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时队长瞅着胖孙女的眼神那是说不出的骄傲和自豪，他就知道，他的酒宝不仅是老时家的天才还是老时家的福星！
    爷孙俩也不急着去孙院长介绍的那家沧江化肥厂，就近找了个国营饭店，时队长不仅点了盘浓油赤酱的红烧肉，还点了盘酱牛肉，最后还叫个西红柿蛋汤，就着白米饭，爷孙俩人毫不费劲就把两菜一汤吃了个精光。时队长在这头吃好喝好，也不忘给家里人带点好东西回去，买了十个肉包子揣时酒的小书包里，这才离了国营饭店。
    *
    沧江化肥厂那边的负责人和孙院长称得上一句熟悉，孙院长提前给时队长和时酒打好了招呼，高厂长也不敢怠慢这俩人，到底是明市大佬教授介绍过来的，因此即使知道时酒只订购一个生产队的复合肥后，高厂长也没露出啥瞧不起人的神色，更没趁着机会宰时酒一把，这一点倒叫时酒对他好感倍增。
    临走时，时酒昂着个小胖脸非常认真道：“高厂长，如果我的复合肥想要大量生产，我肯定第一个找你合作！”
    高厂长不以为意，只暗暗道这小姑娘可真可爱，说话也怪有趣的。
    等到了新型复合肥火遍全国的那天，高厂长才意识到说话怪有趣的小胖妞向他递去了怎样一根橄榄枝。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这文几乎没啥虐点啊，应该还算小轻松的类型，嗯，还有，少年班顶替名额我没讲清楚，时酒的推荐信根本就没能送到华科大领导的桌子上，在基层负责人员那儿就被截了下来，剩下的两人自然是选更优秀的周皓廷了，就酱紫。
    第26章
    五月初,插秧之前。
    出于对时队长这儿么多年干实事的信任,再者他的人品也是有目共睹的，前进大队几乎一家不落的全部同意选择新型复合肥。沧江化肥厂那边倒也爽快，时队长报上需求后他们很快就给送到了前进大队这边。
    采用新型复合肥这事儿时队长也向上层领导也就是公社那边打过招呼了，现在正好赶上国家倡导“搞农业、搞经济、搞发展”,时队长这做法那显而易见是符合国家潮流的，上头领导那也没法挑毛病啊，再者即使这季水稻扑街了，顶多就是产量不如往年，前进大队家家户户填饱肚子的粮食还是大大的有的。
    行吧，放心大胆的去干吧！成功了就多了一项政绩,失败了大家也能填饱肚子。这种大着胆子搞创新的行为，还是值得鼓励的！但是就不要妄想拉着整个公社一起下水了。
    前进大队黄河堤那一块儿的水稻田施了新型复合肥后,众人心存疑虑的将水稻苗挨个儿插秧，那胆子大的听说这肥料施个一次就能保证水稻顺利成熟,还都挺乐呵的，搁往常，哪年不是施个两三次肥料的？什么基肥、追肥、穗肥、粒肥,你当施肥是啥容易的工作？那背对黄土面朝大地,还是六七月份最最炎热最最熬人的季节，汗珠子滴滴拉拉的流遍全身,带个草帽也不顶用，还是晒得人头晕恶心满身疲惫。但前进大队最多的还属踏踏实实勤劳却也胆小的庄稼汉，毕竟时酒再聪明那在队里人看来都是个小胖丫头,长得是真可爱也真有福气，可这不代表队里人就能毫无疑虑的选择相信这啥新型复合肥。
    说实话，还是有人觉得这复合肥纯属瞎扯，但一个大队的，时队长这从没拜托过大家啥事还天天给队里人办事，总不能这时候人需要他们了他们再给拖了后腿了，那成啥人了？算了算了，这再不好也不会差到哪去，顶多今年就把心思多往玉米小麦上放放，争取在这俩作物上来个大丰收。
    嘴上不说，队里人却大多都是这个心思。
    但等到七月份穗粒逐渐充盈饱满之际，一些常年伺候庄稼的老把式便抑制不住激动了，这、这今年的稻子它没秕粒啊！摸上一把放手里颠颠那是前所未有的沉甸甸的丰收之感。
