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

    “许多人追求艺术，而他追求的艺术比较与众不同而已。”
    “这是他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是这么想的？”莫长安问。
    “这是他的想法，而我也认可他的想法。”男人双手交叉，把下巴放在了手上，趴在了桌面上。“你可能不知道，我就是因为从小想法与大家不一样，所以才被家里人送了进来。”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精神病，只是我与那些人不同的是，他们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而我不会。我看过几十本与心理学相关的书籍，我知道精神病患者与正常人有什么不同，但其特征从来没有一点在我身上应验了的。”
    “那你是怎么被送进来的呢？你没有病的话，医院应该会拒绝接收吧？”
    从头到尾，对面的男人表现出了良好的涵养，说话思路清晰，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如果他说自己没病，也不是不可能。世界上有那么多特立独行的人，不可能每个人的想法都是随大流的。
    “精神病院和普通医院是不一样的，他们的收入就是靠我们这样的人的家里提供的，每个月都要缴纳一笔不小的费用，少一个病人他们一年得少几十万块钱。”男人不屑地说道。
    “我刚进来的时候也挣扎过，我说我没有病，但是医生收了我家里的钱。我挣扎他们就骂我，我反抗他们就给我吃药，最后，我变成了精神病。不过后来，我发现这地方也挺好的，想看书就看书，比在外面轻松多了。”
    “你这样的话……”莫长安话说了一半，停在了那里。
    他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如果眼前的人真的不是精神病病人，那他自已一个人在医院里，连求助都找不到人。但莫长安也不敢轻易下定论，更不敢自己站出来帮他说话。
    而且他还记得刚才周医生说的话，小刘警官每次来找他，都是想从他口中知道关于死者的线索，所以事情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你是独生子吧？”男人突然问。
    “是的。”莫长安点了点头，这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那还好，起码家里不会有个为了争夺家产把你送进精神病院的兄弟姐妹。”
    后来莫长安又问了他那个人的一些情况，把他里可能遇到的事都问了出来，而男人也都一一回答了他。
    出房间的时候，男人还心情极好地跟他告了别，让莫长安有种不真实感。
    “感觉怎么样？”
    出来的时候，周医生和小刘警官已经等在门外了。
    “挺好的，他说的很多东西对我有很大帮助，不过……他说他不是精神病患者，他是被家里强行送进来的。”莫长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情况说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小瓜子投的雷
    第111章
    如果那个男人说的是假话，那医生和警察一定会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那个男人说的是真话, 那医生的表情至少会有些不自然, 或者说话会有漏洞。
    “他是不是还说他读了几十本心理学的书？还告诉你他是因为他哥哥为了争夺家产把你送进来的？”周医生噗嗤一下笑了。
    “嗯。”听到周医生把那个男人说的话都说出来之后，莫长安刚才的怀疑瞬间烟消云散。
    “他其实从小就没上学, 一个字都不认识, 他把自己当成了另一个文质彬彬的人, 其实就是一种臆想症。从他的表现来看看不出来吧？当时他送到我们医院的时候我们也看不出来。”
    “他刚才还说他看过我的书……”
    “噗嗤, 那是我们告诉他的。之前就跟他说过, 你是一名悬疑作者，你来我们这里取材, 所以想跟他聊聊，他连你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医生笑了一声：“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但在不知道的情况下, 他演绎的人设确实很好。”
    莫长安想了想，他刚才似乎也只提到了他的悬疑，而他刚才跟那人对话的时候, 却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之前他不告诉你具体情况是我让他这么做的。”小刘警官说道：“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深刻感受到精神病患者的世界。”
