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节

    王韩生则一直都旁敲测听地向战北城打听人参的来源。
    与此同时，苏家，晚餐也正在进行时，只是气氛有些异样。
    苏志勤坐在上首位，看着明明下午的时候还激动的很，兴致勃勃跑去要告诉秦筱筱真实身世的苏红刚，此时却耷拉着脑袋，双手放在桌上，面容紧绷，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暗暗摇头，问道：“红刚，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苏红刚闻言抬头，露出一张疲惫的脸，“什么事情？”
    苏志勤眉头皱了起来，“上午那件事，还有你说要去找那个孩子，告诉她的身世，你今晚到底怎么回事，回来后就心不在焉的。”
    苏红刚伸手按了按眉心，“我警告了那家人，叫他们不准再去打搅小小！”
    苏志勤嗤之以鼻，“他们会听你的？”
    苏志勤到现在只要一想起那对夫妻的无耻模样都忍不住皱眉头，实在太不像样子了，完全就是市井流氓，乡野泼妇的做派，张口就骂人，什么难听骂什么，他都无法想象竟然还有这样的人。
    “不听也得听，我把小梦带去的，明确告诉他们，我已经知道他们当年做的事了，如果他们再敢去骚扰小小，我就去公安局报案。”苏红刚一提到张翠花，就恨得直咬牙，尤其是当他想起秦筱筱这么多年都是在张翠花的打骂下生活，他就更加感觉心痛的难受，深深的愧疚感将他包围着，让他这一整天都难受的要命。
    “他们什么反应？”苏志勤手指头屈起，敲了敲桌面，面上却露出了不赞同的神情，“所以你也告诉小梦，她不是我们苏家的孩子了？”
    “还能有什么反应！”苏红刚冷笑一声，忽然抬头看着苏志勤，语气激烈地质问：“爸爸，其实你已经看出来，小梦早就知道她自己身世的事了吧！”
    苏志勤沉默着，刚想说话，林家珍端着饭菜过来了，他只好打住话头。
    林家珍其实一直都躲在餐厅门边上偷听这父子俩的谈话，从昨天起，她就觉得苏红刚不对劲，今天上午，当她看到苏志勤和苏红刚竟然一起去了上京大学，苏红刚还替那个叫秦筱筱的女生解围，心里就怀疑上了，再到刚刚，她竟然听到苏红刚在问苏志勤是不是知道苏芷梦不是苏家的孩子，简直让她当场石化，彻底被震惊到了。
    但是林家珍知道自己在家里的地位，苏志勤和苏红刚虽然没有避着她说话，却也没当面跟她说这件事，所以她不好过问，只能装着不知道的样子，将饭菜端上桌，照常吃饭。
    然而这顿饭却吃的索然无味，苏家父子俩各怀心思，虽然没有再说话，气氛却十分微妙。
    吃完饭后，林家珍收拾碗筷，就看到苏志勤和苏红刚相继上了楼，没一会儿，她就听见书房里爆发出激烈的争吵声。
    “太太，老爷子和先生这是怎么了？”吴妈走后，苏家又找了个保姆，年纪不大，四十来岁，干活倒是勤快，就是嘴巴有点碎，喜欢打听问事。
    林家珍没搭理保姆，自顾上了楼，站在书房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
    书房里，苏红刚第一次情绪这么激动的和苏志勤吵了起来，“爸爸，你不能这样，小梦我们养了十八年，是有感情了没错，但是今天你也看见了，她分明早就和她亲生父母见过了，明知道她的身世，却一直选择隐瞒着，还帮着那无耻的夫妻两个人去指责小小，你能说她是无辜的？”
    “小梦只是个孩子，就算她已经知道她亲生父母是那对夫妻，她和他们并没有感情，不想认他们也是正常的，何况我们苏家待她这么好，她自然想要留下来！”苏志勤不悦道。
    “但是爸爸你难道没有看见？那两个人对小小很不好，你也听见了那女人骂小小的话，还有小小过去所受的苦，小小才是你的亲孙女，难道你的心都不痛吗？”苏红刚简直不敢相信，苏志勤竟然会这么帮苏芷梦说话，他就那么喜欢苏芷梦？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算心疼又有什么办法？”苏志勤皱紧眉头，“现在我们要做的，不是公布这件事，让别人来看我们苏家的笑话，而是要想办法按下这件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那对夫妻，你最好想办法打发走！”
    “爸爸，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苏红刚激动地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愤怒地瞪着苏志勤，“难道小小这么多年所受的苦都白受了？”
    “那你想怎么办？”苏志勤也怒了，声音都提高了。
