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不管是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赵木堂，还是初次见面看不出深浅的苏晗，或多或少都对她释放了善意，但真正论起亲疏远近，罗晨西才是他们信任的同伴。
    尤其是尹媚，恐怕连罗晨西自个儿都不知道，最喜欢作弄戏耍他的尹媚，暗地里会对他如此维护。
    在整个第七小队，林冬欣赏看好她，想对她提前投资是真，但要说有多深厚的感情，就太过虚伪矫情，反倒是看似不着调的周跃，对她有两分真切的亲近。
    秦苒要是真正十五六岁的少女，父母皆亡举目无亲，刚刚一场大病差点儿没命，九死一生侥幸觉醒异能，正迷茫无措间得了林冬相助，不但指点她修炼异能，还邀请她加入第七小队，处处安排妥帖周到，让她感觉久违的温暖，又有老队员罗晨西在一旁做对比，只要不是没良心的白眼狼，必定对林冬感激不尽，对第七小队充满归属感。
    自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现在可说是秦苒举步维艰的时候，林冬不过付出几顿饭和几句话，说不定就能换来一个未来的强者，何乐而不为？
    就算换了其他人处在林冬的位置，碰上了秦苒这种情况，十有八/九也会伸手帮一把，结个善缘。一旦秦苒成长起来，他们所得到的回报将不可估量，即便秦苒半途上夭折了，他们的损失也可以忽略不计。
    这并不是说秦苒不感激林冬，而是她将所有的一切看得太过清楚，虽然始终配合着顺水推舟，心底里依然保持着基本的冷静，只当林冬、周跃他们是可以结交的朋友，至于日后到底怎么样，时间还长着呢。
    感情都是处出来的，现在就要秦苒为第七小队出生入死，向林冬、周跃等人放心交托后背未免太假，林冬、周跃他们的想法应该也跟她差不多，双方要成为真正彼此信任的同伴，还有不短的一段路要走。
    秦苒本质上是个恋旧的人，希望第七小队可以长久地待下去，不会轻易让她心生失望。
    房间里亮着壁灯，暖黄色的光线让人觉得很放松，秦苒在内卫洗漱一番，一身清爽地躺在床上。魔法精灵米果在尹媚离开之后，就从她的头顶下来，埋进柔软的枕头里，显出一个小小的凹陷。
    米果本身只比拳头略大，窝在秦苒头顶蜷缩着不动，看上去还要更小一些，林冬、周跃这两个知情者没有说破米果是活物，赵木堂、尹媚几个除了多看两眼，并没有其他特别的反应，想来是将其当成造型奇怪的发饰了。
    成功在内城安顿下来，背靠着第七小队，日后有了不错的发展基础，秦苒最初的目标完美达成，短短一天的时间收获颇丰，不止顺利让体术入门，法师角色更是直接超过10级，解锁两个新的技能，火焰球和寒冰箭，足以充当一名一阶的异能者，不会被人揭穿。
    此后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秦苒下楼的时候，罗晨西正往桌子上摆碗筷，看到秦苒咧嘴一笑。
    “小苒，你起来了？”温和的声音，熟稔的语气，当真一点都不记仇，“等媚姐他们下来，马上就可以开饭。”
    秦苒笑着点头，迈步上前：“我来帮你吧，两个人快点。”
    “不不、不用，你坐着等会儿就好。”罗晨西一溜小跑进了厨房，边跑边不忘阻止秦苒，“还有一锅粥端出来就行了，你别跟着进来，老赵在里面忙活着呢，我俩就足够了，真要帮忙再叫你。”
    秦苒见状，也不强求，找了个椅子坐下来。
    “小丫头，早。”
    周跃打着哈欠走过来，一屁/股坐在秦苒身边，“吃完早饭我要出去，你要一起么？”
    秦苒眼睛一亮，问道：“去外面巡查？会遇到丧尸和变异兽么？”
    “今天时间充足，会走得比昨天更远一些。”周跃点了点头，看着秦苒的模样，一下子来了精神，“看你这激动的样子，怎么像是故意去找丧尸和变异兽的麻烦？别人生怕遇上的怪物，你居然要主动冲上去，小丫头可以啊，我没看错你！”
    “没有丧尸和变异兽，我去哪里磨练异能？”秦苒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我想活下去，还想活得更好，不去杀丧尸变异兽，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难道等着它们哪天来杀我？”
