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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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辞闻言,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事情,你一并说来吧!”
    陆小郡王便又道,“楚宅和郡王府外都有重兵把守,我爹娘原是被掳走了,后来又被摄政王身边的韩赭给救走了!”
    楚辞点了点头,肃着面孔,又问,“那给我下蛊的那个蛊师呢,你可有查到他的行踪?”
    陆小郡王摇了摇头,然后将芳华殿那晚的事情说了一遍。
    楚辞听完后,看着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凝嫔跟你说那个蛊师不在京城,千日睡的蛊虫是买来的,你就信了吗?”
    陆小郡王闻言一怔,顿顿,又一脸错愕地看着楚辞,反问道,“不然呢?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楚辞凝望着他的眼睛,沉顿许久后,还是将芳华殿的那段秘辛说了出来。
    陆小郡王这下更是僵了表情,瞪大眼睛,道,“娘子你说,大公主根本不是大公主,而是大皇子?”
    楚辞沉沉地“嗯”了一声,片刻后,又道,“所以你可明白,凝嫔与摄政王原就是一个阵营的。”
    陆小郡王听她这般说着,恍惚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所以,娘子你是怀疑那个蛊师根本就是在京城,而凝嫔与我说不在京城,目的是想让我去求宜婴那个小丫头……”
    “可惜,摄政王他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到,宜婴不但与我有故,更与娘子有故,娘子不过三言两语,就哄得她签下了那纸契文!”
    楚辞点头,又轻轻地叹了口气,“我这也是没有办法,那丫头师承南疆最出众的蛊师,她的蛊可以压制我的毒,我的毒却奈何不了她的蛊,眼下这条缓兵之计,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
    “说到底还是我没用!”陆小郡王握住楚辞的手,一脸歉疚地看着她,眼圈泛红道,“若是我有用,又何至于事事都要娘子你挂心……”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相公,你别这么说!”楚辞见他又开始道歉自怨模式,忙摇头劝道,“事情走到这一步,怨不得你无能,怨只怨慈宁宫那位步步为营,心狠手辣,一环套着一环。”
    陆小郡王哪里听不出他娘子这是在宽解他,忍不住哂笑一声,抬手轻刮了下她的鼻头,道,“在娘子心里,我永远是最好的!”
    “那可不!”楚辞顺势靠进他的怀中,扬眉得意道,“也不看看是谁的相公。”
    陆小郡王感受着这份温暖,嘴角噙起一抹暖笑。
    笑完后,眉头却拧得更紧。
    夫妻恩爱,一夜漫漫而过。
    次日,宜婴梳洗过后,就来跟楚辞一起用早膳。
    而楚辞,经过一整晚的休养,气力也恢复了不少。
    用完早膳后,她让人撤了碗碟,然后看向宜婴道,“妹妹,有件事,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什么忙?姐姐说吧,若是我能帮得上,肯定帮。”宜婴笑眯眯地说道。
    楚辞便微拧了眉,道,“你也知道我之前中蛊的事情,我想问问你,若是那个蛊师真的在京城,你能不能查到他的行踪?”
    “这个啊……”宜婴听她说完,想了片刻,道,“那要看那个蛊师跟我的本领谁强,若是我比他强,那我就能利用我的知返虫找到他,可若是他比我强,那我便无能为力了。”
    “要不,你先试试?”楚辞试着提议。
    宜婴点了点头,“也好,我也想看看,是南疆哪个门派的人在京城兴风作浪。”
    “那追查一事,你要亲自出马吗?”
    “自然是要我亲自去!”
    “既是这样,等你准备好了,我便派几个人给你!”
    这点,宜婴倒是没有拒绝,她也怕那个养着千日睡蛊虫的蛊师是个高手,为了自己的小命,那自然得怎么保险怎么来。
    两人商量好后,宜婴便去准备东西了。
    而楚辞则是去了次间看两个孩子。
    如陆小郡王所言,两个孩子果然养得极好,几日不见,非但没有任何哭闹的迹象,反而还白胖了不少。
    尤其是小尔,已经能连翻好几下身了。
    一直到午后,宜婴才将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
    楚辞直接点了用毒高手青三,和轻功最好的青四给她。
    宜婴又见识了两个青龙卫的手段,然后才放心地离开……
    等她再回来时,已经是深夜。
    楚辞一直记挂着她那边,倒是还没有歇下,还特意留了灯。
    这样,宜婴一回来,就直奔谢辞居而来。
    “怎么样,京城中可有那个蛊师的踪迹?”楚辞披散着长发,穿着绵绸寝衣,亲自给宜婴倒了一杯水,关心地问道。
    宜婴跑了一天确实又累又饿,她接过茶杯,仰头就喝了个干净,然后一抹嘴,看向楚辞道,“已经查到了,那个蛊师就在太后宫里,说来也巧,他家的那些长辈我也认得……原本以为他是去外出游历,没想到,竟然干起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哦?那个蛊师你认得?”
    宜婴点了点头,眼中光火跃动,道,“我当然认得!当年……害我爷爷的那几个长老里,为首的就是他阿爸!”
    “那这么说,那蛊师竟是你的仇家之后?”
    宜婴“嗯”了一声,顿顿,又道,“我原本想着,同出南疆,就算道不同,见面也应该留几分情面,现在却是不用了!”
    楚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么说,你是想要他的命了?”
    “要他的命,倒是不急。我现在怀疑,爷爷被夺去的那只长寿蛊就在他的身上,那是爷爷的遗物,我必须先找回来,然后再论其他!”
    楚辞点了点头,“既是你爷爷的遗物,那定然是要找回来的。”
    宜婴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想要怎么样才能找回爷爷的遗物。
    楚辞也知道这个话题太沉重,没有再继续,她缓了面色,看向她,柔声道,“在外面跑了一天你应该饿坏了吧?我让吴婶给你留锅子,现在要不要吃点?”
