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只见那人弄起来颇为费力费时的土壤在牛不过漫步般的步子下面飞快被翻出地面，原本要他们忙至少一天的土地范围，在牛脚下竟然只花了一顿饭的功夫，且轻轻松松。
    纪灵耕好了自家的主要土地，便让初一将牛牵回去休息，又给喂了一顿好的。
    大家等了一天也没见着牛出问题，这才陆陆续续在后面也开始用牛了。对于这样的运动量，牛的反应不大。毕竟部落现在的人口还不算多，家庭更是比不上人口，耕地也就是在春天这段时间里面会比较密集，并不太会累到牛。
    普通的一天结束，人们纷纷回家休息进入了梦乡。
    在关卡处守卫的男人们也正躺在屋里睡觉，而距离关卡处十几里外，有几个骑着马的人正在往这个方向而来，他们身后还跟着十几个男人，俱是面色凶悍，全是杀气。
    纪灵昨晚睡得早，今天起来就早了一些。烈正从屋外抱了柴火回来准备做早饭。
    纪灵让他去烧火，自己勺了一碗米出来煮粥，另外又从一边拿了几个鸡蛋出来。
    纪灵现在已经会看鸡蛋是否受精了，没有受精的鸡蛋都一律直接拿来吃了，免得放坏了。
    米在瓦罐里头满满炖成粥，扑突突冒着泡泡，纪灵将洗干净的鸡蛋扔了进去，然后将瓦罐放在旁边的炭火中维持着合适的温度。纪灵捞出一些酸笋和酸菜切好放在一起在铁锅里面翻炒熟了用盘子盛好放在一边。
    最后她从一旁的墙角拔了一把在浅土里面发芽的豆芽，用刀利落掐了根，然后和泡软了的饱果粉放在一块儿炒熟了，油亮又鲜香。
    一家人在一起才吃完早饭，还没有准备好出门，外面忽然传来高声的警示。
    “关卡那边起烟了！”
    “关卡那边起烟了！”
    其他家里听见这话的人也都是一愣，继而慌张起来。
    纪灵夺门而出，也是一眼就看到了远处已经升空的黑烟。那是关卡设置的信号，一旦升起烟雾就说明有危险情况发生。
    烈的反应很快，他对纪灵说：“我带着人过去看看！”
    他很快招呼其他男人和奴隶们拿上武器和他一起，男人们纷纷响应，一群人很快跟着烈的脚步向部落的关卡处涌去。
    他们走得匆忙，只带了趁手的武器，而关卡处虽然有存放一些武器，但是数量也不算多。纪灵立刻招呼了剩下的两个奴隶去凌那里装上箭头等等已经做好的武器，用牛车直接拉向关卡处。
    关卡处，此时此刻。
    今天守卫的是大虎与厉，他们两人早上原本已经准备走了，却忽然听见了关卡外面有异响。大虎爬上木梯往外看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大约几百米以外，有人骑着马正朝着这边而来，后面还跟着不少人都带着利刃朝着他们这边而来。
    来的人不是其他部落，就是上个春天意外错过阳部落，以烧杀掳掠出名的八方部落。
    纪灵他们部落在两次物资交换上面的情况都很打眼，很难不让人注意到。如果不是这个冬天来得过□□猛了些，恐怕八方部落早在冬天之前就会过来。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八方部落也不认为算晚，他们摧毁过太多小部落，对于阳部落这样的大小，甚至不够他们将之放在眼里的。
    第80章
    八方部落每年定时进攻外面的小部落已经不是这一年两年的事情了， 不少小部落都遭过损毁，是以他们近处的很多部落都已经被毁灭， 现在他们的进攻也开始涉及到越来越远的部落。
    阳部落距离八方部落就不近，算上脚程起码有十多天。八方部落有马拉车，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分出好几个车队派发不同的战士出征。
    八方部落他们的自己的部落人口大约有两千人， 在大部落里面也算是规模中等的，也早就掌握了炼铁和农耕， 但八方部落的内部近些年来权利纷争不断， 几个有威望的青年谁也不服谁。
    每年出征的士兵们基本都有不同的支持者，所以侵略外面部落得到的资源也是另外一个程度的实力证明，不仅是对外更是对内的， 这是增加威望的好时候。
    而说到大虎与厉已经注意到外面的异响，见到了远远过来的八方部落的人，当下便意识到了事情不对。
    大虎立刻跳到了地上， “部落可能会遭遇进攻， 快通知部落。”
