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5)

    穆雪松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他环顾四周的废墟和蜃景，忍不住问：我想问一下，之前突然发生的地震，还有城市里这一大片的海市蜃楼，以及刚才出现在天上的那架飞机，是不是都和你说的时空矩阵有关系？
    暮雪嗯了一声：【没错。时空矩阵目前才刚被开启，能量还不太稳定，加上我和教宗与门后的那位存在一直互相角力，这才导致矩阵出现了一连串的紊乱异象。】
    暮雪：【你身边的那些蜃景，比较现代化的高楼大厦，应该都是地球景观，剩下的宫殿和教堂则属于塞尔斯大陆。时空的交叠使两个不同的世界拥有了重合的锚点，而当这些锚点的精准度飙升至临界值时，两个世界的某一部分区域会重合在一起，空间壁垒也将不复存在。】
    穆雪松听他讲了一堆锚点精准度和临界值，忍不住咳嗽一声：那个，雪雪啊咱们能不能说得简单一点儿？
    暮雪顿了一下，随后带了点儿笑意道：【简单来讲，就是a世界的人和物，只要一脚踏进上述这种重合区域，不需要做任何动作，就可以被直接强制性的传送到b世界里来。反之亦然。】
    穆雪松一拍大腿，振奋道：这回懂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能通过这些情报，猜到一些其他的东西了。比如，此时正伫立在天幕的万厄之门，它正巧就位于六组魔法阵正中间的位置，很显然，这扇门才是时空矩阵召唤出来的主要目标。
    在他思考的同时，暮雪依旧在耳畔轻声低语：【依次点亮所有高塔顶层的禁咒法阵，然后分解重组每一条核心公式，便可成功唤醒时空矩阵，令它完成一次制定好的、极大规模的时空跃迁。】
    巨蟒甩动尾巴，抽飞了因为余震而砸向穆雪松的几片砖瓦，青年抬手拍了拍肩膀上的尘土，没当回事，随口道：所以，你们是在强行召唤那扇万厄之门？为了让门后的妖魔鬼怪不去祸害地球和塞尔斯吗？
    暮雪：【你可以将这件事看作是一场正在进行的博弈。】
    他道：【教宗当初以死亡的方式脱离神会，谋杀他的正是那位至尊黑法师。她明知教宗的灵魂逃逸，却没有趁机将其抹杀，为的就是间接诱他探索遗址，找到魔法师亚德里恩所藏匿的时空矩阵。】
    暮雪：【教宗想要结束漫无止境的光明神契，他希望像个正常人类一样进入生死轮回。真理之书建议他破开空间壁垒，寻找一个低魔世界隐藏自己，直到神契判定教宗的灵魂已经消亡，契约才会被主动终止。而邪魔的目的则是尽可能的扩张领土，不管是塞尔斯还是地球，都非常符合祂的标准。】
    他侧头瞥了眼远处阴影里的某个人影，轻声道：【教宗死后，黑法师将一种变异鬼藤的尖刺钉进了他的尸体，那东西可以寄生在宿主的灵魂里，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且很难被彻底拔除干净。】
    【教宗很清楚自己被监控了，但自由的诱惑力实在太大，所以，他决定放手一搏。】
    穆雪松听得入神，不禁追问：然后呢？
    暮雪略过了自己与教宗见面后的针锋相对，只道：【黑法师利用他开启时空矩阵，妄图将万厄之门投入地球位面，不过很遗憾，在那之前我们已经联手修改了法阵的核心公式，反将她一军。万厄之门没有直接掉入地球，而是被暂时拉进了这片遗迹。】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目前来看，我们双方都进入了胶着状态，一旦这种平衡被打破，事态可能会迅速划向两种极端局面，我希望你能做好准备，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情况。】
    阴影里的某人听到这里，不得不出声道：咳，夜雀，你连这些也和他说吗？
    暮雪一秒钟收起笑容，他将嘴角略向下压，眸中带着点儿被冒犯的凉意：我和他之间没有秘密。
    某人：
    感觉自己莫名被秀了一脸，教宗摸了摸鼻子，非常坦然的承认错误：好吧。对不起，我为刚才的那句话向你道歉。
    始终漂浮在教宗身侧的真理之书哗啦啦翻动纸张，似乎是在努力吸引场中两名人类的注意力。
    雪白的书页上始终显示着一行数字，若仔细观看，便会发现那些数字类似时间标记，且一刻不停的滚动变幻着：
    【00:10:49】
    【00:10:48】
    【00:10:47】
    然而下一秒，倒计时突然诡异的停顿了一瞬，就像是设定好的程序出现了bug，纸张上的数字迅速被打乱重组：
