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此时此刻，江婕悦正在拍摄现场。她画完妆已经两个小时了却还在等场，女一号今天的戏不拍完，就一直轮不到她，没办法人家咖位比她高。等得人特别烦躁，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让她心烦意燥总想摔点儿东西。
    ——她讨厌被人压着。
    手机连着充电宝，充电宝快要吐不出电了，而她一直在跟什么人聊着微信。
    【对方：“怎么看都帅啊，期待一个因戏生情。啊啊啊啊啊，有什么方法推荐吗，成了的话欢迎以伴娘身份出席我和秦深的婚礼。”】
    江婕悦尖尖的眉尾一挑，回了个做梦的表情，然后不耐烦地换了个姿势坐。
    【对方：“我终生的目标定下了，不把秦男神追到手，誓不为人啊啊啊啊啊……”】
    跟她聊天的叫做杨爱琪，是她表演班的同学，算是闺蜜，正和秦深一个剧组，跟她一样是女二号。也不知道杨爱琪眼睛什么时候瞎的，非要去喜欢冷冰冰半天蹦不出来一个字的秦深。这个人除了对他的青梅竹马那个胖成猪的钟意热情一点，什么时候对异性表现出一点点兴趣了？
    在娱乐圈混成一个学院派，年纪轻轻就老干部的样子，有哪点讨人爱。即便是智商堪忧的崔茂，都比秦深适合谈恋爱。
    她抱以不屑，回道：“那就热情地去追啊，被冰山冻成狗别来我这里哭，并不觉得我能做成伴娘。”
    回完信息，充电宝宣告罢工，手机还剩百分之三十的电。而她，却还得等女一号的戏拍完，因而不耐烦地皱了眉，最后给杨爱琪发了个表情说拜拜。
    真是的，钟意钟意钟意……烦不烦，不扯钟意了又扯上秦深。整个娱乐圈就剩他俩了？天天不是这个提就是那个提。
    江婕悦拍拍戏服上的瓜子壳，把头往靠背上一仰，睡觉算了。
    却说钟意，在秦深经纪人赵默的带领下顺利进了美轩的大门，也顺利见到了老板蔡雯玉本人。蔡爷还挺欣赏她，不出意料地对她与顾导合作的电影很感兴趣，最后，非常欢迎她加入美轩。
    钟意确定要加入美轩，美轩也确定愿意要她。这天的谈话很惬意，基本敲定了合同内容，美轩表示法务那边会加班加点，在她进剧组前将合同拟好给她。
    回去的路上，赵默请她吃了顿饭。
    是那家贼贵的日料。
    秦深的这位经纪人是个微胖界的美男子，西装革履从头到尾成功人士打扮，笑起来憨憨的，但据说业务能力相当强，能说会道八面玲珑。他手里的关系网也还不错，好资源努力努力就可以搞得到，明明可以横着走，但是他为人却很和蔼。
    落座之后。
    “是深哥让来这家的，他说你喜欢吃。”
    “所以，请吃饭是他的意思？”
    赵默笑眯眯地喝了口茶，扶了扶眼镜：“饭钱他说他报销。”
    钟意不由自主地笑了，今天去了美轩，她特别开心直到现在心情都很好：“哎哟，他这是啥意思？”
    赵默搁下杯子，笑得人畜无害：“也没啥意思，就是想做件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儿——听说你还没经纪人，你看我怎样？”
    没问题啊，钟意正愁没个经纪人。她和秦深也算志同道合，想往一个方向走，由同一个经纪人带还能省不少事儿。而且，赵默这个人有两把刷子，之前就带火过某个男星，不过那个男星红了之后就和美轩解约，跟他分道扬镳了。之后，他才开始带秦深。秦深能够从童星走上正轨，短短两年时间里拿下几个好资源，早早奠定他的江湖地位，赵默功不可没。
    对钟意来说，赵默主动说可以带她，明明就是她赚翻了。
    钟意的眼睛笑成两弯月牙，捞起茶壶狗腿子一样给这位大佬续杯：“赵哥当然没问题啊！赵哥看人的眼光贼厉害的，哈哈哈——不好意思把我自己顺便也夸了，哈哈哈……”
    “你们两个其实不难带，实力是有的，路可以走很广，恰好又是美轩看好的风格。你同意的话，我会和公司谈的，尽可能争取由我来带你。”
    钟意左一句“好的赵哥”，右一句“好的赵哥”把赵默捧得胃口大好。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事业在操盘手赵·菲利普斯·默的手上腾飞，还没睡美梦已经做起来了。
    吃到一半，赵默打个饱嗝：“嗝……不过有个要紧事，你需要记一下？”
