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奥尔塔西亚不由再次看向了这个从进门起就不曾正眼瞧过自己的俊美青年。对方的容貌显然十足令人心动，就是她也在见到的第一眼为之心悸。现在，那双眼睛总算是将首先放在自己身上了。可是，那双紫眸里却是满满的警告之意，告诉她只要她胆敢越雷池一步，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恶魔，从来都是侵占欲很强的种族。可是与此同时，他们又是善变的。他们可以为了某一样东西去彼此厮杀，可是一旦那样东西再没有了价值，恶魔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其弃若敝履。
    奥尔塔西亚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占有意味，但是她却看不懂其中的执着与痛苦。既然只是一棵脆弱的稻草，为什么不放手呢？既然已经在悬崖间徘徊了，为什么不回头呢？
    这种目光竟是让奥尔塔西亚不由地心生退意。
    下方的沈茗垂着头不敢去看奥尔塔西亚的脸色，一边则是去拉艾赛亚的衣角。
    男主君哇，那可是你的女主哇，人气前三的那种女主！你的情商buff呢？你这样说话，小姐姐怎么下台阶哇。
    艾赛亚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丝不快与暴虐。
    在他的力量越来越强之后，这种负面的情绪也就变得越来越难以压制起来了。
    大人似乎对这个女人很感兴趣，而且，这一份注意力甚至还要超过了之前所遇到的所有人。为什么，这种碍眼的人总是会越来越多呢？
    奥尔塔西亚确认了一个事实，不是她自身的吸引力变弱了，而是对于面前这个青年来说，他人的存在都没有意义。没有意义，又哪来的吸引力呢？
    可是怎么办呢？就是这样的人，才会让人更有征服欲不是吗？
    *————
    【“你知道无欲城吗？那是深渊之中的享乐之都。”
    “既然是享乐之都，为什么还叫做无欲呢？”
    “无欲，并不是没有欲望。而是指，在那里，你将得到一切自己想要的。你会沉迷下去，尽情地释放自己。如此一来，又哪里还有什么欲望可言呢？”】
    ——出自《深渊对答录》。
    第43章
    面对于这种相对无言的情况，让人庆幸的是, 及时上场的表演节目缓和了场上的僵硬感。
    舞女们还未真正进入视野, 沈茗首先就听到了如风铃般的清脆声响。
    她自然地受这些声音吸引转过了头，正看到三排的舞女从门口处列队而入。她们都是体态婀娜的女恶魔, 身上穿着深靛色的无袖长裙，脖颈处、手腕处以及腰腹上, 都带有金属所制的饰物。一片片水滴状的金属亮片微微反光，彼此碰撞间便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会儿自然正是个转移话题的好时机, 奥尔塔西亚重新整理了下自己的神态, 微笑着介绍道：“这是我们城中流传下来已久的歌谣了，几位作为新来这里的客人，一定要听一次才是。”
    沈茗的兴趣也被勾了起来。
    要知道，在这种背景的小说里, 诗歌这类的东西往往都是和恶魔族绝缘的。不管在这本书里, 恶魔担当的是正面还是反面角色都是如此。像是这种文艺范的事, 往往都是精灵族和人族的活计。就算是矮人也嚎几嗓子，那也轮不到恶魔族。
    而现在, 场上这些恶魔们翻转着手腕, 身姿摇曳间又哪里有一丝像是常人所想像的恶魔模样呢？
    在这之中, 最终三个舞女站到了中央, 她们开口轻轻吟唱起来。
    “我听到了你，远处的灵魂的声音；我在远处遥望你, 遥望着你独特的灵魂。
    如果这时有一束风, 它是否能将我手边的鲜花递给你；
    如果这时有一条河, 它是否能帮我温暖你冰冷的心。
    我将眠于永夜之中，可在那共同的梦境里，你是否能听到我的歌声？
