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他嗤笑一声，握住自己的右手腕。
    “你的声音我已经认出来了，怀表精。”
    这个苍老的声音不就是之前在怀表世界一直说他短命的那个吗？只不过当初的声音僵硬死板不如现在情绪丰富，他还真是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我才不是什么怀表精！”
    老人怒气冲冲道，连带着在姜永手腕上的怀表纹饰都闪闪发光。
    “不过我确实在你的怀表里，你可以叫我怀表老人。”
    “哦？”
    姜永挑了挑眉，心中的警惕却没有放松。谁知道这间诡异的城堡到底是什么鬼，万一这是可以窥视自己思想的魔物在试探，只要等他精神一松懈就完了。
    “你要怎么证明自己？”
    “什么怎么证明？”
    没想到姜永会这么问，怀表老人哭笑不得道：
    “难道还有人会好端端的人不做，偏偏去待在怀表里吗？你这小孩可真是多疑，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当初伟大的卡皇阿特曼阁下身旁的灰袍星使卡多文，想当初我在灭世之战的时候不幸陨落了。好在这块怀表是爱迪妮大师用圣级安息水晶制造的，才能够勉强容纳我的精神力。没想到我只是在怀表里小睡了一觉，醒来后千年就过去了。”
    老人的语气中有些感慨。听了他的话后姜永半信半疑，当初卡皇阿特曼的身边确实有十二灰袍星使，他们负责护送卡皇前往极东熔岩之城锻造能够斩杀混沌之王希安的阿卡特利斯之剑。其中排名第一的灰袍星使确实名叫卡多文，这点在史书上都有记载。
    然而史书只是记载这支代表着人类星徒最强实力的队伍在最后将混沌种族逐出了安第斯忒，但却最终全军覆没。卡皇阿特曼更是力量耗尽跌落深渊生死无踪，剩下的十二人也相继去世。却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安息水晶制造的怀表，能够收纳灵魂。
    “能够得到我的怀表，咱俩也算是有缘。没想到你竟然会来到这个地方，如果不是感受到了……的气息，我恐怕也不会苏醒。”
    老人语气中带了几分沧桑和复杂，幽幽一叹似乎穿越了亘古时空。姜永闻言试探道：
    “老先生，你知道这里是哪里？”
    “哈，我当然知道。”
    怀表老人古怪一笑，感慨道：
    “这可是当初海茵姆赛最着名的夏宫慕希瓦特，广袤大地上最珍贵美丽的宝石。里面珍藏着从众神世纪延续而来的宝物，就连龙族都要垂涎三尺。当初西斯忒就是靠它们才建立起了国家，没想到现在竟然成了这幅样子……”
    “据我所知，这个国家已经不叫海茵姆赛了，这里也只是一个公爵的封地城堡而已。”
    姜永慢悠悠地说道，在和老人对话的时候他已经把这间不小的房子都转了一圈，这里看起来像是城堡以前的书房。只不过仿佛经历了动乱一般，陈旧的扶手椅凌乱倒在地上，华贵的天鹅绒窗帘也被撕裂扯了下来，随手扔在一旁。
    姜永在书桌上找到了一个银烛台，在炼金灯盏早就普及的现在银烛台早就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在它的上面还插着几根白烛。姜永用卡牌点了个火球，随后惊喜发现这些蜡烛竟然还能够燃烧。有些飘忽不定的烛光映亮了屋子，带来了几分暖意。
    从刚才他说出那句话后老人便沉默了，姜永也不急着催。又把书房仔细搜寻了一圈确认没有什么有利用价值的东西后，老人才慢吞吞开口道：
    “星耀帝国哪有海茵姆赛好听，西斯忒的子孙们就是爱乱改名。哼，他们以为把明面和暗道里的宝物搜刮完了就够了吗？照我说这个被赐给慕希瓦特的公爵可真是平白变了短命鬼，现在好端端城堡变成这个样子，他们都有责任。”
    史书上记载，星耀帝国的开国大帝名叫西斯忒，而海茵姆赛正是一开始帝国的名字。千百年过去，帝国屹立不倒，但无数的东西却早流失在了时间的洪流当中。
    “怀表老人，既然你知道这里是哪，那应该也知道出去的方法吧。”
    姜永插空问道，他已经找到了通往走廊的门，但门面上攀爬着的银白色花藤却令他忌惮颇深，不敢随意乱动。
    “我有两个朋友被困在了城堡之中，你有办法救他们吗？”
