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越是好朋友越不要去评价触碰对方的感情生活，因为极有可能里外不是人不说还很容易失去好朋友。
    裴佩不想市区钱向薇这个朋友，便只能将这件事情从长计议。
    钱向薇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语气不对，她握着裴佩的手，对他说起了苏清荣的事儿：“苏清荣是我们镇下面的村里的，家里特别困难，他兄弟姐妹多，上面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他读书的成绩很好，但年年都是贫困补助生。生活特别清苦。”
    “我们初中的时候中午不能回家吃饭，走读生也不行，大家都在食堂吃，我每次都看到苏清荣一个人到最后才吃饭。一碗白米饭，一份菜汤他就能吃饱，阿姨到最后也认识他了，每次都会给他多打点肉。上课的时候他也是最努力的那一个，每天都在教室里到熄灯睡觉了才回宿舍。”
    “我觉得他是个很上进的人，就开始关注他，后来我发现他更加优秀了，为了不让他把我甩到最后，我也开始努力学习。我学习成绩虽然也好，但也只是年级前十左右，却也没到能考上一高的程度。”钱向薇偏科严重，她的文科成绩很好，理科的诸如物理化学却是老大难，怎么学都学不进去，每次都被拉总分。
    蓉城现在是个小城市不错，但下面的乡镇并不少，一高每年招生的名额是有数的，能考进来的都是佼佼者，当然了，除了划片区的那几个班的。
    钱向薇他们这一届就她和苏清荣考上了。但两人却没有一点交集，可能在苏清荣的心里，连她是谁都不知道？这次两人顺利的搭上话了，钱向薇是很高兴的。
    “我觉得上天让我这次坐了苏清荣是座位，是上天给我们的缘分。”
    孽缘。裴佩在心底冒出这两个字，有心想说什么，但看到好友脸上的笑容和眼中的甜蜜向往，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钱向薇喜欢就让她去，大不了她在后面看着就是了，要是苏清荣敢像上辈子一样伤害钱向薇，那她拼死也得把苏清荣那孙子给废掉。
    裴佩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钱向薇和苏清荣你来我往的传信，钱向薇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人也特别活泼特别开朗，有时候还爱拉着钱向薇故意从理科班门口路过，要是如愿的见到了苏清荣，那她这一天都能很高兴。要是见不到苏清荣，那她必然还会拉着裴佩去理科班那边溜达一圈。
    裴佩拿她没办法，只能盯着钱向薇的成绩，倒也没让钱向薇的成绩下降太多。
    周六，李莲华终于把家搬到市里了，她们也没在家里买什么，他们没把床也搬走，而是在家具店新买了些家具，她偏爱红色，买的所有的家具都是红色的，摆在家里倒也不难看，裴佩的房间也是李莲华一手布置的。
    她发现女儿最近很喜欢穿粉红色的衣服，便给裴佩买了一张白色的床，扯了粉红色的布给她做了床单被罩枕套，就连文章都是淡淡的粉色，衣柜也选了白色的衣柜，乔志民无师自通的去买了好多粉红色的小贴纸贴在她房间的墙上。
    窗户边上还摆了一盆绿色的她叫不出来的植物，书桌也是白色的，拐角的带一个小书架，裴佩一看她房间的装潢就知道父母废了不少心思。
    再去看看父母的主卧，普普通通的没多出彩。重活一辈子，裴佩才发现她的生活中处处都有父母爱她的痕迹。这些爱意将她重重包围，裴佩每天都觉得自己很幸福。
    一家人齐心协力的收拾了一天，家里终于像模像样了，裴佩去菜市场买了菜，她妈妈说了，今天想尝尝她女儿的手艺。
    裴佩想做一个爆炒小公鸡，乔林不能吃辣，那就给他炒个肉末毛豆，买肉的时候她又没忍住买了一斤大骨头，返回刚刚买菜的菜摊上买了一根小淮山。
    回到家，她进了厨房，把龙骨焯水放进电饭锅备用，再戴上手套将淮山刮了皮切成滚刀块和龙骨放在一起，加了大半锅水，放了几片姜后放进电饭锅里炖。
    她家的电饭锅是电压力锅，可以煲汤可以煮饭的那种，这是乔志民的师傅邱老头送给他的乔迁之礼。
