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赵铁牛边说边把篮子放在炕桌上，拿出里面的瓦罐和碗倒了一碗鸡汤，又用筷子夹了一个鸡腿儿放里面说:“小月，给你，快吃！”
    韩小月听了赵铁牛的话，苍白的小脸上漫长了一层红云。接过碗筷羞涩地问:“不用去医院！嗯，那个……你娘也知道我们的事儿了吗？”
    听见韩小月的话，赵铁牛很想对她说:“不仅我娘知道了，我爹，我哥哥，嫂子还有我那些每天帮我摘野果子的侄子，侄女都知道了，而且村里人眼睛也不瞎，我这么明目张胆的跟你来往估计整个队就没有不知道的了。而且知青点的不仅卢建军警告了我一顿，每次来还有好几个男知青明里暗里的挤兑我。”
    不过这么放肆的话，赵铁牛现在是怎么都对韩晓月说不出口的。
    想到小月面对几个那男知青的示好都好像没有听懂的样子，赵铁牛庆幸自己表白的够直接。
    如果韩小月知道赵铁牛这么想自己一定会呵呵他一脸。那几个知青表现的这么明显，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装作不知道，只是因为大家都住在一个院儿里，不想太尴尬而已。
    赵铁牛想了一会儿都不知道怎么说，他娘觉得他都20了相了好几个对象都没有相中的，而且经常吊儿郎当的，不好好上工，眼光还老高，相亲的时候不是嫌人长得丑就是嫌人做作看着别扭，人家啥都好的也不会来跟他相呀！所以但心他要是吃不着韩小月这个天鹅肉，以后就更看不上乡里的姑娘们了，那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娶上媳妇儿。所以就经常到去找女知青聊天儿，然后回来给他出主意，什么送花呀，花环那野果子啊，都是他娘出的主意。赵铁牛觉得还是不要让小月知道这些的好，不然就显得开始那几天只知道送鸡蛋的自己真像个呆头鹅。
    想了想，赵铁牛貌似理直气壮的说:“我可是正经的处对象，以后要结婚的，当然要跟家里人都说清楚了，而且我娘很喜欢你。”
    听到结婚的话题，韩小月不知到该说什么了，沉默的喝着鸡汤。
    “看看这个喜欢吗？”赵铁牛看见韩小月不说话了，知道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从篮子里把用草编的一只小兔子和一只牛递过去哄道。
    韩小月一抬头看见两个用草编的小东西，眼睛一亮，放下手里的碗，边接过来边说:“这是草编的吧，编的真可爱，是你编的吗？”
    “当然是我编的了！我哪可能拿别人编的东西送给你呀。”赵铁牛看见小对象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骄傲的说。
    “你真厉害！编的真好看。”韩小月看着手里两个像上辈子在精品店买的工艺品一样的草编动物说道。
    “这算啥，你要喜欢以后我经常给你编。我还会编好多东西，像大公鸡，蚂蚱什么的，你喜欢什么，我给你编什么！”赵铁牛宠溺的说。
    韩小月虽然被赵铁牛那宠溺的眼神看得脸红，但心里泛起的甜却让她说话时不自觉地带着撒娇的味道:“那你会编小篮子什么的吗？比你这个篮子要小，一半那么大就行，我喜欢小巧的。”
    “会呀，怎么不会。这个就是我编的，过两天我编好了给你送过来。”
    “我感觉喝了鸡汤肚子不怎么疼了。”
    “是吗？鸡汤家里还有，我明天还给你送！”
    “不用了，你家里人也要吃，哪能都给我送来了？”
    “吃完了，我在上山打，我家吃肉都是我自己上山弄的。”
    ……
    韩小月到甜水乡已经两个多月了，甜蜜的恋爱把她从枯燥的乡村生活中拉了出来。
    她现在已经学会了从身边平凡的事物中体会它们其中的趣味。
    她会为了自己从山上摘的野果浪费大包白糖熬成果酱。
    会跟村里的小姑娘一起去摘凤仙花染指甲。
    会去跟别人学赵铁牛喜欢吃的米糕，偷偷塞给他……
    韩小月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变化，跟赵铁牛对他的宠溺纵容是分不开的。
    他会在韩小月把跟他一起摘的野果用大包白糖熬成果酱的时候，看见糖用完了，悄悄走一个多小时的路去供销社买了白糖，又怕别人说闲话偷偷摸摸给韩小月送去。
