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推荐阅读:皇后葬身火海,疯批暴君一夜白头狗洞谋士夫人被迫觅王侯网游之超级掌门人冬日宜喜欢至尊修罗聊斋之问道长生嫁权贵:三爷野性难驯长生之路继室她娇软动人

    他冷静应对,咬死不认。
    单於蜚正在气头上,扬手让他滚。
    他能滚到哪里去?无非是领着高昂的薪水不干事,偷闲在家陪伴秦却。
    那个与柏先生通过一次话的手机被他如珍宝一般收起来,偶尔夜里醒来,就拿出来看看。多次听见铃声响起,屏幕无数字无标识,可慌张接起,才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二十六岁生日时,他哄睡了秦却,握着手机坐在窗边出神。
    想幼时书房的灯光,想柏小少爷切的蛋糕。
    想天真烂漫之时,对柏小少爷许过的愿。
    手机又响了,他盯着屏幕看了好一阵,猛地发现,这不是梦!
    柏先生并未说话,他听见柏先生平静的呼吸,听见自己轰隆的心跳。
    道尽千言万语。
    时间仿佛停下了脚步,他轻轻闭上眼,窗外秋叶飘飞,身后是安然入睡的血脉。
    许久,他轻声问:“做决定痛吗?苦吗?”
    柏先生低笑,不答,只用那醇厚依旧的嗓音说:“许一个愿吧。”
    第五十四章 婚礼偷闲
    沉默将看不见的空间填得满胀,秦轩文黑漆漆的眸里浮着一片柔和而明亮的光。
    他几次微张开嘴,喉结在脖颈上滑动,最后伏身,将右边脸颊枕在手臂上,以极轻的声音喃喃:“如果我的愿望是回到您身边,您能为我实现吗?”
    回应他的只有安静的呼吸声。
    他扭过脸,眼睛在针织衫的衣袖上擦了擦,直起身来,无声地吸气,唇角与眼梢皆挂着笑意,语气尽量轻松,“既然如此,那就不浪费愿望了——我希望您能平平安安。”
    他听到一声低沉的叹息。
    “以前我年纪小,很多事都想不明白。”他缓缓道:“现在在这个职位上,也算有了些经历。我……我明白您的挣扎。”
    柏云孤的笑声带着一丝鼻音,既醇又沉,熨在耳边,烫在心口。
    仍是那句——“傻小孩儿。”
    “不是傻小孩儿了。”他乖顺地纠正,回头看了看安睡的秦却,“小雀都五岁了。”
    又是一阵沉默,柏先生道:“让我看看你。”
    他立即挺直了脊梁,下意识将手机当做镜子。
    “镜子”里的男人穿着衬衣与针织衫,头发洗过不久,额发蓬松地搭在前额,五官清雅灵秀,又隐隐含着几分魄力与凌厉——是极好的容貌,文质彬彬的外头,罩着些许居家的柔顺。
    他打开了摄像头。
    柏先生能看见他,他却看不见柏先生。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摄像头,想象自己正凝视柏先生的眼睛。
    柏先生轻笑,“胖了。”
    他双眼倏地睁大,声量不自觉拔高,急着争辩:“没有!”
    “暂时不用工作,休养一段日子也好。”柏先生对他的近况似乎十分清楚,声音温温的,带着笑意,那句“胖了”绝非责备,更像是夸赞。
    他摸了摸脸颊,忽然半侧过身,“您想看看小雀吗?”
    过了半分钟,才听对面传来一声“嗯”。
    秦却睡觉规矩,老老实实地躺着,白嫩嫩的一个团子。
    他调整着摄像头,食指在小朋友脸上戳了好几下,还捏人家鼻尖。
    秦却没醒,梦中皱起眉,发出一串细细的咕哝,还糊里糊涂喊了声“爸爸救我”。
    柏先生笑,“别折腾小家伙了。”
    他收回手,给秦却掖好被子,眼眶毫无征兆地泛红。
    “不早了。”柏先生嗓音比刚才更沉,“去睡吧。”
    “柏先生!”摄像头已经关闭,可他舍不得结束通话,但喊过一声之后,却不知还能再说什么。
    “嗯?”上扬的声线,宽容的等待。
    “我每年就许一个愿。”他将从胸膛涌上来的酸楚与哽咽通通压下去,咬字清晰而郑重,“我要您平安。我在您的视线里一切安好,您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也要健康平安。”
    漫长的静默之后,通话被挂断了。
    他握着发烫的手机,将它置于胸口。
    洛昙深的离开多多少少改变了单於蜚,明氏年轻的掌舵人在人前仍是高深莫测、冷淡疏离的模样,但偶尔会在看到某一件物品时出神,甚至平白无故眼神就凝固了。
    身为第一助理,又是洛昙深“假死”的知情人,他看得通透,但绝大多数时候,都装作一无所知。
    单於蜚对他的“流放”并未持续太久,寒冬之后,他回到了岗位。
    “洛昙深”三字成了一个禁忌,谁也不能提,但他知道,单於蜚一直在寻找这段感情的真相。
    迟早有一天,洛昙深会回到单於蜚身边。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一天来得太快。