    “我要公开这件事，更要告诉所有人，小小才是我的女儿！”苏红刚激动地说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公开这件事的后果！”苏志勤见苏红刚这么感情用事，怎么都说不通，真的快要被气死了。
    “我不在乎什么后果，我只知道我的女儿，被一对无耻的夫妻祸害了十八年，到现在都不得安稳，作为她的父亲，我如果在知道真相后还不认回她，我还配当人吗？”苏红刚怒道。
    “认回她又能怎样？如果你现在承认她才是我们苏家的孩子，不但我们苏家要成为全上京市的笑柄，我们这么多年在小梦身上花的心血和精力也都会打了水漂！”苏志勤毕竟见识多，知道这时候和苏红刚对吼没有用，苏红刚现在就是一根筋，他必须说通他，才能让他改变主意。
    388你要考虑欧阳家
    “爸爸，你口口声声都是小梦小梦，你真的是为了小梦才不认小小吗？”苏红刚烦躁地说道。
    “我没有说不认小小，红刚，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就想不通呢？”苏志勤也怒了，大声斥责道：“现在你来告诉我，认回你的亲生女儿，对我们苏家有什么好处？是能帮助我们苏家度过难关，还是帮我们解决困境，我们苏家的产业几十年前全上交给了国家，我们现在不过是占着一个名头，有点事做，但是你看看，我们家都落魄成什么样了？”
    苏志勤越说越生气，“现在好不容易有了重振的机会，这机会完全就是小梦那孩子带来的，没有小梦，我们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和陈家说上话！现在你告诉我，你要公布小梦的身份，告诉所有人，她是那对无耻夫妻的亲生女儿，是当年那对夫妻贪财，故意把孩子调了包，然后让所有人知道我们苏家帮别人养了十八年孩子，自己的孩子却被折磨得差点死掉？”
    苏红刚捂着头，痛苦道：“可是这些都是事实，总有一天会瞒不住的！我只想认回我自己的女儿，这有错吗？”
    苏志勤见苏红刚语气没刚刚那么激烈了，他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接着说道：“只要我们不说，然后再封住那对夫妻的口，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红刚，你难道就不想看到我们苏家重振吗？现在有那么好的机会，只要小梦能把握住陈俊生，以我们家现在的情况，和陈家虽然没法比，却也不会让陈家看不上，只要小梦能嫁进陈家，对我们就是很大的助力！所以，小梦不是我们苏家亲生的这件事，是万万不可以让外人知道的！”
    “那小小呢，小小怎么办？”苏红刚心里难过极了，也矛盾极了，一方面他知道苏志勤说的没错，一旦两个孩子的身世公开，肯定会让苏家成为全上京市的笑柄，对苏芷梦来说，就是毁灭式的打击，她永远都会被人轻视。
    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这样实在是太对不起秦筱筱了，她受了那么多的苦，他只想认回她，然后好好补偿她。
    “我说了，我们可以认回她，但必须是秘密的，她从小在那种环境下长大，肯定过的很苦，我们就从物质上补偿她，多给她点钱，让她可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再为钱的事烦恼，前提就是，她要保守秘密，不能被人知道她和我们苏家有关！”苏志勤说出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可是爸爸，你不觉得这样太委屈小小了吗？”苏红刚痛苦地捶着脑袋，突然有一种彻底的无能为力感。
    “委屈也没办法，或许这就是她的命吧！”苏志勤叹了一声，语重心长地说道：“红刚，你也三十多了，不年轻了，你要考虑的不是你自己的感受，而要为我们家着想。还有，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件事公开，你要怎么跟欧阳家交代？”
    苏红刚一听到欧阳家三个字，猛地一怔，抬起头木然地看着苏志勤，“我，我要交，交代什么？”
    “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做事还这么冲动，都不考虑的吗？”苏志勤失望地摇摇头，沉声道：“欧阳雅回国的事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她就在上京大学教书，听说欧阳勉最近也回到上京，他和欧阳雅因为当年的事闹翻，欧阳雅负气出国，父女俩十八年没见，却同在这时候回来，你就不想想是为了什么？”
    “欧阳家最重血脉，如果欧阳雅要认孩子，你却告诉她，我们养了十八年的小梦不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早在十八年前就被人偷偷调了包，这么多年都生活在偏远荒僻的地方，过着可悲的生活。”