    也会在韩小月想要染几种颜色的指甲的时候，满山遍野的去找各种颜色的凤仙花，还会顺便摘点野果子给送去。
    韩小月想到赵铁牛珍惜的吃自己偷偷塞给他的软踏踏的米糕的时候，那张带着傻笑的脸上还会出现一个若隐若现的小梨涡，跟他平时的形象一点也不服，可爱透了。
    两个人就这样谈着拉拉小手都没有的，纯纯的恋爱。
    韩小月却异常的兴趣央然，乐在其中。
    这样新奇、甜蜜又充实的日子让她都快忘却了上辈子那繁华的都市，那种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到处游荡的生活。
    第15章 秋收
    八月里，秋高气爽。
    田野里一片片金黄的景像。
    “秋收～开镰了～！”随着大队长的一声高喊，率先开始割起了麦子，队员们也都纷纷拿起镰刀飞快的割了起来。还有用钐麦秆子的也手脚麻利的干起来了，一片一片的麦子都跟着倒了下来。
    秋收算工分的方式，跟平常是不一样。害怕这些人磨洋工耽误了时间，到时候一场雨粮食都得烂在地里。
    大队长从几年前就开始把地分成一块块的，按面积估算每块地有多少公分？你可以一个人领一小块地，也可以一大家子领一大块地。反正这块儿地有多少公分你收完了就算给你多少公分。公平公正的，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见，有意见的都是懒棒也没有人搭理。
    所以秋收的时候，大家干活非常的卖力，想早点把手里的这块地收完啦，再去领一块多赚点儿公分。
    而且每年秋收之前，都要组织一次集体的秋猎，就是为了弄点肉回来给村民们补补身子，好有力气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的秋收的时候卖力干活。
    今年也一样，头几天打猎的人才刚刚回来。所以这几天家家都飘着肉香，就连知青点也有几个男同志参加了打猎的队伍，不过知青们没有经验分的东西也少。卢建军也跟着在山上待了好几天，但也就拿回来了一块儿狍子肉。据说打狍子的时候，他跟着敲了一棍子。
    赵铁牛拿着一把钐麦杆子在用，只见他右腿在前，左腿在后，右手紧握着扶手，左手拉绳子，由右向左钐去，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麦子一片一片的就倒了下来。着看见韩小月割麦子割的慢吞吞的，偷偷的的就挪到了韩小月分的那块儿地里钐了起来。
    因为秋收，韩小月被大队长警告了不能乱请假，如果不是真的病了就必须下地。
    韩小月虽然听说秋收很累，但还没有亲身经历过，所以被大队长警告了就乖乖的上工来了。这阵儿正新鲜的带着赵铁牛专门给她编的带花纹的小斗笠小心翼翼地割着麦子，看见赵铁牛拿着钐麦秆子钐过来了，自己旁边的麦子就一片一片的倒了下去，高兴的抬起头朝着他挥了挥手里的镰刀，映着朝阳红红的脸上甜甜的笑着。
    赵铁牛被她如花的笑颜晃了神，手里用熟了的钐麦杆子都差点儿不会用了，手忙脚乱了一阵，急忙收敛的心神，继续认真干活。
    耳边传来小姑娘银铃般的笑声，却再也不敢抬头去看了。
    过了好一会儿，耳边的笑声不仅没有停止还越来越放肆了。赵铁牛恼羞成怒的放下手里的活，准备训一训小丫头。
    抬头却看见笑的肆无忌惮的小姑娘那神采飞扬的样子，训人的话，怎么也没舍得说出口。
    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又继续干活了。
    韩小月看着赵铁牛那恼羞成怒，又对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也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人家帮自己干活，这么能嘲笑他呢？
    红了红脸却还是嘴硬的说:“赵铁牛！你那什么眼神儿！还不让人笑啦。”
    赵铁牛无奈极了，这姑娘对谁都是客气有礼，这蛮不讲理的劲儿全都使在他身上了，不过他也乐在其中就是了。
    只好先放下手里的活耐心的哄着:“哪敢不让你笑！可是你笑的太好看，影响我干活了，以前秋收的时候我随便干干都有两个满工分，今年有对象了我想让她跟着我过好日子，应该更努力干活才行。”