    “我们医院对送进来的病人审查得非常严格，每一位都是经过反复检测，确定患病之后才给予办理住院手续的, 而他, 则是少数几个被警察送进来的人之一, 不然也不会能跟那杀人狂接触。”
    “这里还有很多被警察送进来的人吗？”
    “有，怎么没有。北省这么大，所有有精神病有关的犯人都送到我们这来了。只不过那些人不适合让你接触, 这一位怕是最好说话的了。”
    “他也……”莫长安睁大了眼。
    “他从小父母双亡，被爷爷奶奶带在身边养着，他爷爷奶奶离世之后就变成这样了。觉得自己是富家公子，家里有个跟他抢夺财产的哥哥，天天打报警电话给警察，说他是被他哥拐卖到农村来的。”
    “警察查证了之后，发现并没有这回事，但是他只要抓住机会就会报警。警察以为自己漏了哪一点没有注意，在展开深入调查之后，才发现他爷爷奶奶就是被他杀死的，而他在这之前也不是这个样子。”
    莫长安听得毛骨悚然，他刚才居然跟一个杀过人的人共处一室待了这么久，甚至还聊得非常愉快。
    “他似乎并没有自己杀人的记忆，不过你想了解的那个人，平时的状态跟他非常的像。斯斯文文的，如果不是警察亲自查出来的证据，根本就想不到他是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莫长安这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小刘警官带他来他才能见到这个精神病患者，这样的人如果没有熟悉的人打招呼的话，莫长安根本就进不来。
    回到家之后，莫长安做了个噩梦。
    梦里是那个儒雅的男子坐在他对面对着他笑，笑着笑着嘴角逐渐咧开，咧到了耳根，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鲜血淋漓的刀，向莫长安狠狠地挥来。
    莫长安猛然惊醒，一看时间，凌晨两点四十。
    吓醒之后毫无睡意，好在第二天是周日，莫长安干脆爬起来把刚才从脑海中闪现的情节记录下来。
    写这篇并不单为了把罗素比下去，莫长安已经过了那个浮躁的年纪了。他现在已经学会享受了和写作给他带来的充实感，和写作从习惯逐渐融合到了他的生活中。
    如果写出来的作品给他带来了好的回馈，他会开心，但如果写出来的作品没有达到他的理想高度，他也不会难过。
    而现在，他只是一心一意地想把这个故事展现在读者们面前而已。要写这样一个故事，他需要去查很多关于刑侦和心理学上的知识。
    他始终认为，作者既然把自己写的书发出来给大家看，就要为他的读者们负责。涉及生活中的问题，他就得做到不传谣、不误导，如果能正确引导那是最好不过的。
    当然，不少名著的作者写作的真实目的是将黑暗的现实社会披露出来，但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蓬勃发展，不止是生活条件，精神上也应该如此。
    通过文学、影视作品，向读者、观众们传达一个乐观向上的观念，用这些作品潜移默化地引导公众，让他们树立正确的价值观。
    并非是让所有人都认可作者的想法，而是求同存异，起码在大的方向上，是符合普世价值观的。
    精神病患者的内心世界与正常人常规思维的碰撞，一直到遇险之后，才发现自己的目标不止是那个凶手的主角，还有许多被凶手的“人格魅力”折服而甘愿为他做事的正常人。
    层层迷雾遮挡了主角的双眼，将通往真相的路掩盖，还有一些主动为凶手铲除线索的人。凶手的家庭背景就是一把天然的保护伞，与他家族交好的人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牵一发而动全身。
    进，是万丈深渊；退，是狼群虎豹。
    被捆在一起的人，最先干的就是清除他们之中的危险因素。他们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没有人能独善其身从中解脱；利益交纵，更没有几个勇于壮士断腕的。
    最终主角还是撬动了其中一个还有良知的人，以他为突破口，最终端了这一窝蛇鼠。
    故事的背景、起因、经过、结果都整理了出来，现在差的就是细节的完善。
    高中的期末考试就比初中的时候要严格多了，学生需要提前一天把自己的书带走，然后布置考场。考号不用贴，学校在订桌子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每张桌子上是有编号的。
    然后随机打乱学生的学号，将其安排到不同的教室，这是让他们提前适应高考时考试的情景。
    莫长安因为晚上不在学校，所以都是当天要上什么课就带什么书过去的。但是住校的学生们就不一样了，他们发下来的所有的课本、作业、习题都堆在课桌上，远远看过去就是一片书山。
    马上就期末考试了，脖子伸出去就是临头一刀，但也没有吓坏学生们。武旭华就约了莫长安一起打篮球，操场上许多在锻炼的学生，还有武术特长生在阴凉的地方练习。
