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爸爸还给了我卡，要我不要花男人的钱。”
    韩江的脸黑的像锅底，这就是不给他表现的机会呗。
    其实将心比心，他们韩家养姑娘也是这样养的，韩萧萧看着多娇气的一个姑娘，韩家是绝对不会让韩萧萧以后花男生的钱的。
    哄了她一句，发现爸爸现在在盛倪心目中的地位实在是太高，讲话都有圣旨同样的效果，怎么说都不肯花他的钱。
    她凶起来也是奶凶奶凶的，样子又执拗又好玩，天气太热，路边站了一会儿就开始冒汗。韩江叹了一口气，拎着女朋友回家算了。
    其实回去的这一路上就有点想念爸爸了。
    以前天天呆在一起都嫌烦，但是真的分开了一会儿，感觉有爸爸在身边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但是又好想要跟男朋友在一起。
    “怎么不高兴了？”看见女朋友在扁嘴吧，韩江也感觉到了她的不开心，难道说离开了才短短半个月就变心了啊？
    盛倪有点心不在焉，其实还是跟知道了妈妈的消息有关。
    当初知道张茗楚去世了，她的心情当然不会很好，但是这跟知道妈妈明明就在这个世界上，却从来没有来看过她一眼又不一样。
    她对妈妈产生的复杂的情感，是很难用言语说清楚的。
    刚离开孟晗不到十分钟，好像就开始想他了。
    好吧，以前盛明哲从来不叨叨，盛倪好像觉得缺了点什么似的，现在吧，孟晗真的啰嗦的跟什么一样。
    汽车越开越远，直到两人的身影越来越小。
    汽车开在市区的路边，马路边上有陪着妻子孩子一起出去的男人，孟晗从心里就羡慕他们。
    多么想像别的爸爸一样有陪伴女儿长大的这种经历，也多么希望能够跟她在一起待久一点。
    “孟哥，去滨海？”
    “对，去滨海。”孟晗打开了电脑，准备开始办公。
    老男人的日常除了撸娃，还有别的。
    好久没有去公司，可工作也没有丢下，通过电话和自动办公系统，老男人还在奋斗不止。
    现在只有工作能让人心情平静一点，不会总想以前的事情和将来要面对的事情。
    如果张茗楚回来是为了带走这个孩子，他是打死都不肯的，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盛倪已经是一切了。
    去滨海的车程有七八个小时，两个人换着开到滨海以后，到的时候已经是**点了。
    来不及等到第二天早上，孟晗联系到了张茗楚。
    电话里面的张茗楚的声音听起来比早上的精神又要更好一些。
    2012年这个时候，滨海这种地方的消费跟瑞士这种地方比起来简直不要舒服太多。
    张茗楚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尽量想呈现一个好一点的形象出来。
    中间虽然没有通过电话，但是直觉告诉她孟晗一定会来。
    她习惯早睡，就在等到她生物钟的作息告诉她要休息的时候，电话铃声响起。
    第101章
    谁也想不到, 十九年后的见面是这个样子。
    孟晗赶到张茗楚住的酒店，开门的是她, 两人面对面站的很近，扑面而来的是窒息的感觉。
    酒店是经济型的酒店, 两百多块钱的住宿标准，房间干净整洁但是也就是仅此而已, 女神洗净铅华，现在活的如此接地气。
    没有去刻意的保养，但是现在的张茗楚说是三十岁也会有人信。
    当年为了给盛明哲足够的抚养费, 张茗楚把前些年在国外演出的演出费用, 买的固定资产都给了盛明哲，这也是盛家当初发家之初，盛明哲做生意的本钱。
    这些年来张茗楚一直在国外治病，身体允许的情况下，也有兼职给人做家教, 偶尔也给餐厅作表演, 但是赚来的钱本来就不多, 维持了基本的生计以外, 剩下来的她都存了起来，打算给女儿看病时花。
    看到孟晗进来, 她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过来眼镜戴上，虽然也已经是四十来岁的人了，但是跟孟晗这种保养得当的“年轻”男人比起来，她倒是不会显老, 反而看着比男人还要小几岁。
    “你来了。”张茗楚语气里面有着淡淡的疏离，还有一句话应该是“她没来？”
    她有些失望的看了一眼孟晗的身后，直到他上门，才确定她真的、确实没有来。
    电话里面孟晗也没有说。
    片刻的失望落入孟晗眼中，虽然女儿已经表白了心意，但是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用谎言安抚她：“她的眼睛不是很好，出门也不是很方便，在加上之前因为新闻的关系在家里待了半个月没有出门，我送她去她朋友家里了。”
    他的眼神看向张茗楚。
    她看上去跟年轻时候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读书时候她就是恬静的女神范，一株安静的百合。
    现在也是，就算是坐在那里，那种常年存在在她身体里的恬淡还是在的。
    曾今以为这个人掩埋黄土的时候，孟晗心中那种悲愤到死的感觉，其实很快就过去了。
    一个人消失了那么久，要说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是不可能的。
    但所有的假设都在张茗楚打来那个电话的时候统统打破，现在这个曾今他想见也见不到的女人，活生生的在他面前的时候，孟晗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不好意思，我最近确实比较招媒体，希望不要给你带来太大的麻烦。”
    张茗楚说：“没有关系的，我等了也没有多久，你先坐，要不要吃点什么，点个外卖给你还是？”
    孟晗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子：“那就点个外卖吧。”
    张茗楚坐下来巴拉手机，选了一家感觉上应该是适合孟晗口味的：“微辣？”
    孟晗点头：“可以。”
    她很熟练的下单，好像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很多年的人一样。
    张茗楚是个很聪明的人，生活经验也比较丰富，从小到大都是自己照顾自己，无论怎么换环境，对于她来说，适应能力都不要太强，就好比点外卖这种事情，来到国内不到一天她就习惯了。
