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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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氏心跳如麻,她很是有些不安。
    容氏那女人,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当初就因着她动了萧氏的嫁妆,那容氏在萧氏跟前,没少磨嘴皮子。幸而萧氏是个憨货,她说了几遍,却只当做了耳旁风。
    后来被她窥探到了林志那点子小心思,不费吹灰之力,不但让她们两个闹崩了,再也不往来,连林志那小子,也跑了。容氏因此日日难过,她心里着实畅快极了。
    本来一切都顺心如意的,可这些日子是怎么了,那萧氏怎么忽然就变了。
    先是改了一身儿的行头,这倒不算什么,本就是年轻的女子,喜欢颜色鲜艳的衣服,爱摆弄些胭脂水粉,钗环玉簪的,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和东院儿那老东西凑在一处,这就怪了,她只担心,那容氏暗地里耍心眼子,鼓动了那萧氏,再闹出了事情来。
    “太太,喝点儿茶消消气儿吧!”说话这人是祁氏的乳母高嬷嬷,淡漠的眼神冷冷望着窗外那回廊下,身形曼妙的女子越走越近,唇角微勾,冷冷笑道:“太太,她来了。”
    萧淑云一进得屋子里,便瞧见了高嬷嬷那张枯树皮一般沟壑丛生的老脸上,一如既往的带着那抹高深莫测,却要叫人一看便要生厌的笑。
    “高嬷嬷好。”萧淑云微微一福。
    高嬷嬷是祁氏的奶嬷嬷,受得小媳妇这么一福,面不红心不跳,淡淡笑道:“大奶奶自来懂事知礼,怎不知让长辈等候小辈,实在不是贞德贤惠的妇人该做出来的事情。大奶奶以往从不这样,如今行动如此懈怠,莫非是心中存有不敬,才会以至于如此吗?”
    这该死的老婆子,一句话就把不孝顺没妇德的大帽子,给扣到了奶奶的头上去。
    绿莺忙福了福,说道:“并非是奶奶心存不敬,故意行动懈怠,实在是前些日子的风寒症还不曾好全的缘故。”
    萧淑云眉头微微一蹙,这理由找的不好,且看着吧,那老巫婆必定不会放过,这话头儿里头的破绽的。
    果然,高嬷嬷笑得愈发讥讽冷漠起来:“听说奶奶去了东院儿,去寻着大太太说话去了,老奴还以为,那么远的路都走得了,想必是身子骨儿已经好透了。不成想,奶奶的风寒症竟还不曾好透?”说着微微冷笑:“老奴可真是看不明白了,东院儿那里,莫非是有了什么要紧的人,竟诱得奶奶身子都不顾了,就非要往东院儿那里去吗?”
    这话并不耳生,却是那年闹出了林志恋慕寡嫂的事情后,东西两院儿,这话私底下都传遍了。说是大奶奶之所以往东院儿跑得勤快,就是因着那里有个林三爷林志在。
    绿莺气得面上登时一片血红,这该死的老虔婆,这么平白无故的就要污人清白,嘴巴怎么这么刻毒!她想要出言分辨,可心里头却觉得,这种事情,事关男女私情,都是越描越黑,越分辨越会说不清楚的。于是抿紧了唇,直气得通脖子脸红。
    而高嬷嬷之所以敢拿这事儿去恶心萧淑云,也正是觉得如此。她牟定了,这个无儿无女又没丈夫的女人,一提起有关她的这个泛着桃花儿色的传言后,必定是一脸敢怒不敢言的形容,就和她身边儿的那个丫头一样的表情。
    然而萧淑云却是淡淡地笑了,伸手抚了抚鬓间的赤金步摇,冷冷瞧着高嬷嬷笑道:“嬷嬷果然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不若我和太太说说,赏嬷嬷一些庄子良田,再买了几个丫头伺候着嬷嬷,嬷嬷回家颐养天年得了。莫不然在这里胡说八道的,我瞧着嬷嬷是太太的奶嬷嬷,总还是要担待两分,若是在外头人跟前儿失了分寸,岂不是要把我们林家二房的脸,丢得哪里都是了吗?”
