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白素芹接过公文，仔细的看了下，“我们家要交俩个人的税？”
    莫小陌也凑过去看，“税也不高啊，十岁以上的人头税二十文钱一人，田税一百文一亩。”
    这公文的税虽说挺高，但也制定的挺合理的。
    韩农一边苦笑，一边攥紧了拳头愤恨道：“我也是昨日去了县衙拿了这份公文，当时看到这公文上的赋税，才知道那田伯季每年贪墨村里多少银钱，西山村一百五十户，十岁以上人口有五百人，田伯季收的人头税是三十文一人，他每年在人头税上就足足贪了五两银子。”
    “田税更是恐怖，西山村共计良田四百亩，他竟收村民一百五十文一亩，一年足足赚二十两银，十三年的里正之位，西山村让他一个人竟贪墨了三百二十五两之多的银两，还别说其它所贪的，实在气人。”
    “别气了。”莫小陌听到田伯季每年所贪之银，也是很震惊的。
    “能不气吗？想想这些年，我家这一户，种的是八亩田，多出了多少银子，六两银子啊，全是白送给他田伯季吃喝嫖赌了，还别说八年前石头爹征兵时，送的那二两多的现银，**两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给他了，想想这心，痛的都滴血。”韩家大嫂对田伯季简直是恨到了骨子里。
    白素芹握着韩家大嫂的手，不知如何安慰。
    沁儿更是沉默，若不是今日韩小叔拿出这赋税公文说于她听，她难以想象一个村的里正一年竟能赚这么多银子，他们一年赚的银子，都快抵的上平常百姓家十年的收入了。
    莫小陌看到他们个个面色沉重，一腔愤怒，莫小陌叹了口气，拿起公文就撕了。
    “小陌，你这是做什么？”韩家大嫂想去抢回小陌所撕的公文，被韩家小嫂子拉住，“让她撕吧。”
    “为何要撕？这可是的田伯季贪墨的证据。”只要把这份公文贴到村里的公告栏上，让所有村民都看看，这田伯季这些年贪了他们多少银子，村里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田伯季那遭雷劈的黑心人淹死去。
    韩家大嫂都能想象当村民得知真像后，村民们围攻田家的场面了。
    “这事不能公开让村民们知道。”莫小陌将碎纸扔到了地上。
    “为什么不能让村民知道？”韩家大嫂激动道：“田伯季这么坏，西山村的村民每家每户都被他田伯季害了，还有几家，都被田伯季害得倾家荡产，活不下去，举家搬走出去讨生路的，全都是苦主，我们为什么不能给他们讨回公道？”
    “这公道讨不了。”韩农叹气道。
    “为什么讨不了？”韩家大嫂不明白自家小叔子这话是什么意思？质问他：“你还怕他？”
    “小叔不是怕他田伯季，而是怕此事若是让村民们知道了所产生的后果，将会是一场爆乱。”莫小陌看向韩农，韩农一脸愁容。
    “爆乱怕什么？那也是他田伯季活该，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韩家大嫂咬牙恨道。
    “怎么不怕？若是西山村发生爆乱是因为里正贪墨太多，那别的村也就知道自己村的里正也贪墨他们多少银子，连锁反应后，就会造成大面积的村民爆乱，而爆乱的导火索是因为韩小叔对外公开的朝庭赋税文书，大嫂嫂，你可知道这其中的后果？”莫小陌将不能公开的原因解释给韩家大嫂听。
    韩家大嫂听后，瞪大眼睛，说了句：“那朝庭还不将我们韩家满门抄斩？”
    “所以这也是田伯季为何在韩小叔当了里正后，还能有恃无恐，韩小叔表面看似拿到了田伯季贪墨证据，他田伯季何尝不是拿到了小叔软肋，我们仅动不了他，而且还轻易不能得罪与他，不然他若起了报复之心，将他手里的文书贴出来陷害小叔，就算事后朝庭查明，那小叔也是要被牵连，轻则失了里正一职，重则失职坐牢，这事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奈何不了他田伯季的。”要是让田伯季起了歹心，连她家也要波及。
    “这事是我没想周全，不提这事了，我们吃菜。”韩家大嫂吓得拿筷子的手都开始发抖。
    莫小陌见韩农夫妇不动筷，便看出了他们的心事，“小叔，你现在一定很为难今年的赋税怎么收吧？”
    韩农没想到大丫道出了他心中的为难，昨夜他与妻子可儿商量了一夜，也没商量出什么好办法。
    他做了西山村的里正，不愿贪墨村里人的钱，可若按朝庭公文所收，与公文贴在公告栏上有何区别？最后还是可儿言，让他今日来找白素芹商量，她以前是官家小姐，自是有见识，说不定会有好主意，现在看来，大丫到像有主意的。