    其实秕粒对于水稻来说其实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解决了这个问题水稻亩产量可以增加百分之三十，但这些老把式也就能估摸下产量，新型复合肥最大的好处——将对生态环境的影响降到最低他们并没有看出来，它不仅提供了水稻成熟过程中需要的所有元素，而且在被施入土壤后，复合肥也会慢慢地、逐层地开始缓解土壤板结、营养缺失等一系列糟糕情况，可以说这是在创造产量的同时蕴养了最根本的土壤。
    这次秋收，每个人都是斗志昂扬。
    稻田里满满的欢声笑语将身体中的疲惫一扫而光。
    收割之后时队长就领着一群壮劳力给大米称重，成功与否，到底还是要靠数据说话的。
    “大队长，先称我们家的！”人群中，身着白色汗衫的一中年汉子自告奋勇的站到了前面，看样子是对自家地里的产量很是满意。
    “凭啥？大队长，别听他胡咧咧，我家那亩地可是咱队里最靠着黄河堤那块，要称也该称我的！”
    “大队长，我家那个肯定过了一千斤，先称我家的！”
    “······”
    向来和和睦睦的前进大队的朴质汉子险些因为这个谁先谁后斗成乌眼鸡。
    “吵啥吵？”时队长旱烟杆子搁大铁秤上敲了敲，抬手安抚道：“就从老根家开始称，他家地最挨着黄河堤，咱一家一家来，都别吵了！”
    众人齐心协力开始给老根家称粮食。
    “加在一起有多少？”时队长瞥着队里会计，咬着烟嘴含糊道。
    别看他面上一副淡定样儿，这会儿心里其实也很没底呢，到底这最终结果没出来之前谁也不能说明白好坏。
    队里会计没说话，颤着手又在本子上重新把几个数字加了一遍，这才哆嗦着唇对着时队长对着一圈老老少少期待的眼神道：“亩产一千、一千二百斤！”
    热热闹闹的气氛不在，大家瞬间安静得不行，就连空气中的阵阵热风也仿佛静止了。一两秒后，人群中爆发了一阵极为强烈又粗噶的欢呼声。
    “翻了整整两倍还多了两百斤，老天爷啊，这、这、我家其他稻子地产量指定比这块高！”这个中年汉子信誓旦旦道，“这块地临着黄河堤，还没到一亩呢，也就九分多一点！”
    前进大队一众老少爷们再次哗然！
    这他娘的九分地都能亩产超千斤，他们那些一亩地、比一亩还多了几分的地岂不是产量比这还吓人？
    一众汉子望着时队长的眼神越发火热，好像看什么香饽饽似的，一心盼着时队长下一个把自己家的粮食称一称！
    “时大春，一千四百斤！”
    “李支书，一千四百六十斤！”
    “周大福，一千三百九十斤！”
    “时国栋，一千四百七十斤！”
    ······
    “时队长，你家里亩产量可是咱队里最高的，一千五百斤！”颤着手哆嗦着嘴的队会计在报出了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平均亩产量后，心态已然平稳了下来，最后计算出老时家亩产量是整个大队最高的后还能笑着和时队长打了声趣。
    前进大队这边热火朝天的已然是把周围生产队甚至还有公社领导也给吸引了过来，在此之前，没有一个人看好新型复合肥，可真正目睹了前进大队家家户户大丰收的场景，这些人心里到底还是后悔不迭的。
    咋、咋当初没跟着时有财一块儿搞呢？
    公社领导在前进大队称出了第一个亩产超千斤的数字后就闻风赶了过来，顺便还把钢笔和本子一块带了过来，确定消息十足十是真的后，他果断派出了公社里的一个机灵的干事去县城跑腿，赶紧儿的把这事汇报给县里领导，最好再带个记者回来，拍个照片上个报纸啥的，那他这回准能在县城捞个干部当当！
    小干事果然带着县里领导和记者骑着自行车直接赶到了前进大队，在称重亩产量的尾声顺利拍到了以时队长为首的前进大队一众人的照片，公社领导非常圆滑的凭借自己干瘦的身材挤到了时队长左侧，县城来的小领导则站到了时队长的右边，他纯粹是靠着领导身份取胜。