    厉的脸色也是大变，他扭头取了火种飞快将干燥的动物粪便点燃，然后也跟着大虎一起拿起了长矛爬到木梯上面对着外面的人高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这时候八方部落骑在马上的领头人已经距离他们只有二三十米远了，面对厉与大虎，他们脸上的神色毫不在意甚至很是轻视。
    这几年来八方部落在外面烧杀掳掠都很会了解自己的对手， 每次都是碾压级别的战争， 对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胜仗打多了自然底气就足了。
    两个领头人一个头发乱糟糟，一个则是光头。乱发的那个嗤笑一声，光头则一声不吭地抬手就狠狠向着大虎这边投掷了一根长矛过来。
    大虎飞快举起另一个手上的木盾牌， 险险的将那长矛给挡住了，然而长矛也是深深嵌入了木板之中，那迎面而来的力道差点儿将大虎从木梯上震下去。
    对方显然不想好好沟通，也不愿意好好沟通。
    正在这个关键时候，来替换轮守职责的两个部落里的男人也到了，原本见着大虎和厉都站在木梯上面还有些奇怪，可等到那长矛破空而来定在木板上时，两人的脸色这才猛然变了，知道外面有了不对劲的情况。
    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立刻招呼他们：“拿武器！”
    屋子旁边还放着一架梯子，一个男人将梯子拿过去靠墙放着，而后拿着弓箭爬了上去。
    八方部落的人根本无意拖延，他们嘴里发出高声且尖锐的叫声，从声势上一下就压了墙内人的一头。
    大虎和厉他们心中有些发颤，但好歹有身下的高墙，有很好的地理优势。
    而对于骑在马上的那两个人来说，部落里前一阵子才加高的墙体就显得非常重要了。如果没有加高那一米，这墙对于骑在马上的人来说就不那么够用了，而现在来说，这墙的阻拦还是很有效的。
    八方部落的人蜂拥到了墙下，想要托着人直接爬进墙内，大虎和厉单独站在梯子上，另外两个男人则一人一边站在木梯上面，基本将整面墙的位置都照顾到了。
    他们手上拿着长矛，一边躲着八方部落的人的弓箭与长矛进攻，一边狠狠用长矛往下刺去。
    八方部落有人数优势，而阳部落的人则有防御的优势，更又不能退让的立场，因此以少打多也一时之间没有让八方部落的人占上风。
    两方僵持了大约十五六分钟，大虎和厉的肩膀都受了伤，大虎连脸上都有了刀剑划过的擦伤。而外面的八方部落也有被长矛刺穿胸膛被抬到一边去的。
    大虎他们不仅是渐渐体力不支，更被八方部落人眼睛里面的嗜血与凶狠吓住。仿佛同伴的受伤根本没有对他们的信心造成影响，反倒是让他们更加充满了对鲜血的渴望。
    那股气势是只能在惯常杀戮的人身上见到的，大虎他们怎么也比不了。
    更糟糕的情况是，发现直接爬墙进来有难度以后，八方部落的人选择了开始撞门，木门虽然厚实且有两扇，可是在几个成年男人的猛力撞击之下也并不是很牢固的。
    一下，两下，三下，外面的那扇木门已经传出了木料断裂的声音。
    木梯上面的大虎与厉他们费尽力气阻拦他们的进攻，可依旧拦不住他们撞门的动作。
    情势越发紧张起来。
    此时此刻他们身后燃烧着的烟雾传得越发远，大虎他们只能期盼着部落里的援兵快些过来。
    咔嚓！
    外面的那扇木门最后还是没有坚持住被人撞破，唯一能挡住外面的人的只剩下内部的一扇木门。
    原本在墙头阻拦的一个男人跳到地上，滚了半圈以后从旁边拿过一块木板盖在那木门后面，同时整个人跟着压在门上增加木门的抵御能力。
    即便是这样，外面几个人一块儿冲撞的力道还是一下下要将他给震开。
    嗖！一发箭射了过来，直接穿过了大虎的左手手臂，他半边身子猛然一歪，差点儿从墙上直接摔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后面忽然传来了高声的威吓，声音震天，几乎完全盖过了外面八方部落人的声音。
    大虎跳下墙头回头望去，就见神牛拉着武器与木梯，身后跟着乌泱泱的部落里的男人们向着这边冲了过来。
    援军来了！
    大虎终于放心地捂住了自己的伤口，然后飞快将外面八方部落的情况告诉了他们，外头有多少人，都是什么兵器等等。
