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有人在家么？”咚咚咚的拍门声震天响。
    “来了来了，别敲了，使这么大劲，门都要让你们拍烂了。这门可金贵着呢，赔起来肉疼，我是为你们好。”
    蔡淼淼关着浴室门，把胖橘猫按在浴缸里，拿着毛刷正在涮猫。局长一脸生无可恋地泡在水里，身上都糊满了白色的泡泡。
    “你藏起来，别让人看到。”蔡淼淼走去开门，她龇牙咧嘴得吹着自己的手臂，上面都是一道道的红口子，都是局长奋力挣扎过的痕迹，又嘱咐了一句小脏鬼让他藏好。
    “什么事？”蔡淼淼大咧咧地站在门口，她穿着宽松的t恤，两条小细腿晃荡。
    她看着门口全副武装的一群人，轻松地说道。“物业组织消防演习呢，大家都穿得这么专业？”
    “着火？”她捂着嘴，惊讶地听完物业的叙述，拼命地摆手。
    “不可能，我一直都在家呢，家里一切都好好的，半点火星子都没见着，怎么会发生火灾。”
    “烟雾报警器的确被自动触发了，我们也派了安保去巡查看到顶楼的这一层有浓烟冒出。”物业的人耐心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大概是我早上在阳台上烧。。。”蔡淼淼没有继续说下去，挤着笑脸，感激地握住对方的手。
    “给你们物业的同志添麻烦了。不过的确没事，我下次一定注意。”
    “你人没事？”电梯门一开，传来林屹川的声音。
    “只是误会一场。”蔡淼淼疑惑地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你怎么这个点回来了？不是去上班了么？”
    “我接到电话，说是家里着火了，叫我过来一趟。”林屹川不动声色地扫视了蔡淼淼一眼，整个身体挡在蔡淼淼，把她藏在身后。
    “既然没事，大家就散了。”林屹川发了话，物业的人提着东西乘着工作电梯集体下去。
    “我早上在阳台上给小脏鬼烧了套衣服，可能火大了点，就触发警报了，物业都找上门来，闹出一场乌龙。”蔡淼淼不好意思得挠了挠脑袋，凑在林屹川耳边小声地说。
    “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让你着急忙慌地白跑一趟。”
    “怎么不接电话？”林屹川目光犀利，问道。
    “电话啊，我放在房间里没听着。我一上午都忙着给我们家局长洗澡，顾不上。”
    “林霖打了你很多通电话。”
    蔡淼淼飞快的冲进房间，翻出塞在枕头底下的老年机，上面有几十通未接来电。蔡淼淼按开手机没摆弄几下，手机就直接自动关机了。
    蔡淼淼抽了抽嘴角，说：“林特助真是个狠人，手机的电都给他打没了。”
    “还有，以后衣服穿好了再出来。”林屹川交叉着修长的双腿，倚在门框上，低沉地说道
    蔡淼淼迷茫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t恤，眨巴了几下圆溜溜的大眼睛。“我这衣服怎么了，我上次去夜市的衣服摊上二十五块刚买的，头一回穿还新着呢！”
    “太露。”林屹川摇了摇头。
    兄弟，你是不是发烧了？！说什么胡话呢！
    蔡淼淼以一种关爱智障儿童的目光，同情地看着他，撸了撸袖子又转身急忙冲进了浴室。“完了，我的猫还泡着呢！”
    挨了局长好几爪的蔡淼淼忍着疼痛，赶紧把它从水里捞出来，裹上了厚厚的浴巾。
    局长不满地喵喵直叫，眼神充满了腾腾杀气，巨型猕猴桃的猫毛湿答答地粘在一起，体型却没有缩小，肉乎乎的一团肉是实心的。
    “突然来人了，我一时事忙不是就把你忘了，也不是故意的。”蔡淼淼拿着电吹风，把局长扣在铁丝网垃圾桶里，委屈巴巴地解释。
