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沉默不语的阿杭已经挖了第二口，眼镜都开始闪着绿光，浑身散发着对脑子的渴望——烤脑花紧实，冒脑花则绵软如奶酪，前者烤出水分，后者吸纳了高汤，裹着鲜椒入口，初尝火辣妖娆，内里却温淡鲜甜，吃起来肥腴，让牙齿和舌头一块陷进去。
    这是从未有过的味觉快感，从来没有过的快乐，冒脑花，才是真正有灵魂的脑花！
    “这个一点都不好吃。”阿杭推了下眼镜说，又挖了一大口。
    两个人越吃越快，小萤赶紧自己挖了口尝，点头，唔，味道很棒！
    【叮——
    “小萤的超绝霸道冒脑花”菜谱录入成功！
    目前销售量：0】
    还是零啊……
    小萤想了想，另分装了一大块脑花给店长：“店长，这个你拿去给美美姐尝尝吧。说不定对她研发新菜式有什么帮助呢。”
    阿旺一下没反应过来，但很快便惊喜地跳起来：“真的可以吗？”
    “嗯！”小萤点头，“电磁炉都是美美姐借我的呢，应该让她也尝尝的。”
    “好，我给她送去！”
    阿旺蹦蹦跳跳地捧着冒脑花走了，小萤转头看向收银台前围观地脑袋都要伸进来的僵尸们，笑眯眯地问：“真的不要尝一口吗？”
    大盘冒脑花已经被阿杭挖剩下半个脑子。
    僵尸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非常沉默，最后，有个小伙子忍不住了：“我还没尝过熟脑花呢，刚好让我试试到底有多难吃！”
    僵尸们：“……”不用找借口，我们都懂的。
    小萤递了勺子给这位傲娇的勇士，勇士吞了下口水，露出尖牙，小心翼翼地挖了块沾着花生碎的脑花，放进嘴里，嚼着嚼着，他就捂嘴哭了起来：“呜——”
    僵尸们：惊悚！
    “兄弟，是不是太难吃了？你咋吃哭了？”
    “不好吃就吐出来吧，别憋着。”
    “都难吃地让人哭了吗？”
    “你没事吧？”小萤两眼懵逼，不知道这位年轻僵为什么吃地两眼泪汪汪。
    勇士僵尸坚强地抹去眼泪，又挖了一大口脑花，感动又含糊地说：“太好吃了……它是真实存在的吗？不是我的梦吗？你真的是僵尸吗！”
    小萤：“我……是啊。”心虚。
    其他僵尸都被这兄弟的反应吓到了，真的这么好吃吗？不是他本来就是异食癖吗，可是真的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诶，要不尝尝吧，尝一口也不亏，于是大家都积极起来。
    “妹儿，能让我尝尝吗？”
    “小妹，眼熟我不！我也想尝一口！”
    “小妹，还有我啊！我我我！我也要尝尝！”
    “别急别急，一个个慢慢来。”小萤分别发勺子给他们。
    然后……
    僵尸们纷纷表示：真香！
    吃完这盘，小萤又用僵尸猪的脑子试着做了盘，味道差些，会有苦涩味，但对僵尸来说依然是美味，一个个都吃得超级嗨。
    这盘做完小萤就没再做，处理脑花挑血管真的麻烦，需要时间的。
    她坐回收银台前，一抬头，就是许多双绿油油的眼睛：“……”渗得慌。
    阿杭也幽幽凑过来，叫她：“小萤。”
    “干……干嘛？”
    “小萤，你不做熟脑花了吗？”黄毛小伙使劲眨眼，声线温柔地压低，好声好气地问，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俩是多年好友呢。
    “那叫冒脑花。”小萤纠正，“做这个很麻烦的，今天只是临时试一下。”
    “那明天会卖这个吗？”
    小萤：“这个我也不确定呀，我要问下店长的。”
    阿杭用戳她胳膊，怨念又笃定：“店长会同意的。”傻了才不同意呢。众僵尸纷纷点头，表示就算店长不同意，他们也会让他同意的，怎么可以不同意呢？！
    小萤点头：“好吧，如果店长同意我就继续做这个卖。”
    “yeah！！”众僵欢呼，露出喜悦的表情，唯一的遗憾就是，他们今天是吃不到冒脑花了，还得等。这对于刚尝到美味的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难熬了，连脑溢血的脑子都无法挑起他们的食欲。
    吃不到，那就跟别人念叨去吧。
    晚上来上网的僵尸越来越多，他们都不知道傍晚发生的这出事件，但也感觉到今天网咖的气氛怪怪的，怎么说呢……洋溢着一股诡异的兴奋和怨念？
    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许多僵尸不是在跟朋友语音聊天，就是发信息，疯狂吹冒脑花。
    “我恋爱了！”
    “你一定想不到我今天吃了什么！”
    “你不知道那冒脑花有多好吃，我都吃哭了！”
    朋友：“你现在才知道自己是异食癖吗？”
    “异食癖怎么了？我心甘情愿当异食癖！我爱冒脑花我骄傲！”
    “你一定会后悔的……”
