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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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晚急了,板着一张小脸,像只气呼呼的猫儿:“真的不用了!”
    她猛地一甩手,从他手里挣了出来,刚才犯了傻,他们之间,本不该再有什么瓜葛。
    所以她甫一从他手中挣脱,就连忙几步跑出去,只想快点逃离。
    林译白这时喝得实在有些醉了。
    被向晚这一道甩开的力道一扯,刚刚维持的平衡就被打破,摇摇晃晃,眼看就要摔下地去。他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树,由着自己摔下地去。
    暗夜寂寂,这回是“砰——”一声闷响。向晚听着都疼。身子已经先意识一步转回去,又到了林译白面前。
    幸好这时他们走到一个还算偏的地段,马路上没什么行人。
    她眉心微皱,稍稍弯下身子,问了声:“你……还好么?”
    林译白拄着地,没有说话,他一腿半跪在地上,看起来确实不太好。
    向晚见他不吭声,蹲下身,有些不耐烦:“你再不说话,我就走了!”
    却见对方额角沁出点点薄汗,面上虽看似如常,脸色却微微发白。
    听了向晚的话,他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没事。”
    她一听,当下拉下脸:“什么没事,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她就当是日行一善。也为后天的面试攒点儿人品。
    林译白看看自己的腿:“这点伤,不用。”只是隔着裤子看看,连要掀开裤管检查伤口的意思也没有。
    “对啊,忘了你是个医生了……”向晚嘟囔了句。
    “嗯?”
    “没什么。你家在哪?”
    林译白愣了愣:“我家?”
    向晚无奈地扁扁嘴:“你别多想,我现在对你可没什么非分之想。你既然不去医院,我总得送你回家。”
    男人扶着树站起身,抬眼看她一眼,随即报了个地址。
    这可苦了刚从外地回到s市的向晚。s市占地广大,发展日新月异,这个地儿,她还真没听过。
    林译白看出她的窘况:“我先送你。”
    “不用!”
    她回来s市之前就已经托靳可找好了房子,他们之间的瓜葛到今天就应该结束,她可不想被他知道新家的地址。
    正说着话,林译白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他看了眼向晚,向晚自觉地转过身。
    电话是林译白的母亲——尚秀,打来的。
    一开口,就是急促的语气:“译白,你在哪啊?出事了!”
    林译白一听,浓眉皱起,他一手扯开衬衫的一颗扣子,一边说道:“妈,别着急,出了什么事?”
    尚秀那头乱糟糟的,各种声音交杂,她急道:“小姝出事了!哎呀,她不是找你去了吗?你在哪啊?”
    “什么?小姝怎么了?”林译白握着电话,表情有些凝重。
    作者有话要说:  十瓶营养液是本壕给自己投的
    窝不知道在哪看谁投的
    如果你们发现了,请不要嘲笑我
    第3章 三只鹅
    那天晚上宋姝出了事,林译白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向晚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什么叫多余?还有比她更多余的吗?她一次也不该心软回头的。
    她还是很识趣地在林译白打电话的时候,拦了辆出租车,自个儿坐上。临了还对林译白挥了挥手。
    这样也好。以后在偌大的s市,他们应该不会再有机会碰到了,高中的时候没来得及和他告别,这一次,就算是阔别八年,迟来的告别吧。以后,她又会恢复生命中没有林译白这个人的状态。
    很好很好。
    * *
    向晚在自己的小出租屋里已经待了两天两夜,没出过门了。
    不得不说,靳可当了这么多年衣食无忧的二世祖,旁的不说,眼光还是不错的。这间小出租屋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
    统共不过四十平米的小地方,卧室、厨房、浴室、阳台……应有尽有,整个房间的墙壁都被漆成浅蓝色,为了适应小小的空间,房间里的家具也几乎都是迷你型的。可爱非常。
    向晚窝在家里,难得地享受了几天无事可做的悠闲。
    到了第三天一早,才开始收拾屋子,整理自己。今天是她面试的日子。也是硕士毕业要面试的第一份工作——s市第一人民医院。
    向晚想要留在s市,这是她最好的选择。
    所以一大早,向晚便起床整理自己,换了比较正式的衣服,化了个淡妆,像把这两天颓废的自己里里外外的翻了个新。
    靳可大概是怕她忘了面试的事,早早打了电话过来:“晚晚啊,起床了没……”她自己还是迷迷糊糊,没什么意识的。
    向晚不禁觉得好笑:“我都收拾好啦,你快继续睡你的吧!”
    靳可半梦半醒中回答:“要不要我送你啊?”