    “锅子?”南疆没有这种东西,宜婴一脸疑惑地问道。
    楚辞没有回答她,却是冲着外面喊了句,“吴婶,把暖锅端上来吧!”
    吴婶在外间听到声音,立刻去厨房准备了。
    约莫一刻钟后,她打起帘子,走进来,恭恭敬敬地向楚辞道,“姑娘,暖锅和菜品都已经准备好了,搁在暖阁里,您和二小姐现在可要过去?”
    楚辞点了点头,“有劳吴婶你了,我们这就过去……你先下去歇着吧,东西明天再收拾。”
    吴婶却拘束地摆手道,“姑娘不用管我,我年纪大了,觉头原本就少,还是等姑娘和二小姐吃完,收拾了再睡。”
    “那你自己看着办罢,若是太累了就先去睡。”楚辞又交代了一声,然后才带着宜婴往隔壁暖阁走去。
    暖阁里,吴婶果然将一切都准备好了,红白分开的暖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旁边桌上是片成薄片的牛羊肉,还有切码的整齐的菌菇、白菘、豆腐、青笋、木耳之类的……
    “快坐下,就着这热乎劲儿赶紧吃吧!”楚辞冲宜婴一笑,然后又细细地跟她讲了这暖锅怎么吃好。
    宜婴听的眼冒亮光,又吃得满头大汗。
    就连油碟,也照楚辞推荐的试了好几种。
    到最后结束时,她死死地抱着楚辞的胳膊不放,天真地笑道,“姐姐,就是为了这暖锅,我这辈子也要赖在你的身边……在我们南疆,可没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一只锅里还能煮出两种味道,真棒!”
    楚辞对于这顿暖锅,也是回味无穷。
    那鸳鸯锅虽是早就打好了,可她却一直没试过。
    她也没想到,第一次用,却是和这个萍水相逢、义结金兰的姐妹。
    “其实,你若是喜欢,这锅还能打成四个格子,九个格子的……”
    宜婴听她这般说着,当即拍板道,“那等有时间了,一定要试试!”
    楚辞“嗯”了一声,跟着,又留她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才让下人送她回房。
    她前脚刚走,陆小郡王后脚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不平地看着楚辞道,“娘子,你什么时候把那丫头送走啊!这自从有了她,我进你房里就跟做贼似的!”
    “那你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进来啊!”楚辞嗔了他一眼,“我又不会吃醋!”
    “还是算了吧!”陆小郡王在罗汉床上坐了下来,看着她轻哼,“娘子你是不会吃醋,你会直接废了我的!”
    话落,他又抱怨,“那么香的暖锅,原该是我们夫妻对坐,恩恩爱爱地一起吃到烛影飘红的,可娘子你愣是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那丫头!”害得他蹲在书房里,差点掰断两只毛笔!
    楚辞却是没想到他连这种醋都要吃,当即轻咳一声,瞪了他一眼,道,“越说越不像话了!再说……我不也是为了感激她替我们查出那蛊师的行踪,才给她准备了暖锅吗?”
    “这么说,那个蛊师果然是在京城里?”陆小郡王原本嗔着的面容一下子冷硬下来,看着楚辞肃然问道。
    楚辞点了点头,“就在慈宁宫里!”
    陆小郡王听罢,一下子就火了,他站起身,用力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地吼道,“孟璟!!!”
    这厮手也太黑了,都进了大牢了!竟然还分得出神来黑他!
    他简直无法想象,要是楚辞制不住宜婴,那他的下半辈子该怎么过!
    是做一具行尸走肉?还是怀着一腔怨愤日夜买醉,终生酗酒!
    孟璟他娘的!真是太过分了!他这是想彻彻底底地毁了他啊!
    楚辞将陆小郡王的愤怒看在眼里,为了避嫌,她甚至都不敢劝。
    到最后,也只是小心翼翼地道了句,“相公,他不是没有得逞吗?你就别气了!”
    “不,他差一点就得逞了!”陆小郡王猩红着眼看向楚辞,双手轻轻地颤抖着,沉声苦笑,“娘子,你知道我在决定向宜婴妥协的时候,我心里有多疼,多冷吗?一整夜……我顶着大雪,我在朱雀大街走了一整夜,第二天到德胜楼的时候,我浑身都冻僵了,浑身都是冰碴子……娘子,你不知道我那时候我有多绝望,多痛苦!”
    楚辞听他这般说着,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她从折锦口中知道,前两天京城下了一场大雪,知道那两天气温骤降,就算烧了地龙,也冷得厉害。
    可她唯独不知道,她的相公竟然顶着那场大雪,在朱雀大街上走了整整一夜。
    再想到宜婴跟她说的,她用蛊封了他的内力。
    ……那他那时候,只着一袭单衣,一双布靴,又是有多冷啊!
    想到那夜暴风雪中的他,她的心便如坠进了寒冬腊月的冰湖一般,又是刺痛又是寒冷。
    良久后,她通红了眼眶,隔着炕桌,紧紧地握住了陆小郡王的手,喃喃地叫了句“相公”。
    陆小郡王见她心疼至此,一时又涌出一股子不舍。
    他回握她的手,勉力地扯出一丝笑,暖声劝道,“好了,娘子,不难过了,这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过去了,我们就不提了,好吗?”
    可楚辞听他这般说着,却再忍不住泪如雨下。
    陆小郡王见状,只好绕过炕桌,紧紧地将她揽在了怀里,轻声哄着,“娘子不哭,不哭了,我们经过这一劫,以后一定会好好的,好好的相守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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