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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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直岂有此理!”哪怕是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这句话,李将军依旧忍不住拍案而起:“他王琦这般颠倒是非黑白,还要不要脸面了!”
    “和脱罪相比,他要什么脸面?”陈晨摇摇头:“然现在咱们的问题在于——木将军不过是稍微阻挡了奴炎人一回,就被王琦给记恨了。您说咱们这般大胜,到底是该上报还是不上报,又该怎么说给人听呢?”
    他说一句,李将军的面色便沉一分,等他全部说完,李老将军已是面沉如水,“那小人一定会说我私藏兵力军械,妄图夺取军功,还用天雷道法这般借口敷衍他,居心叵测不顾大局到了极点。”
    “而李相也肯定会顺了他心思的将您撸下来,毕竟您可是楚将军的心腹呢。”陈晨仿佛没有看到李将军的眼刀,一字一句的扎心:“反正奴炎人大败,一时半会儿的不敢往顺城跑,就算把您,甚至施县令他们一块儿拿下,也不见得局面会比现在更糟。”
    “可不会更糟。”李老将军满脸讽意:“王琦虽然蠢,但手头还是有些兵马的。只需趁着这机会收服小祥、万平和东零,他不仅可以戴罪立功,说不定还能加官进爵。”
    “为他人作嫁衣裳也就罢了,拼着生死赢一回,还要当替罪羔羊去送死——您就真的甘心么?”
    话说到这地步,李将军哪里不明白陈晨欲盖弥彰的想法?可他偏不上套,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故作叹息:“我不甘心能怎样?你们沈侯爷也没心思接手这烂摊子,我也没能耐自立门户。”
    “所以我才说了,咱们得劝着侯爷些。他能得仙人庇佑习经世之才,可不是为了游山玩水写诗作赋的。”陈晨眉眼间皆是笑意:“您可愿意手书一封,我发往秀川郡,请侯爷为边关百姓再尽一份力么?”
    第242章 程家兄弟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陈晨在幽州忽悠李将军给沈侯爷立“卖身契”, 另有几位大小先生正一头黑线的被沈汀拖着从琼州往江州去, 心里不知道多郁闷。
    要说这几位也是不容易,正是从密州南阳郡一路往东,历尽千辛万苦才在琼州海边找到沈汀这倒霉孩子的程家几位表兄弟——小程氏的亲哥哥程皎和程皓, 以及宁国大长公主的亲孙子程书。
    这事儿还得从年前沈汀被小程氏带着去了趟南阳郡说起。沈汀虽然不喜欢夫子, 但装模作样的本事还是有的。他在南阳郡与程家老老少少一通和稀泥, 回头便麻溜的放弃夺权转头出海了。程家人哪里会想到沈汀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他们只当沈汀终于开窍了想要拉拢自己的势力, 一个个的翘首以盼沈汀甚至沈安侯的正式延请呢。
    为了以何种姿势接受召唤,一大家子人还很是纠结了一番。太过随和显然不足以显示程家的地位和身份,合该端一端架子。可谁都知道程家人除非不复起,否则只能走沈家的路子,要是装的太过,会不会适得其反?毕竟沈家人可都有几分牛脾气在的。
    他们好不容易统一了想法,就等着沈家人上门,可左等右等, 从初冬等到来年立春, 好了,沈汀已经在琼州把青锦卖出了花样儿, 根本没有转回蜀州的想法。
    老程家一群人不淡定了,年前沈汀和小程氏溜达一圈是几个意思?不娶何撩啊小朋友,你这样是会被打的。
    宁国公主倒是猜出了几分真相,只她并不言明,而是打发了孙儿和侄孙一路向东, 亲自去找沈汀问个明白。
    程皓和程皎一个三十五岁一个三十岁,打小儿在程门书院长大,心中就没什么是比程家更骄傲尊贵的,哪怕皇家都比不上。对着沈汀这个妹夫,他们一开始是恨不得当晚辈学生看待的,等发现这学生如此不“上道”,这小火苗儿噌噌的就往上涨,抽了把戒尺就上路了。
    可他们就不知道,如今的大燮是真不太平。和各处豪强并起时不时有些小战役小摩擦相比,南阳郡真是个世外桃源。三个书生并六个仆从,一共不到五只鹅的战斗力,能从密州活着找到琼州真是他们运气好。
    沈汀看到这兄弟三位也是一头冷汗,他真没有招惹程家人的心思,道不同不与为谋,大家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有什么不好的?非要纠缠在一块儿相爱相杀,那不是自讨苦吃么?