    朋友：“……你怕不是邪了兄弟。”
    类似的对话还发生在无数亲朋好友情侣之间，不过至今影响范围不广，大多没有尝过冒脑花的人都不相信熟脑花会好吃，他们还是喜欢脑子，生的脑子。
    阿旺带着美美兴冲冲地回来了。
    见到小萤，美美姐显然非常激动，但又有点不好意思。小萤做的那个熟脑花实在是太好吃了，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脑花，她觉得，这才是脑花真正的王道做法。
    就算不是异食癖的僵尸，也会被这脑花征服，如果拿出去卖，一定会很受欢迎的。
    但她不好意思跟小萤说，这也是小萤吃饭的艺啊。
    其实小萤是想把这门艺交给美美姐的，她总有一天要离开，要是她走了，大家再也吃不到好吃的脑花，那太残忍了，她总要留下些会做菜的人啊。
    然后就是解决原材料的问题。
    她问过客服，客服表示：我司在每个世界都会酌情开设云商城，商城事务由系统全权负责，您所使用过的食材都会录入商场向本世界居民出售。另外，经研究，僵尸世界合成技术较为发达，只要有原始样本，他们就能合成出相同的东西。
    【云商城入驻条件：日后｜0/1000单】小萤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处理一千颗猪脑啊……
    小萤：“店长，美美姐，你们觉得我做的冒脑花怎么样，可以上架出售吗？”
    阿旺店长急点头：“当然可以啊小萤！”
    美美眼睛晶亮：“没有比你这冒脑花更好吃的脑花了！”
    小萤叹了口气：“可是做这个过程真的很麻烦，美美姐要不要来一起帮忙？我可以教你怎么做。”
    “真，真的可以吗？”美美感觉自己仿佛被金子砸了脑袋，她可以跟小萤学这道菜？
    “当然可以啊。就是要麻烦美美姐辛苦些，这边忙的话，你店里那边的生意就顾不上了。不过应该不用太久，一个星期？”
    美美：“半个月都可以！”
    第6章 欢乐多
    小萤算了下，天期限，一千单，如果她每天卖两百单，五天就能完成。剩下两天可以开辟些新食材。问题是每天两百颗脑子，她养的猪能够承受住吗？
    凌晨下晚班回家后，小萤潜入精神世界，看能不能弄到两百颗脑花。
    依旧是蓝蓝的天，白白的云。
    几只白萝呗正围着猪，生无可恋地给它做肥肉按摩，看到小萤来了，立刻拍拍旁边的同学，迈开细腿连滚带爬跑走，乖乖蹲回自己的坑里去。
    小萤：“……”想吐槽又吐不出来。
    算了，还不都是她自己脑洞的。小萤靠近猪，猪警惕地拿白眼斜她，猪蹄在草地上蹭了几下，打算她要是敢对它不轨，它就直接踹她。
    小萤纯良地眨眨眼，慢慢靠近猪：“小猪，你是我见过最眉清目秀的猪，以后我就叫你小帅吧。”
    小帅：“哼！”
    “我就当你同意了哦。”小萤说，“小帅，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小帅鼻孔出气：“你们这些贪吃的人类！每时每刻都在觊觎我美丽的身体，连我的脑子，我的灵魂都不放过，哼唧——”
    小萤猛点头：“小帅你太了解我们了！我可以问你要两百颗脑花吗？”
    小帅腾地四脚站起来：“你是要我脑尽猪亡吗？！”
    “……那一百？”
    小帅翻白眼，猪蹄在原地踯躅了下，才说：“最多一百颗。你在我这拿了你还得多吃点补回去。你平时吃得也太差了，都把我饿瘦了。”小帅委屈巴巴，抖了抖肥肉。
    “对不起啊，我在努力了！”
    小帅犹犹豫豫还是答应给她一批脑子和猪骨，不过它提了个条件，要小萤给它弄个大浴室，要那种超大玻璃花房，里面摆个大浴缸，能泡澡还能热水淋浴，另外要香熏蜡烛，身体磨砂膏要奶糖味的，还要柔软的浴巾，泡澡粉，泡澡粉可以多来点口味，什么生姜味，玫瑰味，甜甜泡泡糖味都可以。
    小萤：“……”你这么能，咋不铁锅炖自己呢？
    “……小帅你回头给我列个单子吧。”
    小帅点头：“好，回头我脑给你。”
    “好，好的……”小萤突然怀疑小帅是不是在她脑子里翻了什么浏览记录，想出来的“浪漫花房浴室”，她自己都还没有大浴缸呢！
    是贫穷的小萤啊。
    小帅催她尽快给它弄个，它好几天没洗澡太难受了，猪都要抑郁了。
    “我搬完食材，晚上就给你造。”
    小帅这才吭哧吭哧趴下让小萤撸了一百颗脑花，顺带一大堆猪骨，撸完小帅浑身都不舒服了，懒懒地摊在地上：“你得给我补补钙呀，我还在发育期呢。”
    小萤摸着它白白软软的脊背，满口答应：“会的会的。”
    把猪骨和猪脑弄出去，小萤又揣着大脸盆去采萝卜，菜地坑里没有萝卜，她四处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白萝卜们正聚在一块沉默地泡温泉，白雾袅袅，恍如集体冥想，气氛非常佛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