    “那是当然，虽然我睡了这么久，但一身的本领可……还真没剩下多点。帮你是绰绰有余，不过在这之后我可能还得再睡上好长一段时间。”
    怀表老人话音突变，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絮絮叨叨道：
    “怀表里面又冷又黑，我一个魂就蜷成那么一小团。可怜我一把老骨头连捶腰都不行。唉，年轻时和人决斗留下了病根，每当天阴下雨我就魂疼啊……”
    “行了行了，你有什么要求？”
    姜永被他说得头疼，内心里却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这个怀表老头偏偏在这个时候出来，一定有事情。果然，在他话音落后老人停顿了一瞬，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要你帮我去封印一个东西。”
    ……
    “接下来走哪里？”
    “前面第二块白色的地砖看到了没有，诶就是你左前方的那一个。”
    “没看到，我眼里的砖全都是黑色的。”
    “唉小小年纪眼神就不好，喏，就是那个左边数第三块，等我数五秒后你就跳过去。记住动作一定要快，否则被乱流卷了我可帮不了你。”
    “知道了。”
    姜永应道，凝神看向前方黑暗处。此时他已经离开的那个房间，不知老人做了什么，爬在门板上的银白色花藤纷纷坠落。然而门打开后出现在姜永面前的却并不是走廊，而是一片幽深黑暗的虚无。怀表老人说现在整座城堡都已经被混沌空间侵染，变成了一座空间法则混乱的地方。稍有不慎，便会坠入虚空再也回不到人间。
    在怀表老人的指示下，他一路来到这里。路上时而是黑暗虚无，时而又是正常破败的走廊。这一路来不可谓之艰险，更令人心惊胆战地则是经常在虚无中出现的小魔兽。它们来无影去无踪，速度飞快，稍有不慎就要被咬下一块肉。
    眼前的走廊已经到了尽头，但出口处却扭曲紊乱，不断在实景和虚无中切换，速度忽快忽慢找不到规律。姜永精神紧绷到了极致，在老人数到五后他背上风翼倏然张开，一下子朝着左前方第三块地砖冲去！
    而此时此刻前方的景象正好切到了虚无，漆黑的空间仿佛张开了贪婪大口等着他的自投罗网。汗毛耸立，心脏跳地快要冲出胸膛。然而姜永却没有半分迟疑，他脚尖在那白色砖块上一点，径直朝着出口扑去。
    就在他即将身陷黑暗之际，眼前的景象千钧一发之际再度发生转换。有惊无险的冲出了走廊，姜永这时才不再屏息。他缓缓舒了一口气，抬手抹下额角冷汗。此刻在姜永的身后，那空间已经迅速又切回了黑暗虚空，只要他有半分的迟疑，现在站在这里的身躯就要被绞去一半了。
    “不错，没想到你小子的胆色还是很不错的嘛，有前途。”
    耳边怀表老人的夸赞声响起，姜永却并没有放下心，他警惕打量着周围环境。这里是一个极其宽敞的大厅，足以举办上千人的聚会。华丽的羊毛地毯早已经腐朽，头顶上的吊灯也有不少落到了地上。他此刻正站在大厅左上方的楼梯上，往上看去似乎还有一层空间在黑雾中若隐若现。
    然而姜永此刻却没心情关注这些，他的目光死死盯住大厅中央，牙齿咬紧下唇提防自己不小心叫出声来。肌肉在强悍的威压下不受控制地颤抖，姜永握紧一旁腐朽的栏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有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他找到艾莉了。金发姑娘正躺在大厅中央，看起来只是昏迷还有救。
    坏消息是，在艾莉的身边竟然沉睡着一头近千米长的凶悍黑色骨龙！根根骸骨之上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宛如守候地狱大门的凶兽！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更新晚了tat
    小天使们还是等小戟考完试再期待加更吧【躺平】快了，等下周四就考完啦！
    第102章 骸骨巨龙
    “没事，它还没有被唤醒。”
    怀表老人的声音脑海中传来，此时他的语气中也带了几分凝重：
    “不过这里竟然会出现刻珥铂斯，费镰，你要小心啊。”
