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上面两人说话声音并不大，但站在下方的张萌萌还是能够听得清楚。
    当她听见那个没有看见脸的病人邀请晋昕一起到上面通道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不好，那上面可不能随便上去吧？
    她想要出声提醒晋昕，又怕惊到那个看不见脸的病人，只得用手拍了拍晋昕的腿提醒晋昕自己还在下面呢。
    晋昕倒是淡定的很，片刻之间就做出了决定。
    她对着张萌萌打了个手势，然后自己两只胳膊一用力，整个人就钻了上去，也不管里面积累了多少灰尘。
    钻上去后还回身把那块被她挪开的方形板给安了回去，这一次安的非常牢固。
    被留在下面有些欲哭无泪的张萌萌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而在通道里的那个病人，在黑暗笼罩了整个通道后，他倒是完全放松了下来。
    “只要不被人发现的话，这里非常安全。”他小声的对晋昕说。
    真的非常小声的那种，如果不注意去听都不会注意到他说了什么。不过通道里非常安静，晋昕都能听得清楚。
    在通道里呆了一会，原本看着一片漆黑的环境也逐渐能够看清一些大概的轮廓。
    虽然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却能够通过对方的轮廓判断出对方在做什么。
    晋昕点了点头，然后就在对方的引领下一起往前爬了去。
    他们爬了大约五分钟，来到了一个通道和通道交叉的地方。
    这里感觉非常开阔，不仅仅能转身，还能够蜷缩起身体坐着。
    就是因为这里是交叉口的关系，到处都能够感受到徐徐吹来的风，若是仔细去听，还会听见一些细微的风啸声，挺久了会让人有些害怕。
    那个病人就这么带着晋昕来到了这里，然后蜷缩起身体坐在了那里，还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晋昕也坐过去。
    晋昕特别配合的坐了过去。
    在爬行了这么久后，能够坐起来可真不错，疼痛的骨头都得到了不少舒缓。
    “你看起来对这里比较熟悉，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稍微伸了伸手舒展筋骨的晋昕问，因为这里要比之前的通道更加空旷些，说话的时候竟然有些微回声，这让晋昕不自觉把声音压得更低了。
    那个蜷缩着身体的病人小声说：“我在以前的时候就想要从这里离开了，每次乘着护士和医生不注意的时候跑到这上面来，每次都多走一段距离，时间长了就知道的多了。”
    看来这个病人的运气还不错，心里也是有主意的，并没有盲目的到处乱跑把自己给弄丢。
    “也就是说，你知道怎么回到自己的病房里？”晋昕问。
    蜷缩起来的病人良久点了点头，“我不想回去。”他说，“回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只有那些一脸麻木的医生和护士……我想要出去的，可出去好像也没有什么能去的地方……最后我就留在了这里……”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又能够去哪里。
    晋昕沉默了一下问：“……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病人想了想说：“这里太黑，有些记不清了……大概有两三天了吧。”
    晋昕又沉默了。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跟前这个病人应该就是中高精神病院说不见了的那个病人。
    可这个病人都已经消失了两三天才被发现失踪的吗？
    晋昕微微吐出一口气问：“你在这里的两三天都不吃东西吗？”
    病人的反应略微有些慢半拍，从刚开始看见晋昕的时候就有这种倾向，只是到了这里后，他看起来所需要的反应时间更久了些，好似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晋昕的问题要过好半天才能被他的大脑接收到。
    “……我感觉不太饿，不太想碰到东西。”他抱着自己的双腿，整个人非常消瘦，那细微吹拂的风，把他身上那件病人服吹显得更加空荡荡，“如果饿了的话，我可以拿其他病人不吃的东西，如果想上厕所的话，我也可以爬到厕所去，这里的厕所很多……”
    “我叫晋昕，你可以喊我小昕，你叫什么名字？”晋昕看着对方又是半天没有再说话，好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她想了想问出了这个问题。
    对方这一次沉寂了更久的时间，不过他这次倒是把头转了过来。
    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中，那双眼睛里的玻璃体微微折射着细微的光，那真的是非常微弱的光，不过晋昕却能感受到他把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对方张了张嘴吧，似乎是在犹豫。
    晋昕耐心的等待着，良久后，她听见身旁的这个病人说：“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雨轩，不过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喊我了……我差点把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话音的结尾极轻，轻到让人的心都跟着微微颤动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预收文案开了，大家可以去作者专栏收藏一下
    名字暂定《我把对象都关进了精神病院》
    是一篇非常“励志”的文(～￣▽￣)～突然想谈一个与众不同的“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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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感谢唐无霄扔了1个地雷、小朋友堆雪人扔了1个地雷
    第79章
    有时人们会好奇,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精神病患者都在想些什么呢？
    其实他们同普通人的所思所想也没有多少不同，只是因为看问题角度特异的关系，会让人们感到非常不可思议。大多时候，他们看起来好像在发呆, 那就是真的在发呆。