    【00:12：48】
    【00:15：31】
    【00:20：20】
    仿佛是对这样的变故已经习以为常，教宗从阴影里走出来，他一直走到房间正中央，脚步轻巧的停在暮雪身旁。
    在两位魔法师的面前，一颗仅有拳头大小的透明水晶球始终悬浮在半空，徐徐向外散发出微弱的浅金色光芒。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两人能清晰看见水晶球的内部，那里镶嵌着一串首尾相衔的、属于时空矩阵的核心公式。
    这种嵌有公式的水晶球，在遗迹外围的六座尖塔顶层各藏着一枚，球内的公式内容并不重复，它们分别作用于魔法矩阵的不同环节，如果其中一道出了错，就有可能导致整个矩阵瞬间崩盘。
    教宗走上前，将手慢慢伸向水晶球，他的食指指尖毫无阻碍的穿透了晶体，触及到里面的公式内容。
    他一边修改公式中的某几个符纹，一边幽幽的叹了口气：祂在试图影响时空矩阵的终端锚点，对抗的时间又被拉长了。唉，果然很难搞
    夜雀。教宗侧过脸，对着立在旁边的另一位魔法师轻声道：我现在去旁边那几座魔法塔，重新修正被篡改的核心公式，麻烦你继续留在这里，为法阵输入能量。
    说着，他伸手在半空中轻轻一抹，口中吐出几段艰涩的咒语，随后道：我猜祂很快会有新的动作。【辉煌乐章】留给你，要是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就立刻使用它。
    辉煌乐章，神圣教会的五大圣器之一。
    这是一件防御类魔法道具，外观形态为大型管风琴乐器，使用者必须进入演奏台弹奏祝福乐章，在音乐覆盖的所有区域内，辉煌乐章可抵消来自敌方83％的魔法攻击，以及78％的物理攻击（具体数值与当前演奏者的实力成正比）。另外，当遭遇黑魔法或邪灵的攻击时，这件法具的防御能力最高可提升至95％。
    教宗拿出的这件圣器，此前一直被放置在神圣教会总部的大堂内，它拥有超过10万根音管，使用时发出的声音可覆盖住总部的所有建筑，是神会对外御敌时的重要道具。
    此时，教宗将沉重的演奏台召唤出来，搁在了暮雪与那颗水晶球旁边的空地上。
    随着他的动作，一根又一根长短不一、接近半透明形态的铂金色音管，渐渐浮现于虚空之中。
    因为数量实在太多，它们全部隐没在另一重平行空间中，密密麻麻，若隐若现，其中一些甚至铺到了墙壁、地砖和天花板以外的地方，看起来着实撼人心魄。
    教宗望向暮雪：你应该会弹管风琴吧？
    法师先生懒得应声，只给了他一个快走的眼神。
    教宗：
    教宗：行吧。我走了，你你注意点儿。别光顾着卿卿我我啊！
    说完，他后退一步，带着真理之书消失在了墙角的阴影里。
    一直到那片阴影中再无动静，暮雪才慢慢收回视线，同时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挂在左眼处的单片眼镜因为之前时间仓促，他直接将通讯法阵刻绘在了这枚镜片上。
    男人站在诺大的顶层阁楼里，被数以万计的音管层层包围，面前是散发着光芒的魔法水晶球，脚下则是用来给矩阵传输魔法能量的专用法阵。
    生命权杖安静的被他握在左手中，顶端的绿宝石熠熠闪烁，每当察觉到主人体内的能量元素开始失衡时，便自动为其调理疏导，时不时还顺手给他回个血，加几个增益buff，可以说是非常的尽忠职守了。
    它一边通过神念，与好久未见的辉煌乐章隔空打了个招呼，一边默不作声的偷听主人与通讯阵另一头那位绿眸青年温声私语，回想了一下对方适才同教宗冕下时那副不耐烦的模样，不由替冕下抹了一把同情的眼泪（如果它能流泪的话）。
    神念一阵波动，辉煌乐章用带有无数回音的隆隆轰鸣同它说话：【这就是你为自己找的新主人？】
    生命权杖得意的小幅度摇摆杖身：【是的。】
    说完，它嘶了一声：【你能不能小点儿声说话？我头上的宝石都快被震松了。】
    辉煌乐章郁闷的回了句：【哦。】
    半晌，它道：【他很强，黑白魔法和光明神术无所不能，我感觉到了。】
    辉煌乐章：【好想被他弹一回啊吸溜】
    生命权杖：【】
    从前还不觉得，但进入过地球位面，并了解了这里的社会文明之后，生命权杖现在听见辉煌乐章的碎碎念，神念中立刻就蹦出来了一个不久前才获取到的词汇痴汉。
    辉煌乐章与它神念互通，奇怪道：【小翠，痴汉是啥？】
    生命权杖：【】
    生命权杖：【别问，你不会想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教宗现在处于看得见的状态，这个不是笔误＝－＝
