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绑了晚上休息的时候最好也要擦药。”黎风道，“你敢骑马在官道上飞驰吗？这么一路小跑太慢了。”
    李承乾犹豫了一下，咬牙道：“敢！”
    “好汉子，走。傲雪，你在前面带路，我在后面护着你们。”黎风吩咐道。
    唐傲雪仍旧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甩动马鞭，冲在了前面。
    他现在已经是一具没有灵魂，任师父摆布的躯壳了。
    “驾！”李承乾扬起马鞭，意气风发。
    “走吧，去霸刀山庄玩玩。”黎风笑着紧跟其后。
    跟随的天策府和宫中暗卫：“……”陛下这样真的好吗？
    ……
    “哈哈哈哈，没想到虞卿也有如此头疼的时候。”李世民看着快马加鞭送来的书信，龙颜大悦，“这唐随风真是不简单啊。”
    长孙皇后温婉笑道：“不过抱怨中，也可看出虞永兴对其很是喜爱。”
    “才华不输万花谷谷主方宇轩，武学更甚于其，但就是性子惫懒，还调皮捣蛋。”李世民止不住笑，“谁家有这么个孩子，都是又宠又气。不过唐简这师徒，的确不错。”
    长孙皇后收起笑容，微微叹气：“只是武林刀枪无眼，我还是担心。”
    “我当年是从枪林箭雨，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我的太子，不该是没见过血的懦弱模样。”李世民表情也出现了一丝不忍，但随即被他隐藏起来。
    长孙皇后苦笑：“我知道。只是我没想到陛下会允许高明偷偷出京，还瞒着朝中大臣。我以为陛下会让高明在边疆历练。”
    “边疆肯定也是会去的。如果唐随风真的不错，南诏是一块不错的磨练地。”李世民冷声道，“至少比北边好，九天的手还没有伸到那里去。”
    长孙皇后幽幽一叹。
    九天，连李渊都不知道的组织，但李世民一是常年在军中，二是于平阳公主姐弟情深，所以略知一二。
    谁也不愿意自己当了皇帝，江山却不完全属于自己，甚至自己都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当李世民知道玄武门之变时，九天也有出力之后，心中更为害怕。
    虽然玄武门之变得利者是自己，屁股决定脑袋，现在李世民当皇帝了，他不希望自己的子孙也被那什么九天操控，再制造几次玄武门之变。
    可李世民只知道有“九天”这个组织，这个组织里有什么人，他们分别干什么，李世民一无所知。他只知道，朝廷之中也有九天之人，甚至九天之人，就在自己身边。连皇室之中，也有九天之人。
    他姐姐平阳昭公主，应该曾经就是九天之一。
    可惜平阳公主暴毙，柴绍对九天之事知之甚少。
    李世民心中充满着阴谋论，他甚至猜测，自己的姐姐并非正常死亡。
    哪有那么巧，当姐姐向自己透露九天后不久，就遭遇暴毙？
    “唐简曾经遭遇九天之一拉拢，但他拒绝了，还将此事告知我，让我偷偷告诉皇帝。可惜他也不知道那位自称无名的九天的真实身份。”李世民想起唐简，忍不住笑道，“唐简和他徒弟一样蠢。他以为我是天策府的人，他儿子以为我儿子是普通官宦子弟，哈哈哈哈，这对笨蛋师徒。”
    长孙皇后也忍不住笑道：“陛下的确是天策府中人，这话没错。”
    李世民哈哈大笑：“没错，天策府是我建立的啊，我是天策府第一任大统领，哈哈哈哈。”
    “不过以高明心机和随风聪慧，随风可能会发现高明的真实身份吧。”长孙皇后笑道。
    “我很期待唐随风到时候的反应。他能对万花谷谷主不卑不亢，不知道是不是也能对高明如此。”李世民笑道，“我猜他一定能，说不定还会用太子之位太嘲笑高明。”
    “为何是嘲笑？”长孙皇后好奇。
