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黎音的小时候

    沈阿婆走了几里路回到家，虽然雨下的不是特别的大，但头发和衣服还是都被打湿了。
    黎音眼睫低垂，趁阿婆换衣裳的时间去厨房煮了一碗浓浓的姜汤出来。
    沈阿婆笑眯眯的接过，连连夸着外孙女贴心。
    喝了姜汤，感觉身子热热的，瞬间舒坦了不少。
    “奶奶，你还冷吗？”
    沈阿婆回来就忙着擦头发，换衣裳，接着又喝姜汤，苍洛一直没机会跟奶奶说话。
    这会儿看见奶奶空下来，他赶紧挪过去扑到她怀里。
    “好宝贝，奶奶喝了姐姐煮的姜汤不冷了。”沈阿婆抱着小孙子高兴坏了，“洛洛今日有没有乖乖听姐姐的话？”
    “洛洛听话了，就是很想很想奶奶，洛洛明天还跟着奶奶去卖茶好不好？”
    苍洛抱着沈阿婆的脖子撒娇。
    似是怕沈阿婆不答应，特意又一脸认真的加了一句，“洛洛可以帮奶奶洗碗哦。”
    一副我很666的模样儿，呆萌呆萌的，看的黎音都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哇，奶奶快看，姐姐笑了耶！”
    苍洛正巧捕捉到黎音嘴角的笑容，激动的直摇沈阿婆的脖子。
    不怪苍洛大惊小怪，实在是‘黎音’本身就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父母都去世后，话就更少了，常常一整天都不说什么话，更别提笑了。
    ‘黎音’的爹是个秀才，因去年秋天在考场中失利就出去和友人一起喝闷酒，醉酒之后回家的路上失足跌进河里淹死了。
    ‘黎音’母亲悲痛欲绝，苦熬了数月也郁郁而终。
    黎秀才家那边儿也没什么亲人，沈阿婆得了消息之后赶过去处理了女儿的身后事，在询问了外孙女之后做主卖掉了黎家的房子和田地，把外孙女接到了自己身边养着。
    这些信息都是黎音前几次过来从旁人那里听来的。
    她觉得阿婆才是最苦命的人，儿子儿媳，女儿女婿接连离世，阿婆她，总是在白发人送黑发人。
    “是呢，我们阿黎笑了。”
    沈阿婆拉着黎音的手在自己身边坐下，摸摸她的头，“好阿黎，就该多笑笑，不要总想着伤心的事，你还有阿婆呢。”
    “阿婆虽不能代替你爹娘，但有阿婆在，我们阿黎也不是没人疼的孩子。”
    沈阿婆说着红了眼眶，那也是她的亲女儿女婿，心怎么可能会不痛！
    “是，阿婆，我知道。”
    黎音用帕子生涩的帮沈阿婆擦眼泪，这活儿她以前没干过，以后她也不想干。
    沈阿婆接过外孙女手里的帕子，自己擦了眼泪，语气有些无奈，“你这性子倒跟阿野有些像，一样的话少。”
    黎音听见陌生的名字微挑了挑眉，阿野是谁？
    很快，沈阿婆就给她解惑了。
    听着阿婆说到六岁的阿野被后母虐的不成人形的时候，黎音有些恍惚，她六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呢？
    哦，她六岁的时候捡到她的阿婆去世了。
    她六岁的时候被伪善的院长妈妈收养之后又转手卖给人贩子了。
    她六岁的时候......sr了。
    黎音闭上眼睛，脸色有些发白，片刻后又恢复正常。
    阿婆和苍洛没有发现她短暂的异样，还在说着官道边山贼的事情，嘱咐着他们最近不要出门，就怕山贼会抢到附近的村子里来。
    “阿婆，会没事的。”
    黎音看着听到山贼吓得一直往阿婆怀里钻的苍洛，眸光暗闪，语气十分从容。
    “是，姐姐说的对，洛洛不怕，你阿野哥哥也这么说呢！”
    沈阿婆也反应过来吓到小孙子了，暗暗有些后悔不该把遇见山贼的事跟两个孩子说。
    “真的，阿野哥哥真这么说！”
    苍洛对于阿婆所说的一下就把山贼打飞的阿野哥哥十分崇拜，这让黎音心中闷闷的。
    内心冷冷嗤笑一声，这有什么，她也能把人打飞！
    “当然是真的，不怕了吧。”沈阿婆回答的十分笃定。
    说完，她看看窗外，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雨也没有要停的意思，淅淅沥沥的，怕是要滴答一整夜呢。
    “这雨且有的下呢，走，趁着光亮，咱们先做饭去。”
    祖孙三个一起说说笑笑忙活着把山贼那事儿岔了过去，晚饭后就洗漱了各自歇息了。
    沈阿婆带着苍洛一起睡，黎音自己一个人。
    黎音闭着眼睛在床上假寐，她不想睡，也不敢睡，因为每次她一睡着醒来就会回到原来的地方。
    她不想回去。
    所以每一次过来，都生生熬着不愿意睡觉，在小苍村这边熬得越久，监狱里的她沉睡的时间也就越长。
    躺了一会儿，黎音起身悄无声息的出了家门。
    纤细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快速的穿梭在雨夜中，片刻功夫黎音就来到了苍阿狗的家门口。
    不过她没有进苍阿狗家的院子，反而先跃进了距离不远处他的邻居家里。
    黎音白日里留意过，知道这家是做鞭炮的。
    顺着硫磺和黑火药的味道找到制作鞭炮的小房间，她先往桌上丢了块儿半两的碎银子。
    而后取了一些硝石粉，硫磺粉...捣鼓了一阵之后将东西用随身带来的包袱皮儿一裹，背在身上身手敏捷的翻墙离开了。
    ‘黎音’是有钱的，黎家的家底儿和卖房子田地的银子都在她手里，不是她存私心不给阿婆，而是阿婆执意不要，她便自己收着了。
    来了小苍村儿月余，‘黎音’连一个铜板儿都没花出去，倒是让现在的她抢了先，一甩手就是半两，阿婆卖茶要卖好几日才赚的来。
    苍阿狗家。
    门框上挂着的半扇木门被风吹得摇摇摆摆，不停地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苍阿狗在外面躲了一天，天擦黑了才敢回家。
    他回了村发现村里和往常一样平静，并没有传出黎音被人掐死的消息。
    这让苍阿狗狠狠的松了一口气，想着可能是他自己搞错了，那小丫头压根儿就没死。
    压在心中的大石落下，苍阿狗这会儿正躺在破破烂烂的木板床上呼呼大睡。
    黎音进门，一脚踢在一张缺了腿的破旧椅子上，椅子精准的砸在呼呼大睡的人影身上。
    ‘嗷’的一声惨叫划响夜空，又淹没在滴滴答答的雨声之中，无人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