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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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星阳关心你呢,他想你了,等你有空,要不给他回个电话吧。”裴哥多问了两句,小何也不好意思瞒,她心里叹着气,觉得自己刚刚是歪了心思,人家亲爹亲儿子的,她这个外人掺和啥?若是裴哥真想着回去,再说吧。
    裴闹春点开手机,果不其然,通讯录里有儿子的电话——备注写的自是“秦星阳”,像什么宝贝儿子、宝贝老婆之类的备注,在他这根本不存在,他冲小何挥了挥手:“我先打个电话,换下衣服,马上就出去。”
    “行,那我就先出去了。”小何看出裴闹春想私下打电话的想法,直接转身出去。
    裴闹春立刻拨出电话,心里焦急地数着数——国内和国外有时差,这其实也是一家人失联情况加剧的原因,还没一会,电话那接通了,是秦星阳的声音,还在抽噎着,上气不接下气的。
    “喂……你是我爸爸吗?”秦星阳抽着鼻子坐了起来,“还是小何阿姨。”
    裴闹春的心登时就软了:“是爸爸,不是小何阿姨。”
    “你不是在忙吗?爸爸。”他的声音又软又哑,还夹着哭声。
    “嗯,今天有点忙,爸爸这是白天呢,刚睡醒,怎么了宝贝?”他记得,原身是管儿子叫宝贝的。
    秦星阳抱着被子,不时低头把眼泪全往被子上蹭:“不是宝贝了,妈妈说我长大了,不能这么叫。”
    “好,星阳乖,怎么哭了呢?都好晚了,还不睡觉呀?等等妈妈看到会生气的。”
    “我没有哭!”秦星阳很坚持,眼泪擦干了就没哭了,他是小男子汉,才没哭,“爸爸,小何阿姨说你要忙,你去忙吧,我没事,我去睡觉了。”这下,那点儿愧疚全跑出来了,爸爸这么忙,他还吵爸爸。
    “没事的,再忙爸爸也要和你说话呀?”裴闹春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那我们说五分钟好吗?五分钟以后爸爸就去吃饭了,等忙完了再给你打电话。”
    “好。”他早就会看时间了,眼睛巴巴地黏在手表上,结果就他看的这个功夫,手表上的分钟数立刻往前跳了一下,从05分成了06分,他心里委屈,眼泪立刻又出来了,“怎么这么快一分钟就过了呀。”这回可做不了男子汉了,立刻哭了起来。
    裴闹春听得是又心疼又好笑,哄个没停。
    第49章 隐婚生子的天皇巨星(四)~(六)
    秦星阳别提有多委屈了, 若不是还在和爸爸通电话,他恨不得一头砸到被子里,打滚闹脾气,平日里被他当做宝贝的手表, 这下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一落千丈,眼睛里像装了个蓄水池,泪水不断涌出来,妈妈老说, 男孩子不能哭,他平时都不哭的, 可想到好不容易和爸爸打个电话, 时间就这么没了, 心里就难受。
    “星阳不哭, 再哭爸爸也跟着哭了。”裴闹春之前经历的几个世界,遇到的都是“大孩子”, 头回遇到小萝卜头,有些哄不过来,“星阳想要什么礼物呢?爸爸现在在米国,这里有好多国内没有的东西,到时候给你买。”他按着自己小时候,最喜欢从父母那听到的话挑着说。
    “我不想要礼物。”秦星阳哭的时候, 还没忘记要控制自己发出的声音,生怕听不到电话那边爸爸说话,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和爸爸这样说话了, 具体有多久,他还没学怎么算呢。
    “为什么不要礼物呢?”裴闹春已经套好了衣服,坐在靠窗的位置,“你喜欢机器人吗?小汽车呢?这里有特别帅的变形金刚。”
    “我都不要,爸爸我不要礼物,可以和你换个别的吗?”
    “嗯?”