    我渴望拥抱你的灵魂，从此感受分担你的所有。
    而你能走到我面前吗？
    我所挚爱的灵魂，我对你的爱已经变成了旋涡。”
    恶魔，为什么也会有这样的歌声？
    几个舞女所用的，是上古时代的语言。沈茗听到了她们发音时如同稚儿的哝语，却也听懂了这歌词的含义。
    它明明是美好的，可是最终萦绕在心间，却又变成了一股挥之不去的怅然。
    “之后会有主城间的表决会议。”奥尔塔西亚的声音最终响了起来，“几位可以先在这座城里游玩一阵子，参加完表决会议再走不迟。”
    *————
    在无欲城的城主府中，有一片面积不小的花圃。在这之中，种的全是紫色星状花瓣的星辰花。
    城主府上的管家领着他们去往被安排的房间，在路途中，就遇到了这片花圃。
    星辰花一样是暗影属性的植株，在大陆上，它们只会在午夜时分开放。时间一旦过去，花朵就会马上枯萎。但是，在深渊之中，这种花朵却可以整天整天地开放。
    奥尔塔西亚对于这种花朵多有喜爱，因而在住处种植了不少。
    注意到沈茗的视线，恶魔管家开口道：“客人如果喜欢的话，可以让人也送一些到房间里。不过，这种花如果闻久了，也是会有致幻效果的，还需要稍微小心一点。”
    “不用了。”沈茗连忙摆手拒绝了。她并不是真的有多喜欢这种花，只是感觉这花好像在原书里也出现过。
    然而到底是什么情节里出现过，沈茗却没具体的印象了_(:3」∠)_。
    “大人以前也知道这个城主吗？”在管家走后，一直沉默不语的艾赛亚却是突然开口了。
    沈茗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精神就是一个抖擞，她停顿了两秒，最终解释道：“之前隐约听这里的恶魔说起过，骷髅领主似乎很有名的样子。倒是你，现在力量稳定下来了吗？”
    维持住没有表情的样子啊，沈茗！
    光明神的内心在努力地催眠自己。
    艾赛亚自是能够感觉到沈茗这是在转移话题，他还知道沈茗的回答也不是真的。他一直都看着大人，又怎么可能有什么传言是他没有听到的呢？
    不过，这些他都可以当作不在意。
    “我会注意的。”艾赛亚低垂着眼答道，“大人之前教我的铭文很有用，可是我还没能完全理解。永夜禁锢的使用，我还不能随心所欲。”
    这是肯定的啊！要是男主君你现在就挥洒自如了，那还升什么级？
    世界的构成是元素，所以当一个人能将元素的规则全部参透，那么他的力量就已经接近了神。而禁咒之所以会是禁咒，也正是因为它的使用是基于元素真谛的。这样的力量，自然与一般的魔法有着天壤之别。
    男主君已经可以用一个禁咒了，那就说明他的实力已经可以被称为法神了。
    就是三级跳也没有这么跳的啊！沈茗实际上已经感觉自己跟不上剧情的进度了，似乎从她遇到男主君的那一刻起，对方的实力进步速度就坐上了火箭。
    不过换一个角度去想的话，这样是不是也离完成剧情线更近了？
    【这样就更应该勤快点了啊小茗茗。】系统出声道，【男主君现在都要是法神了，再成为剑神的话就差不多到半神了。领悟规则肯定也就快了，到时候伪神都有了啊！而我们的进度，才到了三分之一！】
    【我也在思考好不好，你就不觉得，我们好像没完全走对路吗？之前进度跳的最快的时候，好像是因为郝斯特吧。】
    沈茗之前就有在想这个问题了。
    如果放到一个妖妃之类的人物身上，难道人家就只要天天美美容学学琴棋书画就行吗？
    那肯定是不够啊！
    最终成为祸水，不都还得有一个暴君吗？
    这就像是红花需要绿叶的衬托，而鲜花也需要一坨牛屎。啊呸，不对，是需要展现美貌的舞台才对。而男主君，他肯定是需要女主啊！就比如说是奥尔塔西亚小姐姐。
    系统果然还是那个辣鸡系统，没能明白她的苦心。
    开玩笑，难道她就只是个贪图小姐姐美色的人吗？
    进一步觉得自己想法没错的沈茗决定推波助澜一把，她开口道，“你知道的，我对于这一些已经无法给你更多的建议了（咱俩光暗属性不同啊）。或者，你可以放下成见，去问一问奥尔塔西亚城主。她对你没有坏心的，这一点我能保证。”