    “刻珥铂斯是什么？”
    姜永用气音说道，他站在楼梯上先将整个大厅环视了一周，却发现除了上到二层外，大厅唯二的出口都在骸骨巨龙身后。骨龙身上幽蓝色魂火时而燃起，时而熄灭，如同悠长的呼吸一般。当那蓝色魂火熄灭的时候，透过它脊柱上锋利交错的黑色背刺能够隐约看到在大厅后面偏右侧的地方有两道门。
    “刻珥铂斯是黑暗生物中实力仅次于黑暗十二城主之下的生物统称，即使在西大陆也十分少见。它们力量极其强悍，骸骨巨龙是刻珥铂斯中实力顶尖的魔物。不过它们一旦陷入沉睡状态是很难唤醒的，费镰，你要小心。”
    “嗯。”
    姜永在心中应道，此刻他屏息凝神缓缓走下楼梯。等到了大厅之后，骸骨巨龙庞大狰狞的身躯更给人以视觉上的冲击，如果是意志薄弱之人甚至会被它身上浓郁的黑暗气息所感染，灵魂直接变为黑暗的祭品。
    不过暗搓搓把骸骨巨龙和之前见到的冰霜巨龙对比了一下，姜永心中还是稍微松了口气。和之前那条远古级巨龙比起来，这骸骨巨龙可能是因为只剩下骨头，看起来要小上不少。和巨龙对面的经历很多人一生都不会有一次，然而姜永却是一年不到就见了两次。
    即使如此姜永也没有丝毫大意，他绷紧精神，绕着大厅的边缘缓缓前行，尽量挑距离骸骨巨龙相对较远的地方。在阴森凝重气氛的压迫下，不一会姜永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精神极度紧绷时身上的肌肉如同被拧紧的弦绷到了极致，只要情况不对时刻准备着逃命。
    好在这时候姜永的运气不错，绕过半个大厅后骸骨巨龙依旧没有醒，除了魂火平稳的起伏变化外连尾巴尖都没动一下。而转到这个角度，姜永终于看到了昏迷在地的艾莉的情况。金发姑娘身上带着斑驳血迹，但看起来并不算太严重。甚至她脸上的表情也安静祥和。
    但是让姜永心中感到担忧的是，有两条银白色的花藤顺着艾莉的小腿攀沿而上。女孩静静地沉睡着，她的左脸依旧正常，但右脸颊上却长满了银铃般的小花。花朵还没有绽放，在艾莉的脸上好似精致完美的纹身。美丽却又诡异。
    “可惜了，这个小姑娘已经被虚空之花寄生，情况有些严重了。”
    怀表老人惋惜地说道：
    “如果能够及时毁灭扎根生长在这个城堡深处的虚空花种，小姑娘说不定还有救。不过虚空之花是生长在空间乱流里的一种奇异植物，靠着汲取溢出的空间力量为生。现在的城堡已经和空间裂缝融合，是最适合虚空之花生长的地方。子花的数量越多，母花的数量就越强。说不定这座城堡里的母花等级已经进阶到超六级了。”
    怀表老人语气中带了几分感慨：
    “如果是我以前见到这种等级的虚空母花，怎么着也得把它做成卡牌，太罕见了，空间能力的星卡实在是太罕见了……不过费镰，母花所在的地方太过危险，而且危险度过高的能力很容易嗜主。这个城堡里还有比它更好的东西，比这虚空母花可是安全多了。”
    “那艾莉是没救了吗？”
    姜永皱眉问道。他看着小姑娘宛若沉睡的面庞和那银色花朵，想起她曾经温暖活泼的笑容，心脏变得沉甸甸的，仿佛压了一块大石。
    “也不一定，如果真照你说的她的父亲继承了这座城堡，那么城堡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肯定和他们家族有关。你看都被虚空之花寄生成了这样她都还没有死，那就说明在这个城堡里有什么东西正和虚空之力抗衡。”
    怀表老人劝道，语气中带了几分安慰：
    “只要封印了那个东西，说不定小姑娘还有救。”
    “接下来怎么走？”
    姜永问道。他深吸一口气把心中的担忧和焦虑强压下去，让头脑保持冷静。现在他已经绕过了将近大半个大厅，距离那两道门也越来越近。而此时眼前的景象也愈发触目惊心。银白色的花藤几乎将整片墙壁包围，丝丝缕缕的花须蔓延到地砖上。姜永稍微一靠近那些花须便感应抬起触须，蠢蠢欲动。
    姜永无法，他必须小心避开那些被花须铺满的地面才能够继续前进。然而现如今大厅的地面几乎全部空余的地面都被花藤占据了，唯有骸骨巨龙周围还剩下一些能勉强落脚的地方。逼不得已，姜永只能无奈发现自己距离骨龙越来越近，几乎都能够感觉到那幽蓝魂火冰冷刺骨的温度。