    高嬷嬷自打跟着祁氏来了这林家,祁氏手腕厉害,很快就掌管了这林家二房的中馈,她身为祁氏的奶嬷嬷,自然水涨船高,备受人尊敬。
    这么几十年过去了,还不曾被人如此当众羞辱过,且羞辱她的,还是她自来看不到眼里头的小媳妇儿。
    需知道,便是祁氏亲生的几个孩子,见着她那也是恭恭敬敬,这个没了丈夫,膝下又无儿无女的寡妇,竟胆敢当众说她年老昏聩不中用!
    高嬷嬷恼了,拉下脸生气道:“往日里只觉大奶奶是个贤惠知礼的好女子,不曾想,却是老奴老眼昏花看错了人,大奶奶的家教还真是令人堪忧,不愧是商门出身的女子,真真是半点教养也没有!”
    这个老虔婆!绿莺气得了不得,几乎要将眼珠子瞪出了眼眶去,喝道:“你这个老婆子——”才说了一句,就听得“啪”的一声响,那喝骂的话就噎在了喉管里。
    绿莺震惊地看着自家的奶奶,心说,许是她眼花了,或者就是奶奶疯了,这可是高嬷嬷,二太太的乳母,打了她的脸,不就是往二太太脸上扇巴掌吗?那是她的婆婆,她可还是林家二房里的媳妇啊!
    萧淑云蜷了蜷微微发疼的手掌,掀起眼皮看那高嬷嬷,因着过度震惊,而瞪圆了眼睛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心中当真是痛快极了。
    她打不得祁氏,可高嬷嬷到底是个下人,难不成她这个做主子的,还打不得她了吗?轻蔑的哼了一声,萧淑云绕开了高嬷嬷,径直往屋子里走去。
    从她下定决心,去大太太的东院儿寻她求助的时候起,祁氏这里,就注定了,她再是委屈装样,也不可能得了祁氏的好脸。既是如此,她又何必再忍气吞声,叫个卑贱的下人,来欺辱她。
    祁氏稳坐在软榻上,只听得门外头,高嬷嬷羞辱那萧氏的声音,后来丫头一声怒呼,而后一声巴掌响,还以为是高嬷嬷先发制人,打了那女人的心腹,心里只觉畅快。
    拍拍手,祁氏怡然自得地坐在榻上嗑瓜子,并不准备出去。只是刚吃了一粒,那门帘就被人撩了起来。
    抬头看去,却见得萧淑云面色如常的走了进来,后头跟的那个丫头,面色虽是略显苍白,神色颇有些不安,可瞧着并不似挨了耳刮子的模样。
    祁氏眉头一皱,直起身子,就往晃荡不停的门帘子那里看去。
    萧淑云看着祁氏骤然突变的表情心中暗爽,笑盈盈走上前,蹲了万福礼,亲亲密密地笑道:“给太太请安,太太万福。”
    这一腔娇娇娆娆柔柔绵绵的,听得绿莺心里一怄,浑身打了个哆嗦。而后悄悄去看二太太,果然,二太太的眼睛瞪圆了,里头充满了震惊和厌恶。
    萧淑云见得祁氏被恶心到了,满意地笑了笑。
    这声调却是她故意学了林二老爷的一个美妾。那美妾娇滴滴的,虽然对祁氏并无不敬,可林二老爷那么多的妾室,祁氏对旁的女人都一概的不理会,却是只要一看到那女人,就要眉毛倒竖,每每都要出言责骂的。
    萧淑云起初也糊涂,不明白祁氏为何要针对了那一个妾室。后来才渐渐看明白了,祁氏只是瞧不惯那种,杨柳扶风般娇弱的女子。只要听得了那种酥媚入骨的娇喃声,她就要浑身发毛犯恶心。
    她就是故意学了恶心她的。
    祁氏这厢震惊得话都说不出口了,她若是再瞧不出来,她这儿媳妇是故意的,她可是白活了这么些年了。
    可心里头还真是犯了迷糊,这女人究竟怎么了?不是起热烧坏了脑子,糊涂了不成?她讨厌那女人娇滴滴的模样,难道她不知道吗?还故意学了恶心她!
