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除了裙下之臣无数的功勋外，就是她留给双月宗的很多规矩和痕迹，依旧在影响着修真界的女修们。
    宗门内弟子个个都温软如水，柔美娇艳，奉行的却是腹黑、捕食者教育，哪怕你是个嘤嘤嘤的小白花，也要练成嘤击长空的技能，成为一个有自保能力，不会被随意摆弄的小白花。
    凡世轻贱女子，导致修士间，女修也处境艰难。
    在双月宗立派之前，依附男修是女修们想要生存下去，最主流的选择。
    可是，能走上修真之路的修士，谁愿意轻易当服侍他人，曲意逢迎的存在，都是为了生活，女修们只能假装自己没有野心、没有霸气，温柔又惹人怜爱。
    现实呢？
    对修为的渴望，对权力的野心，这是不分男女的，男修们想指点江山，坐拥美人，不巧，女修也想，谁还不喜欢完全的掌握，新鲜的肉体和崇拜的眼神呢？
    大家不如摆在明面上，各看手段。
    于是，双月宗的整体风气就是理智开车，关爱自己，野心和欲望都不可耻，大大方方的出招就好。
    同门八卦素沙并没有什么暗恨或嫉妒的情绪，只是好奇和新鲜，羡慕又想凑热闹，她们也喜欢美好事物而已。
    要不然，小弟子们怎么会星星眼的夸素沙，看一眼，都要被吸干了呢～还纷纷排队，去素沙必经的地方，体验一下‘被吸’的感觉。
    发现素沙在练习剑法，身段特别美好时，路过这里的同门就很多了，大家不打扰素沙，就单纯的看看。
    有的看衣服，想回去后模仿着素沙，把自己的长裙改一改；有的看动作，学会了几个最好看的，也要练练自己的身形；还有的，纯粹就是欣赏，娇笑的撑起小伞，喝着茶，三两好友相聚，托着脸看胸、看腰和看腿。
    此等美景，不容错过。
    素沙再怎么专注，被这么多同门路过，不可能没感觉的。
    转身就跑，引得众人追问，那是初级怂做的事情。
    像她这种高段位的怂，是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然后找机会借机溜走的。
    实在不行就硬耗，只要对方没有靠近，那就一直练，练到对方看得头晕，天太晚先走一步。
    于是，素沙死扛，等到太阳落山，月华出现，其他弟子都撑不住回去之后，才收起剑，平顺呼吸，宛如不食烟火的仙子般飘然离去。
    看不出丝毫慌张，也看不出半分劳累。
    直到素沙推开小院子，关好门，对皮糙肉厚升级版的她来说，都已经算过量的练剑，立刻变成相应的肌肉酸痛与关节麻木，让她直挺挺的脸朝地趴下。
    果然，人际交往是一件变成坦克后，也觉得很困难的事情。
    等碎哥听完课回来，就被脸朝下趴在院子里的素沙吓一跳，‘崽！’
    在素沙趴着的这么一段时间里，灵气大量被血肉筋骨所吸纳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恢复能力极快，碎哥喊她的时候，酸胀的手臂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于是，像是翻煎饼一样，素沙舒舒服服的翻面，仰脸朝上，满血复活的应了碎哥一声，‘啊哈？’
    碎哥：‘……’
    自家崽，总是这么欠打。
    ‘碎哥，你回来的好晚，怪不得没去找我。’如果碎哥先回来了，看素沙不在小院子里，肯定会去找她的。
    当然，要是碎哥在，它肯定不会放过旁人围观素沙，能彼此沟通的机会，连哄带威胁的，也要让素沙去和别人说几句话。
    所以，素沙把练剑时发生的事情，转述给碎哥，以为它会借此念叨自己时，碎哥居然罕见的没回话。
    素沙内怂外冷，至今都不太会社交的事情，一直让碎哥很愁，平时也经常拿这个说素沙，突如其来的沉默，让素沙有点慌。
    不会是去听了一次炼器大师的课，自己就要结束单亲家庭的生活，看到碎哥找到心仪的……
    ‘还记不记得，我最初醒来的那个碎片。’碎哥的话，及时打断了素沙的脑内小剧场，但让素沙也有点摸不着头脑。‘记得，怎么了？’
    ‘崽，那可能不是块简单的碎片，而我，则是月级，甚至更高级别的仙器，产生的灵识。’
    碎哥之前只觉得，自己可能来历不凡，但没有想到，能如此不凡。
    午阳中世界的修士受限于灵气，对很多事情都不太了解，就算碎哥去翻遍了双月宗的藏书阁，也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器灵’的记载。