    可话不能明着说,好在程家兄弟们也没力气打骂责罚沈二郎,只恨不得吃饱饭睡个觉,再回家关门好好读书。唯有程书年轻些,缓过来后便追着沈汀到处跑——倒不是他有什么企图,实在是这一路的见闻颠覆了这孩子的三观,他想知道沈家凭什么救国救世。
    沈汀对这个闷头听话并不多言的兄弟也没什么排斥,有时候还不忘多与他解释几句,如海民怎么谋生,沿岸如何防守,做青锦的生意有什么用,能给百姓带来什么好处,又能给大燮带来什么影响。
    程书小少年虚岁十九,实岁十七还差两个月,想法不成熟又带着些少年意气的偏激,听完表哥一席话就想要弃笔从戎。他说的振振有词:“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您为何看不上程家了。我们只知道读书,之乎者也古人云圣人训,可那些有什么用?对着外敌念叨,他们能不侵占咱们的领土么?对着土匪念叨,他们能停下劫掠百姓么?”
    “话也不是这么说吧……”沈汀一时哭笑不得,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最后干脆大手一挥:“你们和我一块儿去江州见我妹妹,她比我更明白些。”
    于是程家三兄弟就被打包送到了江州,而沈汀仿佛身后有大虫追赶,没和妹子交代两句便匆匆跑了。留下来的小程氏抱着已经五岁的小沈萱直笑:“二郎是被哥哥们吓坏了。”
    面对沈家女眷,程皓和程皎表现出了些许拘谨。而沈淑窈只要一扫,就知道这两位君子只怕是学圣贤之书学傻了,一脑子都是陈腐思想男尊女卑。她也不和两位多说,直接叫楚氏兄弟和沈凌接手“贵客”,反而是程书坚定的要留下来:“我听表哥说了,这里是你主事,我还有事儿要求你。”
    沈淑窈也不在意,点点头请人坐了,正想寒暄几句,不料程书却是个急性子:“我这一路看了民生多艰,看了官府不作为,沈家表哥说你有办法改变这些,可能告诉我么?”
    “这单纯孩子是哪儿来的?真是大长公主那千年的狐狸教出来的亲孙子?”沈淑窈用眼神询问嫂嫂,被小程氏哭笑不得的捏了一把:“别怪模怪样的,好好与我堂弟说清楚,他是个聪明人,能帮上你的忙。”
    对于这位嫂嫂,沈淑窈是有百分之两百的信任的。是以听她这么说,沈大小姐便真打起精神与程书分说:“您说的改变,是什么程度的改变呢?是十几年前大燮强盛天下太平这般,还是如《大同篇》里说的‘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廢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
    程书的思维很清晰:“什么事儿都不能一蹴而就,就目前的局面而言,能做到百姓安居乐业便算是及其成功。”
    沈淑窈摇摇头:“我们一直有讨论一个问题,就是人之初性本善还是人之初性本恶。哪怕是天下太平,也依旧会有恶人作祟。只不过这般乱世景象,给了恶人更多的机会,做下更多的错事。所以归根究底,应该是让大家都明白各司其职,明白道德律法。”
    看程书似要反驳,沈淑窈截口道:“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要让百姓们发自内心的向善,第一要义便是吃饱穿暖。其次是文化教育,最后才是武力压制,惩恶扬善——我听二哥哥说您觉得学文无用?偏我觉得文以载道,甚至比物质需求更重要。”
    程书仔细想了一会儿,最终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并且是直指根源的法子,但是现在的问题在于,如果世道纷乱不加以阻止,根本没有让你施展想法的机会。”
    沈淑窈就笑了:“我之前便说了各司其职最重要,您可还记得?沈家的野心瞒不了有心人,我们也确实是一直在谋划布置。自然,我们也是各有分工,如带兵打仗平息战乱是我爹爹的职责,他在各处安插兵勇保卫百姓,你若有兴趣知道详细的故事,我可以找人带你去看。我和我两位哥哥要做的却并非眼前事儿,而是在为乱世之后的治世做准备。是以您几位找上我二哥,他不头疼才怪呢。”
    程书有些疑惑的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祖母告诉我们,大燮不少山头上有‘子弟兵’建立的山头坞堡,是沈侯爷安置的保卫百姓的人手。甚至我们这一路能活着到琼州,也多亏他们三番五次的搭救。两位哥哥说沈侯爷不让他们干脆的占领各处安抚百姓重整秩序,偏要做的掩人耳目,是为了减少无辜牺牲,尽量做到和平演变。”
    沈淑窈颔首表示肯定,程书便继续说下去:“这一点我们可以理解,但是边关呢?奴炎人正在杀我同胞毁我城郭,沈侯爷是不是也已经有所布置了?”