    回过头，原本经过的路已经被虚空之花拦腰截断。这些花藤们似乎迫切地想要寄生活人，但却又畏惧骸骨巨龙的气息。它们如同嗅到鲜血的鬣狗般紧随姜永其后，只等他一个大意落入银白色的陷阱。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姜永现在宛如行走于架在深渊上的狭窄独木桥上，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这时候就连怀表老人也都噤了声，生怕影响到姜永。周围此刻寂静到了极致，就连心跳声也变得震耳欲聋。
    精神紧绷到了极致反倒变为了极度的冷静，姜永宛如在进行一场最高难度的生死游戏，他面无表情越过蠢蠢欲动的花藤，趁魂火熄灭时蹭着骨龙耷拉下来的锋利骨翅走过了一片危险的三角区。那两道门距离他不过还有百米的距离。
    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然而姜永的神经却拧紧了。在这绝对寂静下，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轰隆隆……
    忽然在城堡的深处突然传来闷雷般滚滚声响，连绵不断，仿佛什么机关被启动。整个城堡开始如同地震般颤抖，而悬挂在大厅顶上的腐朽水晶吊灯再也坚持不住，一个个坠落到地上。从高处坠落的水晶速度极快，能够轻易刺穿人的身体！
    姜永猛然侧身躲闪让开了紧贴着他旁边坠落的吊灯，溅起的锋利碎片在他的手背上划过。先是只有一道浅浅的伤口，紧接着鲜血飞速渗了出来。如果他动作稍慢那手背上便会生生被割去一块肉！而这一次躲闪，原本已经稍微离开骨龙身旁的姜永再度被逼了回去。
    背后贴着坚硬冰冷的骨骼，姜永发现在这剧烈晃动之中骨龙的身旁倒是一个极佳的避风港。然而他却不敢在这里停留，不知是不是因为城堡都在晃动的原因，背后的骸骨巨龙也在微微震动。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摄住了姜永的神经，全身都因即将爆发的危机而颤栗不安。
    姜永狠狠咬了下舌尖让头脑保持清醒，趁着晃动稍缓他毫不迟疑直接往那两扇门处冲去。然而就在下一刻，一股森冷的寒意忽然从他的后心处涌入，转瞬间便占据了他整个身躯。能够冻结灵魂的森寒令姜永面色突变，神志顷刻间便变地模糊不堪，仿佛灵魂已经脱离了躯壳。
    “费镰小心！”
    右手腕陡然一热，灼热逼人的热度从右手腕处窜入心脉，生生驱散了深寒。怀表老人焦急的声音唤回了姜永的神志，他抬起莫名变得沉重的眼皮想要赶快离开，但却在下一刻听自己身后传来一声浑厚愤怒的龙吼。
    骸骨巨龙，苏醒了。
    那阴寒刻骨的气息又缠绕了上来，姜永只觉得浑身血液都仿佛被冻结。胸口仿佛破了一个洞，森寒冷风源源不断从外面灌入，要将整个人的灵魂都抽离。牙齿禁不住碰撞在一起发出咯咯地声响，骸骨巨龙无可反抗的威压在此时完全降临，姜永宛如惊涛骇浪里的一叶扁舟，即将葬身海洋。
    双眼被逼地通红，姜永来不及躲闪，眼睁睁看着一道如鞭黑影沉重凶悍地朝着自己扫来。黑暗锋锐的骨刺如同利剑一般，那是骸骨巨龙的尾尖，完全苏醒的骸骨巨龙是最恐怖的凶兽，只要被尾尖扫到那只能被碾成肉泥。
    在极端危险下姜永咬紧牙关调动了全身的力量，被迫动作起来的骨骼咯咯作响，仿佛在此等威压下即将断裂。眼看着尾尖就要碾过自己，被逼到极致的姜永攥紧双拳低吼一声，千钧一发之际两扇淡青色的风翼陡然从他背后升起，带着姜永一瞬间腾空避开了骸骨巨龙横扫过来的尾骨。
    然而这风翼不过是二星的能力，又怎么能比得过骸骨巨龙惊天动地的力量。它勉强带着姜永避开了攻击后便被浓郁的黑暗力量所击溃，全部溃散开来。姜永猝不及防从空中坠落，他惊骇地瞪大双眼手在空中乱抓，蓦然手指尖碰到了一个深深地凹槽。
    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姜永拼命抓住那坚硬的东西，手指深扣入凹槽之中。身体一下子停止坠落重量扯地手臂几乎要断裂般剧痛，姜永脚在空中蹬了几下好不容易踩到实处，忙将整个身子贴到这宛如巨大廊柱的物体近前，但还没等姜永稳定住身躯，他扒住的东西竟然开始晃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