    秦星阳的手抓着被子不放:“爸爸,我想你了,我不要礼物,我就想你回来。”他声音格外低落,丝毫不复平时的活力,“我想你,妈妈也想你,今天妈妈还哭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浓浓的哭腔。
    “……”裴闹春一时沉默,在接收了原身的记忆后,他了解到原身确实有诸多为难之处——在两地之间往来一次,单单航班、路程上就得耗费个一天多,这还得是买到直达航班的,若是转机,就更了不得了,再加上每回还得倒时差,时常还得回国参加活动,巩固地位,基本时间就这么哗啦啦过了。
    秦星阳很懂事,听见爸爸没吭声,虽然心情变得很糟糕,还是打起精神想转移着话题:“爸爸很忙对不对?妈妈和小何阿姨都和我说了的,我知道爸爸忙……”眼泪又含在眼睛里,要掉不掉的,他们幼儿园还有什么亲子运动会、家校访问会,他总是参加不进去,因为爸爸总不能来。
    “好。”裴闹春立刻回答,“星阳也知道爸爸忙,等爸爸有空了就回去好吗?爸爸和你拉钩,保证,一定早点找个时间,等什么时候方便了,我再让妈妈开视频,看看你好吗?”他心虚地开出了空头支票,心里很愧疚,总觉得自己像是在骗小孩。
    “嗯,好!”秦星阳却立刻得到了满足,破涕为笑,“我们说好了,爸爸要快一点哦!我会乖乖等你的。”
    秦星阳和秦思雅就是这么好“忽悠”,就靠着那些“再等等”、“我很忙”、“我很累”就被劝着等了无数的日子,直到自己撑不住了位置。
    秦星阳忽然注意到了什么,小小地叫了一声:“爸爸,我们说快点!”
    “怎么啦?”
    “又过了一分钟!”秦星阳看着手表,格外焦急,已经蹦起来,踩在被子上,“说快点,五减二……”他掰手指算了下,“只能再说三分钟了。”
    裴闹春被儿子带得也加快了速度,事实上他甚至生起一点冲动,想告诉孩子可以再多说一些时间,可事先预定号的行程已经在那,无论是原身还是裴闹春都是个守时的人:“好,那星阳告诉爸爸,最近你在学校里表现得好不好?老师有没有奖励你什么?最近爸爸也在学英语呢,没准学得没有你好。”
    他一下抛出了一堆问题,要秦星阳听得乱糟糟:“爸爸,你说慢点,我记不住了。”小脑袋瓜没办法一口气装下这么多话。
    “好。”他宠溺地笑着,争分夺秒地和儿子聊了天,房间里全是父子俩重叠在一起的阵阵笑声。
    五分钟——严格来讲是四分钟多点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裴闹春还没吭声,秦星阳就先开口了:“爸爸,我要挂电话了,你要乖乖的,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然后,早点回家哦!”
    “这么着急呀?”裴闹春无奈地笑,他还打算假装没看到时间,多和这孩子说点话呢。
    “不着急!”秦星阳马上回答,“可是爸爸要去忙了,我很乖,不吵爸爸,爸爸要记得哦,你答应我的,要回来看我,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说话不算话的就是小狗狗!”
    “好。”裴闹春笑着回答,可这一声好刚说出,却听见电话那头的儿子,以最快地速度说了句爸爸再见,便挂断了电话,他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无奈地扶额。
    儿子越是这样懂事、听话、不舍得给他添麻烦,他反而越发地心疼,怎么原身就把这么个孩子丢了呢?
    “裴哥,你忙完了吗?服务员刚刚送早餐来了。”门口传来滴滴的刷卡声音,进门的还是助理小何,她推着一辆半身高的银色餐车,上头盖着桌布,简单地摆了几样西式早餐。
    “辛苦你了,小何。”裴闹春笑得回话,他一般都是坐在靠窗这边吃的饭,今天的早餐挺丰盛,有鸡蛋汉堡、牛油果沙拉、水煮蛋、牛排等,国内相对更流行的清瘦身材,在国外吃不太通,他到米国后,一直在适当增加体重、锻炼肌肉。
    小何笑笑,从兜里掏出手掌大的本子,报着行程:“早上我们先去参加试镜,就是之前李姐和你说的那个黑客角色,试镜结束后,先到健身房锻炼一下,结束后是语言课,李姐今天不陪我们,她去见音乐公司的人,打算牵线拍一支mv。”虽说裴闹春自己也记得工作,可每天她还是更习惯复述一遍,以免对方忘记。
    “好,我知道了。”裴闹春记得小何说的这个角色,点了点头。
    原身的记忆里,关于美国行的记忆格外深刻,他虽然在国内影坛很有地位,可到了国外,几乎是清零开始,在国外的影视圈,倒不是不用华裔,只是他们有用惯了的几个长期生活在米国的亚裔演员——在他们看来,韩籍、日籍、中籍长相大同小异,一般都能互相替代。
