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8节

    正巧了，莫念确实留了号码给其中一人，主要是希望便衣扮演的“好朋友”一发现莫雨扬有不对劲的地方，能立马打电话给他。
    没想到一不联系则已，一联系却是要传达莫雨扬的死讯。
    几个便衣的眼中俱是闪过了一丝无奈，他们不想伤害那个心地善良的少年，但没办法，天意弄人。
    最后是那个当时记下莫念手机号的便衣打了过去。
    少年应该是在上课，电话只响了一声，便被对方掐断了。
    十几秒后，一条短信传来，上面写着：大哥哥，抱歉，我快要下课了，待会儿打给你。
    便衣原本是想一鼓作气告诉莫念这件事的，结果被他这么一打岔，反而流失了些许勇气，只觉度秒如年。
    过了十几分钟后，只听手机铃声响起。
    便衣面色复杂的滑下接听键后，轻轻的“喂”了声。
    莫念朝气蓬勃的声音中，夹带着些许困惑响起：“大哥哥，前几天你为什么没有接我的电话呀？我只是想问问你，我大哥平安到达北城了没有，为什么你和我大哥一样，都不接我的电话呢？”
    这要他怎么说呢？
    算了，实话实说吧！
    便衣迟疑了下后，说道：“莫念，我是警察。”
    莫念糊涂道：“大哥哥，你别开玩笑了好不好？我是在请问你我哥哥的事……”
    “我没有开玩笑，你听我说……”便衣严肃道：“我们这几个跟在你哥身边的人，其实都是警察。”
    莫念失语了半响后，结结巴巴的问：“你、你们是警察，那我哥是……”
    便衣接口道：“你哥是犯人，我们只是负责监视他，并非他的什么好朋友，只是你哥不希望你和你母亲知道这件事，所以临时要我们陪他演戏罢了，对不起莫念，在这件事情上欺骗了你。”
    此时，莫念的全部重点都落在了“你哥是犯人”这句话上，他急切的问道：“不会吧？我哥是个好人，他不会犯法的！大哥哥……不，是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哥他……他怎么会是犯人呢？”听到少年快要哭出来的语气，便衣在心里叹了口气后，说道：“莫雨扬在北城犯了数桩罪，只是你和你的母亲不知道而已，其中包括了贿赂政府官员，在施工中偷工减料，下毒谋害自己的岳父，还有越狱等……总之，他犯了错，就必须受到法律的严惩。”
    “怎么会这样……”莫念在对面哽咽道：“怪不得我哥看起来瘦了那么多，行为举止也有些反常，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一直支支吾吾的不肯告诉我……”
    便衣道：“这次莫雨扬回来，只是想看看你和你们的母亲，好回监狱度过余生而已。”
    闻言，莫念忍不住呜咽起来，旁边传来“阿念你怎么了？”的询问声。
    只听莫念丢下一句“我去趟洗手间”后，便飞快的拉开椅子，跑动起来的声音。
    片刻后，一记重重的关门声响起。
    便衣猜测莫念此时应该已经躲进洗手间了，便开口问道：“现在方便说话了吗？”
    莫念边哭边喘气：“方便了……您、您继续说吧！我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少年……倒是出奇的敏锐啊。
    便衣心想，并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你哥发生什么事的？”
    莫念在慌乱之中，逻辑反而清晰了起来：“因为您刚才告诉我，我哥这次回乡下，只是为了来看看我和我们的母亲，这说明他并不准备把他犯的事告诉我们，而你们既然愿意假装成我哥的好朋友，就证明你们并不打算拆穿我哥，可您今天却跟我来电话了，还把我哥的犯人身份告诉了我，这不就违背了我哥的初衷了吗？所以，请您告诉我，我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说的都没错。”便衣承认道：“你哥他……自杀了。”
    “啪——”的一声。
    莫念那边传来了摔手机的声音，紧跟着，便衣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震得他的心头跟着有些发慌。便衣等了又等，却发现电话虽然一直保持着接通状态，但却迟迟没人接听，因为少年在哀嚎过后，开始悲声痛哭起来……
    第1896章 为什么你们都要拦着我
    原本在教室里听课的莫念，虽然因为这几天没有莫雨扬的回音而有些失落，但表现还算良好，没想到之后的一通电话，瞬间就把他给砸进了地狱！
    如果有同班同学看到此时的莫念的话，怕是会被吓的说不出话来。
    失去了微笑的阳光少年，看起来哀伤又颓丧，他的眼睛空洞无神，双手环着膝盖将自己蜷缩在厕所里的一角，仿佛被全世界遗弃了的样子。
    事实上，失去了哥哥的他，犹如轰塌了半个世界。
    [阿念，像哥这样的为人处世，你还是少学一点为妙。]
    [脚踏实地，方得始终，明白吗？]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阿念……]
    [阿念，你有没有想过毕业后，路要怎么走？]
    ……
    当莫念的舍友们在厕所的某个格子间里发现他时，他已经晕过去了。
    起因是，舍友们在看到莫念与人通电话时，情绪明显不对，便询问了他一声“怎么了”，结果他只回了句“我去趟洗手间”后，便连接下来的课都不上的跑出了教室。
    刚开始，舍友们也没有太在意，以为他等一下就回来了，没想到这一等，第二节 课都上完了。
    舍友们见情况有些不对劲的样子，便在下课后去离教室最近的一个厕所找他。
    由于是下课时间，所以厕所的使用率还蛮高的，其中一个舍友聪明，直接用手机打给莫念，看哪个格子间会响。
    下一秒，就听某个房门紧闭的格子间里传出了莫念的手机铃声，几个舍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皆走上前去，敲门，喊道——