    顿了顿，又接着道，“如果我看得不错，安全区的情况不太好吧？内城的异能者和体修者有能力，平日总有些存货留下来，再不济还能猎杀变异兽，外围之地那些人可不行。再这样下去，食物短缺，人心躁动，怕是迟早要发生变故。”
    要是不能解决这个隐患，真的等到问题爆发出来，说不定会引发前所未有的大暴动。整个安全区十数万人，绝大多数是没有异能，体术同样修炼不成的普通人，有资格居住在内城的不过万数。但恰恰是这些大基数的普通人，才构成了整个安全区的根基，绝对不能轻易出事。
    整个外围之地的普通人，众星拱月一般拱卫着内城，一旦这些人发生变故，外有丧尸变异兽窥视，内有饥饿到失去理智的人群暴动，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就算内城的人个个有异能，或者修炼有体术，也休想挡住十数万人的冲击，不说双拳难敌四手，莫非还能真屠了整个外围之地？
    没有了外围之地这十数万人，九星安全区也到了消亡的边缘。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秦苒目前身处九星安全区，在自身实力没有提升起来之前，并不想面对这种复杂又危险的局面。但如果避免不了，她也不见得就会害怕，打不过她还不会跑么，大不了就是换个地方。
    不管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面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变故，秦苒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提升实力，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只有自身战力过硬，才拥有不依附别人的底气，到时候是走是留全凭她的意愿。
    周跃并不知道秦苒一瞬间就想了那么多，只是猛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眼前这个小丫头，觉醒异能满打满算不会超过三天，跟他们认识也就这两天的事，他确信从来没有向她透露过一丝半点，她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秦苒沉默着没有说话，周跃的反应正巧验证了她的猜测，让她心中猛地一沉。
    外围之地种植的谷类异植尚未成熟，本身就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从王婶那些人的表现来看，缺粮的情况已经相当明显了。就算是第七小队这里，虽然不至于饿肚子，但主食除了不见多少米粒的稀饭之外，以各种肉和那种类似马铃薯的异植为主，没有看到寻常的米饭和面食，让秦苒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昨天早上还能看到白面包子，今天却是肉干和马铃薯异植，配上可以直接照见人影的白米粥。
    “你难道忘了，我也是从外围之地出来的？”秦苒一指罗晨西刚刚放下的那锅白米粥，以及大盘子里叠着整整齐齐的肉干，“要不是粮食不够吃，大早上的吃这个？”
    昨天早上那一顿白面包子，该不会是林冬猜到她要来，特意准备的吧？
    “小苒，你和副队说什么呢？快过来吃饭。”
    周跃正无言以对，罗晨西笑眯眯地向秦苒招手，赵木堂也从厨房里出来了，林冬、苏晗、尹媚像是约好了似的，依次从下了楼梯。
    “……小丫头想得忒多，这些事自有上面的大人物们考虑，哪需要你在那儿操心？”
    周跃赶着秦苒起身之前抬手，似乎想要摸一摸她的脑袋，忽然看到一动不动蹲在秦苒头顶，仿佛一枚奇怪头饰的米果，想到昨天那一幕幕不愉快的记忆，倏然缩回手。
    “不用多想，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安全区肯定会安安稳稳的。请相信我，那些大人物比你更早意识到这个问题，也比你更害怕安全区发生动乱。”