    “有财啊，你说说你，这复合肥这么好使你当初可不该掖着藏着的，要是咱公社所有生产队都给使上了，那不得轰动全国？”公社领导亲昵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埋怨，颇有点怪罪时队长的意思。
    时队长这时候也不怕他，黝黑的脸上笑意明显少了很多，反而多了几分冷漠与客套，吧嗒下烟嘴说：“哟，这您可不能怨我，就复合肥这事儿我也不是没往上面打报告，也跟上头说了几次，不是说先拿咱前进大队当试验田，这出了好成果公社再给推广的吗？”
    “这话可不能随随便便说，不知道的父老乡亲还以为我时有财肚子里憋什么坏水呢？”时队长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背这个黑锅，全然无视了公社领导微微发黑的神色。
    公社领导朝县城来的领导投过去了求助的小眼神。
    然而县城来的领导可比这货知轻重多了，一个劲儿的把公社领导当空气，反而又是拉着时队长握手又是热情寒暄。
    这可是华-国上下第一个搞出亩产上千斤的生产队！
    生产队大队长还是这新型复合肥发明人的亲爷爷！
    这是你能得罪的吗？果断不能啊！
    别说啥公社领导了，就他一个县城来的还算可以的小干部那都得把这大队长当功臣敬着！就连县长来了，也得对这其貌不扬土里土气的老头儿客客气气的！
    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还！
    *
    第二天，约莫是九点钟的时候，公社最大的领导带着一大群人赶到了前进大队。
    “有财啊！县长带着省报记者过来采访你了，你快过来！”公社上个领导在时队长这儿吃了瘪，这次特地派了个和时队长关系还不错的小干部。
    县长？！
    省报记者？！
    还有啥采访？！
    老时家围着的一众老少爷们大姑娘小媳妇瞬间坐不住了，跟炸了锅似的一个个激动得不行。在前进大队这个连报纸都没得买的地方，县长这个级别的领导在众人眼中已经算是大得不能再大的官了，万万没想到这县长还带了个省报记者！
    这他娘的都是些啥神仙组合哟！
    大队长果然是大队长！培养了一个会发明复合肥的聪明孙女不说，这还把县长和省里干部都给吸引过来了，真是给他们前进大队大大的长脸了！
    省报记者看上去就是个搞大事的人，询问时队长的问题个个直戳要点却又不失礼貌，比如：
    “时队长，听说新型复合肥是您的孙女时酒小同志发明的，请问这是真的吗？”
    “我听说时酒小同志今年才九岁，她是怎么做到在这么小的年纪就发明出堪比袁先生杂交水稻的复合肥？”
    “时队长，我听说前进大队这次之所以能够亩产千斤，和您大胆创新、迎合改革是脱不了关系的，可以请您讲一讲事情的具体经过吗？”
    时队长在一旁侃侃而谈，时酒则坐在记者身旁悄咪-咪的看他的记录稿，之所以说这个记者能搞大事，和他笔记本上的新闻拟题很有关系，就时酒看到的几个草拟好的新闻标题，是这样的：
    “九岁女孩做出一惊人壮举——继袁xx后发明新型复合肥！”
    “明市前进大队水稻亩产超千斤，这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隐情？”
    时酒看得大眼珠子都直了，瞧瞧，人家这噱头搞得多好？任谁瞅见了估计都想买份报纸看一看，惊人壮举究竟是啥？背后又藏着啥样隐情？可惜现在娱乐新闻还没起步，正经报纸肯定不允许他这么发挥，估计他自己心里也清楚。
    所以最后一个标题还挺符合如今的时代潮流的，“时氏超级复合肥——一个跨时代的进步！”
    最后这个记者还给老时家一家子人拍了张照，当然，时酒肯定是站c位，宋红芳和时队长一左一右的站在时酒两侧，一大家子人都挂满了极为诚挚的笑容，记者又到处拍了几张堂屋和院子的照片，最后在时队长的带领下又去了粮仓，给大铁秤和粮食来了个特写。
