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节

    脑海中仿若炸雷般巨响，姜永的星魂力宛如瀑布般一泻千里，全部冲入到森兰的星痕之中！这是占据掠夺，在他人的灵魂上蛮横留下自己的烙印。森兰微微皱眉，下一秒却将自己的灵魂更加敞开，收敛一切尖刺爪牙。姜永脑海中飞速闪过无数画面，快到看不清。
    这是森兰的记忆，也是他的一生。从小到大的全部都被**裸展现在姜永的面前。他没有窥探旁人**的兴趣，姜永并没有刻意去看。但他有所感觉，如果他愿意可以肆意改变森兰的记忆，甚至可以完全抹除，将他变成毫无思想只会服从命令的傀儡。
    这掌控实在是太过可怕，怪不得森兰说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全靠姜永本人，这种令强者无条件臣服的诱惑确实足够让野心者疯狂，姜永却收敛目光，不闻不问，任由那些记忆飞速划过。但无论如何，森兰的情绪还是不受控制地涌入他的脑海中。
    在机械的压制下，那些情绪大多数都是冷静毫无波澜的片段，并不清晰热烈。很快，他就看到了最后。森兰找到自己，交谈，做出决定。当说到成神的时候，他的情绪没有半分波动，一直到最后。
    ‘如果有办法能够让腐朽重获新生，他应该会开心吧。’
    下一瞬，森兰化作一道白光，直接从原地消失了。同一时间，姜永最后一张白色卡牌陡然出现，空白的卡面上逐渐浮现出人的身影。
    黑色斗篷，玫瑰金色长发。如精灵般俊美的男人垂眸矗立，神情冷漠，手持黑色权杖。而他的背后，是一黑一白两枚相叠的棋子，正反交替。周围缠绕着繁复奢华的花纹，整体看起来就好像扑克牌里的k。
    当这张卡牌完全形成时，七张卡牌同时出现，围绕着姜永飞舞盘旋。这一刻他感觉到井喷似的庞大力量轰然激发，七张卡牌衔成一环，耀眼光芒刹那间绽放，就仿佛七颗硕大的星子！整个安第斯忒天地剧震，原本在与机械军团激战的银蚁仿佛嗅到腥味的豺狼，嗡地一声全部兴奋飞起，如龙卷风般蜂拥而上！
    而在姜永的领域之中同样发生剧震，整个大地都在剧烈颤抖，领域扩张，山河浮现。七卡的光辉闪耀漫天星空，渐渐全部化为实体。黑水笔，永恒虚种，光阴箭鱼，金脉精灵，凯莉雅，星星火。
    森兰的身影出现在正中央，缓缓睁开双眼。相比于之前，他脸颊处多了一道亮银光芒，那正是姜永的星痕纹路，和之前的交叉缠绕在一起，融合成崭新的烙印刻痕。
    六卡围绕着他盘旋飞舞，森兰冷漠的抬起双手，两团银光逐渐浮现出来。他不是天才的星徒，总共只有两张卡牌。左手上浮现出的是本源卡牌，在信仰之力的催动下全然变化成银蚁的卡牌早不复之前缺陷，已然进化成接近完全体的蚁后。
    两蚁相斥，原本激动兴奋涌来妄图吞噬力量的银蚁在感受到这股力量后全都平静下来，银色死亡旋风还未刮起就又平静，空中盘旋片刻后回归到远处。生死危机就这样解决，果然只有银蚁，才能对抗银蚁。
    而右手上的卡牌，上面只有简单的一枚黑色棋子，漆黑油亮，边缘有些破损，国王棋。这便是阿特曼一切力量聚集起来融合而成的卡牌！在棋子上隐约可见纹路，雕琢成了带着王冠的男孩模样，男孩王冠歪斜，顽皮微笑，面容似曾相识。
    从它上面姜永感受到信仰之力的味道，这是森兰对阿特曼的信仰，千百年积淀，早已形成神物。原本领域中还不受控制的庞大信仰之力在棋子出现的刹那间完全兴奋起来，几乎形成类似元素风暴的旋风，疯狂涌入！
    聚集在此处的信仰之力越来越浓郁，越来越醇厚，到最后已经浓到快要滴出水来。终于，仿若春雨般的液体滴答落下，声音极轻，轻微响起，却同时响彻整个世界。这是最为纯粹的信仰之力液滴，从第一滴坠落，其后的也接连而至，湛蓝水滴积攒到一起，渐渐的，六棱锥体的雏形开始出现。
    神核！
    仿若星辰般深蓝与瑰丽紫色混杂，其中七颗银星闪耀。无穷无尽的力量海潮般冲入姜永的身躯，这一瞬间他仿若失去人的意识，化为万物。晨曦第一缕阳光，清晨将坠欲坠的露水，雏鸟啁啾，野鹿涉水而过。鱼尾掀起浪花，远方鲸鱼喷出水雾。