    “不用,我打车去就行了。”向晚边拿起包往外走,边说,“乖,再睡会吧。”
    * *
    s市第一人民医院占地庞大,各种各样的医护人员、病人、家属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偶尔有一两个和她一样穿着正式的人大约也是一样来面试的。
    面试地点在医院三楼的一个大会议室里。上午十点,来面试的人已经到齐了。
    倒没有向晚设想的那样人山人海挤破头那样惨烈,只不过来得人都看着很有竞争力就是了。
    其中有个女孩子让向晚印象很深刻,她一身正装,波浪卷儿,妆容精致,让人第一眼看到就会被她惊艳到。看起来高高傲傲,无法亲近的样子。
    s市第一医院的面试是群面,一次进去五个人。面试次序是按姓氏首字母排的,到了最后的时候,只剩下向晚和旁边的美女。
    噢,她叫张婉君。
    医院就是医院,连面试人员的名字都要打在诊室门外的显示屏上。屏幕上赫然写着:“51号向晚、52号张婉君,请进入会议室面试。”
    一进门,就见三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坐在正对面。看起来都颇有资历,坐在正中间的发丝微白,脸上是皱纹颇多,像是年逾七旬,大约就是主面试官,向晚着重注意了下。
    向、张两人和面试官打过招呼后就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面对这样的场面,向晚其实还是有一些小紧张,幸好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对面的面试官边翻简历边问一些基本问题。像是什么“有过什么工作经历”“实习期间的感想”等等。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快要中午十二点,面试官们连续几个小时一直在面试,见了一拨又一拨人,这时马上要结束,早已经累了。
    “咳咳……”年逾七旬的主面试官咳嗽了两声,拿起面前的保温杯,却发现空空如也。这位老医生只好站起身,连说了两句:“你们继续,你们继续。”然后默默地出门接水去了。
    向晚被问到关于学历的问题,正要发言,却听到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她下意识顿住。猜测着应该是主面试官要回来了。
    她下意识回头去看。没有看到想象中的主面试官。却看到了眉目清雅的年轻男子,他一身白衣,庄重肃穆,面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林译白?他怎么在这儿?
    向晚滞了一瞬,全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林译白看了向晚一眼,眼里没什么波澜。他径直走到方才主面试官的位子边,向旁边的两个颇有资历的医生微微勾了勾唇角,打过招呼。其中一个问他:“译白怎么来啦?田院长呢?”
    林译白拉开椅子,应着:“田院长叫我进来看看。”
    说罢,又看了眼向晚:“继续。”神情语气,像是全然不认识的样子。
    向晚皱了皱眉,被打断了思绪。怔了一秒,才继续说:“我本科毕业于t大中医药学院,学习的是中医学专业。之后考研考到t大本部,继续学习中医学。”
    坐在左边的面试官点了点头,看向张婉君:“张小姐呢?”
    张婉君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向晚:“我本科毕业于t大,之后去了加拿大深造,说起来还和向小姐算是校友呢。”
    这句“校友”怎么听都是讽刺,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什么意思。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向晚微微笑了笑,全当做没听见。反正这样的瞧不起,她从上大学以来听到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林译白看了刚才发言的张婉君一眼,未置可否,反而转过目光轻声问了向晚一句:“向小姐对自己的职业生涯有什么规划?”
    原本是一个极简单的问题,这样的问题,几乎每个面试者都会有所准备,可是问的人是林译白。向晚滞了一滞,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一直做个医生就好了。”
    “为什么想做医生?”男子坐在对面的面试官席上,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向晚抬眼,直视林译白,像是在解释:“因为,我妈妈想让我做个医生。”
    林译白轻笑一声,似是听到什么笑话,旋即板着脸正色道:“我不认为一个没有主见的人,能做好这份工作。”
    向晚没有想到林译白会这样说,怔了下,才反应过来,秀气的眉毛不自觉地皱起来,她忍不住回怼:“我也不认为一个自负的人,能够做好这份工作。”
    林译白旁边的两位面试官显然都是老江湖,虽然不知道林译白为什么会说这么冲的话,但毕竟他现在坐在主面试官的位置上,也就没说什么。
    反倒是向晚旁边的张婉君见这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你来我往,没她什么事了,插话道:“是啊,但凡有些成就的前辈,都是因为志趣所在,才会选择学医吧,连选专业这样的大事都听从父母的话,向小姐真是个孝顺的女儿呢。”
    大约是因为张婉君留洋归来,头一回见面就话里话外地怼她,向晚这个小心眼儿的,心里记恨着,总觉得她说话带点儿翻译腔。便皮笑肉不笑,对着张婉君:“那我还要谢谢张小姐夸奖呢。”
    正说着话,刚才出去接水,被林译白称为“田院长”的老医生回来了。田院长看起来颇为看重林译白,一进门,就先问他:“小林,怎么样啊?”
    林译白直言不讳:“都很好,不过我觉得……”
    他顿了顿。
    向晚深吸一口气,等着他继续说,该死,卖什么关子,她的心像是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不去下不来的,难受得很。
    “不过我觉得,还是这位小姐更合适一些。”他的手向着张婉君的方向抬了抬。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其实大家都知道田院长问的并不是真的问她们怎么样,只需要两句客套官话儿过去就是了,真问到哪个更适合,也不会到人家面试者面前说的。
    这都是心照不宣的。
    向晚知道,林译白这是在故意给她难堪,叫她下不来台,知难而退呢。也许他对她的讨厌真的达到了这种不能出现在同一地点的地步,但是他没有劝退她的权力。
    向晚笑了笑:“林医生仅凭几句话,就这么盖棺定论会不会有点太草率了?”她已经有些压制不住怒火,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冲。她一向是不懂克制自己的情绪的,什么都写在脸上。
    不过听了这样咄咄的话,林译白却没有恼,只是不发一眼。旁边的另一位面试官见状很官方地圆场,对向晚和张婉君说:“今天的面试就到这儿,两位请回,如果通过,我们之后会另行通知。”
    向晚深呼吸了一口,点点头:“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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