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阳白云从安排好木头傀儡照顾小猫，放心地从屋子里出来了，跨出朱漆大门再转身一看，小小的院落只有巴掌那么大小，精巧得跟一个玩具似的，仔细去看的话，还能看见院子里有个小小的木头人，手里拿着一把竹制的扫帚，有板有眼地清扫着地面上并不存在的落叶。
    真是一个勤劳的好傀儡啊！
    阳白云把小院子收进手机的存储空间里，背上包包出了门，在上班之前，她还得抓紧时间去批发市场进货呢！
    这几天每天这样大量进货，花销真的非常大，算起来林思欣给她的一百万也支撑不了多长的时间，自己的工资就更不用说了，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一天进货用的，阳白云心里升起浓浓的紧迫感，找到生财之道刻不容缓啊！
    尝到了系统的甜头之后，就算明知系统是个无底洞，需要许许多多的金钱填补进去，她也舍不得放弃了。
    进完货回来，阳白云看看时间还早，便省下了两块钱的公交车费，晃晃悠悠地往时翡阁的方向走。
    路上遇到骑着自行车过来上班的小桃，着急地在她身旁刹了车：“哎呀白云，你怎么还在这儿呀，今天可是季大厨考验你的日子，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我还以为你一大早就回去练习了呢！”
    阳白云笑了笑：“没关系啊，我都练好了。”
    “快上车吧，我载你过去。”小桃说。
    看了看小桃瘦弱的小身板，阳白云伸手去握车把：“还是我载你吧！”
    小桃坐在后座上，安慰阳白云说：“其实你这段时间刀工练得已经很不错了，就算不能留在时翡阁，去其他餐厅也能很快找到工作的，对了，我家有亲戚是开饭馆的，要不要我帮忙问一下看看有没有需要招人啊？”
    阳白云有些无奈：“到时候再说吧，现在结果还没出来呢！”
    为了今天这事，连餐厅经理都特地放下手头上的工作，来厨房看热闹了，这个时候刚好早市结束，午市还没开始，厨房里并不算很忙。
    餐厅经理便默许了员工们围观，结果同事们把阳白云所在的操作台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就跟观看擂台赛似的。
    小桃鼓励阳白云：“白云，你不要紧张，就当他们不存在好了，平时怎么练习的就怎么做，结果不重要，咱们志在参与啊！”
    还志在参与呢，你以为是友谊赛啊！
    张胜大方地贡献出了自己的专用菜刀：“白云啊，你用我的这把刀吧，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厨艺比赛得到的奖品，还特地拿到寺庙里开过光的，用它来切菜，保证又快又好！”
    阳白云：“不用了，谢谢张大哥，我自己有刀。”
    说着阳白云拿出了自己的玄铁菜刀，那黑黝黝笨重的样子立刻就引起了围观群众的笑声：“你这刀哪里捡来的破烂啊，现在还有人用这种菜刀的吗？”
    “我说这阳白云该不是明知道做不到，所以自暴自弃了吧？”
    张胜却不由自主地对她的菜刀多看了几眼，欲言又止。
    这时主角终于出现，人群主动空出一条通道，季珩一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朝阳白云点点头：“开始吧！”
    阳白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小桃忍不住捂住了眼睛：“哎呀，怎么办，我都不敢看了。”
    没有人回应她的话，所有人的眼睛都被阳白云突然开始的动作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天哪，这还是一双人的手吗？居然能有人把刀挥舞得那么快？
    似乎只是喘了一口气的功夫，阳白云就已经停了下来，脸不红气不喘，气定神闲地说：“切完了。”
    小桃才刚刚放下捂着眼睛的双手，一脸懵逼：“我错过了什么？”
    还是没有人理她，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刚阳白云带给大家的震惊当中。
    良久，才有人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季大厨，这，需要数一数吗？”
