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金奶奶的偶像是大诗人白居易，没事就在家里念叨“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金家的其他人反正也没有什么想法，见金奶奶这么说了，他们查了查，s市属于一线大城市，各方面都挺好的，就买了房子把孩子们都给送过来读书了。
    金奶奶高高兴兴地收拾打扮好了，也跟着一起过来感受她的偶像描述的“江南”了。
    金家人是一大家子一起过来的，大家选在了一个小区同一个单元楼里买了好几套房子，楼上楼下对门这样紧挨着。
    土生土长的东北人金奶奶在哪儿都很方便。
    所以也可以说，金万六从小时候在东北、到后来搬来了s市生活读书，基本都没有离开过金奶奶身边。
    此时此刻，小绿毛李铃兰和小红毛赵小宇都盯着小黄毛金万六，满脸的期待。
    “我们去过你家，金奶奶没事还扭两段呢，二人转随口就来，你跟着她老人家长大，不说唱的多好吧，肯定也能来两段吧？”
    东北人金万六：…………
    头一次知道这个的荀乐乐：……
    “我不会……”金万六试着开口。
    “怎么可能！小黄啊，你这就不厚道了，咱们可是好姐妹，平时也没有要求你来一段，现在这不是走投无路了嘛，咱们狗乐都要去当街大马路吹唢呐了，你来一段二人转怎么啦？”
    金万六：mmp，她是真的不会啊！而且她不叫小黄叫小金，为什么她们俩也开始跟着狗乐一起叫她小黄了？
    荀乐乐看她一脸绝望的表情，赶紧说道：“你们不要逼她啊，说不定她是真的不会呢。你看小黄平时普通话说得多好啊，一点儿东北口音都没有。”
    金万六一听有人站自己，赶紧疯狂点头。
    “再说了，既然金奶奶想让孩子们来江南，肯定就是想学一下这边的吴侬软语什么的？她自己在东北生活了几十年，习惯已经很难改了，会二人转不奇怪，但正是因为她自己会、而且也看够了，所以更想让孩子学点新鲜的了嘛。小黄你说对不对？”
    金万六愣愣地跟着点了几下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姓金，不姓黄。”
    荀乐乐安抚地看了看她：“我知道你姓金啊，这不是看着你的头发顺口一叫嘛，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不会二人转对不对？”
    “嗯。”金万六胸膛一挺，声音也大了起来，“不会，我听过很多，但从来没有学过，奶奶不让，她说看腻了，而且她自己也是随手就来，看别人的表演能挑出一大堆毛病来，所以从来不让我们看二人转表演、也不让我们学的。我和哥哥姐姐们全都不学。”
    荀乐乐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了。
    “那你奶奶也是真的很喜欢江南这边的吃喝文化什么的？习惯吗？”
    “当然不习惯，但我奶奶是真的喜欢，请的做饭阿姨都专门找南方大厨，都这么久了也慢慢吃习惯啦。”
    “平时会去看这边的表演之类吗？比如苏州小书？评弹？三弦？”
    “既然不让你们学二人转，是不是会让你们学一学南方独有的艺术？”
    金万六终于发现圈套了，然而已经迟了。
    她听到荀乐乐问：“你会唱秦淮景吗？”
    小黄毛金万六：………………
    还不如问我会不会二人转呢！
    因为那个她是真的不会啊！
    旁边的赵小宇和李铃兰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有戏，立即震惊道：“卧槽！小黄你真的会啊！”
    “小黄你可以啊，藏得深啊！居然会唱秦淮景这样的小曲儿？”
    “快给我们来一段听听？还是不是姐妹了，我们都不知道，而且都没有听过你说起也没有听你唱过。”
    金万六：……
    就知道会是这样！
    荀乐乐其实只是按照她们几个的说法问一问而已，毕竟金奶奶看够了二人转，又千里迢迢来到江南，既然起了逆反心理想学一学南方人，那学这边的歌啊表演艺术啊什么的也是可以想象的嘛。
    没想到小姐妹居然真的会。
    她笑起来：“小黄可以啊！吴侬软语很难学也很好听的哎，也不是谁都能学会的，小黄你要是不想唱的话，说两句给我们听听嘛？”
    小黄毛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我踏马叫小金小金小金！你们再叫我小黄我就叫你们小红小绿小粉了！”
    其他三个人：……
    小黄还好，小红小绿尤其是小粉，可太难听了。
    三人纷纷表示再也不叫了。
    然后就盯着她让她给来一段。
    小黄毛差点被三个小姐妹围攻崩溃，荀乐乐一看不对劲还赶紧安抚，她脾气都没了，只好勉勉强强开口说了几句苏州话。
    别说，她顶着一头亮瞎眼的黄毛，衣服也是无限接近杀马特那种，开口说起娇娇软软的话音，反差萌让荀乐乐差点笑了。
    她厚道，知道不能激怒小伙伴，另外两个人可不这样，当场笑起来。
    “可以可以！”
    “行啊，既然小黄会说也会唱，那咱们就这么办！”
    “不过小黄你为什么会唱这个啊？是因为那个电影里的女主角唱的很好听吗？”
    金万三一脸的往事不堪回首：“对，我奶奶年纪不小，但人真的是紧跟潮流的，我们家都有保姆阿姨她退休了也没什么事情干，就天天到处凑热闹。看电影唱k甚至打lol还有最近比较流行的吃鸡手游刺激战场，她全都会玩！活得比我们还时尚时髦。那时候那个电影很出名啊，她也去看了，然后就迷上里面那个歌儿啦，本来就喜欢江南小调，一听徐慧芬老师的《秦淮景》就沉迷得不得了，还追星一样追了一段时间徐老师呢。回家不仅自己学还让我们几个姐妹也跟着学，哥哥们抵死不从逃过一劫。”