    沈大小姐一听就笑了,从匣子里取出一封战报来:“您看看这个,顺城大捷,若是我说这就是我爹爹的手笔,您可愿意相信?”
    程书扫了一眼,毫不犹豫的点头:“这般动静绝对不是朝廷能做出来的,我信侯爷没有抛弃边关百姓。”
    “我爹一直在努力维持着最低限度的和平,是以现在虽然有流民,有山匪,但基本上不伤筋动骨。你们一路走的艰险,但并无性命之忧。而原因在于我爹爹想要改变秩序,却更看重百姓的生命安全。世不乱,我们不能反,可要是一夕之间就乱了,百姓就糟了。”
    “所以现在的乱世也是控制之中的乱世。”程书有几分了然的点头:“而你们——你和沈大郎沈二郎,你们为今后另一个盛世开启所做的准备,反而尤为重要。”
    “正是这样。”沈淑窈没想到这少年能一路跟上自己的思维,并理解他们所做的一切,心里是说不出的妥帖,索性便多说了几句:“闽州琼州和江州在大量存粮,我二哥更是疯狂赚钱,因为不破不立,哪怕我爹爹再控制节奏,百姓们还是不可避免的要经受一段乱世。但是们我更想做的,也是更急着做的,是培养出足够的人手能够安抚世道。他们需要有着和我们一样的理念,又并非只是纸上谈兵之辈,这个比什么都重要。”
    程书闻言露出几分苦笑:“而程家——显见不是你们需要的人才。哪怕我们会读书,背了许多书,但和你们的理论完全不同。你们不打算再用圣人古训教化百姓简拔官员,自然不会想招揽程家作为左膀右臂,没的还拖累了自己做事儿。”
    “您想明白就好。”沈淑窈笑的眉眼弯弯:“我二哥哥还真就是怕了程家呢。”她的笑意中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程家是他母家兼岳家,他便是不想重用,也须得好好供着。且程门这些年多少学子遍布大燮?有程家说他一句不好,他这辈子就算完了一半了。”
    程书想一想亲爹程铎的自傲,再想一想他的顽固,不禁也跟着摇头:“我们只想着和表兄合作,哪想到表兄根本就是因为我们而没了希望啊。”
    “不过程家还真是不好惹。”从小在京中长大,对程门感情不深的程书小郎君已经“投递叛变”替小姑娘想辙了,他突然眼睛一亮,脱口而出:“把程家和孔家架一块儿打擂台掉书袋,再加上联姻的关系安抚一番不就正好了吗?”
    沈淑窈小姑娘的眼睛也跟着亮了:“你真聪明!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章存稿……我要开启悲催的裸更状态了
    今天第二章大概下午三点左右掉落,晚上把明天第一章撸出来,明早还是八点见哦
    收尾阶段真心卡文o(╥﹏╥)o
    我尽量保证12月每天早上八点第一更不变,有没有二更……我也不知道o(╥﹏╥)o
    还有大概四十章左右就要完结了,无缝接档新文《[快穿]翻滚吧,金手指!》跪求预收,仙女们打发点儿吧[可怜][要饭]
    第243章 勘印典籍
    小程氏本一边喝茶一边看一双弟妹们闲聊,倒没想过他们真能说出个子丑寅卯, 解决天下困局, 或是摆平了程家去。没想这两只挺有共同语言,一句接一句的戳穿了沈汀的尴尬不说,还真让沈淑窈找到了安抚程家的办法。
    “既然是文士名人, 勘印典籍绝对是可以流传千古的大事吧?”沈大小姐笑语嫣然:“我就不信有这胡萝卜在前头吊着, 钓不上程家这倔驴。”
    “咳咳!”小程氏一口茶水喷出来:“小丫头怎么说话的啊!这里可两个姓程的坐着呢。”
    反而是程书淡定:“我爷爷确实是挺倔的, 软硬不吃。不用点儿手段转移他注意力, 天知道他是给你们帮忙还是帮倒忙。”
    这胳膊肘往外拐也是拐的没边儿了,小程氏翻了个白眼:“圣人典籍重新勘印总要有个名目吧?你说印就印?”