    周跃轻咳了一声，凑近秦苒压低声音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两天就会有结果，你就等着看吧。”
    秦苒心中一动，想到了因着外出任务，她还无缘得见的两名队友。
    “洋子、明海他们的任务，就是跟这个有关？”
    “够聪明！”
    周跃朝着秦苒竖起大拇指。
    这其实并难猜，昨晚赵木堂提到过这两人的归期，现在周跃又给出这样一个时间，是个人都会有所联想的好吧？
    “走，先吃饭。”
    周跃招呼了秦苒，两人走向餐桌。
    众人吃完早饭，林冬带着赵木堂去值守，尹媚、苏晗似乎另有任务，剩下周跃领着秦苒和罗晨西，准备妥当之后准备外出。
    秦苒自然求之不得，对击杀丧尸和变异兽的行动表现出来异乎寻常的热情，完全不用周跃催促，她甚至阻止了罗晨西帮忙，只要不是实力相差太大，到了让她没有还手之力的程度，她都会坚持独立战斗。
    接下来的日子，秦苒或跟着周跃，或跟着林冬，基本上每天都往外跑，提升法师角色等级的同时，和第七小队的成员们也熟悉起来，双方渐渐地培养出默契，相处愈发融洽自然。
    眨眼间十来天过去，秦苒的法师角色提升到了19级，只差一点就能到20级，体术同样有所突破，成了一名一阶体修者，只是除了第七小队的成员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
    原本应该早就回返的洋子、明海两人，却迟迟没有消息传来。
    第26章 牺牲者
    “小苒，看你的样子，距离二阶异能者不远了吧？”
    罗晨西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满脸敬佩地看着秦苒，要说之前还因为秦苒的待遇有点小芥蒂，现在是完全没有了。
    不管在哪个领域，天才都是有些特权的，罗晨西对此表示理解。
    “还差一点儿，应该快了。”法师角色19级经验满了大半，再有一天应该就能升级了。
    原本秦苒以为今天就能到20级，谁知道运气不是很好，遇上的零星几头丧尸都是一阶，变异兽更是连影子都没有见到，获得的经验非常有限，一整天的时间下来，直到此刻暮色降临，不得不返回安全区，依然不足以让她达成目标。
    法师角色升级所需的经验，随着等级的提升越来越多，每过十级就有一个质的跨度，秦苒可以在一天之内升到10级，到20级却要花费十多倍的努力。安全区外围巡查所遇到的丧尸和变异兽，大多数都在一阶二阶，像之前那头云纹豹似的四阶，极少能够撞上。击杀低价位丧尸变异兽得到的经验，渐渐地不能满足秦苒的需求。
    尤其是法师角色20级之后，低阶丧尸变异兽提供的经验还要减少，秦苒已经在思考着寻找机会，争取到更广阔的野外去，击杀更高阶位的丧尸和变异兽。
    “你是真正的天才，难怪队长和副队都看重你，不像我资质愚笨，异能是最无用的水系，体术入门一直不成功，很快你就会后来居上，将我甩到后面了。”
    罗晨西的情绪有些低落，语声不自觉低了下去，脸上带着明显的羡慕之色，眼神却始终清明干净，不见半分嫉妒不甘。
    “每个人擅长的方向不一样，你要让我去跟人讨价还价，我就做不来。”秦苒觉得没关系，一个团队除了强大的战斗力，也需要其他方面的人才。
    周跃安慰地拍了拍罗晨西的肩膀，笑眯眯地道：“小丫头说得对，你不擅长战斗，想办法扬长避短就是了，钻牛角尖最是要不得。谁说水系异能就没有用处，就因为它欠缺攻击力？给大伙儿提供干净的水源，难道不是它最大的意义所在？”
    两年前世界大变之后，所有的自然水源都被污染，虽然现在的人抗性大增，长时间直接饮用脏水，依然会对建康产生很大的影响，这时候水系异能者就显得十分重要，哪怕他们不以攻击力见长，也不比任何其他系的异能低下。
    得亏觉醒水系异能的人不少，每个小队基本都能配备一两名水系异能者，整个九星安全区不至于缺水，否则怕不要将水系异能者当宝。
    “我倒不这么认为。只有无用的人，没有无用的异能，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过，滴水可以穿石，洪水能够冲毁堤坝，我们触目所及的绝大多数东西，或多或少都含有水分，人体更是含有70％的水。只要速度够快，一滴水就能化作一颗子弹，顺利射穿人体的任何部位，当你控水的能力足够强大，隔着皮肤肌肉的阻碍，将敌人的血液全部抽干，又会发生什么？”