    龙骨汤在电饭锅里炖了四十分钟，浓郁的香味飘满整个屋子，裴佩掐着时间用家里的老电饭锅煮了饭，与此同时，她的小公鸡也腌制好了，裴佩将腌制过的小公鸡再洗一遍，锅里倒入小半锅油，将小公鸡放进去炸，炸到两面金黄捞出。
    锅里剩底油，将花椒粒辣椒圈子放到锅里翻炒两遍，倒入炸好的小公鸡，加盐鸡精料酒进去一同翻炒，最后加点酱油上色，快出锅时将蒜苗段小葱段倒进去翻炒两圈便盛出来。
    洗锅再次烧油，倒入肉末炒到微微变色，加点酱油上色，将毛豆倒入，毛豆熟后盛出。
    搬了一天家，大家都饿了，裴佩一叫吃饭，乔志民便迫不及待地跑到厨房来端饭，裴佩最后出去的，她出去时端着一锅汤，揭开盖子，龙骨汤呈现出奶白色，淮山已经炖得很软糯了，裴佩在上面撒了一把葱花，怕盐不够又加了点盐，此时闻着香味扑鼻。
    李莲华给一人盛了一碗，先喝了汤大家才开始吃饭，两道菜道道都被吃了个精光，吃饱饭后乔志民打了个嗝：“佩佩这做饭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有时间我把你邱伯伯叫到家里来吃一顿，让他也知道知道我不仅老婆厨艺好，女儿厨艺也好。”
    乔志民像是看到了老邱的反应一样，呵呵直笑。
    李莲华白了乔志民一眼：“别丢人现眼了，小心嫂子打你。”
    老邱邱志国的妻子特别爽朗，同样的她也特别彪悍，邱志国和她打架通常都是打不赢的。许是邱志国在她面前夫纲不正的原因，连带的连乔志民也有点害怕邱志国的妻子。
    果然，乔志民一听李莲华这么说，瞬间就怂了。裴佩和乔林在边上哈哈直笑。
    吃完饭一家人到附近散步，水畔香洲附近有个篮球场，这时候有很多人正在打篮球，乔志民很喜欢这项活动，拉着乔林在边上看得津津有味，李莲华和裴佩在一边陪同。
    裴佩看不懂篮球，在边上百无聊赖，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声高呼，裴佩去看场上，也看不懂个什么，听了边上的描述，才知道有人跳跃进球了。
    裴佩不懂那是啥，很快一场结束，一个高瘦少年抱着篮球朝裴佩他们边上走，裴佩在看别处没注意，一直到少年站到了李莲华的面前，熟练地和李莲华打起了招呼。
    “李姨？”
    声音太过熟悉，裴佩猛地转头，发现站在他们面前的青年赫然就是霍泽。
    裴佩震惊了，霍泽怎么会认识她妈妈的？
    第28章
    “我们搬到这里来住了，就在后面那个小区, 叫水畔香洲的, 你也在住这里吗？”李莲华在路边卖炒饭，霍泽去过几次, 李莲华没认出来他，还是霍泽说了两人的渊源以后李莲华才想了起来，霍泽又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这样一来两人就亲近了很多。
    “霍泽？”裴佩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霍泽还没出声，李莲华便问道：“佩佩, 你跟霍泽认识？”
    霍泽接口道：“认识，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学生。”霍泽说道到这里就没说了。
    李莲华看了一会儿霍泽，又看了一会儿裴佩：“这样，那你家住哪里啊？”
    霍泽指了指球场的对面, 大家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那里是市委大院，在里面住的人都是蓉城各个阶层的领导，霍泽的舅舅是蓉城市的市委书记，自然是住在里面的。
    李莲华从门口晃荡过去过, 只是觉得那个小区的房子挺大气，她喜欢，至于里面是哪里，她从来没问过：“哦，那你离我们家这个小区挺近的，霍泽啊, 你是住校还是走读啊？”
    霍泽看了一眼裴佩：“走读。”
    李莲华继续追问：“那你是骑车还是坐公交车啊？”
    霍泽继续老老实实地道：“天气好就骑车，天气不好就坐公交车。”
    李莲华点点头：“我家裴佩也走读，你看这样行不行，晚上你们下自习，你等等我们家裴佩，跟着我们家裴佩一起回来。”
    这是李莲华忽然决定的，她们搬家搬到了市里，离一高就远了，坐车都要半个小时，骑车要的时间就更久了。