    “我来吧。”林屹川拿走她手里的吹风机，开口说。
    “你？”蔡淼淼一脸迷惑。“局长不爱洗澡，脾气暴躁，发起脾气来六亲不认，要是挠上你了，那我的罪过大发了。”
    “没关系，它很乖。”
    林屹川认真地给局长吹毛，局长亮出的锋利的猫爪慢慢地收了回去，不情愿又不能抗拒地任凭他折腾。
    叛徒！连你也叛变了！
    蔡淼淼哀怨地盯着眼前的一人一猫相亲相爱，觉得手臂上的挠痕更疼了。
    第14章
    文景苑的工地跟冰窖一般，阴风阵阵，偶尔有几个醉酒的路人经过，被冷风一浇，酒醒了一大半，大骂一声什么鬼地方，立马就弹开三丈远，拉紧了衣服匆匆避开。
    “我们到了。”林屹川一手握着方向盘，车头照射出刺眼的灯光直逼工地那扇上着大锁的铁门。
    “帽子歪了。”蔡淼淼伸手给小脏鬼的帽子转正。
    蔡淼淼深吸了一口气，背起一个高到头顶的沉重的登山包，深深勒住单薄的肩膀。
    林屹川率先下了车，走到车子的后排处，自然地把手放在车门上框，替他们打开了车门。
    “从我腿上下来，都要给你坐麻了。麻溜地给我滚下车，别耽误我干活。”
    小脏鬼嘟起嘴巴，不情愿地从蔡淼淼的身上爬下来。
    “它没有分量。”林屹川说。
    “我自然知道，但是也不能惯着他。溺爱容易使鬼堕落。”蔡淼淼理直气壮地说。
    小脏鬼飘下了车，高兴地围着林屹川转了一圈。他抬头看了看一脸严肃的林屹川，飞快地蹭了一下又缩回了蔡淼淼一旁，最后还是决定牵住蔡淼淼施舍给他的手指。
    “小鬼，我们是来做大事的，不是幼儿园组织春游，带你出来踏青。请对捉鬼这么严肃的事情保持起码的尊重好么，别表现得这么兴奋。”蔡淼淼提着桃木剑，一口老血涌上喉咙。
    “谁家的熊孩子这么没眼力见。”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小脏鬼往前走。
    “其实，这个工地收不收鬼并没有那么重要。”林屹川突然拉住蔡淼淼的手臂，眼眸一垂。“我并不介意这个项目永久停止，林氏根基深固，对其没有丝毫的影响。”
    “你说什么呢？这个文景苑不是你们集团最近大力推进的地产项目，全是卖给有头有脸的有钱人。林特助都跟我说过大致情况，你们已经砸了很多钱进去，要是中途停止，那前面投进去的钱不全给打了水漂。”蔡淼淼心疼地说。
    “地产只是林氏集团的产业中极小的一部分罢了。”
    “我知道你有钱，但是这个女鬼留着不除，等它修成气候必要危害一方，真到了那时，死得那就不止二三个人了。我不能放任不管。”蔡淼淼正经地说。
    “我只是怕你出事。”林屹川的声音低沉，他轻咳了一声，躲开了她的眼神。“以免公司因你再上新闻头条，深陷负面旋涡。”
    “兄弟，你这是对我的侮辱。我降妖伏魔的本事打祖辈传下来的，连这么一个小小的女鬼都搞不定，我以何颜见师门的列祖列宗。”蔡淼淼轻轻地抽回自己的手臂。
    “你就远远地看着，负责望风。”
    “嗯。”林屹川应道。
    “好些日子没来味道愈发重，当鬼的都不爱洗澡。”蔡淼淼掩着鼻子，嫌弃地说。
    她走到第一次和林屹川爬墙的老地方，一把把登山包给扔进了围墙里头，手脚灵活地攀上墙头，侦查了一下现场四周。
    “安全，赶紧上来。”
    蔡淼淼带着林屹川向工地深处走了几步，停在一堆沙石堆旁边，没有再往前。
    她打开了一只磨去了图案的小布包，撒出黄色的粉末，绕着林屹川所占的地方画了一个大圈。
    “再往前就是女鬼的地盘，上回轻敌直接就进了大楼，差点没让女鬼的鬼爪戳个血窟窿。都说强龙不压地头龙，我得想个法子把她引出来。”她拍了拍手，轻松地说。
    “这个地方有生气也干净，你就留在圈内等我。”
    “好。”林屹川应道。