    “不用了，一共切了二百七十九刀，共二百八十片黄瓜片。阳白云，恭喜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正式的助手了。”季珩一镇定地说，可是细心听的话，微微有些不稳的呼吸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震动，就在昨天晚上，他还断定，这个阳白云一定没法达到他的要求，没想到只不过一夜之间，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她到底是有了什么样的奇遇？
    不过，不管她遇到了什么，那也是属于她的机缘，季珩一并不羡慕，他只是很高兴自己终于有了一个满意的助手。
    阳白云还没有反应过来，人群中就爆发出了一阵惊呼，这可是他们有生之年，第一次听见季大厨对一个人表示赞许呢！阳白云也是大家见过的第一个，活着的，得到季大厨认同的人！
    “阳白云，你太厉害了！”
    “白云，恭喜你啊！”
    人都是很奇怪的，如果一个人跟别人的水平差不多，又稍微好那么一点点的话，那这个人肯定会遭受别人的嫉恨，可是一旦厉害到别人拍马也追不上的程度，那这种妒忌就会变成完全的羡慕和佩服了。
    正因为从来都没有人奢望过自己能够得到季大厨的认同，所以阳白云能够成为季大厨的助手，所有人都是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只有小桃哭丧着脸：“呜呜，我刚刚什么都没有看到，白云，你可不可以再表演一次给我看看啊？”越听别人说刚才的场面怎么精彩，她就越觉得自己错过了几个亿！
    阳白云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季珩一，后者点了点头：“别闹太久了，待会就进来干活！”说完转身往自己的厨房那边走去，背着人的时候，嘴角微不可见地往上翘，年轻人嘛，喜欢显摆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谁还没有过年轻的时候呢？
    就好像他现在已经是七老八十了一样。
    小桃高兴地拍起手来：“太好了，白云，你快切给我看！”
    别人也一起起哄：“对，快切快切！”刚才她切得太快了，都还没看得过瘾呢！
    阳白云眼珠一转，伸手拿起一个脆嫩多汁的大白萝卜：“那我就切一个五品萝卜菊花羹给你们看吧！”
    在时翡阁厨房工作的都不是等闲之辈，自然知道用萝卜做成的菊花羹是怎么回事，在萝卜上横着切一百刀，再竖着切一百刀，每一刀都不切到底，这样就会变成长在底座上的一万根萝卜丝，煮成羹汤的时候，这一万根细如发丝的萝卜丝飘荡在水中，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菊花，美不胜收。
    这道菜在时翡阁就叫做“一品萝卜菊花羹”，整个厨房里除了季大厨，也就是张胜可以做，要知道这一万根萝卜丝，只要一不小心弄断了一根，就前功尽弃，算不上品相完好的一道菜了。
    特别是阳白云选的这个白萝卜，正是最新鲜多汁的时候，好吃是好吃，但是也最是脆嫩，切的时候只要刀锋轻轻一碰，很有可能就会整个裂开，要切成头发丝那么细的萝卜丝，那可不是一般的手巧就可以做得到的。
    而且，她说的“五品萝卜菊花羹”又是怎么回事？
    阳白云飞快地把萝卜削皮，处理成一块白玉般的四方块，这萝卜块一共有前后左右上下共六个面，只见一阵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的刀影翻飞之后，除了最下面的一面作为底托之外，另外的五个面都用同样的方法横竖各切了一百刀，总共切出来五朵繁复的菊花。
    也就是说，短短一会儿功夫，她就在一块小小的萝卜上切了一千刀，而且没有一刀是稍微偏斜了一丝一毫的。
    阳白云把手中的萝卜放入一个盛满了清水的透明水晶碗中，水中立刻就绽开了五朵飘逸的菊花：“这就是五品萝卜菊花羹了。”她微笑着说。
    周围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小桃是最激动的：“白云，你太厉害了！”
    餐厅经理也极为高兴，他欣慰地拍了拍阳白云的肩膀：“小阳啊，跟着季大厨好好学，咱们时翡阁今后就靠你了。”