    国外的电影业,一部电影,往往投资颇高,没人愿意拿千万、上亿美金来豪赌,主角基本都是白种人和黑种人,哪怕是那些熟面孔的亚裔,也只能争取到一些边角的角色——还往往自带刻板印象,会读书、聪明、有些死板等。
    原身倒不是完全争不到角色,他完全可以仗着国内的资本,靠投资挤到电影中演个无关紧要的边角配角,或是来一场“国内专供”,在国外上映时戏份按秒算,转到国内时,则大幅增加戏份,从前国内有一些演员便是这么干的,蹭到了角色,便开始大肆发通稿,声称进军好莱坞、走向欧美、走向世界,一开始国内粉丝还会跟着激动,吹几句高大上、档次不一样,到后来,大家便也都精明了,明白这只是吹嘘,本质还是在自己圈子里的自娱自乐。
    荣星娱乐公司和原身,一开始就没打算这么做,两方达成共识,起着破釜沉舟的心思——事实上,原身那时在国内确实比起那些层出不穷的小鲜肉稍有些招架不住,也算是不得不往外开拓市场,荣星想把原身打造出一面旗帜,成为公司的标杆,国外市场真的能拿住,也能使公司受益匪浅;而原身的想法很简单,从刚出道的懵懂无知到后来,他心里也有这么个梦想,希望能站在行业巅峰,不只是在国内,甚至是在世界。
    裴闹春很快吃完了饭,有些腻味,他是标准的国人肠胃,早餐喜欢吃得清淡、少油腻点,在国外多少有些不太适应,不过还在克服的范畴内,他刚用过餐,小何已经动作迅捷地把餐车推到了外面,他跟在后头,准备开始原身这一天的忙碌行程。
    他低着头,在手机上飞速地打着字,很快地发送出了好几条信息,对象则是远在家中的秦思雅,事实上,直到此刻,裴闹春依旧没能太过明白——如果见面的功夫没有,那发信息、说说话的功夫也没吗?难道真忙成了这个程度?
    ……
    秦星阳一下蹦跶下了地,光着脚,傻乐地跑出了门,打从上幼儿园开始,他便被要求着自己睡觉,先头有些不舍,后头便也乖了。
    他没忍住,亲了手表一口,刚亲完,又露出了嫌弃的表情,重重地打了手表一下——
    虽然用手表才能和爸爸联系上,可它时间走得这么快,果然还是最讨厌了!哼!
    他特别高冷,看都不看臭手表一眼——反正现在爸爸又不会打电话来,用了就丢,完全不愧疚呢!然后用他的小短腿,“高速”狂奔,跑到了妈妈的房门口,他能够得到门把手,可妈妈早教过他,进别人房间要敲门,便趴在房门上,敲了起来,是的,他没学会正确的敲门方法,使用的是两掌乱敲大法,试图把妈妈叫来。
    秦思雅刚躺上床,眼睛下头还贴着冰凉的眼贴,今天哭得厉害,她照镜子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睛,就知道要糟,忙不迭地贴上了眼贴,否则明天送儿子去上学的时候,就得顶着这肿眼睛,反倒让人看了奇怪。
    她没闲着,打开手机刷着微博,从前以“秦思雅”实名注册的微博,早就被弃了不用,她一向很小心,生怕和裴闹春扯上关系,影响了他的事业,她创立的微博小号,叫做“一只候鸟”,关注了能找到的所有裴闹春的后援会、大粉——说来好像有点滑稽,她在裴闹春粉丝那能看到的关于他的信息,比自己了解到的还多。
    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也曾经浓情蜜意过,她孕期,裴闹春在外头拍戏,没法常常待在家里,可也不忘了每天和她视频通话,她偶尔提到什么想吃,便立刻叫人送到家里,他们甚至还干过开着视频通话,看着彼此睡觉的傻事。
    秦思雅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坚强,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也曾孕吐得死去活来,吐到泛酸;怀孕后期水肿,一边掉着眼泪,一边使劲力气够着腿,轻轻推开;爸妈没来时,一个人跑到医院产检,楼梯那坐了一整排等待妻子的男人,而她却是独自一人……生了孩子后,爸妈来了,可忙碌却没有停止,星阳现在是个懂事的孩子,可小时候实在皮实,每天精力十足,半夜哭醒,喂了奶还神采奕奕,一双大眼睛看着妈妈,丝毫不觉得自己折腾人;她没什么照顾孩子的经验,全是自己边学边摸索,星阳头回发烧,她只能和孩子哭成一团,抱着他连夜打车去医院,生怕这小家伙出点什么事情……
    事实上,现在再累,也不会比那时候更累了,可她的心却变了。
    在从前,虽然和丈夫相隔甚远,一个在这、一个在那,一年同样见不到几回,可她清楚的知道,两个人的心是在一起的,虽然丈夫很忙,却也从不忘和她说两句话,哪怕累到一闭眼就能睡着,也会迷迷糊糊地给她发一句:“老婆,我今天拍戏太累了,睁不开眼,先睡一下,醒了再和你说。”,看到什么有趣的,也从不忘随手拍上一张,给她发来:“老婆你看,这是今天的道具,是不是特别好笑?”……
    每次看到那些,再累,她都能振作自己,给自己打打劲,继续加油,她清楚地知道,丈夫一直记挂着她和儿子。
    可现在呢?
