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节

    “大姐，要不，你写信让皇上回来吧？”朱龙果然是个棒锤，陪着笑脸看着辛鲲。
    “大姐的户籍你办了没？皇上谒灵，这是大姐能管的事儿？你真是脑子比脸大了！”辛瑶拍了筷子，觉得自己这老公吧，人是不错，就是脑子没转弯的道儿，真是被他气死了。
    “哦，办了，顺天府都弄好了，大姐户籍上好之后，户部吴大人也准备为太爷、大伯、伯母请封。当初就说的是要追封大伯夫妇的，不过太爷没答应，最后只封了小宝。现在户部想再次请封。”朱龙忙说道。
    辛鲲点头，为辛健和何氏请封，就是为她入宫做准备。户部吴家看来真的挺上道的，‘没天理’回家露个风，人家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姐！”朱龙还是不死心。
    “我有什么资格请回皇上？”辛鲲喝了一口汤，点点头，“蔡夫人，这汤真好喝。”
    “你跟辛大哥真是口味都一样，这是他的方子，南方的做法，不过我们没有好藕，只能用萝卜和玉米来做，试了好久，总算有点清甜味了，可惜大哥没喝到。”淑媛一喜之后又一悲。
    “真的？南方这么做汤？”辛鲲笑了，再喝了一口，点头，她没好意思说，这排骨萝卜汤，就算您加了玉米，为什么汤能熬得这么清汤寡水的？这汤，只是突出了玉米的甜，却没掌握方法，肉味、萝卜味，都没有体现出来。
    “真是，南方人都要哭死了。”辛瑶喝了一口，吐了出来，“你什么厨子？要我帮你换一个吗？”
    “不对？”淑媛还真没生气，辛瑶那舌头，她也是自愧不如的。
    “废话，问他，排骨有没有炒过？还有，有没有用大骨熬白汤，加炒过的排骨一块煮，汤开之后再加萝卜和玉米。起锅前，点两滴醋，盐不能放汤里，而是放碗里。”辛瑶叭叭的说起来。
    小勇在下面听呆了，叭唧了一下小油嘴，“小姨说的我好馋！”
    第605章 蠢
    “可怜的，在朝鲜这些年，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吧？”李婶心疼的把辛鲲的碗拿开了，给她换了一个空碗，“来试试他们家的北方菜，总算比假南方菜强一点。”
    淑媛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瞪着辛瑶：“哦，你来砸场子的吧？”
    “真不是，我就是觉得我姐不能这么没品味。”辛瑶手一摊，回头看着辛鲲，“姐姐，麻烦以后说实话成不？”
    “清汤有清汤的好，这汤是蒸出来的，一滴油都没有，汤很清甜，很适合春天喝！”辛鲲一脸正气，反正她只要把话题从郭鹏谒灵上拉开就成。
    于是一顿饭，就在几个女人讨论厨子的过程之中结束了，当然了，李婶的重点在鄙视胖婶的厨艺，而辛瑶在打击淑媛的画虎不成反类犬。辛鲲就是调解员，反正她谁也不想得罪。
    终于饭吃完了，李婶他们不掺和他们的大事，带着小安和孩子们走了。老太爷则带着李叔回去了，他向来不管的，什么追封，什么各部，这些都不是他关心的。
    朱龙则扒开了妻子，还是想跟辛鲲再谈谈。他见完了辛鲲，也真的没想过，这会是自己的辛贤弟，大舅哥。他更多的是亲切，当然，他还有一种期待，期待这位既要像辛鲲那么睿智，又能听听家里的话。
    “大姐！”
    “唉！”辛鲲拿起淑媛递过的茶，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但还是对淑媛笑了一下，“你要不要去看看柳太太，我跟她说，若是梅娘不能好起来，小勇就只能交给你们了。你现在总该去对梅娘当头棒喝一下了。”
    “我？大嫂与大哥的感情一直很好……”淑媛有点迟疑。
    “若是蔡大人被家族连累，现在只有你和妞妞，你会怎么办？是抱着妞妞跳河？还是把妞妞放到李婶那儿，自己追随蔡大人而去？”辛鲲轻皱了一下眉头。
    “那怎么行？回头妞妞不得被李婶包办给小宝那个家伙？”淑媛立刻竖起了眉头。
    “别说，李婶真会这么做，这是她觉得对妞妞最好的安排。”辛鲲点头，李婶是讲义气的女子。真的淑媛托了孤，李婶就得好好照顾妞妞一辈子。
    “去，我们小宝哪不如你的意了？我们小宝好歹也是小伯爷！”
