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8)

    这个思君倒也有意思，完全不在乎他是谁。
    仙门的存在在老百姓的心目中无疑是神仙，天上的神仙老百姓接触不到但是身边的修仙者就是老百姓的神仙，自然是以仙门为敬仰。仙门说谁是恶人那便谁是恶人，白的也能说成黑，死的也能说成活。
    倒是打破了原先对于仙门的刚正不阿大道有情的定义。
    当初是，所以现在明白了。思君道：这条线踩过去便明白也没有什么不同，最大的不同也就是与这世间为敌。
    你说的倒是云淡风轻。莫念欢用归墟拍了拍思君的心口，凑近想看这男人的表情：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有何惧怕。
    莫念欢唇角微陷，仅是露出半张脸便看到那笑弯的眼梢，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他摸着归墟的扇身：既然不怕那就陪我找灭世黑莲碎片，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
    他不管莫羡凡的元神是不是在自己的身体里，还是之后会怎么样，现在他想的是得要活下来。就像莫羡凡说的这幅身体底子太弱可能撑不到很久，那他就去找莫羡凡的身体。
    至少得活着。
    再等沈渊玉出来把事情全部给他讲清楚，这样被蒙在鼓里夹在中间不清不白的日子他反正是受够了。
    什么承诺？思君像是想到什么面具，眸底略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承诺吗？
    我会保护你的。
    思君的脚步微乎其微的一顿，看着走前自己一步的莫念欢：什么？
    莫念欢扭过头见思君走在自己身后，他后退一步走回思君身旁：怎么，不信我啊？你别小看我，我的潜力肯定很大的。虽然我现在还不是很厉害，但就凭你站在我这边我就下定决心，如果有一天仙门集体讨伐我，还指责你我一定会拼尽全力的保护你，不论如何。
    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都敌对与我，你会怎么做？
    这句话像是掀开尘封的过去，揭开的每一幕都是历历在目，再与面前这一幕重合，过去没有回答不敢回答的现在已经有了回答。
    戴着面具也该袒露心扉。
    不过是一念之差，如果真的有这一天，我坠入魔道陪你讨回公道。
    一念成魔，曾经不也是，只不过是迟到了，差一点。
    莫念欢有些意外，他倒没有想到这个救了自己的思君能做到这个地步，总不能说这人心地善良吧？可看起来这人说话冷冷淡淡，气质也是冷冷淡淡，也不太像是爱护废材的人。
    倒有点像是沈渊玉。
    不过沈渊玉也爱护废材。
    好比他。
    你跟我师尊挺像的。莫念欢惆怅的叹了声气：也不知道我师尊出关后会不会被我气死。
    沈渊玉把青莲给了自己不就是为了能够遮挡住自己身上的魔气，可偏偏阻挡不了莫羡凡想要复仇的心思，硬是把灭世黑莲刺入他的心脏。
    下意识的摸了摸心口。
    这碎片对他究竟有什么样的作用，七魄全部复位他又会变成什么样？会是沈渊玉想要的那样吗？
    你想你师尊了？
    想啊。莫念欢想到那张沈渊玉走之前就给他留下一道传音符还有那块灭世黑莲碎片，其实他有些不懂，如果沈渊玉心里真的害怕他想起莫羡凡的记忆，应该不会把灭世黑莲碎片给他，可沈渊玉还是给他了。
    脑海里时不时浮现的记忆，沈渊玉深情而又克制的眼神，莫羡凡偏执而又疯狂的行为，夹在中间的他倒有点像是炮灰，但又不得不从他身上跨过，这么复杂的感情让他感受却又无解的时候就是他最无奈的时候。
    可能是因为他从没有谈过恋爱只看过小黄文，脑袋只能过滤黄颜料，是个肤浅的人。
    你师尊对你好吗？
    告示上的通缉犯莫念欢戴着面具肆无忌惮的在街道上逛着，拿着归墟像个出门游玩的翩翩贵公子，身旁跟着的思君就像是高冷护卫，但时不时低头侧耳倾听的模样倒有几分细心的温柔。
    莫念欢路过捏面人的小摊时停下脚步，他拿起其中一个捏好的红衣男子，想到了那日七夕时跟沈渊玉喝酒的晚上，跟沈渊玉捏了面人，上屋顶喝了酒，最后他醉了还是沈渊玉背着他走过了鹊桥。
    往更早之前说，在沈渊玉还未出现的时候沈渊玉就已经用最直接的举措来保护他的周全，比如门派门规都以他为主，不许弟子随意议论大师兄，更为他在藏熹阁设了重重结界，还有三个师弟守在身旁。