    乔老太太不来市里跟他们住，到时候乔林晚上没人带，她肯定是不能去接的，乔志民有时候也不在家，一高离乔家村可近着呢，要是乔志国还不死心那怎么办？
    李莲华正发愁呢，霍泽就撞上来了，虽然也是个半大孩子，但总比自己闺女强不是？
    霍泽心花怒放，特别想再去打两场篮球，但他面上还是得崩住的，他眨巴眨巴眼睛：“行，姨你就放心。”霍泽也很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他就直接开口叫上姨了。
    于是两人在裴佩还没反应过来时，便订下了这桩口头协议。
    霍泽没在李莲华这里多待，苏元一叫他，他就跟李莲华和裴佩打了招呼就走了，之后便又开始打起了篮球，因为心爱的姑娘就在不远处，霍泽这场篮球打得十分有激情，苏元被他遛狗似的溜着，一场下来一个球没进，自己倒是累得够呛。
    李莲华了却了一件心事儿，心情十分舒畅，这个时候乔志民也领着乔林回来了，一家人打道回府。
    裴佩心里有些不开心，这辈子她明明想离霍泽远远的，事实上两人却怎么越拉越近了呢？但她也知道李莲华叫霍泽等自己回家，是为了自己好，几次想提出抗议，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李莲华和霍泽说话的时候乔志民就在不远处，回到家洗漱好，乔志民问李莲华：“花儿，你怎么想的啊？怎么让一个长得那么好的男同学送咱们裴佩回家呢？你就不怕他们俩出点啥事儿？”
    李莲华往脸上抹润肤霜，冬天到了，天气干燥，皮肤也越来越干了，她闻言翻个白眼：“怕什么，我才不怕呢，虽然裴佩在我心里千好万好，但霍泽那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什么人没见过？咱们裴佩在人家心里可啥都算不上呢。”
    李莲华这话并不是贬低裴佩，人的差距从一出生就注定了，霍泽那样子一看就是好人家里养出来的孩子，言行举止和她们这些普通人一看就不一样。
    这个世界上都是凤凰配凤凰，哪有凤凰能看上野鸡的？那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那你就不怕咱们裴佩喜欢上那小子？”裴佩年纪也不小了，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呢，那小子长得那么好，李莲华就当真不担心？
    这一点李莲华还真不担心，她知道自己女儿心里有数。
    裴佩回到家里，叹了一口气，点了书桌上的台灯，拿了作业出来做，做累了抬头，一眼她就看到了霍泽送给她的那副画，那副画画得实在是好，裴佩一直没有扔，搬家时也搬了过来，就放在了自己的书架上，她拿笔头去点点那幅画，关了台灯上床睡觉。
    这一晚上她做了个梦，梦到了自己被人堵在了厕所里，一个特别高大的女生抓着她的衣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她倔强的看着高大女生，一言不发。
    她的样子触怒了高大女生，她将裴佩的衣领放下，一巴掌打在了裴佩的脸上，她的狗腿子一拥而上，开始对她拳打脚踢。
    这是裴佩上辈子第一次挨同学打，她蜷着身子被护着脑袋，被人足足打了十分钟，等到上课铃响了，那些施暴者都走了，裴佩看着梦里的她从地上站了起来，拍干净身上的灰尘第一次逃课回了家。
    原本想回家告状，却没想到她回到家接到的是父亲被撞的惊天噩耗，她那时候只觉得天都塌了。母亲这时候站了出来，做了家里的顶梁柱，她已经很累很累了，裴佩觉得自己不能再拿那些小事来增加母亲的负担了，于是便将那些事儿都瞒了下来。
    她也知道她不能再软弱了，等那些人再次来欺负她的时候，她学乖了，人家打她她就还手，她只抓住一个人来打，不要命的打，自己身上受再多伤都没关系。那些人被她身上的狠劲儿下住了，不敢再找她麻烦了。
    后来她母亲去世了，她的心就更加狠了，谁都不能欺负她了。
    裴佩从梦中醒来，觉得自己脸上有些凉凉的难受得很，她伸手一摸，脸上有些湿润，她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从梦里哭着醒过来了。