    “我谢谢你了，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带。”淑媛鄙视了辛瑶一下，自己黑着脸提裙去了柳家，现在她明白了，她才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将来寄人蓠下，回头就算勉强嫁入不般配的人家，女儿一生也会在痛苦之中度过。
    “真好，淑媛更像柳太太，当然，她比柳太太更决断，可见蔡大人功不可没。”辛鲲笑着看向了蔡关。
    “是失败！孩子比老公重要呢！”辛瑶噗的一笑，调侃起蔡关来，此时淑媛做的决定就是勇敢的活下去。
    “活着的那个更难，我很钦佩我岳母！”蔡关也端起茶，慢慢的啜饮了起来。
    “说得真好，就是这个意思！”辛鲲笑了起来。
    “大姐，皇上在太皇太后陵滞留不归，甚至不问朝事，这是给有心人可趁之机！”朱龙真的急了，也不管他们聊什么了，坚定把自己的话说出来。
    “有心人？唉，现在你觉得会有百姓造反吗？”辛鲲看向了朱龙，轻轻的放下了杯子，“现在春耕，江南百姓忙得很，没空造反；黄河冬日断流，于是当时就让最可能出事的地方争取移民。而第一批一万户已经出关，平整土地，从北境牧民那儿调了一批战马做开垦所用，山海关的军士也在帮忙中，没人造反；而现在黄河十万民夫已经征集，开拓河道，清理淤泥。这十万民夫在河道未清理完成前，也不会造反。”
    “而不得不说郭家宗室有点可怜，也就太皇太后生了两儿子，以后，没人了。而各地藩镇，在仁亲王暴力镇压之后，其它宗室远亲，也正想着要不要请求削藩，让他们回京养老。”蔡关顺着说道。
    辛鲲手一摊，一脸笑意。
    “你忘记了朝臣！”朱龙气急败坏。
    “哈哈！”辛鲲大笑了起来，但很快皱紧了眉头，向蔡关一指，“这个傻子怎么挑出来的？”
    “当初觉得脑子虽说不成，执行力还不错。”蔡关也算是朱龙的老师，说话倒也是很中肯的。
    “现在头脑发热了！”辛鲲冷冷的评价道。
    “姐！”辛瑶拧了丈夫一下，有点尴尬的叫道。
    “也是，现在，他是辛状元的妹夫，俨然是辛家的代言人，士林捧着，皇上容着，他忘记自己是谁也是情有可原。”辛鲲轻轻的摇摇头，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冷冷的看着朱龙，“朱大人，谁给你勇气在我面前大吼大叫？”
    “娘娘，您还没有正式封妃，就算真的封妃了，那离后位还远得很，您也得靠着朝臣们的支持才能……”
    “瑶儿，抱歉！”辛鲲没看朱龙的慷慨陈辞，而是转向了辛瑶，这个人是自己替她选的，结果，现在这位明明住在前权臣家的妇孺边上，却盲目的以为自己可以取而代子，成为清流的新领袖，可是他选的道路却是通过自己。那他与高家、柳家有什么区别？
    “他膨胀了，不自己姓什么了。”辛瑶也恨恨的看着丈夫，又拧了他一下，“你傻啊？你真以为皇上出京是为了逼迫朝臣？”
    朱龙气愤了，他看向了蔡关：“恩师，你不说话吗？现在皇上与朝臣之间剑拔弩张……”
    “是啊，皇上与朝臣们之间剑拔弩张，你掺和什么？”蔡关接过了话头，瞪着朱龙，“你是外戚！外戚永远不可能走向清流领袖，你不明白吗？”
    “恩师……”朱龙张着嘴，蔡关后一句话，把他一下子打回了原型，的确，历史上的外戚还真没有谁能当上清流领袖的。他们也许可以成为权臣，但绝对不可能让清流们奉为领袖的。一时间，他内心一下子被打击得崩溃了。
    “现在明白了吧？人家都知道你是外戚，忽悠着你造皇上的反！”辛瑶拧着丈夫的耳朵，对他河东狮吼起来。当初觉得他傻才嫁的，现在好了，他不是大智若愚，而是蠢了！
    第606章 同林鸟
    朱龙和辛瑶的感情还是真的，他们在最艰难时，也是一直相扶走过，虽说很多人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但是朱龙的本质还不错，他就是太容易被忽悠，辛鲲当初就是觉得这个人好对付才替辛瑶选的他，现在看来，她也错了，太好忽悠，谁都能忽悠，这就是个大麻烦了。
    辛鲲轻叹了一声：“你是辛状元的兄弟，皇上也就视你为心腹，你既然已经知道皇上现在与朝臣们在争锋，你却站在朝臣那边，我真的不太明白你怎么想的了？”