    当初时谦跟季珩一的赌约是让季珩一在时翡阁工作五年，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年，还有两年的时间，季珩一这块活生生的金字招牌就留不住了。
    现在餐厅经理心里面就已经开始计划着怎么给阳白云造势，用季珩一首席大弟子的形象把阳白云推向市场了，这样季珩一离开以后，他手里也算是有了接班人。
    事到如今整个时翡阁厨房里就只剩一个人实在是笑不出来了，那就是当初开赌局的家伙，不是他不为阳白云高兴，可是要知道当初阳白云可是用自己的一个月工资下了一赔十的注，赌她自己可以留下来的。
    结果她居然真的留下来了，也就是说他要赔付她十个月的工资，突然损失了那么大一笔钱，他回到家要被老婆打死的。
    想到自己回家以后的惨状，他就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拉着阳白云的小手：“白云啊，白云妹妹啊，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咱们的赌约取消吧，这钱我真的是赔不起啊！”
    阳白云还没说什么，别人听了就先不干了：“你以前赢我们的钱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愿赌服输！挣钱的时候收钱不手软，这个时候就来耍赖，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就是就是，想要毁约，先把我们以前的钱还回来！”
    第36章 玄铁菜刀
    这人哭丧着脸：“你们就饶了我吧，以前都是小打小闹，输赢也都不大，可是这一下子差不多一年的工资，我真的拿不出来啊，你们都知道，我上有老下有小，每个月发了工资都是全数上缴的……”
    阳白云听他说得可怜，心中有些不忍，想着反正在这件事里自己已经是得到了莫大的好处，再去跟人家计较这些钱，大家同事一场朝见口晚见面的，真拿了钱大家面子上也不好看，索性正要开口说算了。
    没想到餐厅经理走了过来，他刚才已经在别人那里打听到事情的经过了，恨铁不成钢地“呸”了那人一口：“真是没出息，丢尽了咱们时翡阁男人的脸！算了，这钱餐厅帮你出了，就当时给小阳的奖励吧！”
    那人感动得差点就要跪下来抱经理的大腿了：“谢谢经理，经理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餐厅经理嫌弃地推开他：“去去去，没出息，以后别再咱们餐厅里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那人连连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我以后保证不会再犯了。”
    阳白云对这个结果也很满意，虽然她想要算了，但是心里面还是有点儿心疼的，毕竟也是好几万块钱呢！
    她也笑着感谢餐厅经理：“谢谢经理！”
    “不用客气，好好干，小姑娘前途无量啊！”餐厅经理心里面充满了一种捡到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的豪情，豪气地挥了挥手：“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好好干活，中午给大伙儿加菜！”
    阳白云收拾好东西也准备去找季珩一了，张胜突然走到她的身边，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小声问：“那个，白云啊，我可以借你的菜刀看看吗？”
    阳白云毫不在意地把手中的玄铁菜刀递了过去：“看吧！”
    张胜像是在迎接什么宝贝似的，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捧了过来，即便他对菜刀的重量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还是被坠得双手一沉：“这真的是传说中的玄铁菜刀吗？”
    阳白云点了点头：“应该是的。”系统里就是这么说的，不过她可不知道什么传说。
    张胜一脸激动之情：“真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有机会看到真正的玄铁菜刀，传闻这是古时候一位不出世的绝世厨神用过的菜刀啊，白云啊，你这刀是怎么来的？”