    “你每天都吃这些东西？”孟晗紧张起来习惯性的会摸摸鼻子：“这些东西都不是很健康，你的脸色不好，还是要少吃快餐。”
    张茗楚笑了笑：“我这次回来不会太久，所以就住酒店，住在这里也没有办法做饭啊。”
    自从十九年前最后一次分别以后，两人这是世纪大碰撞了，不过从孟晗的角度来说，她过得未免清苦了一些。
    也实在是太节省。
    两人面对面的坐着，其实并不像之前想象中的那样，这次见面会爆发出太大的火花。
    “你就住在这种地方？”孟晗在离张茗楚不远的书桌前坐下，整个房间只有一张椅子，张茗楚占住了沙发，他就只能坐椅子。
    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有些局促。
    “回来的挺仓促的，酒店够住就行，实在是没有必要追求太好的居住环境，再说这些年我也是想明白了，物质只是一方面，从某个角度来说，我能恢复光明，能有一条命在，我已经是很感恩了。”她说的是肺腑之言。
    孟晗的眼睛从头到尾把她扫了一遍，确实过得挺清苦，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在国外治病，当初赚的钱又都给了盛明哲，她身上的东西所剩无几。
    他习惯性的礼貌道歉：“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如果冒犯你了的话。”
    “并没有，你有这样的疑惑也非常正常，我不是没钱，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而已，开门见山的说吧，我在瑞士所在的医院现在能够治疗好她的眼睛，但是费用是一个很.......昂盖的数字.......”
    孟晗打断她：“没有关系，这些我会负担。”
    张茗楚的脸色从白到红，一下子变得很难看起来，似乎是尴尬，也有几分难堪。
    孟晗一定是以为她回国来做医药代表的吧。
    孟晗也意识到这点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倪倪是我的女儿，当然我要承担起大部分的责任，如果你觉得没有问题，我希望由我们共同去陪伴她度过这一关。”
    共同陪伴......
    张茗楚看了孟晗一眼，这些年来其实她一直都在心里刻画孟晗的模样，有当出青春年少时候的模样，也有她自己构思的，他成熟以后的模样，指手没有想到过了这些年，他依旧还是很有魅力的一个人。
    但是从没有想过复合这件事情。
    孟晗竟然说了一句共同陪伴，他不是随便说说的。
    内心百感交集过后，从来没有流过泪的张茗楚眼睛红红的背过身。
    孟晗最见不得的就是她哭了。
    其实从见到她第一面开始，中间的纠结，或者说是恨，都消失了，都不见了，不存在原谅不原谅的。
    换成男人的手足无措：“你别哭啊，我到底哪里说错话了，你跟我说，你说你哭做什么，你一哭我就慌。”
    张茗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两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这样，张茗楚只要矫情一下，孟晗就会哄，他刚才那种诚惶诚恐的语气，跟少年时候一样。
    “好了好了，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张茗楚嗔怪般看了他一眼：“你来之前其实我都做好了准备，你看到我会生气，还是会指责我当初不告而别，我不打算给你解释什么，当时我做这样的决定，也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如果知道我一年半载的回不来，我是绝对不会把倪倪托付给别人的。”
    孟晗小鸡啄米一般点头称是：“你不容易，我能不知道吗，但是你想过我没有，你失踪以后我到处找你，咱们身边所有的人，都认定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才导致你离开的，我以为你还在国内，四处打听，甚至为了你出名——”
    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有些无奈的继续说：“我当时不就是想让你看到我的名字，回来找我吗，我甚至都想过你是不是被人拐卖，卖到某个不知名的村庄去了，有好几年，我一做梦梦见这个画面，我就浑身发抖。”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我知道的时候我自己都吓坏了，你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我能指望你吗？”
    “张茗楚，你别忘记了你自己是有男朋友的人，我觉得你是自由散漫惯了。”孟晗气得咬牙，一字一句的说：“我孟晗，不是你的小玩意儿，你想走就走，想来就来，没有人教你怎么谈恋爱吗？”
    气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时间是很奇妙的东西，当初孟晗爱张茗楚爱的卑微，在她面前甚至废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现在呢，他占据主动的位置，将张茗楚那点微妙的存在感剥夺的一点都不剩。
    暗黄的灯光下面，女人薄薄的唇轻抿。
    孟晗的眼睛眯了眯，眼睛在她的身上打量。
    这次见面，张茗楚对待他的态度实在是生疏，他都不敢确认这是不是一张披着张茗楚的皮的妖怪。
    又或者说，是他自己变了。
    “等等。”张茗楚打断他：“我给你寄了一份分手信，你没有看见？”
    分手信......
    看啦她当年走的很决绝，分手信。
    这彻底的激怒了孟晗，他的脸色因此变得很差起来：“张茗楚，你是在逃避我对不对，要分手你不知道当年跟我说，你给我寄信。”不过她说出来这种话，倒是给了他启发：“我没有收到信，也就没有承人分手，没有分手你就还是我女朋友。”
    他从椅子上起身，超着张茗楚的方向附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