    辉煌乐章：【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辉煌乐章：【大力点弹我！来吧，不要因为我是极品圣器而怜惜我，快，大力点！】
    辉煌乐章：【啊♂】
    生命权杖：【】
    第一百四十九章
    并不知道两件圣器正在讨论何为痴汉的深奥问题，暮雪按了按单片眼镜，继续同黑火先生进行通话连线。
    现在整座遗迹都在时空矩阵的作用范围之内，只有最外圈的六座魔法塔不受影响。为免遭受波及，雪松，你最好抓紧时间进入魔法塔内部。暮雪将目光投向侧旁的塔窗，低低地说：一般的魔法塔不接纳陌生人进入。所以，到我这里，我接你进来。
    穆雪松笑了一下，道：我已经到达市中心附近了。等我。
    还待再说些什么，他突然眯起眼，转头看向前方已经变成废墟的十字路口。
    青年闭上嘴，顺手轻轻一拍黑焰，让躁动的巨蟒也跟着瞬间安静下来。
    暮雪当先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问：怎么了？
    我前面似乎有情况。穆雪松向身后比了个手势，示意那三个大学生不要说话，一边轻声同暮雪道：我刚刚好像听见了子弹出膛的声音。
    他认真的分析起来：听起来像是什么地方正在发生枪战，枪声忽大忽小，我猜其中一方可能配有消音｜器。唔而且他们可能离我很近，我猜应该是五十米范围内的某个地方。
    与他相隔不到五米的地方，埃迪坐在车里挠头，他不敢出声，就捧着手机，跟小伙伴们用备忘录打字聊天：【大哥在说啥？啊啊，他到底在和什么人说话啊？是队友吗？是另一位大佬吗？或者是大嫂吗？】不然怎么可能聊这么久，还聊得这么开心？
    凯莉：【我只想知道我们到底要在这辆车里待多久。】
    凯莉：【我真的快被颠吐了！就算它将车窗只打开一道缝隙，让我把头伸出去吐一吐也行啊！】
    盖洛普：【咳，也许我们可以讨论一些更实际的问题。】
    盖洛普：【我觉得，大家最好多留意一下周围的环境，比如哪些房屋完好无损，适合用来躲藏和避难。如果这辆车遭受攻击，到了必须逃跑的时候，我们应该选择什么方向、哪条小道来躲避危险。】
    盖洛普：【朋友们，看见刚刚右手边的那栋红色建筑了吗？那栋楼的墙体并没有被震坏，而且它的左右两边各有一条分岔路，我仔细观察过，两条路的损坏程度都不高。如果到了真要弃车逃跑的时候，我建议先将那里当做临时避难所，而不是盲目的在废墟里到处乱跑。】
    埃迪：
    这位一直在拍照，完全没有忧患意识的埃迪同学，此时也不禁向着盖洛普投去了一个学渣仰望学霸的敬佩眼神。
    而在他们前面，穆雪松正和法师先生窃窃私语：我怀疑前面有超凡者在打架斗殴。这样，我先去看看，万一真是黎明庇护所的人在内部消耗，说不定我还能趁机再捡点儿便宜回来。
    暮雪没劝他绕道，他们俩都不是畏首畏尾的人，法师先生直接道：这里不属于地球文明，杀人不犯法，必要的时候我可以远程协助你毁尸灭迹。
    穆雪松：
    穆雪松一时没忍住，以拳抵唇轻轻咳嗽了一声：呃，杀人什么的，倒也不必如此激进
    暮雪淡淡道：在我眼里，人和动物植物的区别不大。
    法师先生想了想，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没看见什么合用的魔法道具，便干脆将左手五指松开，对着自动漂浮起来的生命权杖道：你应该可以遁着雪松的气息找到他吧。去找他，帮他清除那些碍眼的路障，然后把他带到这里来。
    生命权杖：【啊？】
    暮雪：把他带过来，你的实习期就到此结束，并且可以立刻转职成为我司正式员工。干吗？
    生命权杖：【】所以，这个我司又是什么时候成立的啊？
    生命权杖顶端的宝石绿得发光，它挣扎着来回摇晃两下，然后下了决心：【干！】
    没有再进行多余的交流，长长的法杖将自己猛地横在半空中，一个疾速突进，只眨眼的功夫就从暮雪面前窜至塔楼的悬窗处，像一根离弦弩｜箭般穿破浓雾，相当干脆的消失在了塔下成片的废墟与蜃景之间。
    市中心附近。
    穆雪松轻巧地从蛇头上翻身下来，他抬手打了个响指，巨蟒瞬间溃散成一团团火焰，而后迅速缩小，重新构建成一条不到30公分的黑色小蛇。
    那蛇就如一根细长的麻绳，它掉在地上，摇着尾巴扭了几扭，然后顺着墙根悄默声息的向前游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