    正努力地假装淑女，香芒三文鱼分三口吃的钟意：“？”
    “拍完顾导的电影之后，减肥必须提上日程，九十五斤，我希望你最多达到这个体重。九十最好，能做到吗？否则很多戏你不上镜，导演哪怕看中你的资质也会很为难。”
    钟意疯狂点头：“只要有好剧本，你让我八十斤都没问题！”她会努力改掉压力一大就爱吃的毛病，控制不住就剁手。
    预计60天以后《彩色·灰》会拍完发胖的戏份，之后，她就得减到九十斤左右。为了等她回来拍发胖前的戏份，整个剧组都要等她，所以，留给她的减肥时间并不多。
    啊啊啊啊啊，想到这个头疼啊！
    就在她扯着头发头疼的同时，在片场等布景的秦深正利用休息时间在刷他的平板。现场吵吵闹闹，他一个人安静得快要被人遗忘。屏幕上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女二号杨爱琪把心一横上来打招呼，定睛一看，他居然在看食谱？
    杨爱琪笑得甜甜的：“没想到深哥喜欢烹饪啊？！”
    冷不丁突然冒出来个女的？秦深看了眼她，点头：“嗯。”修长得好似艺术品的手指轻轻一点，把一个菜谱放进收藏。
    杨爱琪激动坏了，躬着身子靠过来，和他一起看平板：“我也很喜欢哦，特别擅长法国菜。不知道深哥喜欢什么，咱们交流交流，各自取取经？”
    秦深礼貌地勾了勾唇，哪怕在笑，也保持着一贯的距离感：“中国胃，吃不惯法国菜。”
    “粤菜我也很擅长啊！”
    “嗯——台词背熟了？”
    突然的提问，杨爱琪脸上的笑僵住。她尴尬地点点头：“嗯嗯嗯，背熟了。”
    秦深天生吃这碗饭，不管演技和台词都无可挑剔，大概率一条过。没能一条过的话，多半是搭档的问题。而她，已经连累秦深ng了好几次。
    自讨没趣，杨爱琪只好悻悻离开。
    秦深目不斜视拿着平板又研究了一会儿，指节分明的手在屏幕点了数次，在导演喊开拍前他把平板放回了包里，拿起剧本继续研究。
    ——ok，家养宠物猪的瘦身套餐搜集完成。
    作者有话要说：　　谁不想要老狗这样的护花使啊(ノへ￣、)
    ——
    啊啊啊啊，上了梦想的榜单，我要日更！
    第17章
    【一百五十斤顾女郎：“合同跟美轩签了，祝福我吧，我是光荣的美轩一员了！”】
    大概等了有两个小时，秦深才回了她的信息。
    【秦深：“恭喜了，小师妹。”】
    【一百五十斤顾女郎：“干嘛，半天不回消息。”】
    【秦深：“拍戏中，有急事打电话。”】
    钟意把腿放在床边的行李箱上，肥硕的一只把床压得深深凹进去。此时她穿着蓬蓬的睡衣，圆滚滚的好似一颗粉红色的肉丸子，闻言抖抖腿。
    没办法，秦深就是这么个人，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打字聊天上，除非不方便讲电话。很想吐槽吐槽“小师妹”三个字，但想想还是作罢，他也许还在忙呢。于是意简言赅，不打算跟他聊五毛钱了。
    【一百五十斤顾女郎：“谢了，哥。”】
    最近叫“哥”叫得越来越顺口了，无以为报，那只能跪拜大佬了。感谢他一手扶持，把她扶进了美轩，还塞了个这么好的经纪人。其实钟意后来想过了，如果不是秦深提一嘴，赵默不一定会想到带她。
    秦深拿着手机，盯着那个“哥”字看了很久，之后吃了两口已经快没温度的盒饭，回了一个字——“嗯”。
    他皱起眉头，心情不是很好。
    夜色中，导演还在给杨爱琪说戏，那位带资进组的女二号似乎对角色的理解还没到位，拍了三条都没过。他是抽空来吃饭看一眼手机的，结果得了她一句夸——谢了，哥。
    做了人家哥哥，得做一辈子？
    很少在片场抽烟的秦深，点燃一根烟，手机屏幕暗下去后他便隐匿在了黑暗里。安安静静的，如果不被想起来，他能一直沉默下去。
    钟意躺下了，不再去打扰拍戏中忙得可能热饭都吃不上的老狗，转身找左女神聊一聊。她明天就要进《彩色·灰》剧组了，心情激动而澎湃想拿着高音喇叭告诉全世界，可惜铁闺蜜也在忙着拍夜戏，没空陪她一起激动。
    最后百无聊赖地她干脆发了条微博，和粉丝侃大山去了。
    次日一早去了趟公司，和小石头相约在大厅——小石头的妈妈病情控制下来了，于是这丫头又追过来愉快地给她当助理。钟意十分感动，并和公司商量后给小石头涨了一波工资，表示同甘共苦，一起吃肉。