    “老时，好好干！”县长临走之前亲昵的拍了拍时队长的肩膀，脸上挂满了“组织一定不会亏待你”的鼓励般的笑容。
    时队长心照不宣的回以一个朴实的憨笑。
    两天后，县城那边给时队长送来了几份省报，报纸第一面的最大版面就是关于超级复合肥的报道，如时酒所料，这个记者最后取的名字又红又正，据县里来的干部说，前进大队水稻亩产超千斤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省城，如今整个江省谁不知道时氏超级复合肥？省领导备好材料昨天就向帝都那边的组织汇报了这事，上头对这个超级复合肥还是很看重的，如今啊，时队长和时酒只要安安心心呆在家里等好消息就成！
    *
    “时酒小同志，您上次和我说的话还算数不？”高厂长在公社那边的领导的带领下那是大包小包的登上了老时家的门。
    一见面高厂长就激动又忐忑的问了一句。
    也不怪高厂长这般，近几年沧江化肥厂生意每况愈下，盈利也只能说是一般般，国家都更愿意从国外进口肥料，他们手里啥秘方没有，生产出来的肥料比不过洋货，销量自然就少了。
    但是，超级复合肥带来的惊人成果叫高厂长一下子就发现了其中的商机和隐藏其中的巨大利润。
    亩产超千斤啊！这是什么概念？比袁先生当初的杂交水稻还要令人震惊！产量几乎是翻了三倍！
    这种超级复合肥一旦大批量生产绝对是供不应求！
    不管哪个年头，民以食为天，粮食永远是国民最最关注的。而华-国幅员辽阔，更是盛产水稻这种作物，有的地方一年一季，更多的地方则是一年两季，由此可知，超级复合肥的利润只会越来越高，甚至居高不下！
    所以，为了复苏岌岌可危快要面临倒闭的化肥厂，高厂长也算是厚着脸皮上门了，看得出来他非常诚心，主动向时酒报了价，他也不强求买断啥的，主要还是采取分成的方式。时酒七成他们化肥厂只要三成，而且也不需要时酒往里面投资啥的，只管躺着拿钱就成。
    高厂长既然提出了三七分，那摆明了是诚心求合作来的，时酒又因着上次的事对高厂长颇有好感，要不然也不会临走时还撂了句话，非常痛快的就应了高厂长。
    这人明摆着是有备而来，时酒点了点小脑袋后高厂长当即从包里掏出了几份协议，文件是他早早就打印好了的，时队长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确定没问题了才让时酒签字。时酒也不拦着她爷为她费神，这是她爷对她深深的祖父情啊！那必须得接受！
    时酒胖乎乎的小手握着钢笔在协议书上签了自己名字后，高厂长压在心头的一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对时酒那叫一个感恩戴德。
    “奶，等我赚到钱了，我第一个给你买根金项链戴脖子上！”时酒扭着小脑袋豪气冲天的对着宋红芳允诺，“买最大最粗的那种！”
    “哎哟，奶可真没白疼咱家酒宝！”宋红芳笑得牙花子都半露了，“咱酒宝自己把钱攒着，攒得多多的！”
    时队长跟一旁笑意盈盈的瞅着老妻和小孙女。
    精明的高厂长瞬间捕捉到了小天才现阶段想要实现的小心愿，得！不就是又粗又大的大金链子吗？他姓高的开了这么多年厂，难道连买条大金链子的钱也没有？打定主意后，高厂长也没留下来吃饭当即匆匆的赶往了明市，总觉得县城的金项链送时酒太不够格了，高厂长拿着存折取了钱就拉着老婆朝去买金项链。
    这时候卖金银首饰的还不算多，不管是款式还是做工都很简单，这正合高厂长心意啊！他这人最最会抓重点，人时酒小同志可说了，要最大！最粗！的金链子！
    最后，高厂长在他媳妇酸溜溜的小眼神下买下了一条大拇指粗细的金链子，这么多年的攒下来的身家瞬间缩水了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