    她现在说起来还心有余悸：“我们家从来不要求我们的学习成绩，也不怎么给兄弟姐妹们压力，连拿学习当借口都不行，奶奶天天在家里放那个歌儿的视频，洗脑循环播放。动不动就带着我们在家里搞大合唱！你知道她为了让我们都好好学干了什么吗？在铺着地板砖的家里头买了几把大扫帚放着，谁要是不好好学故意捣乱偷懒就用笤旮沓照着屁股抽！我姐的屁股都被抽肿了！”
    荀乐乐三人：……
    真的惨，再也不笑话她了。
    既然她真的有手艺，那就不怕了。
    不过金万六还有话说：“等等，人家是弹着琵琶唱的，也不能就弄个话筒和音响让我干站着唱吧？那也太奇怪了？我学的真不怎么样啊！我不怕出丑，就怕咱们出了丑还挣不到钱。”
    “你学唱《秦淮景》都学会了不学琵琶的吗？”
    金万六耿直地伸出自己的双手：“你们自己看，我这鸡爪一的手，像是能学得会琵琶的吗？反正我奶奶当初一看我拿琵琶的架势就挥手让我走了。”
    荀乐乐好奇问了一句：“那你们家谁学琵琶了？”
    金万六再次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我哥。”
    小红毛和小绿毛：“噗！”
    “我没笑我没笑！对不起！”
    金万六这回倒是没有生气，反而很了解地挥着手说道：“没事，我每次看我哥五大三粗的八尺大汉抱个琵琶在那里陶醉也挺想笑的，所以我奶奶只让他在家里谈，我们姐妹唱，在外面从来不提这事儿。那你们说，咱们怎么办嘛？就傻乎乎站在那里唱？”
    “弄个音响放背景音乐啊？”
    “不行不行，那太没特色了，我唱的又不是很好，谁会给钱啊。”
    几个人又一转头，就盯上了荀乐乐：“狗乐，靠你了。”
    荀乐乐：？？？
    啥玩意儿？
    “你吹唢呐伴奏，让咱们小黄毛唱啊！想想，《秦淮景》大家都听过，唱得不好肯定不出彩，也没人愿意给钱，但是唢呐版的《秦淮景》有谁听过？！到时候那人气还不哗哗的来！我和小绿毛就在只顾着旁边收钱就好了！说不定一次就赚够请家教的钱！”
    “对对对！”
    这次一脸懵逼的轮到荀乐乐了：“可是我不会吹那歌啊！”
    三人纷纷谴责地看着她：“你可以学啊！那曲子又不长，而且当时电影火了，网上也有很多大佬写了曲谱出来的，你照着还能学不会吗？那什么唢呐名曲都很长你都学得会，这个肯定也行。”
    “对啊狗乐，是你想学习的哎，我们是陪你一起，你不能退缩啊！”
    “我还没现场看人吹过唢呐，没想到你居然会，刚好给我们见识见识。咱们黄毛都给咱们见识了，你不干就不太好了吧。”
    荀乐乐：……
    她还能说什么？
    确定了卖艺手段以后，小红毛赵小宇和小绿毛李铃兰忽然发现两个小姐妹居然都身怀绝技（……），想到自己即将当街卖艺赚钱的场景，忽然就热血沸腾干劲十足，开始主动安排起每个人的工作来了。
    小黄毛金万六和荀乐乐一起跑去乐器行里买唢呐以及音响设备，顺便请教乐器行的音乐老师琵琶曲谱用唢呐演奏哪些地方需要改进的。
    另外两个小伙伴去勘察地形看看哪里人流量最大并且有钱人最多，顺便还要准备收钱的家伙什儿，而且还得设计一下出场方式什么的。
    两个人也跑着看了几个同行竞争对手的卖艺表演，看完以后自信心空前庞大——
    这些人有什么意思！
    跟她们的唢呐版《秦淮景》比起来统统都是弟弟！弟中弟！
    俩人看了别人的表演当场就决定了，摊子摆开了只表演一首歌肯定是不行的，到时候随机应变！
    让狗乐随便吹！小黄毛随便唱！
    她们三个顶着这么亮眼的发型再让狗乐到时候也换个演出服，不行带个粉色假发，反正必须是人群中最闪耀的那种！
    往那里一站架势一摆就已经赢了一大片当街卖艺的同行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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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乐器行里付了钱紧急培训完了以后的荀乐乐听到调查市场回来的两个小伙伴的主意，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所以她还是逃不脱要搞个粉头发？
    还什么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个……
    她当街吹唢呐已经很亮眼了好不好？求放过啊哥哥姐姐们？
    求饶也没用。
    三个小伙伴都不同意，尤其小黄毛第一个不答应。
    荀乐乐开了头、又是她提起的要请辅导老师好好学习，自此以后就丢盔弃甲、毫无反抗余地，只能三个小伙伴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虽然她已经看出来，赵小宇和小绿毛李铃兰分明是自己干得津津有味的。
    这俩人现在说话以及脸上表情都莫名的有一种明星狗腿子和谄媚经纪人是怎么回事？
    反正已经这样了，唢呐都买好了，也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了。
    当天傍晚，四个人就风风火火地拿着准备好的工具到了商场外面的小广场上——
    说来也是巧了，她们选的地方就是荀乐乐刚穿过来那天，陈子严拉小提琴的地方。
    荀乐乐一脸的不自在，时不时地就想扯一下自己的新头发。
    金万三拍了一下她：“别摸了，这个假发挺不错，汇聚了咱们四个人的眼光挑出来的你懂不懂！你没看这一路走过来吸引了多少目光吗！回头率飙升，说不定你今天表演结束就要收获爱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