    朱龙怔了一下：“我们是皇上的臣子，不是应该做正确的事吗？皇上以谒灵为由，不理朝政，这是每个有识之士都应该出来说话的吧？”
    “这话是没错，不过，你觉得皇上去谒灵为什么？”辛鲲点头，这很像朱龙的想法，他不是站在权利的背后，而是在做他认为对的事。
    “不是想逼朝臣让你进宫吗？”
    “唉！”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不是吗？”朱龙瞪着这个新上任的大姨子。
    “当然不是！”辛鲲制止了要说话的辛瑶，自己想了一下，“仁亲王刚刚去世，皇上就算出继，但是生父之死，还是一个沉重的枷锁。所以，你的那些清流同仁们一心一意的要给皇上安上一个不孝的罪名！现在皇上去谒灵，就是让天下人知道，他不是！而让他不孝的人，是你的那些清流同仁们？皇上不用给朝臣们交待，而是要给天下人交待。再说，我也没那么急，连三年都等不了。”
    “朝臣这是在拿捏皇上，一个有污点的皇帝，才能在历史上成就名臣风范。他们这么锲而不舍的针对皇上，其实就是与皇上争权。君弱臣才能强！而我们的皇上原本就是行武出身，而你面前的大姨子……她跟辛状元有一点一样，那就是骨头很硬，敢拿捏她的人，她都处置了。”
    蔡关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辛状元时代，不是没有人想拿捏辛鲲，不过，都被辛鲲给挡了。杰出代表就是前御使大夫，满门全灭啊；而到了辛娘娘时代，她才是真的像辛瑶说的，‘能动手时，绝不瞎bb’。辛瑶不过是说说而已。而这位，杀了两位暗房出身的总管太监，一口气把宫中的暗房拿下，一个也没留。
    “能动手时，绝不瞎bb！”辛瑶戳着丈夫，“大姐，他不是有意的。只怕他就是觉得，皇上如此怠政，是对天下臣民的不负责任。”
    “皇上去谒灵还有一件事，就是看黄河民夫去了，十万民夫，中间一个贪官污吏，这十万人就能拿着锄头冲进京城。”辛鲲给了辛瑶一个白眼，这会了，就知道维护自己的丈夫了。
    “万一，岂不又是血流成河？”朱龙一凛，吓得背后又是一层白毛汗。
    “是！皇上这三年，应该会是雷霆手段。”辛鲲点头，目光也暗淡了下来。少帝上位倒是正式的，但是太皇太后让仁亲王掌握兵权，看着是拱卫了皇室，但是，对少帝来说，那是芒刺在背。为了铲除仁亲王，他只能以仁君而宽待臣下。这也就造成了，少帝时代臣强君弱。朝臣们一个个的牛气冲天！郭鹏若想收回权利，他若想以德服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了。那么，也许就只能像雍正一样，成为一个抄家皇帝，以血来扫平天下。
    “娘娘！”朱龙在府河知道整个高家被腰斩时，他真的都疯了，他当时在家里直转圈，几次提笔想给郭鹏上书，刑不可滥用。而现在，明显的，大姨子是支持皇上这么做的。
    “那换你，准备怎么做？”辛鲲看辛瑶又要掐朱龙了，对她挥了一下手，看着朱龙。
    “再如何，也不该如此用典。娘娘若像大哥一样饱读诗书，就不该如此纵容皇上！”朱龙呆了一下，还是强硬的说道。
    “你不知道该怎么做！”辛鲲笑了，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若是辛鲲在这儿，他也会这么劝皇上，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对于柳家的心软，现在就成了一团乱麻，弄不好，二十年后，小勇不会以为我养育过他，他只会恨我们，让他成为罪臣之后。”
    “姐姐！”辛瑶一下子脸色变了，她对柳家留下妇孺这件事，倒没多么大的感觉。她是知道柳家男人做了什么的，就算觉得柳翰林有点可惜，但是真不觉得辛鲲做错了。而现在，听辛鲲说了，她现在一下子就明白古代奸臣为什么要说斩草要除根的话了，做都做了，要做就得做绝了。这么留一半，回头一堆大麻烦。
    “我不后悔留下小勇，他真的很可爱；我也不怕小勇将来恨我，可是我怕他自己被这些恨意烧死。你明白吗？”辛鲲对辛瑶笑了一下，她就知道，这里能理解她的人，就只有辛瑶了。
