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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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陪坐在角落里的刘名士却变了脸色,他猛地抬头看向花琉璃,心中七上八下,难道那日他在茶坊里说的话,传到了这位郡主耳中?
    他心里慌乱无比,既害怕福寿郡主当着三殿下的面说出那日的事,又暗暗祈祷福寿郡主并不知那日说话的人就是他。
    他心虚地垂首,却感觉福寿郡主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越是如此,他越不敢抬头。
    “呵。”看到刘大人如此做派,花琉璃站起身道,“殿下与其向小女子赔罪,不如管一管身边的人。好在他们编排的是家母,家母心胸向来豁达,不愿意计较这种小事。若是你们编排到我国陛下或是皇子身上,小女子就要怀疑,贵国是不是有意与我大晋过不去了。”
    这个刘大人犯了这么大的错,紧要关头不是想着如何弥补,而是心虚逃避。这样的人,居然能做太子少师与外交使臣。
    由此可见,玳瑁国的内政不会好到哪去。
    “鄙国绝无此意!”贺远亭心中一惊,忙道:“鄙国一直崇拜大晋陛下仁明之德,怎会有冒犯贵国的想法。”
    到了这个时候,他哪还会不明白,定是手下哪个官员或是护卫说话不小心,让人听了去,还传到了福寿郡主耳中。
    “不知是哪位狂妄之徒在胡言乱语,若是郡主知晓是何人,请您告诉在下,在下一定严惩,绝不包庇。”贺远亭狠下心来,若是花琉璃指出是何人,为了平息这场矛盾,他就算不舍,也要把此人当场格杀。
    屋子里寂静无声,刘大人与另外两名年轻的官员脸色煞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刘名士觉得时间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罢了,既然是误会,就不用再提。”花琉璃的目光在玳瑁使臣身上来回扫视了几遍,轻笑出声,笑容天真无邪,“三殿下不必如此紧张。”
    这种官员培养出来的太子,才会让人放心,何必杀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只要有孤在,尔等都是庸脂俗粉。
    第66章 自杀?
    事实上, 花琉璃的不再追究并没有让玳瑁国使臣放心,反而让他们更加忧心忡忡。愿意提要求, 说明还有谈的余地, 可是连要求都不愿意提,就表示事态已经变得更加严峻了。
    贺远亭出生皇族, 哪里懂得如何讨女子欢心, 他看着眼前这位美丽的晋国贵族女子,只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见对方有了离开之意, 贺远亭想要挽留,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三殿下。”太子上前一步, 遮住贺远亭的视线, “我家郡主体弱, 该回府休息了。”
    “郡主……”话还未出口,贺远亭就看到了华服公子眼底的寒意,他嘴唇动了动:“郡主慢走。”
    “告辞。”花琉璃笑了笑, 路过刘名士身边的时候,脚步顿了顿, 偏头看向他。
    刘名士往后退了一小步,拱手相送。
    见状,花琉璃勾起唇角, 与太子并肩离开。
    两人一上马车,花琉璃挺直的背脊松懈了下来:“我听人说,玳瑁国名士多风骨,悍不畏死, 今日见了也不过如此,反而不如我们大晋的读书人有血有肉,性格风趣。”
    “玳瑁国皇帝昏庸无道,太子性格平庸,重文轻武不说,文臣之间的派系斗争也很厉害。”太子见她在自己面前,已经不由自主地卸去在外人面前的伪装,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暖,“琉璃为何放过那个姓刘的人?”
    “臣女娘亲乃是了不起的名将,不是这种人说几句话便能否认的,公正的史书会证明她的了不起之处。”花琉璃笑,“更何况他那种瞧不起却畏惧的样子,取悦了我。”
    “只因为这些?”
    花琉璃与太子的眼神对上,知道太子已经看透了自己的打算,只好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这种人教导出来的太子,永远都不会是太子殿下您的对手。”
    只有一个胆怯的玳瑁国,才不会与金珀联合,跟大晋为敌。
    “若是能让琉璃开心,收拾他也没有什么干系。”太子笑,“玳瑁的内政早已经混乱不堪,少一个姓刘的,还有姓李的,姓王的,你不用顾虑这些。”
    “怎能不顾虑。”花琉璃道,“臣女还想看到,在陛下与太子治理下,变得更加繁荣的大晋江山。”
    太子沉默地看着她,良久后道:“好。”
    马车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花琉璃低头看着太子漂亮干净的手,恍惚地想,这么漂亮的手,真想牵一牵。
    她手指动了动,偷偷往后一挪。
    “孤不会让琉璃失望的。”
    太子轻笑出声,笑声像是无形的糖,轻轻包裹着花琉璃的心脏。她看着微笑的太子,几乎无法想象,这样的绝色男人,与其他女子在一起,会是怎样的画面。
    “琉璃?”
    花琉璃愕然回神,她看着太子润泽的唇,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太子不再唤她郡主,而是直呼她名字的?
    马车还在前行,跪在马车角落里的两个宫女安静无声,花琉璃视线微微下移,看向太子脖颈下整理得工工整整的衣襟。
    太子见花琉璃忽然用手捧着脸晃了晃,忍不住笑道:“你这是怎么了?”