    世间无数意识与存在全部涌入他的脑中，到最后，那数百上千亿的景象凝结成一点。
    救济院橙红篝火旁，棕发绿眸的少年费镰翻着破旧的书本，旁边聚集着一圈认真听故事的孩童。
    砰。
    画面碎裂，宛如晶体般崩裂开来。部分化为银色星辉，点缀在神核周围。剩下的则铸成皇冠的模样，白金璀璨，顶端如花瓣般绽开七个枝丫，分别雕琢着七卡的模样。那内敛又奢华的神核镶嵌在正中央。
    无比耀眼华贵的神冠，轻悄悄落在了姜永的发顶。
    神核具，神冠现，创世神诞生！
    扑簌簌的声音传来，无数星辉般碎屑从姜永身上落下，改造着他的魂体和身躯。仿佛过了数万年，又好似只是弹指刹那间，时间与空间在这一瞬模糊，定格于此。领域的剧烈震动还在继续，面积已经扩大到之前数十倍。
    森兰掌控着种核改造世间，塑造出山川河流，草木冰山，无数生灵在此刻诞生，灵动活跃，再不向之前死寂一片。突然，天地间安静了，就好像被按下了静止键。领域中一切生灵仿若感知到什么，全部停止了动作，齐齐抬头看向苍穹。
    黑暗领域中，艾莉率领着众亡灵走出虚无城堡，左手抚胸跪倒在地，数万亡灵齐刷刷同时跪下，燃烧着魂火的眼眶虔诚望向天空。
    “敬伟大的神，不朽的创世神，诞生于今日今时。”
    早已生长有百米的生命树旁，绿叶成荫，簌簌作响，仿佛在欢呼雀跃。树下精灵王与人马族长站在一起，身后是两族成员与全部自然种族。他们抬头看向天空，神情庄重严肃，带领着身后众生同时行礼。
    “敬伟大的神，不朽的创世神，诞生于今日今时。”
    光明领域，光精灵与巨龙低下骄傲的头颅，翅膀低垂，神情恭敬。
    “赞美神……”
    无边无际的虔诚咏唱汇集成声势浩大的史诗篇章，响彻天际。霎时间无数信仰之力宛如洪流，化为金色化光如有实质冲霄而上，仿佛绚烂无边的金色云霞，又好似瑰丽无边的灿金缎带，萦绕在姜永的周围。灿烂辉煌的金光将他的眼睫染上金辉，宛如蝶翼般微颤，下一瞬，新生的神明缓缓睁开眼。
    那黑色的瞳仁无比深邃，宛如宇宙苍穹。神离开新生的世界，出现在残破无比的旧大陆上。苍穹漆黑一片，灭世激起的浓雾层云笼罩大地，再不见一丝光，空气中饱含剧毒。神不喜皱了皱眉，薄唇轻启：
    “我说，要有光。”
    刹那间天地绽放万缕曦光，如同灿金色利剑刺破云霄，照亮被死亡毁灭笼罩的世界。大地战火连绵，种族崩离溃散，死不瞑目的骸骨凄惨填满沟壑沼泽，凄凉绝望的哀歌与哭泣声不绝于耳。还有不屈服的战士，团结在强者身边，怒吼着一次次向机械战团与银蚁发起冲锋。
    光芒照见了一切，凡光所在的地方，神明的力量无处不在。疾风平原上，兽人萨满带领全体族人跪拜，涂满鲜艳诡异图腾的脸上激动地老泪横流。
    “神，是神！”
    “神没有放弃我们……”
    下一瞬，光芒笼罩在他们身上，兽人的群落消失了。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安第斯忒每一个角落，但凡被光芒笼罩的一切生灵全部都被转移到了崭新的世界中。光芒同样落到边境长城，龙骑士雷沉默看着笼罩在自己身外的光芒，作为巅峰强者，他能够不受光芒的指引，甚至全力抵抗下能够留在安第斯忒。
    但是。
    他松开了防备，主动走进了光芒之中。
    世界即将毁灭，为何要抗拒新生。
    同样的事情也在大陆强者身上不断出现，有人选择了信任，有人却猜疑不定，最后拒绝。对于拒绝的人，光芒不会固执将他拉入。在刚成神的时候就施展如此大范围的神术，即使姜永也有些吃不消，而且如果预料不差，之后还将会有一场恶战。他必须保留实力，那些不想走的人，就由他们去吧。
    当光芒消失的时候，安第斯忒大陆已经几乎完全空了，只有所剩无几的居民茫然四顾，机械军团和银蚁依旧毫无觉察的激战。居民是否离开对它们来说没有半点意义，只要安第斯忒这块大陆还在，它们就不会成为阻碍。甚至姜永的做法能够加快大陆毁灭，这也是它们希望看到的。