    “阿念，你是便秘了吗？这么久了还不出来？”
    “是啊阿念，下节课是朱教授的，他最喜欢点名了，要是被他抓到你迟到、旷课，小心你的学分哦。”
    ……
    舍友们顾及莫念的心情，所以都换了一种比较搞笑的说法劝他出来，结果里面愣是一点回音都没有。
    舍友们在互视一眼后，其中一人道：“阿念不会在里面出了什么事吧？”
    “你们都让开点。”又有一人道。
    见那人摆出一副要破门而入的姿势，其他人都自觉的闪开。
    然后，只见那人向后退了两步，腿部一个蓄力之后，猛地朝前踹了过去！
    “砰——！”
    正在上厕所或着等待上厕所的人都吓了一跳，其余舍友忙冲他们露出抱歉的微笑。
    “喂，快来，阿念晕倒了！”那个把门踹开的舍友，说着闯了进去。
    闻言，其余舍友忙围过来，在看清莫念此时的模样后，均被吓了一跳。
    那个踹门的舍友在一把捡起莫念摔在脚边的手机后，喊道：“你们谁来把他放我背上？”
    “我我我！”很快有人搭手的把莫念从地上拖了起来，然后将他那两条因为失去意识而软趴趴的胳膊放在了那个踹门的舍友肩上。
    在把晕倒的莫念背好后，舍友们派出一人去向下节课的任课老师说明情况，其他人则带着莫念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内。
    见几名少年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正闲得抠脚的医生吓了一跳后，忙问：“这是怎么了？”
    “医生，我舍友他晕倒了，你快给他看看吧。”背着莫念的少年说完，直接把他送到了床上。
    医生“哦”了声后，一边走向床位，一边问道：“他是什么时候晕倒的？”
    其中一个舍友算了下：“嗯……我们一节课是45分钟，再加上第一节 课下课后的休息时间，阿念一共离开1个小时出头了，等我们在厕所里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晕过去了。”
    医生点了点头后，又问：“他今天有说过自己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第一节 课上课时还好好的，后来下课的时候他给人回了通电话，结果聊着聊着脸色就开始变差了。”
    “然后他就跑去了厕所。”
    “再然后第二节 课就没回来了。”
    “我们看他没回来，就去厕所找他，然后就发现他晕倒在了里面。”
    舍友们一人一句，很快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好了我知道了。”
    医生低头把莫念的衣服解开，摸了一遍还不够，又用器械上下检查了一遍，结果发现这孩子似乎没有什么大问题，就只是单纯的晕过去而已。
    “你们把他留在我这吧，你们先回去上课。”毕竟是全国有名的大学，医生可不想耽误了这些好学生的学习。
    几名舍友见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了，便点点头，离开了。
    *
    “哥！！！”莫念从噩梦中惊醒后，直接从床上跃了下来，连鞋也没穿，便跑出了医务室。
    慢了他半拍的医生见状，忙一边喊着“同学、同学”一边追了出去，但莫念是从乡下里出来的孩子，腿脚被不便的交通和崎岖的山路磨练得比城里人快多了，医生根本就追不上他。
    这么能跑？想必这位同学的身体是没什么问题了。
    医生一边勉强的追着，一边哭笑不得的想着。
    跑在前头的莫念目光涣散，一连撞了好几个人，有些脾气好的那便忍了，有些脾气冲的直接“操”了一声：“哪里来的神经病？鞋都没穿就跑出来吓人！”
    莫念置若罔闻的往前跑着，远远掉在后头的医生总算看出了点门道，原来少年并不是在漫无目的的疯跑，他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校园门口！
    不过，他检查过少年的身体，知道他身上分文没带，现在连手机都忘在了医务室，就这样跑出学校，又能去哪儿呢？
    在众人异样的打量中，莫念冲到了停在校外的一辆出租车面前，低下头冲里面的司机喊道：“送我去火车站！不，送我去机场！快点！”司机被莫念脸上的泪痕惊着了，但更让他吃惊的还在后头，莫念坐进他车里的时候，脚是光着的，再加上跑了一路，看上去黑乎乎的，要不是亲眼看着他从学校里跑出来的，司机都想把他当成乞丐打发了。
    “同学，你这是？”
    “我没事！快点送我去机场！”莫念见自己说完后，司机还不行动，不由吼道：“快啊！”
    司机见他精神不太对，更加不敢轻易开车了：“同学，要不你先用现金或者微信支付压一百块在我这，等到了机场后我再按照打表价跟你算价钱？”
    莫念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手机，自从考上大学后，他的手机便开通了网银功能，好方便缴学费什么的。
    结果他这一摸之下却摸了个空，不由整个人都愣住了。
    见状，司机干笑一声：“同学，你是不是钱没带够啊，要不你先回去取钱，等有钱了我再载你去机场？”
    “我……”莫念正想说点什么，车窗外忽然伸进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手的主人正是终于追上来的医生。
    医生顾不上喘气，直接对莫念说：“你的手机和鞋都不要了？嗯？快点下车！”
    莫念却还是执着的坐在出租车里。
    司机跟着劝：“同学，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去了机场也过不了安检啊，还是听你老师的吧。”
    莫念听着他们的话，忽然痛苦的问了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