    听了赵铁牛的话，韩小月想到前两天赵铁牛给自己送的野鸡汤，甜蜜的凑过去捂着嘴在他耳边说:“那你可要认真干活，我昨天去取包裹的时候买了肉的，中午你找个人少的地方吃饭，我给你送红烧肉来。”
    在韩小月靠过来的时候，赵铁牛就被她带过来的一阵小香风熏得飞了魂。
    等耳边再被她说悄悄话的香香软软的气息吹过来的时候，耳朵一麻瞬间传遍了全身，赵铁牛虽然用最大的毅力使出全身的力气控制住酥酥麻麻的身体没有因为小姑娘突如其来的亲近而出丑，但也被弄得浑身僵硬，面红耳赤。
    本来赵铁牛还想告诉她全大队的都知道他们谈对象了，不用偷偷摸摸的，调笑她一下。
    但现在只想快点摆脱这窘迫的情况，吸了吸气努力摆出一副严肃正经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放软声音说:“知……知道了。那我干活儿了！你离我远一点儿，别待会儿伤着你。嗯……你干一会儿要是觉得累，就去一边儿休息。你放心，你的活我一会儿就干完了。”
    看着赵铁牛被自己一口气吹的通红的耳根，看着他浑身不自在的对自己说着关心的话，本来没觉得说悄悄话是多亲密的行为的韩小月也羞涩了起来。而且被人这么心疼着，韩小月有点儿不太自在。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干活儿去了！”
    “那你小心点儿，不要割自己身上了！”赵铁牛看见韩小月快步往刚才干活儿的地方走去，还被土疙瘩绊了一下，连忙放下自己窘迫又有点儿遗憾的心情，不放心的叮嘱道。
    “知道啦！啰嗦的管家公！”韩小月虽然有点羞涩，但心里的甜蜜，压也压不住，又笑着对他抛了一个媚眼儿打趣道。
    看着小姑娘活泼又调皮，听着她亲密的叫自己管家公，赵铁牛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上翘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住，但还是努力沉下心来开始干活。
    赵铁牛干活儿的时候比给自家干的时候卖力多了，本来韩小月领的那块儿地就很小，虽然韩小月没干多少，但赵天牛给力。两个人一起还不到吃午饭的时候就已经把韩小月份的那块儿麦子割完了。
    等韩小月回去做饭的时候，赵铁牛看见她走远了才放下钐麦杆子，揉了揉酸疼的手臂，把地上割好的最后一点儿麦子都捆上，才回到自家分的地里跟赵铁柱换了镰刀才又开始干活。
    赵家人看见赵铁牛去帮对象钐了半上午麦子，回来换了镰刀干起活来也是“唰唰”的精力十足的样子。赵大娘边捆麦子边眉开眼笑地打趣道:“呦！铁牛今天吃啥了？去年不是还说钐麦秆子累胳膊干一会儿就要歇一会儿吗？咋现在才来换人呢？你咋不歇会儿去呢？”
    赵大嫂看见自家婆婆心情挺好，也跟着打趣说:“铁牛现在可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都有对象了，都知道努力干活娶媳妇儿了。”
    “对了！想娶媳妇儿就得踏实点，不然吊儿郎当的哪个傻姑娘跟他哟。”平常赵铁牛在乡里都是又混又霸道的，难得像现在这么老实的赵老爹也没有忍住跟着调笑了一句。
    赵铁牛对家里人的调笑已经习以为常了。自从他说想娶韩小月当媳妇儿，家里大大小小的人都觉得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时不时的就打趣他一句，虽然后来看他们相处的挺好，老娘还帮着出主意，但看他被打趣的还挺高兴的样子，家里就喜欢经常拿这些事来跟他开玩笑。
    大家都没想到，虽然韩小月养的白嫩，娇气但却喜欢跟着赵铁牛满山遍野的到处乱跑，两个人相处起来竟然非常的融洽。
    赵家人以前还担心这两个人一个吊儿郎当喜欢到处乱窜不着家，一个娇气又怕苦怕累的，不知道以后真结婚了要怎么过日子，到时候过不下去，爹娘，兄弟又要怎么帮衬？
    没想到赵铁牛在这次秋收这么卖力地来干活，看他这么有干劲儿的样子，要是能坚持下去，以后养家绝对没问题。现在倒是希望他们能早点儿成家，有自己心心念念娶得漂亮媳妇要养，赵铁牛也会踏踏实实赚钱养家，家里人也不用操太多心了。