    “你觉得，欧阳雅听到这一切，她会原谅你吗？”
    苏志勤真的是为了苏红刚操碎了心，就连苏红刚对欧阳雅那心思他都拿出来利用上了，就是为了让苏红刚打消公开认回秦筱筱的主意。
    而原本还在痛苦纠结，对苏志勤如此冷血薄情感到愤怒的苏红刚，在听到这一番话后，果然慢慢冷静了下来。
    “红刚，你的心思我都知道，那孩子确实吃了很多苦，我也很心疼她，但是现在认回她，对我们家毫无益处，更是可能会让欧阳家对我们生了嫌隙，欧阳家在上京市的地位你也看得到，得罪了欧阳家，对我们没有好处，还会让欧阳雅对你失望……”苏志勤故意再次提到了欧阳雅。
    苏红刚死死地咬住了嘴唇，苏志勤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苏红刚心里还是有欧阳雅的，他再接再厉地说道：“话，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去想吧！”
    苏红刚紧紧攥着手指，在苏志勤面前站了许久，似乎还是想争辩的，却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
    是的，他承认苏志勤说的都对，一旦当年抱错孩子的事被揭露，欧阳雅肯定会恨死他，一想到欧阳雅会永远不理他，苏红刚就心痛的厉害。
    “回去早点歇着！”苏志勤摆摆手，他则转身走到书桌旁准备看报纸，刚刚坐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抬头问已经转过身的苏红刚，“对了，你今天下午不是去找那孩子了吗？事情有没有跟她说清楚？她怎么想，对我们不公开这件事，你要好好跟她解释。”
    苏红刚脚步一顿，嘴角露出苦笑，“爸爸，小小她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她不相信他是我们家的孩子。”
    “不信？”苏志勤眉心皱了起来，“照理说，她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下，如果知道自己其实身份高贵，应该不是这样的反应才对！是不是太高兴了，有点接受不了？”
    苏红刚想起秦筱筱在听到他说她是他女儿时的神色，摇摇头，“不，她不高兴，确实是不信我的话！”
    苏志勤瞧着苏红刚那一脸的失望和落寞，心里却是很不以为然，在他看来，秦筱筱从前过的那么苦，在知道她不是张翠花那个泼妇的女儿，而是他们苏家的孩子之后，肯定会欣喜若狂，毕竟他们苏家在上京市也是有头有脸的名门，就算不公开，也能给她很多，她怎么可能会那么平静？
    389学习委员
    苏志勤沉默了一会，越想就越觉得秦筱筱说不定是欲擒故纵，可能她在知道这个消息时，心里已经非常激动，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苏红刚对她愧疚。
    苏志勤越想就越觉得可能，他今天可是也亲眼看到张翠花那个泼妇当众撒泼的功力，秦筱筱是张翠花一手养大的，她再怎么聪明，肯定也做不到出淤泥而不染，不然以张翠花对秦筱筱的憎恶和埋汰，秦筱筱如果没点心机，怎么可能会找到机会，不但和张翠花脱离了关系，还攀上所谓的师父，得到机会考上大学？
    思来想去，苏志勤怎么都放心不下，苏家的事业能不能起步，都要看陈家帮不帮忙，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让苏家有一点丑闻，苏芷梦的身世绝对不能暴露。
    “红刚，明天你把那丫头带来见我，我当面和她谈！”苏志勤沉声说道。
    苏红刚扭头看向苏志勤，“爸爸，你见小小干什么？”
    “我亲自来跟她解释当年的事！还有我们当初调查的证据，都拿给她看，她总会信了吧！”苏志勤目光直视着苏红刚。
    苏红刚却皱着眉头，为难道：“小小她明天要上课了，我不好去打搅她，带她出来。”
    其实苏红刚想说的是，他就算去找秦筱筱，可能秦筱筱根本就不会搭理他，也不会跟他出来，他才不像苏志勤那么自我感觉良好，觉得秦筱筱肯定迫不及待想要认亲，苏红刚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秦筱筱是真的一点都不信他的话，也完全没有像攀上他们苏家的意思。
    那个孩子，有一身傲骨，和她的妈妈一模一样！
    “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总之带她来见我，难道你还要我这个当爷爷的纾尊降贵亲自去见她？”苏志勤怒道。
    苏红刚垂着头，虽然他对苏志勤的态度既失望又生气，却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应道：“我知道了，爸爸！”