    “是啊，二十年后的小勇又有什么能力来反对皇室？最后，倒霉的只有他自己。”辛瑶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蔡关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就是辛鲲对小勇这么烦恼的原因吗？不是怕小勇恨他们。而是怕小勇被那些有心人挑唆，最后被仇恨烧死他自己。他抬头看向了朱龙，所以，这就是辛鲲想告诉朱龙的，小勇的明天，其实就是他的今天。
    他今天被那些人挑唆着，来闹辛鲲，他们肯定，辛鲲为了自己的妹妹，就不能把朱龙怎么样，但是让朱龙对辛家姐妹一下子就心生了芥蒂。
    “亲者痛，仇者快！朱龙啊，你现在要想清楚，何是亲，何是仇！”蔡关放下了杯子，悠悠的说道。
    “那皇上做错了事，我也要无条件的站在他的背后？”朱龙痛苦了。为什么，这与他要做忠臣的理想是绝对的悖论啊！
    “做个约定好不好？五年，给皇上五年时间，你就当自己看不见，听不见，你就在翰林院编书。五年之后，你再回想今天，订对错。”辛鲲看了一眼辛瑶，才对朱龙说道。
    “五年？”
    “对，五年！”辛鲲一脸笃定。
    朱龙回头看向了辛瑶，“那还得你来养家了！”
    “你真傻！”辛瑶有点想哭的冲动，她刚刚有一度真的想死了，娘家与丈夫，她差点崩溃，现在姐姐让了一步，而丈夫也让了一步。她终知什么叫喜极而泣了！
    第607章 推球比赛
    “五年？”郭鹏回京就先秘密来到了辛家，这些日子没见，他真的好想辛鲲。不过，听她说了一下这些日子，在京中这些朝臣们的所做所为，当然避不开的就是朱龙了，竟然还有一个五年之约。这个让郭鹏十分的奇怪！
    “对，五年！”辛鲲对他笑了一下，这些日子，看来他挺辛苦的，脸都晒成了古铜色。可见，他就跟去之前说的，他的重点是去巡视河道，而且时间不短。
    “为什么？”郭鹏皱了一下眉头。
    “我有时会害怕。”辛鲲看着郭鹏，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没有限制的权利会带来很坏的影响。比如汉武帝，年轻时多么英明神武，可是到了晚年，直接造成了大汉由盛转衰。纵观历史，你看那些很著名的皇帝，身上总是带着王朝的负罪。因为他们年轻时太成功了，他们独立做了很多很了不起的事，然后，到了晚年，我不能说他们固步自封，更确切的说，他们是傲视天下了。觉得天下没有人比他们更加睿智。我有时也会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成这样。”
    “所以，你让朱龙成为那个讨厌鬼，让他不时的站出来，跟我们唱唱反调，好歹也是你妹夫，又不能真的杀了他，让自己永远保持清醒？”郭鹏听懂了，辛鲲没说怕自己变糊涂，而是把她放在前头。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辛鲲笑了，“唉，五年算一期，以后我们每五年做一个回顾，至少让自己能一直保持着清醒。”
    “你总不能让你妹夫每五年才出来一次吧？”郭鹏喷笑了，对他来说，让朱龙出来唱反调，他现在是不介意的，不过他想想，也不知道自己五年之后，会不会生气。看着辛鲲的脸，他又笑了，“我觉得我只要看着你的脸，应该就不能保持清醒！”
    “皇上该回宫了！”辛鲲立刻跳了起来，跑到门外。清清嗓，“小榆子，让人送皇上回宫去。”
    “鲲儿！”郭鹏都要气死了，这个女人真是，他们这时不是应该小别胜新婚吗？结果，她跑那么快做什么？出来，李婶竟然也出来了，看到郭鹏忙一礼，“皇上，您现在回去啊！”
    “咳，朕……”郭鹏清了一下嗓子，准备留下吃饭。
    “民妇去叫老魏！”李婶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对着外头嚷了起来。
    “她连饭都不留？”郭鹏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重击，这位啥意思？生怕自己多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