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高升 第457节

    汉森今年三十五岁，但看上去却是足有四十多岁，从三十岁开始，他就生活并工作在华夏。
    从汉森的身上，安妮似乎能看到几年后的自己，表面上很平和，但受到两面的人生影响，精神和人格已有点分裂了。
    ……
    方志诚没有直接离开咖啡厅，等了十几分钟之后，一个高大的人影从门外走入，然后朝自己所在的方向看了看。方志诚朝他招了招手，等他坐下之后，笑问：“你想喝点什么。”
    此人正是孟虎，他摇头道：“不需要了。”他顿了顿道：“你在等我？”
    方志诚微微一笑，喊来了服务员，点他了一杯果汁，道：“是的，我知道你肯定守在暗处，遇见了那个女人，你肯定会出现。”
    孟虎道：“你为何这么判断？”
    方志诚道：“因为我从她身上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孟虎一直被孟西山安排在方志诚的身边，已经帮自己解困多次。所以方志诚一直知道身边有个影子，他不会干扰自己的生活，默默地帮自己处理了很多困难。方志诚也一直想跟孟虎见面，好好聊聊，不过他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
    如今出现了危险，孟虎自然再不会藏匿。
    孟虎低声道：“暂时还不知道她的身份，但从她离开这里的行动来分析，这是一个经过严格训练的特工。附近的环境，她事先踩过点，然后利用几个拐角，巧妙地把我甩开。我怕暴露自己，所以就没有继续跟下去。”
    果汁已经上了桌，方志诚推到了孟虎的身边，笑道：“追了那么久，肯定口渴了，先喝点饮料吧。”
    孟虎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喝了一口。
    方志诚对于孟虎给自己这个面子，感觉到很满意，道：“我这边刚才与她接触，只得到很少的信息。她来自于银色时代，名字叫做安妮，想发展我成为她的线人。”
    “银色时代？”孟虎对这个代号也感觉到很陌生，“我晚点会上报给组织，看上面有没有指示。不过，提醒你，最近我会加大对你的保护力度，甚至会干扰到你的生活。”
    方志诚摆了摆手，点头道：“我能理解，这都是为我好，辛苦你了。”
    孟虎三两口已经将果汁喝完，站起身准备离开，方志诚喊住了他，笑道：“许久没见了，不如聊会吧。”
    孟虎迟疑数秒，终于还是坐在方志诚的对面，低声道：“我的身份特殊，如果经常出现，就失去了影子护卫的意义。”
    方志诚叹道：“我想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
    孟虎沉默片刻，道：“粗粗一算，大概有十几股势力吧。”
    方志诚倒抽了一口凉气，苦笑道：“没想到竟这么多。”
    孟虎沉声道：“你现在是苏家重点培养的年轻领袖，同时进入百人名单青年榜，受到广泛关注，也是情理之中。你放心，我会控制好局面，适当的时候，给他们一点警告。”
    方志诚在孟虎的肩膀上拍了两下，由衷地说道：“谢谢你了。”
    与孟虎分别，方志诚坐在车内，摇开车窗，摸出了打火机。今天此事有诸多不同寻常之处，安妮突然找到了自己，一方面说明自己受到了国外势力的关注，这证明自己岗位的重要性，同时也暗含了另外一个问题，自己绝对不是例外，法兰西有银色时代，美利坚、岛国等恐怕也有相应的势力安插在国内，这些境外势力纷纷向政府官员下手。
    与你朝夕相对的同事，指不定已经被收买，依靠出卖国家机密信息，换取政治资源。这仔细一想，还真够可怕。
    既然有人将触手碰到了自己，那么高技术产业处其他人是否也接触到类似的情况吗？
    高技术产业处的机密资料有很多，如果流失些许，就会对企业及政府造成巨大的损失。方志诚有种想法，是不是要顺藤摸瓜，找出这些势力在高技术产业处甚至在发改委系统内布置的眼线。
    方志诚终于还是拨通了苏青的电话，因为此刻他竟感觉只能信任苏青。
    苏青听明来意之后，沉默了良久，沉声道：“志诚，你现在碰到了禁区。”
    方志诚不解道：“为什么说是禁区？”
    苏青缓缓道：“因为很多人都不愿意碰及这个话题。这涉及到国家安全及国际外交关系。如果处理不当的话，会引起国际冲突。轻则打乱国家之间的贸易关系，重则引起纠纷，甚至发生武力冲突。”
    方志诚疑惑道：“难道就置之不理吗？”他知道自己问的很幼稚，但在苏青面前，他可以幼稚。
    苏青顿了顿，解释道：“国安部门一直在秘密调查这些势力，已经收获了许多信息，但站在大局考虑，只要不引起明显的冲突，对这些境外势力都保持克制、缄默的态度。”
    方志诚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对这种处理方式，难以理解。”
