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节之三

    都熙渚的状态每况愈下，醒着的时间也逐渐被睡着的频率给侵蚀。
    一次又在他入梦时，姜琦婷托腮直视着他的脸，闷闷开口：「如果他最后真的没有想起我们，你能用恢復记忆的方式让他想起吗？」
    一旁的朴玄勛听见，眼底闪过几丝无奈，「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也想，但问题就是，对于同一个人我能做的还是有限。我已经让他恢復过一次记忆了，现在还把他的身体搞成这样，之后要是遇见他还能够读取他的记忆就算不错了吧。」
    话音落在三人之间，化作一层低迷笼罩。
    「??我们一定会在遇见的，他也不会忘记我们。就像这世一样，缘分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把我们冲散。」姜琦婷兀自低喃，像在说服自己，但同时又给了自己相信下去的力量。
    正当两人一句又一句聊着未来时，都熙渚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身边的琦婷见状立马和先前一样脱口便是一句：「你现在身体会很不舒服吗？需要帮你叫医生吗？」
    后者也同平时一般，淡淡地摇着头拒绝。
    通常他醒来的这段时间，三人便会陷入寂静，或许是想讲的话太多了，不知该从时而提起，或许是现在的情况提什么都不太对劲。
    「我梦见了我们以前。」不料这次，都熙渚难得主动开口。
    他视线落在敞着的窗外，眸子晦暗，读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有一次你们又跑到了我家，左思右想着要玩什么游戏，最后讨论出来的结果是要从家里找一样可能是我最喜欢的东西让我确认，最先找到的人就获胜了。」
    他的声线仍是淡漠，然而语调却掺和了几许眷恋。
    「啊！我还记得。」姜琦婷听着他的概述，几段画面便从她脑海中闪过。
    「我也有印象。」朴玄勛随之頷首附和，表情若有所思。
    偏了偏头，姜琦婷又接着道：「不过我记得我们最没有找到任何一个你认可的东西啊，就算问你你也只是一直摇头，说什么没找到就不会告诉我们。」
    闻言，都熙渚嘴角勾了勾，眼底倾尽笑意。
    「我那时候在想的就是，我在这个家里面最喜欢的只会是你们两个，其他不管价值多少的东西，都比不上你们任何一次笑声。」
    他将遥不可及的视线收回，转头与两人对望，惨白脸庞上掛着一抹无法相衬的耀眼笑靨。
    「你现在说这个是想怎样嘛！害我、害我好想哭??」姜琦婷说着，泪珠竟真的开始在眼眶打转。
    「哭什么？我的死才能让你们舒缓心头恨吧？那时候真的被怨恨冲昏了头，竟然没想到，比起那两个根本没见过几次面的父母，你们才是我最想珍惜的对象。」
    此时，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朴玄勛开口道：「错了，我们其实一直都知道父母在你心中是个最憧憬、最盼望能团聚的人，当初在你一下子失去追逐的目标时，我们不应该就这么放你独自一个人面对，那明明就是你最需要我们的时候，就算要拆了门也应该进去里头跟你见见。」
    「而且，你最后做出这种选择我们才不会怪你，真正对不起大家的是我，要是我不这么听那混帐舅舅的话，甚至早该在听到偷窃对象是你们家时就停手，那么后面这一连串的事就不会发生了吧。」姜琦婷皱紧眉头，是肉眼可见的愧疚。
    「所以都熙渚，如果要说最后会变成这样的结局跟你是直接关係，那我们也完完全全会原谅你。拜託你再考虑一下好不好？不要这么轻易的就想死，用你的后半生来弥补就好了，嗯？」她极力的劝说，趁现在还有转圜的馀地。
    都熙渚缓缓拨开琦婷用力覆着的手，语气平稳道：「不管你们有没有原谅我，我都原谅不了我自己，要是你真的也觉得愧疚的话，那就让我用这种方式放过自己吧。」
    他的态度坚决，没有任何一丝动摇。
    虽然这样的状况朴玄勛早就猜测到了，但琦婷仍旧难掩失望地暗下神色。
    「你答应我们一件事就好。」朴玄勛见后者失望的表情，连忙发声道，「下辈子，一定要再来和我们会合。」
    「这我怎么可能??」
    「答应我们。」
    都熙渚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朴玄勛的坚持给打断。
    怔忡了会儿，他才缓慢反应过来，然后有些僵硬的点头。
    不知为何，都熙渚突然有了往后一定会再相遇的感觉。
    「经歷了那么多事还能遇见你们，真好。」他敛下眼，嘴角噙着淡淡笑意。
    姜琦婷红着眼，正启唇要开口时，却瞥见了一旁的心跳仪上数字从98忽然骤降至79。
    「你??！」她连忙转头看向都熙渚，神色慌乱。
    「我好像有点累了。」只见后者面容依旧淡然，双眼半开半闔。
    ??59
    姜琦婷眼眸瞬间铺上一层水气，颤抖着手朝床头上的红色按钮按下。
    「你早就有感觉了，所以才和我们说这些吗？」她眨眼的同时，剔透泪光顺势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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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熙渚眼睛微眯，有些吃力的頷首。
    「我知道，这是??我最一次，道歉的??机会。」
    ??31
    这时，一批医疗人员推着设备匆匆赶进病房。
    ??19
    「准备电击。」一声令下。
    ??7
    「玄勛，琦婷，能认识你们真是太好了??抱歉，总是没能??好好告别。」都熙渚似是在和什么对抗着，好不容易撑开眼皮最后一点的缝。
    他想再看看最后一眼。
    「??我，一定会??找到你们。」
    ————嗶——————！
    他插着点滴的手垂下，随着一次次电击微微晃动。
    姜琦婷看着他本来就没多少的血色渐渐褪去，好看的脸庞早被泪水给洇湿。
    站在后方的朴玄勛将头向后仰，右手紧压鼻根，不料还是让几滴晶莹滑落。
    最后，医疗人员们停下手边的动作，转向泣不成声的两人。
    「很遗憾，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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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也走了一段挺长的路了～礼拜五正文最终章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