    看着萧淑云故作娇柔的模样,祁氏心里头,慢慢开始不安起来。莫非是那容氏教她这么做的吗?只是她不是一直都对自己信任有加,以前都不肯听那容氏所言,怎的如今却又肯了呢?
    萧淑云见得祁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心里大为痛快。她这婆婆,也不过这点子城府嘛!
    瞅她那副盛怒之下,却又忍着不呵斥她的憋屈表情,萧淑云便猜到了,这祁氏,心里头不定在怀疑着,她如今的所作所为,只怕都是大太太教给她的呢!
    如此甚好,祁氏有所顾虑,她才好努把力气,可劲儿的恶心恶心她。
    故意上前坐在了祁氏对面,萧淑云含笑看着她,娇娇媚媚地说道:“母亲,你在吃瓜子吗?云娘来给你剥可好呀?”说着伸出纤纤玉指,翘起了兰花指,捏住了一个瓜子。
    祁氏瞧着萧淑云那副媚眼如丝的轻浮模样,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心里作呕的几欲要吐了出来。
    萧淑云却继续笑道:“有件事情忘了和母亲说了,前几日我写了封书信,叫人捎回了嵩阳城的娘家。说来这么些年,都不曾和他们联系过呢!”
    祁氏蓦然一怔,她不是和娘家断来往了吗?这么久了,怎么忽然就联系上了?随即悚然一惊,不会是那容氏怂恿她的吧!
    第015章
    祁氏这么一想,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难安起来。
    她之所以敢肆无忌惮的吞占那萧氏的嫁妆,不过就是因着萧氏这个憨货,也不知道为了何故,竟是一嫁进了林家后,就和娘家断了来往。
    据她所知,嵩阳城那里起先还是有书信送来的,可萧氏总不见回音,许是也伤了心,慢慢的,也就不再送了。她这才起了吞占她嫁妆的心思。不过是个没了娘家做依仗的蠢人,欺负也就欺负了!
    后来又闹崩了萧氏和容氏的关系,动起萧氏的嫁妆来,她的心里就更是从容了。反正这是个憨货,没了容氏的鼓动,必定是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
    只是如今——
    祁氏已经把外头疑似被打了耳刮子的高嬷嬷给忘了,她满心惊疑,只觉得萧氏这些日子的所有反常,必定都是受了容氏的蛊惑。
    不管是忽然间碍眼起来的穿戴,还是今个儿这萧氏明目张胆的不敬,必然都和那容氏脱不得关系。
    祁氏抿着唇,悄无声息地打量着萧氏。
    这萧氏自来脑子蠢笨,性子又执拗,她若是被容氏哄骗了去,以后只听容氏的话,和她对着干,怕是以后头疼的事情,就不止穿戴和不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祁氏忽然想起了,容氏以前就很是留意萧氏嫁妆的事情,不由得立时心惊胆战起来。若是这萧氏听了容氏的话,回头儿问她要嫁妆可怎么办。
    只是祁氏到底是看惯了萧淑云素日里的蠢傻乖顺,她深觉萧氏就是个憨的,既能被容氏哄得和她离心,也能被她三言两语就给哄得回心转意。
    于是笑了笑,祁氏松缓了脸上绷紧的皮子,笑问:“却也不知道,亲家得了信后,可有回信捎回来?”
    常言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门的水,她并不相信,这萧氏和娘家断来往了那么久,萧氏如今起了想亲近的念头,她那娘家,就一定会理会她。
    若是萧家不肯理会这个早就没了联系的女儿,便是容氏后头捣鬼,这萧氏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一个隔房的大伯母,若胆敢明目张胆搅和二房的事,看她怎么一盆污水淹死她!