    林家珍在听到苏红刚要走的时候，就已经急忙离开了，此时她的心脏跳的很快，紧张、愤怒，失望，交织在一起，让她心情十分复杂。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帮着养了十八年的苏芷梦，竟然不是苏家的孩子，而昨天才见到的那个叫秦筱筱的女学生才是欧阳雅和苏红刚的亲生骨肉。
    这消息实在太震撼了，怎么不叫林家珍震惊。
    然而让她更震惊的是，苏志勤那话里话外都是想趁着欧阳雅回来，利用苏芷梦是他们孩子的关系，让苏红刚和欧阳雅重修于好？
    不！她不准！
    林家珍躲在书房隔壁的客房里，恨的咬牙切齿，手指甲都掐进了掌心的肉里。她嫁到苏家这么多年，一直尽心尽力，对苏芷梦就好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她都想不到，苏志勤一点情分都不讲，只看眼前利益，先前欧阳家对苏家不搭理的时候，他是高攀不上，现在看欧阳雅回来了，就想利用骨肉亲情来打动她，要和欧阳家攀关系了。
    那么她林家珍就成了阻碍，下一步，估计苏志勤就要怂恿苏红刚和她离婚了。
    林家珍想到这种可能，顿时倒吸了口凉气，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被扫地出门！
    ……
    秦筱筱吃过晚饭，就和林芬一起去教室上自习，今天的事动静太大，学校里早就传遍了，所以秦筱筱所到之处，都在被人围观指点。
    “小小，这样也不是办法啊。”林芬和秦筱筱在一起，都觉得那些人的目光让她受不了，她之前听秦筱筱说过，她早就习惯了这种被异样的目光注视，在清含县的时候，张翠花一年要骂她三百六十五天，她在村子里和奶奶住一起，张翠花平均一星期还要下乡去闹上两三次。
    林芬都不敢想象，秦筱筱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没事，最多说上三天，就会有新的事发生，然后我的事就成为旧谈了。”秦筱筱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低着头，认真地在看书。
    林芬咬着笔头，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便也不搭理了，跟着秦筱筱一起，沉下心来看书。
    明天正式上课了，今晚的教学楼里很热闹，学生们都到自己班级里去抄课程表，所以秦筱筱和林芬也就分开了，她们一个物理系，一个外文系，离的有点远。
    秦筱筱找到自己班级，进去的时候，发现所有的人都在看她，她数了数，他们班三十八个男生，就她和郑丹丹两个女生，难怪她们会被分到217宿舍。
    秦筱筱礼貌地笑了笑，便自顾抄了课程表，坐到郑丹丹给她留的座位上，翻开书开始温习书本。
    班主任是个中年男人，姓王，看着就是一副沉稳的样子，他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又讲了一下大学要注意的事项，便宣布了临时班干的人选，因为大家都刚上大学，老师对学生也不熟悉，便根据高考成绩来暂时委派。
    秦筱筱毫不意外地当了学习委员，倒是让她有点惶恐，她只上过小学啊，在小学里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出勤不高，因为那时候张翠花还没搬到县城，住在村子里，秦筱筱每天都有数不清的活要干，哪有那么多时间上学。
    秦筱筱都不知道学习委员具体是要做些什么事，她决定回去问问林芬和郑丹丹。
    王老师介绍完，又交代了明天开始上课，不能迟到的话，便离开了。
    秦筱筱和郑丹丹也收拾了书本，准备回宿舍，明天可是她正式上大学的第一天，她今晚要早点休息，明天好有精力听课，她从前都是自学，后来有疯子给她辅导，她还从没有听过大学里的老师是怎么上课的呢，真的很期待。
    不过秦筱筱刚站起来，就看到身边呼啦啦涌过来一群男生，全都脸红红地盯着她，让秦筱筱很是诧异，对着挡着她路的那个高个子男同学说道：“同学，有事吗？”
    “你就是秦筱筱吧！”高个子男生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盯着秦筱筱，眼神里满是欣赏，他突然朝秦筱筱伸出手，“我叫徐中伟，很高兴认识你！”
    秦筱筱看着这男生伸过来的手，眉心几不可见的蹙了蹙，但还是礼貌地伸出手，轻轻地碰了下那男生的手，生疏地说道：“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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