    陪着素沙生活这么多年，碎哥和普通人的差别，估计就是少个身体，下意识的，它也没有往自己当时醒来的碎片上想。
    可是，蹭了炼器大师的课，又飘去听到双月宗的掌门和对方的谈话，碎哥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器灵。
    万物有灵，却不代表灵识是普遍的存在。
    人，生而有灵，可这属于先天之根，微弱、易损且很难发觉，浑浑噩噩一生，不求道不问己，这是真正的凡世之人。
    修真，就是一个“去伪存真、蜕变凡体”的过程，用灵气冲刷肉体，用功法锤炼灵识，紧紧的抓住自身的‘灵’，以此为契机，不断冲击境界，最后有望成仙。
    可以说，灵识的存在对修真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但双月宗的功法和记载，多以如何运用和吸纳灵气，点化自身为主，基本上没什么和灵识相关的资料，并不是宗门目光短浅，或是藏书不足。而是在元婴期之下的境界中，灵识的作用还不太明显，只有突破元婴，有望化神时，灵识才会成为修士间较量的真正关键。
    就像是玩游戏，灵识属于高段位才能使用的装备，给低段位玩家再怎么夸，都没有什么用，只有等玩家的等级上来了，才能真正发挥灵识的作用。
    而且，修士在化神期之后，会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在灵识上，突破合体期、羽化期之后，才能做到灵识具化，脱离本体而存在。
    也就是，碎哥现在这种没身体，但随便飘来飘去，可以独立思考，能无视双月宗一切禁制和阵法的状态。
    但源于修士的灵识，有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与本体生死与共，不可能独自存活。
    碎哥之所以排除自己，不是羽化期之后的修士，具化的灵识，就是因为它是从时空罡风之中，被素沙抓到的，而修士在这里，根本就无法外放灵识，更别说留下什么灵识碎片。
    于是，排除错误的，剩下正确的，碎哥想到了灵识的第二种来源。
    仙器，而且是月级，或者月级以上的仙器。
    修炼不易，午阳中世界之上的，阳磐大世界也有很多年无人飞升了，可羽化期、大乘期甚至渡劫期的修士，也不在少数。
    相比之下，仙器的数量就太少了。
    分为日月星三级的仙器，基本上一出面，就立刻会引来无数修士的抢夺，尤其是月级，或者月级以上的仙器，会由门派出手，当做重宝保护起来。
    和更注重本身效用的法器不同，仙器被瓜分一空的原因，和它能孕育的灵识有关。
    仙器的灵识，除非自爆否则是不灭的，它不像修士受到灵根、资历、悟性等等的限制，是最优质的记载材料，成长的空间极大。
    一个修士拥有仙器，培养出器灵后，不仅能让灵识学习各种知识，打理一切，提高成丹、炼器或是摆阵的功效，放心的交予后背，还能通过秘法，将灵识变成底牌，相当于拥有第二条命。
    一个门派拥有仙器，培养出器灵后，能让灵识融入阵法核心，充当培养新弟子、日常维护、挑选福地、形成幻境等等的存在，永不背叛、不会消亡，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就能护住门派的根基永存，平时还可以充当‘智能管家’的工作，用处极大。
    修真界，之所以对仙器如此痴狂，就是因为其孕育出来的灵识，是少有的‘万能药’，没有它不适合的，只有修士没有发掘出来的。
    哪怕仙器之主是个普通人，灵识都能把这个修士，改造成大能。
    素沙听到这里，摸摸自己的丹田，已经感觉到‘改造’的力量了。
    再仔细看她的脸，除了那个和面具差不多的冷淡表情外，剩下的全是茫然——碎哥，是仙器的灵识？
    那她之前写好的《我和蛇精的那些年》、《坦克在修真》、《论近战在双月宗的生存指南》的剧本，就都要立刻推翻了。
    变成《大佬的小弟回忆录》、《围观仙器灵识的那些年》、《碎哥家崽的自传》。
    素沙从自己的小剧本主角，立刻变成了主角旁边的崽。
    半天没看到素沙的反应，碎哥有点担心，现在想想，素沙灵根退化、皮糙肉厚都和它有关，一时半会儿可能也无法接受，‘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我会做最努力的拖油瓶。’素沙很快的适应新角色，像是要嫁入豪门的单亲妈妈，身边的孩子一般，很皮，‘妈妈，再爱我一次！’