    “句读啊我的好嫂子,您忘了咱们自家简体字标配的标点符号么?”沈淑窈越想越兴奋,从抽屉里拿出白纸便挥手写下一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看着程家姐弟道:“当初孔先生教我圣人言,我便一直想不明白,圣人既然致力于教化百姓,为何会对弟子说出‘民可使由之, 不可使知之’这种话来。”
    看两位若有所思, 她再写下“民可使,由之;不可使, 知之”,“后来有了标点符号,我便开始考虑,或许圣人的意思并非是只指使不教化,而是说百姓若明白事理, 做事不会做错,便由他们自主而为,若是他们不能按照道德礼仪行事,再好好教导他们。”
    程书的眼睛开始发亮,沈淑窈却在继续写,“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不过一句话,就让她写出了五层意思来,沈淑窈抬头看两人:“现在你们觉得,堪印典籍是否必要?”
    “有必要,太有必要了!”程书拍手大赞:“我这就去和两位兄长商议,修书一封请我祖父亲自解读圣人言,就用你说的这句读之法。”
    小程氏笑着拍手:“别急别急,窈儿既然说这话,自然是已经有所算计了,你不妨先听一听她的意见。”
    “我就是突然想到我父亲在望江楼上的辩论会,想请程家孔家也来效仿一番,每天一句的慢慢说道,等他们全部说明白,肯定已经天下太平了。而这个过程中,亦有程家孔家人如圣人弟子一般记录各家言论,最后作为圣训注释,勘印后发布全国。”
    “将程家人的解读和圣人言论并列,亏你想得出来这么捧他们。”小程氏再翻了个白眼,却并不反驳,反而心悦诚服道:“我就说二郎不及你,同样是对付程家,他只能敬而远之,逃之不及,你却可以玩弄于鼓掌之中,将他们扔在一边架起来,他们还得感谢你。”
    “嫂嫂这话说的,当我是什么人呢。”沈淑窈故意装了个扭捏的表情:“妹妹年纪小不懂事,说错了什么话您可别介意。”
    “你这讨打的丫头。”小程氏扑过去拧她的小脸:“真让我越看越稀罕,我不帮你还帮谁去?你那没能耐的二哥么?”
    这是对沈汀将她扔下自己跑了多有不满。沈淑窈也不替自家哥哥说好话,反而同仇敌忾道:“我爹爹都说了,以后二哥是要吃软饭的,到时您有的是机会慢慢收拾他。”
    程书听这姑嫂二人说的有趣,一点儿不避讳的插嘴:“吃软饭是个什么意思?”
    小程氏便解释:“是我母亲说的一个笑话,有个男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文不成武不就,唯有长相秀美,傍上了位有钱的老寡妇。一日两人同去吃饭,小二便问他,你们要吃软些的饭食,还是硬些的?那男子心疼寡妇年纪大牙口不好,急忙应道‘吃软饭,我们吃软饭’。是以这个词便指男人不如女子能耐,得靠着媳妇儿才能混口饭吃。”
    程门书院除了端方就是端方,程书哪里听长辈说过这种民间笑话,一时羡慕嫉妒恨:“你婆母竟和你说这话!你公爹还承认姐夫不如你!你家真是太好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小程氏终于忍不住拿帕子丢他:“我以为程家出了我一个脑有反骨的就尽够了,好歹我是个嫁出去的,不用祸害家里,没想到你比我还不像程家人!”坑起自家哥哥祖父简直不要太顺手。
    “我就是不习惯啊,”程书一脸无奈:“我祖母多能耐精明的人?比我祖父我爹强多了,可到了南阳郡,他们便联合起来排挤我祖母,不让她多出主意多说意见。亏得我祖母脾气好,真就每日里养花养草看看话本。可我就是不服气,明明程家已经封闭太久跟不上时代了,他们凭什么不承认?还自以为是的厉害?”
    这就是从小在京城长大的孩子,和程家一手教出来的子弟的差别了。程书在京中没少走街串巷,浮云间望江楼的讲演会更是听了不知凡几。于他看来,程家的学问虽然高深,但实在太过狭隘,偏偏不愿接受新的知识,别人所有不同意见都只知道反驳反驳再反驳,难道圣人就没教她们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吗?