    萧淑云笑眯眯回道:“当然有回信捎回来的,我父母信中很是诉说了一番思念之情,说是过阵子,我弟弟便会来看我。”
    竟还真回了信!祁氏并不曾怀疑,这萧淑云会欺骗她。心里只觉果然是商门户,只当情分是儿戏,说生疏就生疏,说要亲近,这马不停蹄就要往家里来了。
    只是听到萧家要来人了,祁氏有些不安。若是萧氏听了容氏的话,等着萧家的人来了,在萧家人跟前说了嫁妆的事,闹将出来,却是不好收拾了。
    她这些时日还打算再出些银子,叫榕哥儿求了他那岳丈帮忙打点打点,再让松哥儿的位置往上挪一挪的,若是闹将出嫁妆的事情来,岂不是要坏事情。
    林松自来便是祁氏的命根子,事关林松的前途,祁氏本是三分的不安,立时变成了七分。
    萧淑云瞟了一眼祁氏神色不宁的模样,直起身拍拍手,将碟子里头剥好的瓜子仁儿推了过去,笑道:“说来还有一件事要和母亲商议呢!儿媳以往浑浑噩噩多年,甚事也不管,便连儿媳陪嫁的那些铺子庄子,还有那些田地,都扔给了母亲打理,如今想想,实在是不孝的很。从此后,儿媳洗心革面,再不偷懒耍滑,叫母亲受累了。儿媳的嫁妆,儿媳自己打理就可以了。”
    雷。管终于炸了,祁氏悚然一惊,心中愈发的肯定了,这里头定是容氏贱人搞得鬼。不然依着萧氏那憨傻的脑子,好端端的,哪里会想到要回嫁妆。
    嫁妆嫁妆,那容氏总是盯紧了萧氏的嫁妆做什么?这么些年过去了,大家相安无事,她何苦总要和自己过不去。萧氏又不是她什么人,总管他们西院儿的闲事做什么?
    祁氏笑了起来,看向萧淑云的眼神忽然间慈爱起来,柔声说道:“我是做母亲的,为儿女辛苦些也是理所应该的,你也不必自责,更不必因着我受累,就生出了把嫁妆要回去的心思。你的身子骨自来单薄,我可舍不得因着那黄白之物,就累坏了你。”
    萧淑云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女人的脸皮,还真是厚得很!像这等不要脸的人,只怕大太太为人正直,便是肯帮她要嫁妆,也不一定就能顺顺利利要得回来。毕竟大太太并非她的娘家人,名不正言不顺,只怕还要被说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大太太毕竟是林家妇,不能叫她因着管了自己的事,就在林家污了名声。
    心思一转,萧淑云正要说话,高嬷嬷便是这时候,哭嚎着冲了进来。
    萧淑云见得高嬷嬷冲了进来,唇角一勾,冷冷地笑了。这婆子果然如她所愿的,闹将起来了,且进来的正是时候。眼神凉凉地看向了祁氏,萧淑云肯定,这祁氏已然起了拉拢哄骗她的心思,却看这当口,她要怎么办了。
    却见高嬷嬷捂着脸,哭倒在了祁氏的面前,跪在地上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嚎道:“太太啊,太太,老奴可是活不下去了,到了这岁数,太太护着,下头的人敬着,便是四少爷,见得老奴也是颇为敬重的。不成想,却是被大奶奶赏了一巴掌。如今面子没了,里子也没了,老奴以后,可还怎么活啊!”
    打高嬷嬷的脸,就是打她的脸,祁氏一听萧淑云还真打了高嬷嬷的脸,当下就气得浑身直打哆嗦,嘴里说了一句:“这是要反天了啊——”脑子里突地电光一闪,却是又想到了,那即将要来家里的萧家人,还有东院儿里头那位,虎视眈眈,等着戳她一刀的贱人。
    祁氏满脸的怒容一瞬间退了个干干净净,转眼就又换成了温和的慈笑,转过脸看着萧淑云,柔声问道:“云娘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呢?这好端端的,你素日里又是个懂事知礼的好孩子,怎么就忽然间打了高嬷嬷?你难道不知道,她是我的乳母。此等忤逆不孝的事情,莫不是哪个居心叵测的,教坏了你不成?”