    “因为身为太子，很难离京。成了皇帝，连离宫都难。而且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连多吃一只烤鸡都会有人撞柱子死谏。”李世民表情古怪，“这是他师父和我喝酒的时候说的。”
    长孙皇后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
    “当皇帝很惨啊，当英明的皇帝更惨。”黎风一边在驿站煮刚打来的野兔子肉，一边道，“对于那些想当名臣的人而言，皇帝就是他们成名的经验包。他们盯着皇帝一举一动，皇帝多喝一碗兔肉汤，说不定都能引得他们说什么奢侈浪费，再世桀纣，让他们撞柱子死谏，啧啧。无论他们死了还是活着，名声都有了。”
    听到“再世桀纣”这四个字，李承乾忍不住身体颤抖了一下。他已经快得“死谏ptsd”了。
    “就不能让他们闭嘴吗？”李承乾表情很幽怨，他拿着木勺子在兔肉汤里搅来搅去，就像是搅拌自己满腔愁绪似的。
    “闭嘴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嘴长在他们身上，谁能让他们闭嘴？只有昏君暴君了。所以为帝者，必须练就一副厚脸皮和大心脏，听见不好的话都当耳边风。”黎风在兔肉汤里放入姜蒜盐，“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李承乾一脸苦相：“好难。”
    “我倒有个速成的法子。”黎风又往兔肉汤里放入晒干的香菇。
    李承乾好奇：“什么法子？”
    黎风道：“找一群人，轮流用最不堪最刺耳的话骂自己，天天骂，骂到耳朵起茧，骂到自己能把骂人的话背下来，估计心里就波澜不惊了。”
    李承乾：“……真的有用？”他陷入沉思，有点心动。
    黎风耸肩：“我又没试过，我怎么知道？反正别人骂我，我向来是不动怒的。我犯不着做这样的训练。”
    李承乾叹气：“随风心胸宽广。”
    黎风道：“不是，我是脸皮够厚。”
    李承乾：“……”
    黎风道：“而且，我相信我比他们更会骂人。”
    李承乾：“……”
    黎风道：“再说了，我武艺高强，骂不过就打回去，谁怕谁啊？”
    李承乾：“……有些人不能打。”
    黎风道：“我偷偷套他麻袋。放心，我武艺高强，没人会发现是我套的麻袋。”
    李承乾：“……”
    唐傲雪：qaq！
    第86章
    李承乾有点心动, 但他理智的把这点心动压住了。
    “有时候江湖中人还是很方便。”李承乾感慨。
    “武功高强的才方便，但大部分人武功都很一般。”黎风道, “不过你们官宦家不也差不多, 权力大的才方便。”
    李承乾叹气：“但权力大的有时候也不方便，特别是当你想做个好人的时候。”
    黎风道：“武功高强的人想当好人的时候也不方便。比如一个小喽啰可以随便对你喊打喊杀，但你不能一刀砍死他, 因为你是大侠，不能欺辱弱小。”
    李承乾：“……当好人都不容易。”
    黎风点头：“所以我只要问心无愧就行，并不想当一个别人眼中的好人。”
    黎风开始给李承乾洗脑，唐傲雪双手离开马缰，再次捂住了耳朵。
    老实孩子满心满眼的迷茫。老祖, 你是真的恨着唐门吧？你这样教坏一个官宦子弟，他家长辈肯定会找唐门拼命啊！
    傻孩子还不知道李承乾的真实身份。当他知道了……嗯, 以后再说吧。
    李承乾难得遇到了一个平等对待他, 性格还很有趣的小伙伴，再加上黎风能说会道，活脱脱一个大佞臣，很快就将傻孩子洗脑了。
    李承乾从一开始的挣扎, 到见到前来迎接他们的白既明的时候，已经是黎风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一副放弃了思考的模样。
    白既明忍不住私聊黎风：“你对他做什么了？下蛊？”
    黎风：“没啊, 我就是教导了一下他厚黑学。”
