    沈文宣轻咳一声,感觉下面有团火猛得蹿了上来,投降般以手掩面:你别叫这个,我缓不过来。
    焦诗寒红着耳朵也有些不好意思,捂住嘴顺着他在他怀里换了个位置,躺在他身上享受片刻的欣喜,沈文宣在宫中待不了多久他知道,在宫门打开之前他就要离开了。
    问你件事,沈文宣顺着他的头发摸了摸,太后可有为逝去的长公主立牌位?
    牌位?焦诗寒想起太后寝殿内的隔室,回道,有,祖母带着我每日叩拜,那里满满都是......娘的画像,还有一个供奉着牌位的供桌。
    沈文宣见他竟然改了口稍稍有些意外,不过这也说明太后对阿焦也是真的好,他便也放了心,继续道:阿焦帮我看看那个牌位里面有没有藏着什么东西,若是有就记下来交给赵二或者言起。
    皇陵自古合上了就不可再打开,若迟蓟把那道圣旨藏在了长公主的皇陵里,那跟毁了圣旨没区别,若在皇陵外,按皇帝的气性,敢私自祭拜长公主的人必定惹上大麻烦,那除了平常的大臣,即使是亲近长公主的迟蓟和宁家也不会立,毕竟还要在皇帝手里过日子,想来想去也只有太后敢。
    焦诗寒点点头,疑道:那个东西是什么?
    沈文宣沉吟了一会儿,心里漫上点儿慌,突然担心阿焦对太后和长公主的感情变化会在知道真相后对他有所偏见,不过面对阿焦的视线他还是从实说道:
    是一道圣旨,阿焦,若我真跟皇帝有什么关系你怎么想?
    焦诗寒奇怪:我能怎么想,他是他,你是你,说实话我不喜欢他,他对你一点儿都不好。
    沈文宣笑了,不禁松了口气:那只有对我的人你才会喜欢吗?
    自然,焦诗寒回道,但想想又不对,如果是那种对你好的人......就不太好了。
    太可爱了,沈文宣抬手捏他鼻子:醋包。
    他们在寝殿内相依了近两个时辰,沈文宣就得离开了,此时天刚蒙蒙亮,焦诗寒给他重新束好发,戴好帽子,拉着他的手看了一圈,哪那都没有破绽才满意道:好了。
    沈文宣随他作弄,不转了就把他拉过来靠在他身上,不放心地嘱咐道:要随时记得易容知道吗?戴好面具,小心一点儿,别让人认出来,即使在长信宫中也要小心一些,最好与太后同食同饮,如果觉得不对劲儿就去宫口找禁军,这附近的禁军都是从赵二和言起亲信里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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