    晋昕陪着雨轩在在昏暗的通道岔路口呆呆的坐了许久, 因为身体一直维持同一个姿势并不能完全舒展让人有些不舒服, 除此之外晋昕觉得还好, 她并没有依赖手机的习惯，脑子里需要思考的问题倒有不少，所以也不会觉得无聊。
    不过这样一直坐着也不是办法。
    可能是看在晋昕陪伴自己许久的份上, 雨轩对晋昕的亲近感要更多了些。
    所以在晋昕问出更多的问题时，雨轩也乐意回答起来。
    “你有没有想好以后怎么办？”
    “以后？”雨轩重复着这两个字, 一直呆呆望着前方的眼神稍微灵动了一点儿，他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他正是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办才留在了这里, “如果我一直想不到之后该怎么办的话, 大概就会一直留在这里吧。”
    晋昕稍微想象了一下那样的画面，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她相信雨轩既然这么说了，那他就一定能够在这里呆着。
    不提中高精神病院可能会出现的关于突然消失的食物的新传闻，只是雨轩一直呆在楼层间夹缝通道里的事情本身就非常不可取。
    环境对人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
    特别是对各方面都非常敏感的精神病人来说。
    一直呆在这种通道里，雨轩最后怕是真的会变成一个“幽灵”。
    这些问题在晋昕的脑海中转了一圈，很快就让晋昕在心里有了一个隐约的想法，只是这个想法是否能够实现，还要看看实际上是否可以操作。
    当然, 最重要的还是雨轩。
    “雨轩，你有没有想过给自己换一个精神病院住？”
    “换一个精神病院住？”雨轩眨了眨眼睛，他的整个表情都灵动了些。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原来自己还能够换一个精神病院住的吗？
    “对啊。”晋昕颔首，“你看你也不知道要不要离开精神病院，离开的话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在这个病院里面住的又不开心。既然不开心的话，为什么我们不能够换一个病院住？你才是消费者，你拥有选择权啊。”
    “这……这样也可以吗？”雨轩整个人都转了过来对着晋昕，面上的神色有些无措。
    晋昕耸肩：“其实咱们如果想要离开这里的话，也不需要用逃的方式，只要你对这个病院的服务不满意，办理出院或者转院就可以了，如果你的家人不同意，操作上可能会有一些阻碍。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精神卫生法上都有相关规定，这些我都可以帮你。”
    对于精神病患者来说，真正可怕的事情，是当他们进入一家精神病院中后，好像人身自由权就完全被剥夺，身为种花国公民应有的权益好像也因为他们精神方面有了“疾病”而随之消除。
    那种完全身不由己，只能够被他人操控，好像不论生死都无人在意、都没有关系的状态，真的让人恐惧。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精神病院相关的恐怖电影中，总是会出现那些邪恶的精神病院医生和护士不顾精神病患者的反抗强行对他们进行电击或者水疗窒息等行为。
    不过现在到底是一个文明社会。
    我们的国家在很多方面确实尚未完善，诸多历史遗留的观点也在影响着我们的判断和实际执行的操作，但好在这是一个开放的国度，即使是精神病患者也拥有自身的权益。
    他们并非是完全无助的，虽然……实际操纵上可能会需要一点儿帮助。
    但我们相信这个世界一切都在朝着好的一面发展不是吗？
    晋昕的话语中带着一种力量，这种力量让胆怯的雨轩也在心底悄悄的鼓起了勇气。
    他想要去相信，却又有点不可置信，他略带彷徨的反复的询问：“真的可以这样吗？如果不喜欢的话……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可以一直换吗？”
    “是的，是这样。”理论上确实是这样。
    要知道现在的私立精神病院可都是商业化经营，你要是不给人家钱，人家也不可能白养着你。那些正规医院，你要是想看病做手术都要给钱呢。
    难道私立精神病院真的会如同恐怖电影里演的那样，拿不给钱的病人去做治疗实验、各种虐待不给钱的病人吗？
    一个正规的私立精神病院，到底还不想让自己惹上纠缠不清的官司。
    至于这些精神病院能有多少良心，真的是看院长还有病院里的那些医生护士。
    雨轩有一点儿激动。
    他在那里坐着，昏暗的光线让人看不清对方的五官，但晋昕却能够感觉到此刻坐在她身旁的雨轩同之前的那种死气沉沉到底有了些不同。
    有了一丝活气。
    就算是精神病患者，活泼些也比死气沉沉、满心绝望好点。
    雨轩还是不知道该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假如自己离开了精神病院又能去哪。
    但他现在却有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因为他可以确定的是，他并不想要呆在现在这个精神病院里面。
    “你说有哪个精神病院会比这里好些吗？”雨轩小声的，用比最开始那种迟钝的语调快上不少的声音问，“这家精神病院好像很不错了，还会有比它更好的吗？”
    晋昕略微迟疑了下回答：“……如果说仪器设备还有环境之类……想要找到比中高精神病院更好的精神病院，好像有点难，不过我觉得隔壁省的仁爱精神病院不错。”
    “仁爱精神病院？”雨轩这次的语速要更快了些，声音都变得有力气许多。
    晋昕完全感受到了雨轩的激动，“嗯……就在隔壁省，里面的病人都……比较有特色……”
    “不太友好吗？”雨轩的声音中立刻带上了担忧。
    “不不不，不是不太友好……他们还都挺好相处的。”
    紧张的雨轩松了口气，“这样真实太好了，晋昕你知道的好多啊。”
    晋昕想了想，暂时还是不要崩坏自己同样是想要逃出去的病人人设：“……对啊，毕竟不太想要在这家病院里呆了嘛，就对其他的病院稍微了解了一下。”
    “那还有其他的比较好的病院吗？”雨轩问，他看起来已经完全带入了想要转院的设定。
    可这个问题倒是把晋昕一下子问住了。
    她在仁爱精神病院工作这么久，虽然对其他精神病院有些了解，可那也只限于非常表面的了解，就跟她之前对中高精神病院的了解一样，要让她去断言那些病院是好还是不好，她也没法说。
    可她感觉的来自雨轩的灼热眼神，还是把自己了解的那些比较表面的信息都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