    这样的爱护他原以为不过是沈渊玉因为他是个天资愚笨只要养着便好的废物，后来他发现沈渊玉是真的对他好。
    再后来
    他好像窥探到了沈渊玉真正的意图，知道了自己因何而出现，自己为何灵根残损不过是莫羡凡最后那一抹残魂，对他好可能只是在向莫羡凡恕罪，就是一个借以愧疚的替身。
    在一定的意义上他好像确实是莫羡凡的一部分，但是他分明就是莫念欢。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是另一个世界的莫念欢，这个世界的莫念欢早已经死了，可能在沈著打的那一下就已经离开这个世界。
    所以要他怎么去定义沈渊玉对自己好不好呢？
    算好。莫念欢想把这面人买下，于是摸了摸自己的腰间，一摸口袋没有钱，他笑嘻嘻的看向思君：那个，有钱吗？我想要这个。
    思君从腰间拿出一颗泛着圣洁光辉珠子，递给小摊老板。
    小摊老板哪里见过这样会发光的宝贝，拿在手上沉甸甸的珠子还会发光，一看就价值不菲，简直是占了便宜，连忙点头哈腰的：客官可以再拿几个，不然小的受不起这样的宝贝。
    思君颔首，而后看向莫念欢：你还想要哪些？
    莫念欢没想到思君一出手就是大款，一想到自己来到这里这么久就出过两次门，而且还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出门，毕竟之前有沈氏兄弟三人，现在他可什么都没有了。
    要到哪里去找沈万祈和沈千俞呢？
    他一边叹着气一边挑选着几个漂亮的面人。
    思君拧着眉头，以为莫念欢是不喜欢，于是又拿出一颗珠子递给小摊老板：老板，你可以再捏几个他喜欢的吗？
    小摊老板看到又一颗沉甸甸的大珠子，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那，那肯定是可以的，要什么样的都可以啊！
    莫念欢愣了愣，有些疑惑思君又拿出大款：你干嘛？
    是不是这些你都不喜欢，我让老板再给你做便是了。思君道：你别叹气，我还是喜欢你笑的样子。
    小摊老板：磕到了磕到了，主子与护卫的故事！
    莫念欢不知道自己天生缺根筋，悟不到思君这样的话，只觉得自己交了个肝胆相照还不嫌弃他是通缉犯的富二代，钱都能给他随便花，这下心里更是感动。
    他不做点什么事情都不行了！
    于是他掏出怀中的一本都快翻烂的书塞到思君的怀中。
    思君：？
    莫念欢笑得神秘，他凑到思君耳旁悄悄说道：这是我师尊画的春宫图版清渊剑诀，不外传的哦，看你是我好兄弟的份上我悄悄分享给你，你偷偷看哈。
    思君：
    第54章 雨露均沾54【内含红包】
    落日下沉, 余晖渐渐暗淡，原本喧哗的街道也随着日暮而归寂静下来。
    汪汪汪
    几声犬吠在街道上格外的突出。
    老板我要两只烧鸡。莫念欢站在小摊前看着烤鸡老板正在烤着的鸡，肚子饿得直咽口水, 这几天他们俩到处找地方落脚都没有好好的休息和吃过一顿正经饭，现在他是看到什么都想要吃。
    还想睡个好觉，让他冷静的再想想接下来究竟要往哪里去。
    好咧！
    思君见莫念欢馋的都要扑到烤鸡上去的模样眸底染上笑意，抬手抹了抹莫念欢的嘴角：口水流下来了。
    莫念欢立刻抬手摸自己的嘴边, 发现什么都没有时就知道被思君逗了，无语的瞪了眼思君，抬脚想要踹人的屁股：你骗我！
    思君灵巧躲开，轻咳一声：确实是快要流口水了。
    我饿。莫念欢撇了撇嘴没再跟思君计较, 在闻到烤鸡的味道时深吸一口气, 感觉自己还没有吃肚子就被治愈了, 满脑都是好吃的：我好想吃红豆酥啊。
    思君视线落在莫念欢纤细的脖颈处滚动的喉结, 眸色暗了几许：我给你买。
    这边可买不到红豆酥。烤鸡老板一边翻着烤鸡一边说着：你们得去东街才有卖糕点的铺头，西街这边没有。
    东街怎么走？思君问。
    莫念欢一愣，他看向思君，也就是顺口这么一说而已这人就要跑去给他买吗？
    太好人了。
    有点远，东街在旁边的镇上, 可能得走上半个时辰。烤鸡老板将烤鸡放入油纸中包好递给莫念欢：烤鸡好咯！
    那你先回客栈我去给你买, 很快就回来。
    莫念欢见思君要走眼疾手快的将人拉住：别了别了，下次再吃吧，现在太阳都下山了，很快就天黑的，我们还是回去吃烤□□, 我有烤鸡再让小二上点小酒就够了。