    阳白云只好随口说：“我也不知道，家里从小就有的，大概是祖传的吧！”
    张胜看她的眼神更加充满了景仰：“原来贵府祖上了祖传的厨艺世家啊，难怪你能有这样的天分，这菜刀也只有从小练习使用的菜能拿得起吧，为了练力气，你从小也没少吃苦吧？当初他们说你力气特别大我还不相信呢，原来竟是真的。”
    其实自古以来，虽然做饭的是女人多，但真正的大厨却绝大部分都是男人，很少有女人当大厨的，一方面固然有重男轻女，祖传手艺传子不传女的缘故，但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厨师是一个力气活，女人很少有足够的臂力的。
    张胜当初学厨的时候，就亲眼看见过他那些学习炒菜的同学，在炒真正的菜之前，都是要从练习颠锅开始的，沉重的铸铁大锅，不但要单手拎起来，还要熟练地把里面的砂子抛起来再接住，那砂子从一小把开始，一直慢慢地增加，到满满的一大锅，没有哪个女人能吃得了这个苦。
    他都已经自己把整个故事脑补完毕了，阳白云还能说什么呢，当然是选择默认啦！
    阳白云开始正式跟着季珩一工作了半天，就发现季大厨身上的大神光环正一点点地从他身上褪去，她发现他这个人，并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喜欢亲力亲为，事实上他很懒，懒得令人发指。
    懒得相同的一句话都不愿意说两遍，他吩咐下来的事情，如果你一次没听懂，不知道该怎么做再想问一问的话，他就会脾气暴躁地发起火来，然后把你给赶出去。
    再加上他这个人又变态地追求完美，别人拿一个碗一下不小心没放在他习惯的地方，都会让他不高兴，搞得给他当助手的做事无不战战兢兢，越是害怕就越做不好，越做不好就越不敢做。
    久而久之，才造成了这种他不得不事事都亲力亲为的局面。
    现在有了阳白云，因为她的菜能切得比他想要的还要好，只要他一说要做什么菜，甚至都不用提用什么原料，也不用吩咐该怎样切，阳白云就已经自动自觉地把一应食材都完美地按照他的要求准备好了，最重要的是，她身上的气息十分干净，两个人呆在同一个厨房里，也完全不会影响他挑剔的嗅觉。
    所以季珩一对她其他各方面的容忍度也就更高一些，甚至也乐意跟她多说几句话了，于是在外面的人看来，两人之间配合默契，相处得无比和谐。
    一天的工作下来，季珩一对自己这个新任助手十分满意，有她在，他的工作轻松了一半都不止，而且他还发现，这个看起来胖胖的女生其实非常灵活聪明，一点就通，真是奇怪了，以前刚见到她的时候他怎么会觉得她笨笨的呢？
    “晚上下班吃点回去，我请你吃饭！”快要下班的时候，季珩一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既然当了季珩一的助手，阳白云的工作时间就要以季珩一为先了，只要他在的时间，她都必须在，不过季珩一也不是一个勤快的人，他一天只做午市和晚市，而且必须要事先预定，如果当天没有人预定，那他就不会出现，这个时候阳白云也自由得多，偶尔迟到早退一下也没关系。
    但如果有什么特殊重要的场合，需要季珩一加班的话，那阳白云自然也是要陪着的。
    听到季珩一说要请她吃饭，阳白云眼睛一亮，她还从来没有吃过季大厨亲手做的菜呢：“真的？是您做菜吗？”
    “当然不是！”季珩一说，“你听说过哪个大厨下了班还自己做菜吃的？”
    “不，不是这样的吗？”她当然以为大厨都是只愿意吃自己做的菜的，特别是像季珩一这样的顶级厨师，吃别人做的菜，那能吃的下口吗？
    “上了一天班累死了，下了班当然要好好休息一下。”季珩一说。
    “哦，那我们去哪里吃啊？”阳白云有点失望，还以为可以免费吃到季珩一做的大餐呢，如果要自己花钱在时翡阁点他做的菜的话，花光她一个月工资还吃不上一道菜呢！真是可惜了。
    “你选地方吧！”季珩一甩出一句。
    阳白云心中一喜，本市除了时翡阁之外，出名的高档餐馆还是不少的，难得有个吃大户的机会，当然要好好尝一尝鲜啦，她正在心中默数各大餐馆的名字，哎呀，好难取舍啊，哪一家都想吃怎么办？
    这时季珩一又加上一句：“别去那些死贵的高档餐馆，都是徒有其名，厨师因循守旧，墨守成规，一点意思都没有。”
    “那您说想去哪里吃？”阳白云是理解不了他的意思了，又说让自己选，自己又一大堆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