    在秦苒看来，水是生命之源，人类本身就离不开水，水系异能可以发展的方向实在太多了，只要有心去研究，总能得到一些东西。
    罗晨西越听越是认真，神色渐渐有了变化：“小苒，你真的觉得水系异能到最后，能够变得像你说的那般强大，滴水化子弹，动念间抽干人体水分，直接取人性命？”
    周跃皱了皱眉，怀疑地道：“小丫头，哪有你说的这么悬乎？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人，你说的一切都不过是你的臆想，根本没有经过实践确认。但你知不知道，早有人无数次地尝试过，水系异能只能操控自然之水，却不能突破人体本身的防护，对身体内部的水分造成影响。”
    秦苒提到的这些方向，不是没有其他人想到过，更不是没有人反复研究实验过，只是经历了太多次失败，让人不由地心生绝望，从此被打上不可能的标签。
    “人类觉醒异能才过了多久？我还是坚持认为，水系异能另有潜力可挖。晨西现在二阶巅峰，连三阶都没有突破，怎么就说不可能？”
    为了证明不是信口开河，秦苒轻轻抬起右手，口中无声地吐出两个音节，掌心倏然冒出一个拳头大的火焰球，静静地燃烧着。
    火焰球：给目标造成180%魔法伤害，5％几率触发灼烧效果。
    施法方式：2个音节。
    冷却时间：1秒。
    “林哥曾经说过，异能的世界奇妙玄奥，目前展现在我们面前的仅仅冰山一角，我对此十分赞同。倘若我们认定了不可能，就会永远失去继续探索的能力，再也无法掀开阻挡我们的那层神秘面纱。”
    “我手里这个火焰球，现在我要对它进行压缩，让它变成乒乓球大小。”
    “怎么可能？我不信！！”
    “不可能！”
    周跃、罗晨西两人异口同声，纷纷表示秦苒做不到。
    “你们看好了。”
    秦苒微微一笑，精神力笼罩掌心的火焰球，缓缓地向内施加压力。原本拳头大的火焰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很快小了一大圈，变成了一枚火焰构造的乒乓球。
    周跃和罗晨西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秦苒的掌心，两人的表情出奇得一致。
    “你、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周跃大着舌头，连话都不会说了，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不会相信还有这等奇事。从来没有听说过，火系异能者释放出来的火焰，还能进行二次压缩的。
    经过压缩的火焰球，体积比着原来小了许多，威力却有了明显增长。
    周跃隐约可以感觉到，压缩火焰球的内部能量反应愈发暴烈，拥有了远超之前的破坏力。
    “就像体修者操控体内的元力一样，异能者释放出来的异能，也是他们自身的一部分，为何不能进行二次操控？这其实并不困难，要不是受限于如今的阶位，我能够将火焰球压缩得更小，到时候可能只有弹珠大。”
    秦苒散去掌心的火焰球，让它重新变回火系魔法元素，并不知道她的这一番演示，给周跃和罗晨西带来了多大的冲击。她只是站在前世无数玩家的肩膀上，类似的技巧不知道习练了多少，目前展现出来的也是极其简单寻常的一项，根本不被她放在眼里。
    弹珠大的火焰球不是最小，如果有这个兴趣的话，小心点不要被强行压缩的魔法元素反噬，压缩成米粒大小都不是不可能。
    周跃盯着秦苒看了半晌，久久说不出一句话，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两个字。
    “――卧槽！”
    “小苒，现在我相信了，水系异能不是没用，而是我还没有发现！”罗晨西眸光炯炯，再不见半点消沉之色，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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