    冬天的夜晚冷的很，裴佩擦干眼泪躺回去继续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甚至特别想冲到霍泽面前去问霍泽，知不知道她被人校园暴力，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去帮她？
    可她也知道，自己的这个问题注定没有答案了，上辈子她想问的时候霍泽已经不在他们学校了，甚至在她最早期遭受校园暴力的时候就已经不声不响地从蓉城走了，听苏元说霍泽出国去了。
    这辈子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她去问霍泽干什么呢？假设吗？
    其实上辈子的事情又哪里能怪霍泽呢？是她先管不住自己的心，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在遭受校园暴力的最起初不知道反抗，只知道逆来顺受，也不懂得服软，助长了施暴者的嚣张气焰。
    在第一步的时候，她就已经错了。
    这辈子，她不会再对霍泽动心了。
    裴佩下定决心，第二天一早，她才刚刚起床，她家的房门就被敲响了，裴佩跑去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乔老太太，她手里提着一个大蛇皮袋，站在门口气喘吁吁。
    裴佩赶紧把她扶进屋：“奶奶，你怎么来了？”
    乔老太太在沙发上坐下，打量了一下房间，道：“城里吃点青菜都得买，我看你们昨天过来也没带多少，就给你们拿了点菜来，都是今天早上从地里摘出来的。对了，你爸妈他们呢？还没起床？”
    裴佩去给乔老太太倒了碗热水，特地在碗里放了一小勺白糖，乔老太太这一辈过来的老人家，就爱在喝水的时候放点白糖。
    听了乔老太太的话，她把水放在乔老太太的面前：“我妈她们去店里了，一会儿我带你去看看，奶，你先喝点水。”
    乔老太太端起水来吹了一口，然后喝了，皱着眉头道：“这水不够甜。”
    裴佩也是无奈了，重生后她和乔老太太的关系亲近了很多，这段时间说话也更加随意了些：“奶奶，你忘了医生跟你说的话了？说你血压有点偏高，高热量的和油腻的都得少吃点。”
    乔老太太撇撇嘴，倒也没再说什么了，她又问道：“你妈租这个房子多少钱啊？”
    乔志民买房子的事情他并没有说给别人听，要搬到城里头住对外的说辞也是租的房子。他不想让人知道他买了房子。谁家亲戚谁知道，乔志民要是敢说他在城里头买了房，那不出半个小时，他家屋里必然会出现好几个来问他借钱的人。
    乔志民烦透了这样的应酬，李莲华更是烦躁，亲戚之间借点钱没什么，有借有还的再借就不会困难，可乔家那些人是真的是来借钱的吗？
    不，他们只是打着借钱的名义来要钱而已。借钱的时候好声好气的捧着，借完钱了就是另一种态度了，真是应了那句话，借了钱的人是大爷。
    一家人早也统一了口径了，裴佩道：“三百块租的。”
    乔老太太吸了一口冷气：“三百块！就住这个房子？三百块？”
    乔老太太务了一辈子的农，现在日子好过了，一年到头地里的收成也就七、八千一万块钱，这三百块钱租一个月，一年就要花三千六，这还不算水电费，这就去了大半的钱了。
    乔老太太不能接受，在这一刻，在乔老太太的心里，乔志民和李莲华已经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
    她一分钟都坐不下去了，叫裴佩赶紧换鞋子带她去找乔志民，她要当面骂骂那个败家玩意儿。
    第29章
    裴佩带着乔老太太到他家盘的那个小店铺里，她家的店铺并不大, 也就十五平米左右, 店铺的最前面摆了炒菜用的锅灶用具，屋里摆了两张小长桌, 再往里走是个小小的卫生间。
    为了方便李莲华用水，乔志民专门请了水电工接了水龙头在灶具边上，他还去买了两个低矮的洗手池子，裴佩来到的时候李莲华正在屋里洗洗涮涮，见到乔老太太了, 李莲华把手里的抹布一扔，手在身前的的围腰上擦了擦：“妈你怎么来了？”
    乔老太太四周看了看，闻言答道：“我来给你们送点青菜，省的你们去买了, 志民呢？去哪儿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