    秦思雅扯了扯嘴角,笑得牵强,她和丈夫的对话框里,渐渐地绿色成为了主流,几乎都是她发去的消息——“今天阳阳在学校参加表演了,看看他穿的小老虎衣服[图片]。”、“雨过天晴啦,今天天气很好,你那里也是晴天吗?”、“前两天带阳阳去看病了,还以为他是流感,急死我了,不过医生说了,没什么事情,就是普通感冒,你放心,好好拍戏,我会照顾好他的。”……
    一开始,丈夫还会回两句好的、收到、辛苦了,到后来便几乎不怎么回,只是很偶尔的穿插两句,我刚回酒店、现在才能休息、最近很辛苦。
    她有时候都觉得好笑,她是在和领导汇报工作吗?难道她还缺那几句收到?她发到有父母在的群里,他们不太会打字,都会发个长语音,和她唠嗑两句。
    秦思雅曾经冲动的试过,干脆不给丈夫发信息算了,然后她开始每天焦急地点开手机,置顶对方,却永远等不到那个小红点——她甚至还生气地把对方拉黑,因为删除了聊天记录就没了,她舍不得,只能偷偷拉黑,几天之后放出来,对方像是根本不知道。
    她无师自通了替对方找借口的精妙技巧,秦思雅觉得自己像是活成了个催眠大师,干起了自我催眠的活,反复地告诉自己——嘿,你要理解,丈夫是为了事业!你也想看到他成功对不对?他正在事业冲刺的关键时期,你要支持他,都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他吗?
    可秦思雅发现,她真的渐渐不认识这个人了,她有时候都在想,曾经要她爱得浓烈,甘愿付出、无怨无悔的,真是面前的这个冷漠男人吗?哪怕说再多的为了事业,她也已经很难接受。
    想着想着,眼泪又快落下来,秦思雅忙憋着眼泪,在心里告诉自己,可别哭,到时候把眼贴给弄掉了就不好,明天肿眼睛,丑极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听到门外传来的巨响,活像是什么怪兽入侵,敲得门砰砰直作声,当然,秦思雅自是知道来着是谁,这个家统共就住了她和儿子两个,难不成还有别人?
    她快速地擦了眼泪,又把刚刚还用来作为借口的眼贴揭下扔了,要知道每回儿子看她在贴面膜,都满脸跃跃欲试,很是好奇,她可没打算让这么小的孩子接触除了宝宝霜以外的护肤品:“进来吧。”她坐起来,万般无奈地说,时候倒不算特别晚,可小孩子通常都早睡早起,星阳平时睡觉都挺乖,怎么今天这么晚还不睡。
    秦星阳的身高刚好,伸长手开了门,便进来,他先是冒出了个小脑袋,然后是身体,整个塞进来后,立刻将门关上——这开门方式,秦思雅纠正了好多回,她不太明白,平日里星阳聪明的脑袋瓜跑哪去了,把门一整个推开,直接进来不好吗?不过有时她心情不好时也会被儿子的这套哄住,用句话来形容儿子这特殊技能,大概是那句,你的小可爱忽然出现。
    “妈!”秦星阳一看到妈妈,立刻笑开了,以冲刺的速度跑过来,正要蹦跶上床,却被妈妈牢牢地按住脑袋压在下头,他立刻委屈脸,可怜巴巴地看着妈妈,“你怎么不让我上床呀?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秦思雅感觉自己的神经都一跳一跳的:“你怎么不穿鞋?都说几次了,别光脚到处跑,等等把被子都弄脏了。”她立刻下床,准备把儿子逮进洗手间去洗脚,她和裴闹春都是爱干净的人,也不知道星阳怎么这么喜欢光着脚跑,每回脚底板黑了自己都不知道。
    秦星阳抵死反抗,坚决不从!他是有尊严的人,怎么能被妈妈逮着去洗脚,他迅速地转移话题:“妈,我不洗,我有话要和你说——”
    当妈的通常挺了解自家的混小子,秦思雅只是冷静的一笑,以最快的动作把儿子抱起,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浴室,虽然秦星阳试图巴住自己,还是敌不过妈妈的力气,被她一下放进了浴缸,拉起裤脚,就开始冲。
    这么和儿子争斗一场,秦思雅的后背已经流了点汗,心情反倒轻松了很多,她故意用干净的手掐了儿子脸蛋一把:“还敢光脚到处跑不?”