    你想吃, 我便给你买。思君看了眼莫念欢拉着自己的手, 面具下的目光渐柔：你先回去等我。
    将手从轻轻抽出，转过身脚尖轻点腾空飞走，黑袍翻飞很快便不见人影了。
    没见过人说飞就飞的烤鸡老板震惊张大嘴：客官，您这兄弟是高手啊，这就飞走啦？
    莫念欢拎着烤鸡看着思君离开的方向，心里不由得再感叹，这人真的太好了，这般肝胆相照他真的是无以回报，今晚吃完继续教思君修炼清渊剑诀吧，这本春宫图值得好好探讨。
    他独自走回客栈，抬手调整着面具。
    吃归吃，命还是重要的，免得被那些仙门发现，到时候他一个人肯定是干不过整个仙门。
    抬眸看不远处若隐若现的明月，也不知道沈渊玉什么时候出来，会不会相信他，说好会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呢。
    夜幕降临，夜市铺头外挂着的灯笼也都点燃烛火，烛影在地面摇曳，千灯照着漆黑的夜空。与方才寂静的街道不同，此时已然高楼红袖客纷纷，饭后各自都出来找乐子了。
    聚窟洲不像是瀛洲那般没有夜市，这边到了夜晚是热闹纷纷。
    莫念欢穿过街道独自走回客栈，身旁经过不少嬉笑的三两行人，每个人的声音都入了他的耳朵，嘈杂至极。
    就在这时，他垂眸看着脚底下与自己影子重合交叠的影子，唇角微扬。
    转过身便走进一旁的小巷里。
    身后那影子估计也没有想到莫念欢突然换了个方向往小巷里去，抬脚赶紧跟上免得跟丢。
    找我吗？
    拐进小巷，紧跟着的影子戛然而止停住脚步。
    这个小巷没有路了，影子跟踪的莫念欢就站在小巷尽头的墙前，他就背对着落下的冷月光辉，语调含笑，淡定自如。
    清冷辉月撒落在莫念欢身上，一袭黑红色长袍，戴着半块面具露出的另一半面容冷白如玉，在月的映衬下白得不像人，露出的唇红得冷艳仿佛染上血色。
    光是这么站着都令人心生忌惮恐惧，就算是拎着新鲜出炉的烤鸡。
    你你你你跟踪来的人持剑指着莫念欢强忍着恐惧：你就是那藏在凤麟沈氏的莫念欢！
    莫念欢半眯双眸看着跟踪自己的人身上穿的服饰，仙门的人格外爱穿白色，他只能够看腰封去辨识是哪个门派，只见这人腰封是玄蓝色，回想之前仙门大会见过的焚香谷好像就是玄蓝色。
    也是，聚窟洲有不少仙门小派，焚香谷便在这里，如今十洲都在通缉他，到处都是找他的人，在这里瞎逛会遇到焚香谷的弟子也不出奇。
    手放在背后，转腕间唤出归墟。
    这位兄台，你可是认错了？莫念欢决定先采取敌不动我不动的策略，要是他现在轻易的就打起来肯定会惹来一拨人，现在就他一个人不能冒险。
    我怎么会认错，我可是带了搜魔犬的！那人话音一落，只见他的脚边便出现了一只毛发黝黑体型庞大的大型犬，眼睛浑圆泛着幽绿色的光，模样狰狞可怕，一张嘴獠牙便滴下黏液，不像是普通的犬类。
    狰狞的大犬仰头一声咆哮，响彻夜空，叫声像是一匹凶猛饥饿的狼。
    莫念欢身体僵住，握着归墟的手抖了抖，他看着这丑陋至极的狗下意识后退一步，凉意从脚底上涌。
    什么都不怕就怕狗。
    你是魔，虽然魔气很弱但我还闻出来了。搜魔犬声音沙哑得难听，它一步步靠近莫念欢：像你这样刚出现魔性的魔修最好吃了，正好我饿了。
    口水滴答滴答的流，黏腻又恶心。
    那人连忙拉住搜魔犬：诶诶不能吃，我们得要活捉回去邀功的！等拿到奖赏再给你吃，现在千万不能吃，给我忍着！说完持剑挡在自己身前看向莫念欢：我劝你束手就擒吧，如果我一喊所有人都会过来，如果你反抗到时候遭殃的是你一个人。就算你是金丹期又如何，凭你一己之力又如何抵抗仙门各派。
    莫念欢见那丑陋的犬看着自己留着口水，强忍着厌恶的情绪，紧握着归墟的手掌心开始冒冷汗，他有些脚软，可是现在不能暴露自己害怕的情绪，得冷静。
    念欢，杀了他们。
    莫羡凡的声音又在脑海里浮现，他拧着眉头，开什么玩笑，他现在杀人那就彻底完了，是魔还是一回事，如果他现在就杀了仙门的人到时候百口莫辩。
    莫羡凡，你别烦我，我自己的事情会处理。
    处理？你怎么处理，被一只小狗吓得脚软想要跑这就是你的处理方式？还是等你刚认识的那男人来英雄救美。我的小念欢啊，你别傻了，什么都不比靠自己更可靠，杀了他们吧，不会有人发现了。
    莫念欢眸底略过一抹猩红色，暴戾嗜血染上眉宇，但却是转瞬即逝就被压下这样的情绪，他察觉到莫羡凡想要动自己的身体去做杀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