    “小陌，你有良策吗？”韩农想听听大丫怎么说。
    白素芹也把目光转向她女儿，莫小陌见大家都看她，便道：“这有什么为难的，赋税还是按以前收，小叔不愿贪银子，那就把多收的每家银子记下，谁家没个七灾八难的，遇个事，小叔就借机把钱还给人家呗，要是大家都平安，多出的银钱用不上，那小叔也可以把这些银子拿来做有利村民的事啊，比如修路，建水渠，买朝庭屯田分发村民，都可以的。”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大丫的一句话，让韩农醍醐灌顶，顿时愁容消散，直夸小陌：“小陌真是聪明，小小年纪，竟比我们大人还拿的定主意，就这么办，有了小陌这提议，我收赋税也不用收的不安了。”
    “那就吃饭吧，再不吃这菜就凉了。”莫小陌拿起碗给韩小叔盛汤。
    “谢谢！”韩农接过，差点忘了还有一事，“小陌，关于你家分田一事，我是建议等明年再分，今年春稻以种下，若分田给你们，你们不仅要上交田税，还得交季粮，挺不划算的，不过我也只是个建议，最终还是你们来决定。”
    “小陌你的决定呢？”白素芹见女儿心思比一个大人还细，看待事情又敏锐，她都没看出公公的心思，小陌就看出来了，而且刚给韩农的提议也是说的面面俱到，这个家还是让小陌来做主的好。
    ☆、第一百八十八章家里的日子不会只出不进的
    “既然韩小叔说不划算，那我们还是等明年再要田吧。”田不田的莫小陌不在意，她们一家都是女人，种田是个辛苦的重活，家里又没个劳力，总不能在农忙的时候还叫韩小叔吧？
    他现在是村里的里正，又是家里唯一的劳力，自己的活都忙不完呢，她怎好去麻烦韩小叔呢。
    “那我明年再给你们申请要几亩好田来种。”韩农见事情都解决了，脸上也展开了笑容。
    “吃菜，吃菜。”白素芹给韩家俩位嫂嫂夹菜，招呼她们快吃。
    小陌说不要田，那就不要，家里有银子，过日子是够的。
    莫小陌不要田的原因，她是因为看出韩小叔的为难，他刚当西山村的里正，位置还没坐稳，就算他现在为她们一家去申请田地，分下来的田，估计也是贫田，种不出什么东西，还不如不要。
    等明年就等明年吧，到时真分下田来，她也是把这些田交给别人去种，除去交税的，交粮的，再让佃户从中分去一些粮食，到自己手里一亩田恐怕连五十斤谷子都没有，哪够一家人吃的。
    可她家必竟是农户，不要田也不像话，种个几亩田也就勉强养家糊口，人还受累。
    她这还是算的正常收成，要是遇个干旱水涝，农田收成不好，朝庭也不会给你免去赋税，那就是纯赔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农户穷的原因。
    想要让家里人过好日子，还得必须多赚钱，赚了钱自己买田弄个庄子租给别人种，自家的田除了交点田税，粮食是不用上交，这可比朝庭分下来的田可赚钱多了，光是收租子的粮食卖给粮店，一家人的吃穿都不用愁了。
    不过买田可没那么容易，想要买断一亩田的使用权，没个二十两银子是买不了的，更何况连成一片庄子，少说也得要百亩良田才能保证一家人衣食无忧吧。
    有些不现实，她现在连买块地契建房子的银子都没有，她们临时住的是郭秀才的房子，指不定哪天郭秀才一家就回来了。
    她现在该先打算的，还是赚钱买地契建个自己的房子才能想以后的事，这买地契加建房子，少说也要五十两银子。
    反正她是不好意思伸手向离卫天要的，离卫天已经给了她十六两银子了，更何况离卫天只是小四家的一名暗卫，匆忙逃命出来，身上哪会带那么多细软，估计离卫天给的她十两已是他最后家当了。
    可惜离卫天不能露面，要是能露面就好了，她和离卫天可以白天上山打猎，要是猎个几张狐皮，挺值钱的，像狼就没那么值钱了，狼的皮毛终究是上不了贵胄人家的衣饰上，顶多做个狼毫笔什么的。
    晚上她不敢让离卫天去山上打猎，晚上太危险了，万一看不清路，追猎物掉下山崖那怎么办？
    想来想去，莫小陌还是觉得家里赚钱之事，还得她想办法。
    她妈妈是个体养菌户，她也会养蘑菇，可现代的蘑菇都是最常见也是极易培育的，有条件有设备，古代可不好说啊。
    光是弄蘑菇菌丝就是一项挺烦琐的事。
    不过再烦琐也是要弄的，再说现在又是蘑菇繁殖期，现在培植出来是不值钱，一旦入秋，那就不一定了。
    古代没有反季菜，若她能弄个反季节的菜，价钱还不是由她说了算。
    “小陌，你在想什么呢？夹个菜一直不吃。”白素芹见小陌发了很久的呆了，便推了她一下。
    “哦，没想什么，我只是在想我们家该做些什么来贴补家用，不然这只出不进的光花钱也不是办法。”莫小陌将菜送入口中道。