    蔡淼淼又伸手在包里掏了掏，摸出一个银色的铃铛，递给林屹川。
    “这是镇魂铃，一般凡人摇不响，但是以你的命格硬，应该没问题。你先替我拿着，我让你摇得时候再摇。”
    月色稀疏，大部分被云遮住，只露出浅浅的一道边，向人间洒落暗淡的光辉。
    她交待完事情，就把登山包塞的东西全给倒出来，摸黑在地上摆起阵来。
    她拿出柴火盒轻轻一划，点燃放置在法阵东南角上的两只白蜡烛，烛火在幽幽的冷风中摇摆，欲灭不灭。
    “归矣。”蔡淼淼举着桃木剑划破自己的手掌心，鲜红的血滴在剑身上，剑身浮现一丝丝红芒，慢慢地被吸干，直至消失无影踪。
    林屹川静静地看着蔡淼淼，一时之间屏住了呼吸。
    她瘦小的身体套在洁白的道袍里，腰带束着细腰，一手可握。她闭上了眼睛，一头乌丝无风自起，在背后肆意地飞扬，仿若天神降临一般。
    道服是蔡淼淼出门前特意换上的，她剪了吊牌，抚着衣服说是一直没舍得拆，今是头一回穿，但捉鬼也要有仪式感，穿个t恤就出门收鬼跟江湖神棍一样，体现不出道家庄严。
    林屹川的睫毛轻轻颤动，眼中闪烁熠熠的亮光，嘴唇轻抿，抿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你还别说，我们当道士的还真是费血，我这手上的口子现在火辣辣地疼。回去以后一定要多吃点猪肝补补，不然时不时就放个血，早晚要得贫血。”蔡淼淼一张嘴就破功。
    “专心。”林屹川无奈地说。
    “我不是守了她老半天，都没见她来。是不是我的血放少了，不够香所以才引不过来，要不然我再加一点。”蔡淼淼睁开一只眼睛，打量着左手的刀口，认真地考虑刚刚自己的提议的可行性。
    “既然放都放了，也不差这么一点。”她龇牙咧嘴又挤了挤伤口，勉强滴了几滴血下来。
    “我受大罪了，回去要加钱啊，我的血珍贵着呢，一下子放了这么多出来，我怎么感觉有点头晕？”
    “真的？”林屹川的语气略带焦急。
    “骗你的，还真信了，堂堂林氏大老板这么好骗。都说商场如战场，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你这般单纯还不被他们吃干抹净了。我家里的献血证可是攒了一堆，这么一点血而已，根本没什么大碍。”蔡淼淼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不要拿自己开玩笑。”林屹川的目光深邃。“会担心。”
    “啊？”蔡淼淼没有听清。
    法阵附近突然狂风四起，凄厉的鬼哭从隐约变得异常明显，振痛她的骨膜，一股浓重的阴气从天直击她的头顶。
    “来了。”
    第15章
    一股腐烂的尸臭萦绕在蔡淼淼的鼻尖，挥散不去。
    “妈呀，早知道晚饭就不吃那么多了，现在撑得慌，闻着这味道越发想吐。”蔡淼淼脸色发青地说。
    女鬼黑色的长发缠住蔡淼淼的脖颈，整个把她吊了起来，她双脚腾空，踮不着地，一口老气差点没提起来。
    林屹川的五指握拳，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他紧张地向前挪了一步。
    “你别动，我没事。”蔡淼淼艰难地说。“当鬼的发质还这么差，怎么还带分叉打结的。”
    她拿着桃木剑，利索地一剑割断冒着黑气的头发，稳当地触到了地面。
    女鬼猛的往外弹了一下，鬼影一晃，欲逃离法阵，发现有一道无形的墙壁挡住了她的去路，弥天黑气更甚。
    鬼啸冲天，她的鬼爪暴涨，尖长的指甲狠狠地凌空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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