    在不祥的轰隆声中，世界发出哀鸣，它的根基已经被完全蛀蚀，加速坠入毁灭。忽然，不同寻常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姜永心有所感地抬头望去，就见在天空中，永恒之塔的正上方，一扇足有数百米高的恢弘金边大门正在逐渐显现。
    感受到世界即将崩毁，世界之门提前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成神！
    感谢御魂笑光辉小天使扔的地雷， 感谢朝烨小天使扔的地雷，感谢村长春树小天使扔的地雷，感谢一嘻嘻小天使扔的地雷。
    挨个笔芯！么么哒！(づ￣ 3￣)づ
    第268章 世界之门
    自世界之门出现的刹那间，整个安第斯忒都被特殊力量包裹了，全然封闭的保护在暂时停止大陆毁灭外，也隔绝了一切进出。姜永禁不住心里松了口气，世界之门和他转移居民出现的简直是前对脚，如果在迟一分恐怕就要麻烦千百倍。
    大陆居民已经转移，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关闭世界门。
    姜永升上天空，惨绝不堪的大地被他抛在脚下。现今大陆上的机械军团和银蚁已然疯狂，大地上遍布四分五裂的伤痕，土壤跟河流全被剧毒空气污染的漆黑一片，再不适宜居住。没有选择离开的强者或绝望战斗，或苟延残喘。但随着世界的毁灭，他们归宿只有一个。
    当上升到一定高度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规则掌控的威力减弱了。又有一股力量掺杂进来，鱼龙混杂，硬生生在密不透风的罩子中钻出了个眼。透过这条缝隙，世界之门的气势不再浑然一体，也给了姜永可乘之机。
    不费吹灰之力，他从那道破碎裂缝钻了出去，一跃来到了云层之上。
    眼前震撼的景象让他脸色凝重，云层之上是一望无际的机械大军海洋，高密度合金闪烁着亮银色光芒，配备的全是最新型泯灭光子炮。相比之下大陆上跟银蚁争斗的只是些不入流的小卒子。怪不得规则的力量都能够被破坏，原来机械军团的精兵全在这里等着呢。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机械军团从高空到云层，密密匝匝完全堵住了前往世界之门的路。想要冲过去对姜永来说不算难事，但问题在冲过去解决世界之门的时候，他不能受到影响。
    略一思索，他闭上双眸，无数白光从领域中投射出来，落到云层之上化出真形。凯莉雅，壮壮，东大陆卡斯托里公主，雷，矮人王廓尔阴，精灵王，人马王。西大陆第三军团，狗蛋，黑羽，骨德拜，艾莉，还有众多亡灵。光明精灵与巨龙们翱翔天际，笼罩下硕大的黑影。全部都是战斗力顶尖的存在。
    “这里就拜托你们了。”
    “嗯。”
    卡斯托里公主等人见眼前场景眉心微蹙，严肃点头。他们都知道现在形势的紧迫危机，没有人会在这时候犹豫退缩。即使是最怂的骨德拜也咬牙拿出亡灵之书，开始咏唱咒语。骤然爆发的力量直冲云霄，吸引了机械兵团的注意。
    当机械大军被完全吸引的时候姜永化作微风，悄然接近世界之门。
    辉煌灿烂的世界之门正在逐渐打开，门缝里隐约露出背后苍蓝星际。姜永赶到近前才发现，原来机械军团并没有完全接近到世界门的周围，距离大门还有近百米的空档，围绕一圈，恍若护城河。那是极为特殊的领域，充满了灿金色的水雾。蝴蝶翩翩飞舞，如梦似幻美妙的好似仙境。
    阿特曼留有的后手，不让人接近破坏大门。
    姜永没有迟疑，直接跨了进去。光阴长河水波荡起波痕，在这里就算是神力也会被完全禁锢，近乎变成普通人。然而能够逆转一切时间的恐怖河流在接近姜永的时候却纷纷自动扩散开来，就好像给他让开了道路。光阴箭鱼被放出来了，蝴蝶振翅飞舞，指引他向前走去。