    白既明：“……你自己总结的厚黑学？”
    黎风：“开什么玩笑，我是那种人吗？”
    白既明心中叹气。你是啊。
    这是个游戏, 这是个游戏，随便黎风怎么玩。白既明在心中反复念叨后，然后爱怜的撸了撸炮太唐傲雪头顶的小揪揪：“别理他，当做什么都没听到就行。”
    唐傲雪一只手拽着白既明的衣角，一副终于找到主心骨的模样，泪眼汪汪，煞是可怜。
    唐门冷酷是个杀手，大多莫得感情，除非忍不住。
    唐傲雪：qaq忍、忍不住……
    白既明只比黎风早出发半日，但黎风带着李承乾，速度满了不少，所以白既明比黎风等人早到一日。
    黎风和他私聊后，白既明早早帮他们安排好住处。因他在万花谷辈分很高，所以有幸直接住进了霸刀山庄，而不是和其他江湖人士去城里挤客栈。
    黎风和唐傲雪在唐门中也很有身份，霸刀自然也为其安排好了住处。因白既明和霸刀三庄主柳风骨一见如故，行事中给了白既明许多方便，让黎风等人能与白既明一起独居一个小院。
    黎风一进霸刀，就惹了“麻烦”。他听见一个人说“唐简不过如此”，然后和那人打了一架，把那人按着揍了一顿。
    “他侮辱我师父！”当霸刀老庄主柳十员前来“调解”的时候，黎风梗着脖子道。
    “……”柳鸾旗无言以对。他能说他就是突然对着最疼爱的弟弟随口一说，显示一下哥哥的伟大，俗称口嗨，哪知道这唐门的小子耳力那么好，隔着一堵墙，都能听见？
    柳鸾旗此刻也还是个喜欢放嘴炮、有点虚荣的老实少年，他弟弟柳鱼夫更是一个腼腆乖巧善良的好孩子，见事情闹大，立刻主动承认错误。
    柳十员板着脸把四儿子关了禁闭，柳大公子柳贯角拱手替弟弟向黎风道歉。
    虽然只是私底下口嗨，但唐简乃是唐门门主，更是黎风的“师父”，于公于私，黎风这一顿胖揍揍得很有道理，而黎风武功高强，让柳鸾旗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揍，揍完之后还只是皮外伤，那点乌青不擦药，过个两天都好了，这收放自如的样子，让黎风就更有道理了。
    连柳鸾旗自己都记恨不起来，私下跟他大哥说服气。
    柳贯角也是自幼习武天赋出众之人，虽说人入青年之后，他性子沉稳许多。见黎风这身手，他没忍住，仍旧想和黎风切磋一下。
    虽说作为下任庄主，在霸刀举办的扬刀大会期间，柳贯角若输了，实在是有损霸刀形象。不过柳十员和柳贯角都是洒脱大度之人，并不在意这些得失，只是担心黎风误解他们是在给柳鸾旗找场子。
    不过黎风更不在意这些得失，何况他揍柳鸾旗，还真不是因为这傻孩子口嗨侮辱他师父，这点“侮辱”，就算唐简在场，也只是一笑置之。他只是找个理由和霸刀几位少庄主接触而已。
    关起门来，黎风没有和小伙伴们隐瞒自己的目的，白既明扶额，唐傲雪捂耳朵，李承乾：“……随风，我想你这样……过了……”
    但当他们看到黎风借此机会进入柳十员视线，并且在和柳鸾旗切磋后，被柳鸾旗拉着结拜，他们只能用“……”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和我结拜，东方大哥也是，你也是。”黎风还在那里不满意，“结拜要划破指头滴血，很疼的。”
    柳十员好奇：“你的东方大哥可是指东方谷主？”
    黎风点头。
    柳十员立刻笑道：“他和你结拜，和我儿和你结拜之间又有什么关系？你们各结拜各的，我想他不会来找你麻烦。不过此次东方谷主送信来说，他因为一些私事无法前来，真是遗憾。”
    “啊，他还在给他爹收拾烂摊子啊。”黎风少年心性，口无遮拦，“这种事，扔给他爹自己解决不就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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