    而外面原本气势全开的八方部落的士兵们踹门的动作也猛然停顿了一瞬，实在是墙内忽然出现的声浪让人也心头一虚。
    他们没有能够立刻攻进墙内已经是个不好的征兆，现在对方部落又来了援军，这下原本他们有信心碾压的战局的胜算一下不明朗了。
    烈指挥着奴隶将木梯架到墙边，然后跟着其他男人一起爬到了墙头。
    他双臂的肌肉厚实有力，一把大弓背在肩上，身侧还放着一个箭桶。
    烈没有立刻盲目朝着墙下射箭，他的目光在外面的侵略军身上转了一圈，随后立刻锁定了其中的乱发与光头。
    他们两人身上挎着两把刀，且身上的皮毛也更加优质，明显是领头的人。
    烈在看清这一点以后，马上将弓箭取下拉满了，嗖地一声，那弓箭在混乱中破空射出，一下钉在了毫无防备的光头眉心。
    金属箭头十分锐利，光头几乎没有丝毫反抗能力就被箭穿透了脑袋，鲜血溢出而倒了下去。
    旁边的乱发还来不及多看光头一眼，另外一只箭就从他的身侧险险擦过，让他心有余悸立刻躲到了一旁树后观察情势。
    擒贼先擒王，八方部落的这些士兵向来都是在上级的指挥下行事，没了上级就等于没了一半的主心骨。
    烈的这一箭下去，原本还满眼血光的八方部落的士兵们的气势立刻少了很多，甚至有人往后退了半步。
    不过乱发十分利落，立刻用口号重整了整个队伍，让大家重新发起了进攻。
    烈的位置也被发现，很快被八方部落的弓箭手给针对了。
    他不得不一边躲避着飞来的箭矢，一边发动还击。
    两边的人手开始持平，战局的情势也很快发生了变化。八方部落那边越发不觉得自己有胜算。
    烈不断的在木梯上面借地方换位置，然后在中间的空隙里头拉弓还击，一个两个，即便不是每一箭都能一击毙命，但是也已经足够减少八方部落的攻击力。
    长矛，箭矢在一方不大的土地之间乱飞着，声音吵闹又哄乱，一时之间难舍难分。
    纪灵此时带着部落里的几个女人也沿着山路在往这边赶。她们背上都背着一只大竹筐，里面放着不少草药和棉布，正焦急地往关卡去。
    还没得到地方，厮杀声便已经传进了女人们的耳朵里头，纪灵心里一紧，脚步也越发快起来。
    在墙边防守的男人们一拨拨换着，有受伤的就先退到一边。
    纪灵她们带着草药赶到也没有时间详细问外面的情况如何，便匆忙蹲下身开始给受伤的男人们包扎处理伤口。
    八方部落的人此时已经心里很悬，却又不舍得完全放弃，他们在外头怪叫着用话语刺激墙内的人，“快把门打开，那一会儿还能少受些罪，如果非要不开门，那么等一会儿我们攻进来，男人都得死，女人们也一个别想跑了。”
    “我可好久没碰过女人了！”
    外面的污言秽语不断，烈回头看了身后蹲着正给大虎处理伤口的纪灵一眼，一想到这话语里头的侮辱与她有关联，他脑中就有一股热血往上冲，心中杀意全露。
    纪灵的耳畔也听着那些话，不过并没有放在心里头。她全身贯注地为伤员们处理伤口。
    木门脆弱的木门再外面不断的攻势之下终于失去了最后的抵御力，差点儿将木板后面顶着的人撞飞出去。
    战场的情势到了这会儿又发生了转变。
    烈高呼一声让众人拿好自己的武器，然后一马当先从木梯上面跳下来挡在了门前想要冲进来的八方部落的人前面。
    纪灵和女人们立刻起身将伤员扶到了一旁的屋里面。
    远距离的战争瞬间变成了贴身肉搏战。
    两边的人数相差无几，八方部落也有着更加丰富的与人战斗的经验，然而情势和一开始相比也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八方部落那边已经死了几个人，而阳部落这边因为地势的问题，即便也有几个受伤的人，但是却都不是致命伤。
    更加不同的是，八方部落的人的进攻是为了掠夺资源，然而阳部落的男人的抵御却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家园以及亲人。
    烈在这个时候展现出了与平常完全不同的样子。
    他在几十秒钟以内召集了部落里一部分擅长于近战的士兵，又让人继续在墙头用弓箭增援，高处低处都有人手，形成了战术包围，让失去一名领头人的八方部落的士兵有些乱了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