    第44章
    “你说，我美吗？”在一面巨大的镜子前, 奥尔塔西亚如是问道。
    “当然, 城主大人。”站在旁边的侍女恭敬地答道，“您的美貌, 深渊之中谁不知道？奥尔塔西亚之名，就像是天空中的皎月一般。”
    奥尔塔西亚似乎是轻轻地微笑了一下。两方的侍女在这时上前, 着手为她褪去了身上的衣物。此时另有一个侍女捧着要换的衣物站在那里，奥尔塔西亚却没有让她上前, 而是继续看着镜子中自己的倒影。
    这一面镜子比人还高, 边框上镶嵌了各类璀璨的宝石。然而纵使这些宝石的模样再华美，却依旧掩盖不住奥尔塔西亚dong体的光华。
    就像是侍女所说的一样，她的身姿就如同皎月。
    “换上衣服吧。”奥尔塔西亚最终开口道，“将我那块魅惑宝石带来。”
    传说中, 一个少女尤菲米娅曾经向神明发问, 如何才能得到一切自己想要的。神最终为她赐下了一块宝石, 并说道：“尤菲米娅，你带着它, 就能看到每一个人心中想要的。而宝石的魔力, 则会让他们将那份目光投向你。”
    这个传说无人知晓到底是真是假, 但是奥尔塔西亚却也确实明白这块宝石的魔力。
    任何生物的欲求, 都会被它反映出来。
    *————
    艾赛亚被带到了一处别厅，这里的华美程度和正厅也相差无几。在这里, 艾赛亚又一次见到了骷髅领主, 她穿着一件贴身的鱼尾裙, 半躺在上方的长椅上，腿部的曲线简直是在诱人将手给放上去。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奥尔塔西亚开口了，她眉目含情，“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在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想要什么。你可真好看，我还想再多看看你。又或者，你也想看看我吗？”
    奥尔塔西亚将手放到了自己的领口上，其暗示意味不言而喻。
    “你觉得我好看？”艾赛亚出声了，他像是在看奥尔塔西亚，却又像是不在看她，“你说，要好看到什么程度，才能让所有人都喜欢呢？”
    奥尔塔西亚微微一怔。
    【尤菲米娅祈求道：“父神，我爱上了另一个人。可是我却担心我不够好看，那个人不喜欢我。您能否让我的容貌变得更美一些？”
    神回应了她的祈求，并问道：“你确定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我可以让你的容貌变美，却不能保证那个人就一定会喜欢你新的样子。”
    尤菲米娅有些慌张，她又道：“那么，父神，就没有什么容貌是能让所有人都喜爱的吗？”
    神最终道：“我可以赐给你一块宝石。”】
    “我无法回答你，但或许我能给你看。”
    奥尔塔西亚站起身来，在她刚刚侧躺着的地方，露出了一个精美的木盒。她微微弯腰拿起了它，向着艾赛亚打开了。
    那是一块粉红色的宝石，横切面就像是一块泪滴。
    空中似乎有什么光彩一闪而过，而面前的俊美青年则是露出了一个与之前不符的茫然表情。
    奥尔塔西亚将宝石放了下来，她走下台阶，一直走到了艾赛亚的面前，“沿着那束光，你就能看到自己想要的。你看到了什么？有很多人在你的脚下欢呼吗？还是你曾经有什么想要的却又没有得到？”
    艾赛亚似乎对这些话都没有什么反应，奥尔塔西亚再接再厉道：“你现在再看看我吧，恶魔从来不会缺少想要的。只要你愿意，我当然也能成为被你征服的那一个。而且，我还可以让你一直享受到那种征服和挑战的感觉……”
    奥尔塔西亚更贴近了一些，她的每一分表情，每一下吐息，都在此刻成了莫大的诱惑。
    “你所说的，就是你自己看到的吗？”艾赛亚突然抬手挡住了她，“这是你想要的，却不是我的。”
    奥尔塔西亚抬起头来，正对上艾赛亚已经变成了深紫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