    “不敢了。”秦星阳嘟着嘴,满脸不满意,明明只是洗个脚,却像是为难了他一通一样,“我都说了有事情要和你说,你不听非得给我洗脚。”
    “你说,我给你洗脚这又不冲突。”秦思雅没忍住,又往这孩子肥嘟嘟的脸蛋上来了一下,她袖子挽得挺高,动作很麻利,沐浴露、揉搓、冲水、擦脚,一条龙服务。
    曾经在别人心里,她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瘦弱小仙女,当了妈以后,自学成才,动辄能扛几十斤的小胖墩,一手包、一手儿子不在话下,全是人间烟火气。
    只是曾经让她心甘情愿下凡的那个男人,却似乎想离开了。
    秦思雅近来时常露出怅惘的神情,她不知为何,明知道想这些会不开心,还是时常情不自禁地想,让后在难受的情绪里艰难挣扎。
    已经被妈妈抱到床上蹦跶的秦星阳一下注意到了妈妈不太开心的表情,他立刻凑过去,亲了妈妈的脸蛋一口:“妈妈不要不开心!”然后用小短手,试图将妈妈抱住,每次他不开心的时候,妈妈总是抱抱他,亲亲他,只是他抱不动妈妈呢。
    “没事,妈妈没有不开心。”秦思雅在儿子满脸“你骗人”的表情中镇定自若的撒谎,大人的事情,何必让孩子跟着担忧呢?“对了,你刚刚不是说,有事情想和我说吗?”她想不出儿子有什么事情,是幼儿园又有什么活动了吗?
    忽然想起重要事情的秦星阳立刻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叉腰站在床上,满脸骄傲地宣布他刚刚得到的重大消息:“妈妈,我告诉你哦!刚刚我和爸爸通了电话,他答应我了,很快要回来看我们!”他眼巴巴地看着妈妈,希望得到夸奖。
    “……”秦思雅下意识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你爸爸?”
    “嗯!”小孩子总有点邀功想法,秦星阳感觉自己办了件大事,爸爸要回来了,他心情好得不得了,“还有哦,爸爸说,等他有空了,要和我们视频呢,妈妈到时候一定要叫我哦!”他知道自己的臭手表并没有这个功能,撒娇地在妈妈身上蹭来蹭去。
    “我也想看看爸爸嘛!妈妈我们拉钩,你不能自己偷偷和爸爸视频。”秦星阳来了个霸权主义,强行将妈妈的小拇指拉了过来,进行了单方面的拉钩盖印,才放下了心。
    “好。”秦思雅只是答应,笑容里有些苦涩,她把秦星阳抱在怀里,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发,星阳的头发很柔软,长辈们常说,头发软、性子好,这孩子脾气一直很好,“你……打通爸爸的电话了?”她打过去,时常是无人接通,要不就是助理,难得丈夫回一次,也是回三两句话,就说自己在忙,便匆匆挂断。
    被妈妈摸着头发特别舒服,他奶声奶气地回答:“一开始是小何阿姨接的,她说爸爸在忙,然后又等了一会,爸爸就给我回电话了!”他决计是不会告诉妈妈自己哭了的事情,只要不说,他就没哭,“不过爸爸好忙哦……”
    他声音忽然低落;“爸爸有事情,我就只和他说了五分钟的电话。”秦星阳伸出了自己的手,看着那五个指头,小嘴撅得老高,“我特别乖,没有多说话呢!”
    “阳阳真乖。”
    “不过妈妈,爸爸为什么现在吃早饭呀?”他疑惑地问,刚刚他就好好奇了,只是没有纠正爸爸的错误,老师说过,大人都是爱面子的,不能直接揭穿错误,要委婉,虽然他还不懂什么叫做委婉。
    “这个呀,是因为爸爸现在在很远的地方……”秦思雅试着用小孩子能听懂的方式小声解释。
    秦星阳趴在她的肩头,声音里全是不解:“多远呀?比我们家去幼儿园还远吗?”每次去幼儿园,要做十分钟的车呢。
    秦思雅忍不住笑了:“去幼儿园很近的,你是不是又不想上学?”自家傻儿子总是一不小心泄露真心,事实上她带着星阳去过的地方,比去幼儿园远的多了去了。
    “没有、没有!”秦星阳使用技能闭耳塞听,假装没有听到,“……那,比我们去外公、外婆家还远吗?”外公、外婆家不在这座城市,要做飞机才能到,这是他去过最远的地方了。
    “更远呢,坐飞机要做十几个小时。”
    “十几个小时?”他掰着手指头开始数,数不过来,不甘寂寞地动用了自己的脚趾,“那真的好远、好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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