    “这娘想过了，这屋子的后面有空地，得空了，我们翻翻土，种些菜，再养些鸡，家里吃的菜就不用愁了，你觉得呢？”白素芹问道。
    沁儿也插话道：“还有我，我可以绣花，做鞋去集市卖，家里的日子不会只出不进的。”
    她欠了大姐家这么多银子，她也要为家里赚钱才行。
    莫小陌见娘和沁儿都打算好了，便笑道：“你们一个个想的这么周到，还怕日子过不起来吗？”
    “就是，只要人不懒，哪有过不下去的日子。”韩家大嫂听到她们的打算，也替她们一家高兴。
    莫小陌可不这么认为，若只是过日子，有手有脚自然是不会饿死，但若万一出个什么天灾**需要用银子的时候，那不是仅仅为了口吃的这么简单了，更何况她们一家现在被田伯季讹上了，想要过上顺隧的好日子，还是要努力挣钱才行。
    “大丫。”韩石吃完饭叫莫小陌。
    韩家大嫂又一个巴掌打到了韩石头上，“叫小陌，小陌现在是姑娘了，不能再叫她大丫了，知道吗？”
    “哦，小陌，你等下要不要跟我去山上？我们去采蘑菇好不好？”韩石摸着被打痛的头征求小陌道。
    “好啊。”莫小陌正有此念头呢。
    “我也要去。”二丫小施挥舞着小手要去。
    韩石不喜欢二丫跟着，皱着眉头道：“山上危险，你还是在家玩吧。”
    “不行，我要跟着韩石哥哥。”二丫不肯。
    “有什么危险的，你带着她，护好她，不跑远不就行了吗？”韩家大嫂希望二丫跟着韩石，这俩人从小感情好了，将来的事也就可以水到渠成了，那她们韩家跟白素芹一家可不就亲上加亲了吗？
    多好的事啊，韩石还敢烦二丫，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她肯定打韩石，一点也不懂事。
    看看小陌，同龄的，多懂事啊，跟个小大人似的，说出来的话连个大人都没她心思缜密。
    就她儿子这傻样，还想喜欢小陌，韩石没个自知自明，她可有。
    “那你跟着韩石哥哥和姐姐去山上可别乱跑，要听话知道吗？”白素芹交待句二丫。
    “娘放心吧，二丫不会乱跑的。”二丫保证。
    她可是一向很听话的。
    “那我们走吧，小陌。”韩石放下碗催着莫小陌。
    “先等等，我拿个东西。”想要弄蘑菇菌丝，她得先去拿油纸才行。
    ☆、第一百八十九章仙真道人
    今日莫小陌真把自己累趴了，光是弄蘑菇菌丝，就耗了她大半日的时间，才弄了十几个菌包，也不知道能不能培育的出来？
    到了下午又跟着娘和沁儿去锄后屋的平地，又是细活重活的，她要不是最近跟着离卫天学了武功，这小身板还真承受不住。
    晚上，本来还想跟离卫天练射箭的，但实在太累了，巩固了下之前学的武功后，莫小陌靠在一块大石上就睡着了。
    离卫天也不是一次两次见小陌睡着的样子，可每次见她睡着的小人儿，卷缩一团，小小婴儿肥的嫩脸儿，样子又乖巧，当真是可爱极了。
    “徒儿。”就在离卫天看呆时，身后出现一个轻飘飘的鹤发童颜老头。
    “师傅，您来了！”离卫天闻声，转身向师傅行礼。
    此人是他与师妹小燕子的师傅仙真道人，素来深居简出，但在山上师傅是特别闹的，甚至童心未泯的总爱逗他，没事还喜欢捏他的脸，常说，我的徒儿，你说你长的怎么这么好看呢？这世间的女儿能与你相配的恐怕是找不出几个来了。
    正因为他长的好看，师傅特别担心他的终身大事，所以师傅未经他的允许，便私自收了他的小师妹做了关门弟子，说是给他作伴。
    “啧啧啧。”仙真道人没空理离卫天，一眼便看到了靠在大石上睡着的小陌，顿时像发现宝似的兴奋的奔了过去，直赞：“这小人儿，长得可真灵秀啊，看这眼睫，长的我都想摘下来当蒲扇来用了，这小鼻子，哟哟，真精致小巧，还有，还有，这小嘴儿，红红嫩嫩，让人看了真想去亲一口。”
    仙真道人没下嘴，但下手了，照着莫小陌的小脸儿轻轻捏了一下，莫小陌被人打扰，很不舒服，拿手打了一下，发出抗议：“离卫天，别闹，让我睡会。”
    “哇哈哈。”仙真道人乐滋滋的大叫，“徒儿，徒儿，她叫你了，快来，小娃娃，真可爱啊，小脸儿嫩的都要掐出水来，来来来，让老夫再掐一下。”
    “师傅，别闹了，让小陌好好睡吧。”离卫天见师傅越玩越出格了，只好拦下他。
    “好好好，不闹，让我小徒孙好好睡。”仙真道人轻轻抚着莫小陌的后背，好让她睡得舒服些，说话的声音也不像刚才那么大声了，“徒儿啊，你说你从哪里捡到这么可爱的小丫头养着呢？我以前以为你小师妹够可爱漂亮的了，可跟这小丫头比，还是这小徒孙长得更可人些，真是让老夫越看越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