    他从小被宁国公主教养大,心性虽然跳脱单纯,但基本功还在,不像普通人一般喜怒形于颜色,哪怕对程家再多不满,从未在人前表现分毫。是以程皓程皎虽然觉得这个堂弟对读书习文不怎么上进,也只当他是在京中舒适安逸的荒废了,除了苦口婆心劝他多研习听课,并没有给他疾风暴雨般的洗脑冲击。
    程书也就这般压抑着心中不满冷眼旁观,沈汀的拒绝是他意料之中,甚至让他很是幸灾乐祸。可更让他惊喜的,是小程氏和沈淑窈的通透明理,高瞻远瞩,又不失手段能耐。原本就觉得女子的智慧在男儿之上的程书是彻底满足了,毫不犹豫的站在了两位姑娘家一头,挽袖子一块儿坑程家。
    小程氏看他们聊的兴起,开玩笑道:“你这般喜欢我们家,不如干脆入赘算了,有淑窈罩着你,肯定有的是软饭给你吃,正好和你姐夫做个伴。”
    她这话不过是开个玩笑,没想到程书小脸一红,还真弱弱的点了点头:“我自个儿是愿意的,不过我祖父和我爹估计不同意。要么咱们还是正常娶嫁,反正到家里我肯定听媳妇儿话,绝不自以为是。”
    饶是沈淑窈再怎么彪悍,听到这话还是没忍住脸上爆红,气急败坏道:“程家小郎莫乱说了,咱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时辰呢,可不该失了礼仪。”
    “我就是挺喜欢你啊,比那些扭扭捏捏心里头不知道多少想法,偏还要装得贤良淑德的姑娘好多了。”程书虽然脸红,气势却不弱:“虽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你的婚事肯定是你自己做主吧?我要是娶你,我家肯定也不会反对,要么咱们凑一对儿算啦。”
    小程氏十分想当场晕倒,不过最后还是选择了将堂弟打出去:“你给我适可而止!滚滚滚滚滚!”
    程书抵不过堂姐的暴力推搡,委委屈屈的被丢出门,他也知道自己唐突,可与沈家小姐这一番交谈,他是真心爱上这美貌又聪颖的女子。他在心中认定非卿不娶,琢磨怎样讨得心上人的欢心,而小程氏关了门便拉小姑子的手:“程书那小混蛋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但你要是和他在一块儿,肯定是利大于弊的,你可别忙着拒绝,好好想一想。”
    沈淑窈“哎呀”一声:“嫂嫂你怎么也跟着程郎君胡闹!”
    程幼娘正色道:“非是我胡闹,而是你的婚事并非寻常门当户对的联姻。你既然有主事的准备,就该如朝廷选太子妃一样,找一个能给你带来好处,又不会让你顾忌的人选。世间男子对女儿家多苛刻,程书这小子称得上一句不可多得。”
    她见小姑子若有所思,缓和了语气慢慢劝:“我知你有了这般想法,大抵是打定主意不成婚的,最好再把萱儿接到身边教养,也算堵了悠悠之口。可要我看来,这只是下策中的下策,你大可以贪心一些,权利握在手中,婚姻也同样不舍弃。”
    她这算说到沈淑窈心里去了。小姑娘一半犹豫一半心动:“真的可以吗?”
    “为何不可呢?”幼娘温柔的笑:“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于大局而言,程家名声不错,在士林中影响力深厚,你和程书成亲,能给你带来不少助力。且程书也不是个没担当的,能替你挡了程家给你的压力,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
    “从私心上说,他也是难得的我不觉得讨厌的男子。”沈淑窈慢慢点头:“若是错过了他,我这辈子指不定遇不上下一个,孤独终老可不算善终。”
    “你能想明白才好。”小程氏点了点她的额头:“他今年十九,你今年十六,我看你们正好将这婚约意向上报父母,明年正好可以成亲。”
    “八字还没一撇呢,哪有这么着急的,总得我矜持矜持吧。”沈淑窈这会子已经放开了不少,和小程氏开玩笑:“我娘可说了,男人真爱一姑娘,有的是花样讨好。我倒要看看他是否有心,又有多少花花肠子。”
    “好好好,都随你。”小程氏摇着头往外走:“我年纪大了,不参合你们年轻人的事儿。”
    程书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基本上过关,成为沈大小姐夫婿候选人,这会儿魂不守舍的飘回客院,被两个兄长逮着就是一顿喷:“男女授受不清,你怎么和沈小姐谈了这许久,也不知道避讳些?”
    程书一脸茫然:“避讳?避讳什么?我为什么要避讳?我就想娶沈小姐为妻呢,你们可别给我拖后腿。”
    这是程家小郎君第一次表现出桀骜无礼的一面,可程皓程皎只迟疑的一刻便“心领神会”的点头:“沈小姐地位不低,是个手中有权柄的,你要是娶了她,再生个姓程的嫡子来,到时候无论沈萱还是你儿子主事,天下大事终归离不开程家人参赞。”
    他们只当这是程书的算计,是为了程家地位上的双保险,哪想到程书在心中狂翻白眼:无论堂姐幼娘还是他,教儿子的第一条只怕就是珍爱生命,远离程家。
    第244章 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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