    苏青沉默片刻，道：“志诚，此事我会安排人专门处理，你不要盲目冲动，我再次强调，这是禁区，如果处置得不恰当，会影响你的前程。”
    方志诚为了让苏青放心，沉声道：“妈，我知道了。”
    挂断了苏青的电话，方志诚忍不住又抽了一支烟，他开始盘算很多事情，一支烟结束之后，方志诚才发动轿车，往自己所住的酒店行去。
    第0830章 带枪不是为杀人
    这几日的阳光有点嚣张，虽还只是六月，但天气闷热非常，气温已经超过了三十度。琼金的女郎们已经开始身着夏装，穿着低领无袖几乎透明的衣衫，露出雪白修长纤细的大腿儿，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这么热的天，方志诚没歇着，跟陀螺似的旋转着，熟悉岗位，调研企业，与处室干部不时地促膝谈心。高技术产业处也暂时归于平静，因为两个副处长与方志诚短兵交接之后，都宣告结束，这意味着方志诚不是善茬。
    看上去平静，但很多东西在阳光之下发酵着。
    方志诚跑完步回到酒店，孟虎不知从什么地方，阴测测地闪了出来，吓了方志诚一跳。方志诚惊魂未定地与孟虎协商道：“以后出现弄出点动静可以吗？我的神经已经够粗了，但还是被你吓得魂飞魄散。”
    孟虎摇了摇头，坚定地否决道：“不行。”
    方志诚用毛巾擦拭着脸上的汗珠，见孟虎一脸凝重，知道跟这个经过严格训练的机器人，继续说下去没有什么意义，道：“进屋说话吧。”
    进了房间，孟虎将手指放在嘴边，然后快速地贴着墙面，转移到一个死角，然后轻轻跳跃，伸手一勾，在天花的铜灯旁边，摸出了一个摄像头。
    方志诚眉头皱了起来，“我进酒店之后，曾经仔细检查过。”方志诚自叹已经够谨慎，所以他来到酒店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屋子是否安全。天花上全部被检查过，当时可没有这个玩意。
    孟虎将摄像头丢进了口袋里，道：“在你离开房间五分钟之后，那个金发女郎潜入了你的房间，然后安放了这东西。”
    方志诚叹了一口气，终于意识到苏青提醒自己，不要去触碰这个禁区，他知道孟虎再次出现，绝对不是为了当着自己的面，摘除掉摄像头，而是还要告诉自己其他信息。
    方志诚坐在椅子上，倒了两杯水，问道：“银色时代，究竟是个什么组织？”
    孟虎以防房间里还有什么东西，在房间里检查了一遍，最终停下，解释道：“银色时代是法兰西政府为了获取华夏经济形势和商业信息的特殊部门，主要任务是与政府工作人员接触，获取重要的信息。简而言之，这是法兰西政府的商业间谍机构。据国安系统的数据显示，全国银色时代的活跃成员大概有近百名，潜伏在暗处的成员有五百人，像昨天你见到的那个女人，她属于潜伏成员。”
    方志诚脸上露出凝重之色，道：“既然国安知道他们是间谍，为何不进行逮捕呢？”
    孟虎一脸严肃地解释道：“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银色时代主要收集商业信息，很少涉及到政治机密，而且影响不大，所以国安更多地采取监控的方式，以防酿成国际纠纷；第二，各国都有类似的组织，在其他国家，华夏也有同样属性的组织渗透其内。这其实是普遍的现象，各国都保持一定的宽容。”
    方志诚苦笑道：“很难理解其中的逻辑。”
    孟虎见方志诚一脸无奈，前所未有地露出了愤怒之色，道：“我们还是太懦弱了。国外如果发现了我们的人，绝对不会手软，好一点的结果，会被强行遣散回国，如果触及的机密很高，直接就送入军事法庭予以审判。”
    各国的军事法庭都差不多，没有想象中的严谨，只是走个流程，然后再进行宣判，一般的结果都是直接宣判死刑，下了军事法庭之后就是吃枪子。
    方志诚知道孟虎之所以难得表现出个人感情色彩的原因，他的一些战友肯定就是这样牺牲在国外了。
    孟虎头也不回地走了，方志诚心情有点闷，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勇士，按照苏青的要求，自己应该避免与银色时代接触，但他看到孟虎那么激动，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
    ……
    安妮坐在电脑桌前，不停地点击着鼠标，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她精致俊俏的脸上满是阴鸷，汉森端了一杯红茶过来，见她心情不好，疑惑道：“怎么了？你看上去很生气？”
    安妮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怒道：“我刚才防止的监控装备已经被摘除了，真是个狡猾的家伙。”
    汉森微微一愣，坐在安妮的旁边，耸了耸肩，提醒道：“要有耐心，要学会放长线钓大鱼。他这么警惕，其实证明他有很强的能力。如果你能征服他，那么随着他的成长，你可以收获的东西将会更多。”