    “臣女脑子里进了点水,想晃出去。”
    “嗯?”太子声音低沉悦耳,勾得花琉璃心里的古琴弦在疯狂跳动,恨不能演奏一曲凤求凰。
    “臣女说笑呢。”花琉璃掀起车窗帘子,忙道:“殿下,臣女的家快到了,臣女下下去了。”
    说完,掀起裙摆跳下了马车。
    “郡主,您小心……”随侍太监怔怔地看着福寿郡主带着几个婢女快速离开,整个人都傻了。
    福寿郡主身体这么弱,马车还没挺稳就跳下去,身体受得了吗?
    他偷偷扭头看了眼马车,厚厚的帘子遮住了里面的情形。
    殿下对人家做什么,把人家小姑娘吓成这样?
    “郡主。”鸢尾拉住花琉璃手腕,咬牙道,“您身体不好,慢点走。”
    “我怕我走慢了会犯错。”花琉璃拍了拍胸口,让还在砰砰跳的心口安静下来。
    “您看上玳瑁国三殿下的姿色了?”鸢尾问。
    “玳瑁三殿下?”花琉璃反问,“他长得很好看?”
    “唇红齿白,眉目清秀,这不是您最喜欢的类型?”以前郡主在大街上遇到这类男人,都会多看几眼,今天的玳瑁国三皇子更是此类绝色,郡主竟然没有反应?
    “是吗……”花琉璃若有所思地停下脚步,事情严重了啊,有太子在,她竟然注意不到其他男人了。
    不仅如此,自己竟然还起了扒开太子衣襟,看上几眼的心思。她花琉璃明明是个风流却不下流,欣赏美色却不亵渎美色的正经人,今天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蹴鞠比赛太激烈,让她热血沸腾了?
    “最近京城的各大乐坊舞坊,可有容貌出众的男子?”花琉璃试图拯救一下自己。
    “郡主,您忘了?”玉蓉小声提醒道,“这段时间各大娱乐场所都在进行“树文明京城”活动,已经不允许坊中的琴师舞男单独与客人接触了。”
    花琉璃:“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还在弄这个?”
    “在百国宴结束,各国使臣离京前,应该都会这样。”玉蓉道,“实在不行的话,奴婢替您寻几个容貌出众的琴师,养在别庄里?”
    “不行。”花琉璃连忙摇头,“此事我已经答应……”
    她已经答应太子,五年内不豢养男宠了。好女子一诺千金,岂能出尔反尔?
    “罢了。”花琉璃叹息,“还是回府抄书吧。”
    几位随行的婢女纷纷露出惊骇的神情,郡主自然主动提出抄书?!以前夫人罚郡主抄书,她们都是帮着郡主一起抄的。
    “郡主,您想抄什么书?”玉蓉与鸢尾齐齐问了相同的问题。
    “经书。”花琉璃神情沧桑,“能让人修身养性,清心寡欲的那种。”
    玳瑁国使臣们回到别院以后,性格仁厚的贺远亭发了一场大火。
    “诸位大人都是我们玳瑁的栋梁,行事本该谨慎小心,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也该心里有数!”贺远亭目光扫过众人,神情疲倦道,“卫明月是晋国第一女将军,十分受百姓敬爱,你们就算不喜欢晋国的风气,也不该在外面说这些话!”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贺远亭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心灰意冷道:“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请殿下息怒。”一位使臣道,“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下官听说晋国皇帝,因为花应庭与卫明月功高盖主,已经对二人有了猜忌之心。”
    “只要他们二人还是将军,我们就不能得罪。”贺远亭摆了摆手,“明日我亲自到花家道歉。”
    “殿下,怎能让你受如此委屈……”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贺远亭无奈一笑,“有什么委屈不委屈?”
    连对福寿郡主用美男计都做了,还有什么委屈不能受的?
    想到那个让世界一切红都黯然失色的少女,贺远亭心脏忍不住多跳动了几次。
    世上有种人,只需要一眼,便能让人心动不已。
    刘名士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又羞又愧,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不断地回忆当日他在茶坊说的那些话
    原本一开始,他还记得小心谨慎的,但身边一个年轻文官,不断跟他说起晋国女子的缺点。
    什么跟男人混在一起作画写诗,什么在外面抛头露面踏马观花,甚至还有一些贵女在别院养面首之类。
    后来还说了些女将军的荒诞行为,他忍不住便把心里抱怨的话说了出来。
    不对!
    那个文官分明是故意引导他说出这些话!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也不管夜色已深,披上外袍就准备去找这个文官,他怀疑这个人有问题!
    刚拉开门,他就看到一个人气喘吁吁跑过来,神情惊恐:“刘大人,大事不好,王大人上吊自杀了。”
    “什么?!”
    刘名士大骇,王大人正是故意引导他说出这些话的年轻文官!
    他跟着来人一路小跑到王大人屋子,王大人尸首已经被放了下来,悬在屋梁上的绳子轻轻晃动着,在烛火的照耀下,在墙上留下阴森的影子。
    “人……可还活着?”刘名士喉咙里一片干涩。
    随使臣团前来的医官摇了摇头:“王大人已经没了脉搏。”
    刘名士牙齿在咯咯打颤,心里冰凉一片,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贺远亭也赶了过来,因为来得急,他披散着头发,外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他伸手拦住想要涌进屋子里的众人:“去晋国大理寺报官,所有人都不能进去。”
    他看着院子里的众人,眼神亮得吓人:“也不能离开这个院子。”
    “殿下……”使臣道,“我们的事,为何要晋国的官员插手?”
    “这里是晋国京城。”贺远亭看着屋子里王大人的尸首,面色苍白,“自然由他们来管。”
    半夜,张硕正在睡梦中,听到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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