    第16章 红烧肉
    韩小月虽然歇了好几次，但在赵铁牛的帮助下还是不到11点就收完了大队长强硬的分给她的一块麦子，就准备回去把昨天买的五花肉都做成红烧肉犒劳一下今天出了大力气的男朋友。
    回到知青点的时候，一看今天第一天秋收还没有人敢偷懒，知青点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都没有。
    韩小月上辈子虽然不会做饭，但这辈子的韩小月为了照顾姥爷厨艺却不错。按照记忆里的程序，先从水缸里拿出用昨天收到的肉票买的2斤五花肉烧了一下皮，洗了切好，又收拾好那几个昨天下午赵铁牛送过来的土豆，然后一起在铁锅里炒了一遍就都倒进了陶罐里加了水。
    看了看下乡的时候王素云才给买的梅花牌手表表才11点十分，估计做饭的知青回来至少还得一个小时怕一个灶眼忙不过来，韩小月就在别人的灶眼开始焖红烧肉，烧上火放上一个耐烧的木头疙瘩。才开始煮粥。
    由于这边儿是北方大米供应的少，经常断货不太好买，他们除了刚来的时候买到米了，后来都没有买着。所以不仅粥里面没有多少米，还放了不少红薯，韩小月煮好了粥，想着今天秋收大家都累，又用白面和鸡蛋烙了不少饼，炒上两个小菜。看了看红烧肉，也都炖的烂呼呼的了。
    由于韩小月喜欢藤编的篮子，所以赵铁牛编了好几个大大小小的好篮子给她送过来，现在她送饭的篮子就是赵铁牛编的。
    韩小月先盛了一碗出来放进给卢建军他们装午饭的篮子里，又拿了一个篮子把烧红烧肉的罐子和自己的午饭放在一起，准备去和赵铁牛一起吃。
    想了想，又用军用水壶泡了一壶奶粉背在肩膀上，准备去给赵铁牛送去。
    军用水壶，虽然在这个年代挺稀罕，但韩小月的审美都是上辈子培养出来的，不太喜欢这种厚重实在的水壶就没怎么用，她看到别人用罐头瓶子装水，就喜欢上了用这种玻璃瓶子装上水，再放两朵晒干了的野菊花在里面儿，平时上工都是带上一瓶这样的水出去的。这次要不是想着拿东西给赵铁牛兑奶粉她都快忘了这个水壶了。
    韩小月一手提一个大篮子，还背着一个军用水壶艰难的从知青点走了出来，在路上遇到了回来做饭的几个知青。想起来用了人家的灶，对走过来的孙小英说:“哦，对了！小英姐我刚才用了你们的灶眼，走的时候看见木头疙瘩还没有烧完，就给烧了一锅水在那。”
    “呦！这是煮什么好吃的啦，一个灶台都用不过来。”孙晓英玩笑的回了一句。
    “你没看见你两个大篮子吗？这么香？这是烧肉了吧！”
    “小月，你昨天买的肉都烧啦？怎么不留着多吃两顿呢？”
    “这大热天儿的肉不吃不坏了吗？”
    由于韩小月他们一伙儿的几个人的家庭条件都挺好。家里这两三月家里都寄了不少粮票，肉票的过来，所以他们的伙食比别人的都好。这样的酸话听多了韩小月都没有感觉了。敷衍了两句，一路上，韩小月歇了好几次才把饭送到地里。
    由于卢建军他们是新来的，没有收过麦子，大队长怕他们耽误活，所以分给他们的地都不多，当然了，公分也不多。
    虽然已经来了两三个月了，但平时干活跟秋收根本没法比。这整一上午了也就卢建军和王霞干得多一点儿，剩下两个三分之一都没有干了。
    这会儿又烈日当空，正是最热的时候几个人干活儿都有气无力的。老远看着韩小月拎着篮子过来送饭了，都跑到树荫下等着了。
    等韩小月过来的时候，李红兵和卢建军就都过来接过篮子放在树荫下，韩小月由于一路拎着太累，这会儿有人接就下意识的放手了。等他们都围上去准备吃饭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拎过自己的篮子说:“这个是我的，我上那边儿吃去，就不跟你们一块儿吃了。”
    李红兵看见韩小月着急的样子，就知道她要去找赵铁牛，故作幽怨的说:“哦～！我说你为啥买这么多肉还不找我们凑钱，还以为你是要请我们吃肉呢？枉我晚上还老帮你盖被子，你个小没良心的就只惦记你的牛了。”
    “哪有那么没有良心，我可是给你们留了一大碗肉的，红兵姐！你看他们都开始吃啦，待会儿就没有你的了！我走了。”看李红兵还想缠着自己取笑样子，韩小月急忙把她的注意力转到了红烧肉上，趁机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