    两人一起上了飞机，飞往远方的剧组。
    美轩给的待遇就是好，头等舱，这意味着她刚进美轩就有一定地位，连她的助理也跟着沾光。也不奇怪，她最近因为新电影的缘故话题还挺多，追拍的人不少，刚才在机场被人认出来差点引发骚乱。所以说，头等舱待遇给得没有问题。
    她在机场险些被围堵的情况公司了解过后，直接打电话告诉她——等飞机落地，机场那边已经给她准备好临时保姆车和保镖了。
    美轩就是好，美轩就是豪，她要吹爆美轩！
    “我的天，石头……她一条微博转发三百万了，牛逼牛逼！”愉快地在头等舱坐下之后，还在兴奋中的钟意打开微博批阅奏折，想看看今天有没有小妖精作妖，结果被她看到江婕悦发的一条日常晒照的微博。
    愉快的心情尚未得到有效挥发，就被泼了盆冷水降温。
    “啥？”小石头凑过瞅了瞅看，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她走流量路线，买的数据呗。看点赞数，那个才更接近真实。”
    钟意：“啥？”
    娱乐圈资深分析师小石头叹口气，对此报以不屑：“点赞量只有十万，说明她在微博的真粉数量可能比十万还要低一点。你想想，一个账号只能点赞一次，却能转发评论随便多少次，所以转发量和留言数说明不了什么。而且，我个人觉得，转发量应该低于点赞量才对。毕竟像这样一条什么内容都没有的普通晒美照的微博，我为什么要转发到自己的首页去，就算是粉丝我也最多点赞一下。”
    很明显，这是买的转发量。如此高深有学问，钟意听得一脸“厉害了”的表情。
    小石头耸耸肩，继续分析：“假如一点数据都不买，点赞量是转发量的几倍甚至十倍二十倍才正常吧，我个人觉得，除非这条微博真的值得转。你去看看那几个资深天王天后影帝影后不需要买数据的那种，对比下他们的数据就秒懂了。”
    钟意：“比如……”
    小石头：“比如你老板女儿女婿万尹琳和邵桉那俩口子。”
    钟意立马爬到这对天王天后的微博，果不其然，跟小石头说得一毛一样，江婕悦这个三线的转发量比人家天后的还多，而万尹琳的点赞数却远远甩了江婕悦八十条街。
    钟意啧啧感慨：“你圈文化博大精深啊！”
    小石头得意地晃晃脑袋，顺手给自己扣上安全带：“那么问题来了，你的微博也不刷数据，一条微博点赞量是多少。”
    钟意偷偷摸摸地翻回家瞄了眼，深吸一口气，理直气壮抬起头：“两万。”
    江婕悦的是她的五倍。
    真实验证了那句话，她想红，她有梦想，但是她没有粉丝……她们家散粉，散到点赞都不给一个的。
    那个口口声声说着要永远站在老大这一边的小石头，毫无同情心地哈哈大笑：“你有没有觉得，太惨了……”
    就在气氛略显尴尬的这时候，空姐杀过来了，提醒两人飞机就要起飞请关闭手机或者将手机调至飞行模式。
    钟意不死心，还想看看秦深和左伊阳的微博数据是多少，抱着手机舍不得关：“飞机上有wi-fi吧？”
    空姐很抱歉：“不好意思，太不巧了，本架飞机目前还没有配备wi-fi。”
    钟意：“……”
    非常悲伤地沉浸在她没有粉丝以及飞机上不能玩手机的不幸现实里，她和小石头伤心地对望一眼，商量起是先等飞机餐还是先睡一觉。
    短短半分钟后，刚才杀过来让她关机的空姐拿着纸笔折返回来，居然羞涩地对着她说：“请问，能帮我签个名吗？我特别喜欢你演的暴风家庭，从小看到大，是你的粉丝哦！”
    钟意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热情与激动，微笑着帮她签了名，并表示增肥中形象不好不然可以跟她合个影。
    空姐抱着签名开开心心走掉了，走前祝她新片顺利，希望她大红大紫。
    钟意得意地抖抖腿，松了松因为长胖而感觉有点紧的安全带：“看到没，一个好兆头，我还是有希望的！”
    小石头：“一个善意的提醒——你没看到她厚厚的签名本吗？上面光是明星签名，我猜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醒醒，她可能空姐是副业，追星才是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