    《西行记》播出之后，金箍棒成了街头小巷大家吹捧的玩具，就连半大少年也禁受不住它的诱惑。他们学校这几个武术生也不约而同地练起长棍来，单手双手交叉舞棍，好不威风。
    太阳西斜，球场上也没那么热了，莫长安出了一身汗，感觉浑身都舒坦了许多。
    “你那篇悬疑写好了没？”武旭华扔了一瓶矿泉水给莫长安。
    “差不多了，在收尾。”莫长安“咕噜咕噜”一口喝掉了大半瓶。
    就在不久前，高考结束的时候，罗素非常自觉的艾特了莫长安一下，并友好地提醒了一下他们的约战。
    莫长安自然是不怵的，两人约好了时间，将发布在杂志上，由大家定夺。
    而《最悬疑》和《悬疑天下》两家杂志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早早就联系上了两个人，依旧是一人一家，从两个人的比拼还加入了两家杂志销量的比拼。
    微博已经许久没有文学圈方面的消息了，这会儿大家又开始火热讨论起来。
    《最悬疑》之前虽然做事不厚道，但这次却开出了不菲的报酬，莫长安没道理和钱过不去。而且即使不跟《最悬疑》合作，他也得找别的悬疑杂志，但悬疑杂志中能像《最悬疑》和《悬疑天下》这么财大气粗的很少。
    跟那些小杂志合作的也是小出版社，文章质量参差不齐，更别提前期印刷垫资了。
    “看他嘚瑟，这次一下子把他摁在脚底下，爬都爬不起来。”武旭华一巴掌拍在莫长安的肩上，然后被莫长安毫不留情地推开。
    “离我远点，把我衣服都搞脏了。”
    夏天本来就热，而且刚打完球的男生手上黑漆漆的，这么一拍，在莫长安半湿的短袖上留下了一个手印。
    “嘁，回去还不是要洗衣服。”武旭华翻了个白眼。
    网上有站莫长安的，也有站罗素的。但并不是站罗素的就真的喜欢罗素，而是大部分不喜欢莫长安的人跑到那边去了，所谓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正是这个道理。
    一个人出名了之后，除非他达到别人无法触及的高度，不然总会有那么些红眼病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莫长安已经写到收尾阶段了，主角终于找到了给他寄匿名信让他去救人的人，通过这个人，他掌握了一部分帮凶手擦屁股的其他人的资料，就差找出凶手的犯罪证据将其一把拿下。
    蛇打三寸，如果一下子打不死，迎接主角的将是凶手背后势力的巨大反扑。
    好在他成功了，纵使是有精神病患者这一保护伞，主角依旧将这个疯子送入了监狱。证据确凿，凶手身后的势力在这个城市中再怎么只手遮天，也无力回天了。
    其中主角身边的伙伴有因此而牺牲的，但为这个城市消灭了一个定时炸弹。这样的人太可怕，主角毫不怀疑，如果哪天他不想活了，会选择拉着许多人一起陪葬。
    胜利总是属于正义的，尽管它偶尔迟来。打完最后一个句号，莫长安心中憋着的那口气终于抒发出来。
    之前在精神病院与那个男人聊天的阴霾一扫而光。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一个段子，教大家分辨直男和同。
    教室里，相互摸来摸去，捏着嗓子装嗲，gay里gay气的都是直男，而坐在座位上看着他们翻白眼的就是同。
    我回想了一下高中的时候，emm...感觉很有道理。
    第112章
    《寻仙》完结了, 剧组早在一个月之前就联系到了莫长安, 让他在完结章宣传《寻仙》影视化的事情, 莫长安答应了。
    寻仙剧组比洪荒剧组还干脆, 因为莫长安里边并没有违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东西，所以直接就没有大改，只是稍微扩充了一下某些情节的背景。
    莫长安填词的两首歌其中之一的《渡劫》, 被提前以视频的形式放了出来，作为《寻仙》剧组的宣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寻仙要拍电视剧了！这mv里的人是谁？他要来演我季凡吗？”
    “这是早就拍好了的吧？今天安大结局刚放上来歌曲和mv就出来了？”
    “看看片头, 这也是安大填的词。”
    “也就只有安大能填出这种词来了, 一边听一边就能回忆起季凡一直以来走过的路，受过的苦, 这成仙真的太难了。”
    “成仙要不难的话，那几个傻逼还能找得回来吗？说不定还有人故意跳楼自杀, 故意跑到街上被车撞的。”
    那次直播之后，莫长安把前世的套路整合起来, 写成了三万多字的一个文本，发给了弯月。随后，主角的经历也从跳崖得法宝之类的老梗跳了出来, 一时间姹紫嫣红。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看完这个视频之后甚至还想从头再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