    萧淑云惊诧于祁氏变脸之快,然而她的脸上,也很快就浮出了悲愤的表情来,恨恨瞪着高嬷嬷看,恍似那就是她的仇人一般。
    “并没有人教坏了我,实乃是高嬷嬷她太过分了。她虽是母亲的乳母,可说到底,也是个下人!主仆有别,尊卑有别,她冒犯了我,侮辱了大爷,她就是该打!”
    高嬷嬷简直比窦娥还要冤枉了,她是骂了这位大奶奶没教养,出身不好,可她哪里侮辱过大爷了?
    “她胡说八道!”高嬷嬷激愤地叫了起来。
    萧淑云立时指着高嬷嬷,愤怒地看向祁氏:“母亲你看,当着您的面儿,她还敢如此跋扈,竟敢出言不逊,说我胡说八道。没上没下的,如此的没规矩!”
    见得萧淑云竟是颠倒黑白,一派胡言,高嬷嬷哪里受得了这种窝囊气,立时怒气冲冲地瞪着萧淑云,怒喝道:“你这不孝的妇人,你辱骂殴打婆母的乳母,如此不敬长辈,你的教养规矩何在!”
    高嬷嬷是素来不把萧淑云看在眼里的,也知道祁氏并不在意她,可她却是不曾想到,就在她被打后,因着过度愤怒,而缓不过气儿的那会儿功夫,她的主子,二太太祁氏,却已然改变了对萧淑云的态度。
    祁氏这会儿不想也不敢随着高嬷嬷的脾性,去责骂呵斥萧淑云,怕得这女子万一执拗起来,和那容氏愈发的一条心,那以后可要怎么办。
    想到此处,祁氏心里不禁愈发厌恶起林榕来。
    那孩子,除了得了洪家千金的青眼,有幸成了洪家的上门女婿,能在松儿的前途上有些用途外,可真是没一处叫她看顺眼的。偏还是个痴情种子,若不是当初对他有言在先,她早就暗地里解决了萧氏。若是萧氏死了,这时候干干净净的,哪里还有这等烦恼。
    无奈之下,祁氏只得呵斥高嬷嬷:“放肆,这是林府的大奶奶,你身为下人,怎好数落起主子的不是来?”
    高嬷嬷先是一怔,而后骤然就嚎哭了起来。她真是伤心坏了,她一片真心为了太太,太太不护她便罢了,还反过来当着这个小媳妇的面儿,呵斥责骂她。
    丢了脸面,却自来看重脸面的高嬷嬷越哭越伤心,祁氏见她哭得难过,自然很是心疼,心中也着实怨恨着萧淑云忽然间对她的不尊不敬,于是便转过头,面露不悦,埋怨道:“你说你这孩子素日里也是个温和有礼的性子,高嬷嬷年岁颇高,便是有些言语上的冲撞,你瞧着我的面子,也该容忍她的冒犯。着实不该打她。”
    然而祁氏终究还是有所忌讳,这番话,虽是埋怨,却语气轻柔。
    可萧淑云并不领情,立时将帕子捂在脸上,抽抽噎噎就哭起了林榕:“我可怜的大爷啊,不成想这人死如灯灭,一见着你去了,便是母亲,也任凭着下人去辱骂你。为妻替你鸣不平,母亲还偏向着那些糟践你的人!难不成你并非亲生,故而母亲才会偏袒下人,而不护你?”
    第016章
    萧淑云口无遮拦的哭诉,使得祁氏的脸色一瞬间就差到了极致,绷紧了脸皮抿住了唇瓣,胸前起起伏伏没个平缓的时候。她是待林榕冷漠无情,可是她可以做,却是不容许别人说的。
    冷冷瞧了萧淑云一眼,祁氏才忽然发觉,这个她自来只当做了傻子看待的蠢货儿媳妇,如今竟成了她不得不去忍着哄着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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