    安妮托着下巴，苦恼道：“那我该怎么办呢？你让我调查他，了解他，接近他，所以我打算在他住的地方装一个监控，这样可以更好地获知他的行踪。”
    汉森摆了摆手，道：“这是一个很愚蠢的方式，因为设备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换个角度来看，他已经知道房间里有监控装备，然后利用监控装备，设计一个陷阱，欺骗你上钩，那么更是后患无穷。”
    安妮沉默片刻，苦笑道：“经过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有点释然了。”
    汉森微笑道：“线人是培养出来的，你需要面对面地去接触，而不是通过冰冷的机器。”
    安妮关掉了电脑，问道：“汉森，你什么时候离开华夏？我现在发觉，自己还不够成熟，害怕接替不了你的位置。”
    汉森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问号，充满魅力地笑了笑，道：“等拿到瑞博科技的资料，我就会选择离开。还有，你不要太过担心，对待工作大家都是从不熟悉变得熟悉。我相信你能够替代我。”
    安妮吐了一口气，道：“曹斌，还是不愿意给我们资料吗？”
    汉森点了点头，苦恼地说道：“他很聪明，或许已经猜到，一旦把瑞博科技的资料交给我，那么他就失去价值，所以故意捏着资料，想征求更多的筹码。”
    安妮脸上露出一股怒色，道：“他怎么知道你即将离开？”
    汉森叹气道：“不需要别人告诉，从我与他对话的语气，以及一些细节，他可能判断出来。比如，那个足疗店已经到期，我没有续租。”
    安妮脸上露出半信半疑之色：“就这点信息，他也能猜出？华夏人都这么狡诈吗？”
    汉森点头微笑道：“与咱们打交道的那群人，是华夏最聪明的人，所以你必须时时刻刻多长一个心眼。”
    安妮拨了拨自己金色的刘海，道：“我不喜欢这种气氛，到处都是阴谋，实在太麻烦。”
    汉森耸了耸肩，嘴角上扬，道：“我以前也是个暴脾气，你瞧我现在，多么绅士。”
    安妮忍不住笑了笑，旋即面色暗淡下来，他知道汉森以前的故事，在进入银色时代之前，曾经是国家最优秀的特工，获得过最高荣誉勋章。
    汉森缓步走到了书橱后方，慢慢地将书放在地上，然后打开一个暗格，里面有两把手枪。汉森取出一把，将弹夹放入，试了试手感，然后塞入腰间，与安妮笑道：“里面的另外一把，是留给你的，不用谢。”
    安妮知道汉森想要做什么，道：“如果曹斌还是不打算给你资料，你是准备直接干掉他吗？”
    汉森摇了摇头，道：“带枪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吓人。曹斌这种人胆子很小，你偶尔吓唬他一下，可以收到奇效。”
    ……
    上班之后，方志诚将朱铁国喊了进来，朱铁国个子不高，皮肤很黑，方志诚观察过他，这是个办事很认真，却有点不懂变通之人，所以只能负责处室档案资料的管理，让他去写一份调研资料，难度可就大了。
    能在发改委站稳脚跟，没有一个寻常人，朱铁国虽然能力不行，但他却有很好的家庭，爷爷曾是省经信委主任，后来退居二线，在发改委挂职养老，就将朱铁国给安置进来。
    等朱铁国在沙发上坐定，方志诚递了一杯茶过去，朱铁国喝了一口，低声道：“不知方处长找我有何事？”
    方志诚笑道：“只是随便聊聊而已。”
    朱铁国笑道：“应该没那么简单吧，方处长你不妨直说吧。”
    方志诚暗忖朱铁国这性格倒是有点直接，便道：“我想问问处室档案管理的问题，有没有遵守单位规定的保密流程。”
    朱铁国微微一愣，道：“什么保密流程？”
    方志诚见朱铁国面色茫然，暗忖处室恐怕并没有什么保密条例，这一点以后还是得规范起来，继续旁敲侧击地问道：“那么平时有没有人从你那边拿资料？”
    朱铁国想了想，道：“若需要什么数据数据，一般都是直接让我来查，所以拿资料的人并不多。对了，前两天曹处长让我把瑞博科技的项目方案，拿给他看了一下。”
    方志诚不动声色，淡淡笑道：“以后有人调用资料，尤其像曹斌同志这种情况，必须要打资料申请单，档案室里的材料和方案书，对企业和咱们政府而言，都是无形的资产，不能随意被人泄露出去。”
    朱铁国连忙点头，道：“方处长，我明白了。”
    朱铁国又喝了一杯茶，离开了办公室。
    方志诚坐回办公桌前，竟有些期待，下次与安妮的见面。
    第0831章 不到黄河心不死
    方志诚坐在办公室里扫视了一圈，突然有种陌生感，在发改委的位置上，每天处理一些与数据或者趋势有关的结论性报告，枯燥乏味，不像在地方，可以看得见人情悲欢，看得到政绩与民意，但每一个小细节都可能影响全省几千万人的生活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