    越过河流，穿过时间的海洋，姜永终于到了领域最深处。在金河围绕的中央，生长着一棵郁郁葱葱的晨曦树。盘虬曲折的树根，粗糙干枯的树皮，棕发少年坐在树下，抬头看着树梢上的花。这幅场景似曾相识，几百年前似乎也曾经出现过。
    仿若听到了声音，棕发少年回头，看向姜永，棕眸微弯。
    “你来了。”
    “嗯，我来了。”
    姜永打了个招呼走上前去，阿特曼给他让了地方，两人一起坐在凸出水面的树根上。坐看花瓣纷纷落落，飘散到光阴长河中又消散，同一时间树上又绽开花朵，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很久没有这么悠闲过了，当初还是在奥兰纳上学的时候。谁能想到以后的事情呢。这时间啊真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就像指缝里的沙子，稍不留神就全都溜走了。”
    阿特曼感叹道，明明长着一副十二三岁的脸，语气却老气横秋，莫名有种反差喜感。姜永没忍着笑，他抬手去揉阿特曼的头，果然碰了个空。这只是虚像而已，附着领域而生。真正的阿特曼在世界之门完全形成的时候就早已经死了，留在这里的不过是镜花水月。
    “确实是，本来我只想活下去而已，谁知道会卷入到这种麻烦事里。”
    听到姜永的抱怨，阿特曼哈哈笑了，他狡黠冲着姜永眨了眨眼睛，说悄悄话似的压低了声音：
    “喂，你成神了。”
    “对的，我成神了。”
    “哈，我就知道自己的眼光不错。”
    阿特曼十分得意的皱皱鼻子，煞有介事点了点头，忽然道：
    “让我看看你的世界。”
    姜永凑到阿特曼身边，凝结出一面水镜。两人头碰头肩并肩，看着镜子里万物繁衍生长，众种族重建家园，黑暗与光明相互平衡，精灵唱起古老悠远的史诗，生命之树万古长青。
    “很好。”
    阿特曼看的津津有味，双眼放光，前倾想要看的更仔细些；下一瞬画面转换，他看到了立于苍穹中控制世界变化的森兰。身体微微僵硬，阿特曼脸上仍旧笑着，棕眸温柔似水，那笑容却让人想哭。目光贪婪地勾勒那人的轮廓，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触碰，指尖伸出一寸，就又蜷了起来。
    棕发少年坐直身子，笑的一脸满足，眸光闪烁，眼角似乎有泪光。
    “很好很好。”
    他着重重复道，揉了揉眼睛，用拳头锤了锤姜永的肩膀。
    “你做的不错，我很满意。”
    “既然如此，世界门的存在也没有意义了。希望新的世界能够好好的。”
    “去吧，关上它。也就是你，别人的话我可不会给他开后门的。”
    阿特曼的声音越来越轻，就好像一缕青烟，到最后，他有些抱怨的嘟囔着：
    “唉，忽然有些不想死了……”
    话尾轻到几不可闻，消泯于无，连同他的身影和那棵晨曦树。光阴长河同时碎裂，漫天水珠凝结成一点，最后化作一朵晨曦花，花飘飘忽忽，从空中落下。灿金花瓣舒展，仿若蝴蝶径自落到姜永的手心中。时光的力量凝结在上面，这是阿特曼最后的馈赠。
    姜永闭上眼，将花瓣贴在额间。成神之后他已经没有看到过未来，这是命运规则的束缚。但阿特曼的赠礼却十分特殊，恍惚间他自黑暗中看到了一点亮光。这是最重要的启示，也是未来关键的节点。
    姜永看到一个小小的水晶药剂瓶，散发着微光，里面荡漾着粘稠药液。曾经出自狗蛋的手中。
    “它的名字是复生药剂。”
    “当今世界上，唯一一瓶神匠级的药剂。”
    啪。
    画面破碎，好像被戳破了的肥皂泡泡，全部消失不见踪影。阿特曼是真正死了，这个分割自己灵魂连神都不能完全杀死的少年真正死了，与世界的联系割断，没有再留下半点残余碎片。水镜在没有维持下铿然破碎，镜中玫瑰金长发的青年如有所感，狐疑向外望去一眼，然而画面是单向的，他什么都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