    说起来,他与单於蜚也算是有缘。他年少时在t国接受了“人体改造”,为的是成为“孤鹰”最锋利的刀。而单於蜚竟也在t国进行过“人体实验”,以一种痛苦至极的方式抹掉了关于洛昙深的记忆。
    他为了靠近,单於蜚为了远离。
    过去他同情洛昙深,如今竟又同情起单於蜚来。
    犹记得当年在落雀山庄第一次见到单於蜚时,觉得这个男人与柏先生同样冷漠,却比柏先生更加无情,仿佛没有分毫人类应有的情感。现在才知,当真如此——实验在抹除记忆的同时,将单於蜚变成了一个失去共情能力的躯壳。
    也许无情最是强大,若心怀柔情,也不知明氏今日到底在谁手上。
    找到真相的单於蜚再次接受手术,拿回了珍视的记忆,等着那个被伤害到远走高飞的人归来。
    柏先生又来了一次c国,见单於蜚,也见他。
    时光有迹可循,他倏地发现,岁月削去了柏先生几分狠厉与冷漠,还以温润与柔情。
    就像陈年的美酒,时间愈长,就愈发香醇。
    三十来岁的柏先生,比二十多岁时更加迷人。
    而他也成熟了,将“回到您身边”的愿望深深掩藏,本分地当着烛火,于残忍的深渊之上,孤独地燃烧。
    上一年的生日愿望实现了,于是再许一个一模一样的。
    他已经适应了光明,唯愿柏先生在黑暗里翱翔于天,永不跌落。
    洛昙深回到了单於蜚身边,这俩互相折磨了小半辈子的人在l国金融港举行婚礼,宾客极少,倒是成全了他与柏先生的又一次相逢。
    他快要二十八岁了,而柏先生也将三十四岁。
    小雀掉了门牙,说话漏风,爱美不肯摘口罩,不像小时候那样亲人了。
    洛昙深穿着新郎礼服,来逗了好几次,小雀都认生不肯搭理,倒是一见到柏先生,就迈开小腿跑了上去。
    “叔叔!”
    柏先生弯腰,十分绅士地与小雀握手,“你好。”
    金融港靠海,单於蜚有一片私人海滩,婚礼便是在这片私人海滩上举行。
    秦轩文见柏先生牵着小雀在沙滩上漫步,留下一连串脚印,怔愣片刻后涌出个与“第一助理”这一身份极不相符的幼稚想法。
    他脱掉鞋袜,将西裤挽到膝盖,轻轻一跳,一脚踩在柏先生的脚印上,一脚踩在小雀的脚印上。
    潮声阵阵,海风轻柔,阳光像新娘的轻纱——尽管婚礼上的两位新人都是新郎。
    他爱的人牵着他们的血脉走在日光下,他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一步步跟随。
    这一幕近乎虚幻。
    他半扬起面,在腥咸的海风中眯起眼,抬手在不知何时已变得潮湿的眼睫上擦了擦。再次平视前方时,背对着他的柏先生已经转过身来,神色温存地看着他。
    他连忙深吸一口气,双眼雪亮,唇角牵出不深的幅度。
    柏先生的左手已经没牵着小雀,这年龄的小孩儿再文静都是“祸害”,闲不住,不知上哪儿玩去了。
    他忘了自己还挽着西装裤,赤着脚向柏先生走去,闲拉家常似的问:“小雀呢?”
    柏先生视线指向不远处的露天吧台,“渴了,说是想吃刨冰。”
    他已经行至柏先生跟前,靠得近,身高差令他不得不仰望。
    婚礼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开始,他望着柏先生,手不禁探出,轻捏住柏先生的衣角。
    他总是爱做类似的动作,捏衣角、抓衣袖,好似只有这样,内心才会平静一些。
    柏先生垂眸看了看,手掌覆盖住他的手背。
    他条件反射一颤,见柏先生将他的手从衣角挪开,然后牵住。
    “走走。”柏先生说。
    沙滩上的足迹,从一双小一双大,变成了两行差不多大,右边是规整的皮鞋印,左边是狭窄的赤足印。
    婚礼现场被抛在身后,越来越远。两人都没有说话,好似就这么牵手走着,就已经足够。
    海潮将来不及退去的贝螺留在沙滩上,秦轩文的意识一半飘在空中,一半依偎着柏先生,完全没有注意到脚下,直到被一只尖螺戳到了脚板心,才猛一回神,低低叫了一声。
    而与柏先生十指相扣的手本能地拽紧,被戳的脚也微抬起来。
    柏先生停下脚步。
    “没事。”他单脚跳了两下,将尖螺捡起来看了看,是个还算漂亮的空壳子。
    柏先生蹲下,布着枪茧的手握住他的脚踝。
    他想躲,却没躲开,反倒失去平衡,身子一歪,按住了柏先生的肩膀。
    脚底全是沙,柏先生帮他拍了数下,拇指在被戳红的地方按揉。
    他尾椎上蹿起一阵酥麻,沿着脊椎直上头颅。

本文网址:https://www.po18.work/book/31110/6074168.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s://www.po18.work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