    碎哥：……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碎片，消融了，也依旧发挥着作用皮糙肉厚不是白来的～
    第10章 第十章
    对于大世界门派，或大乘期渡劫期的修士来说，拥有一个认主的仙器，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可对于练气四层的素沙来说，拥有一个认主的仙器碎片，则是有利有弊，甚至，弊大于利的事情。
    碎哥，并不是完整的灵识，它是失去仙器实体，没有过往记忆的‘破碎版’，目前除了能陪素沙说话，帮她打探消息，指点一下修炼外，就没有别的能力了，与其他仙器的灵识相比，大概就是纸糊小船与船楼战舰的区别。
    可带来的未知和危险，却不少。
    第一件未知，就是素沙的单灵根变成了杂灵根。
    让碎哥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本体万一是距今久远的仙器，来自那个灵气充裕大乘遍地，杂灵根最容易异变成全灵根，灵根越多修炼越快的时代怎么办？
    上古时期，单灵根变成杂灵根，那叫做赋灵进化。
    现修真界，单灵根变成杂灵根，那叫做灵根退化。
    就算素沙现阶段对灵气的吸纳量极大，可谁也不能保证，杂灵根真的能顺利变成全灵根，而不是成为修炼的阻碍。
    第二件未知，就是素沙丹田内的‘面条君’。
    别人的丹田内，都是圆润饱满的灵气团，只有素沙的是活泼、灵动、能吃的灵气条，碎哥只知道这和自己的本体有关，可它连本体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依旧是对灵气团一无所知。
    第三件未知，就是素沙过分强悍的身体。
    修士会用灵气改造身体，无惧寒暑，刀剑不入，可是，这也是有限定范围的，只相对于凡世的锐物而言。面对能注入灵气的法器时，照样是会受伤流血的，面对妖兽的尖牙利爪时，也有殒命身亡的危险。
    和素沙这种，拿头撞宗门内的灵柳，头没事，树被撞出坑，一拳打到础石之上，比普通法器的攻击还要深的‘改造’，完全不同。
    除去这些未知，还有碎哥仙器灵识这个身份带来的危险。
    素沙知道碎哥并不是完整版的灵识，甚至仅存的仙器碎片，都消融在自己的手中了，可其他修士不会理解这个，他们只能看到碎哥是‘仙器的灵识’，这五个字已经足够了。
    现在的双月宗，只是中世界排名第四的门派，没有什么修为高深见识颇广的修士，再加上素沙不怎么和外人接触，连话都不说，更不会让人察觉到碎哥的存在。
    但素沙，一直都会呆在双月宗吗？一直都留在午阳中世界吗？
    到了元婴期的修士，为了日后的修行，都会努力争取机会去大世界的，素沙要是想在求仙途中有所得，势必是要去大世界，离开这里的。
    碎哥，也早晚有一天会被人发现。
    瞒和藏，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运气最好的情况，就是素沙能稳妥的继续修炼，直到自己有能力护住仙器，不会再受其他修士的觊觎；运气最差的情况，就是素沙在没有羽翼丰满之前，就被暴露出拥有仙器灵识，被追杀被围攻最后神魂俱灭。
    看起来，就像是一场赌博。
    可问题在于，素沙对碎哥来说，真的就像是自己的孩子，面对自家崽，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危险，也没有父母会愿意赌。
    所以，在素沙转述练剑时，自己又一次的灵活走位，避开了人际交往的大坑时，碎哥没像以前那样念叨她。
    它很矛盾，也很无措，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会给素沙带来什么，也不确定素沙的不善交际是不是也在变相的保护她。
    碎哥不想，变成素沙的阻碍。
    ‘碎哥，那怎么能修补好你啊？’素沙的声音，打破了碎哥的沉思，刚才皮的很满意的崽，认真的思考起来，仙器能不能补。
    ‘补？’碎哥一时半会，有点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