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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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中画舫来来往往,隐约有琵琶弹词,唱的是南戏《王魁负桂英》,正是她会的那一出《情探》。
    宏煜出来时听见她懒靠在那儿哼哼唧唧,口中吴侬软语,带三分醉意,娇如夜莺。
    “……奴是梦绕长安千百遍,一回欢笑一回悲,终宵哭醒在罗帏。到晓来,进书斋,不见你郎君两泪垂。奴依然当你郎君在,手托香腮对面陪,两盏清茶饮一杯……”
    宏煜走过去:“今夜不该唱《天仙配》吗?”
    意儿偏头枕着胳膊:“反正都是些痴男怨女,风月情债,有何不同?”
    宏煜似笑非笑:“一个比翼双飞在人间,一个不见郎骑白马来,你道有何不同?”
    意儿懒得与他争辩,闭眼休息,耐心应道:“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行了吧?”
    宏煜不声不响坐到边上,就着羊角灯细细打量她的脸,白生生的,冷冷淡淡,染着烟雾,清朗如皓月当空。
    他瞧着瞧着入了迷,不由得伸手去摘她的簪子。
    “嗯?”意儿睁开眼,往后避开,疑惑地看着他:“做什么?”
    宏煜没能得逞,撇撇嘴,问:“你为何总作男子打扮?”
    “没有啊。”她支起半身,摸摸鬓发:“难道有人看不出我是女的吗?若当真要扮男装,那得扎裹胸部,弄平,再把眉毛画粗,最好粘上假胡子,声音和举止都得处理,那才像样。”
    宏煜笑了笑:“你长成这样,再怎么装扮也没有阳刚之气。”
    意儿道:“不求威武,俊俏即可。我若认真扮作男子也不输你什么,不过矮些罢了。”
    宏煜舒展瘫坐着,胳膊往后搭在阑干上,两腿伸直,也是副吃饱喝足以后的慵懒样。
    这懒蛇似的两人望向厅内,见梁玦和阿照聊得兴起,一会儿叙仙述异,一会儿聊神说鬼,他惯于诙谐俚俗之谈,酒桌上从来不缺话题。
    意儿道:“你看他对阿照多殷勤。”
    宏煜道:“心无杂念,自然相处自在。”
    意儿轻轻哼了声。这时阿照歪头趴到桌上,吃醉了,迷迷糊糊半睡过去。梁玦默了会儿,转头向宋敏敬酒,问她这般才学为何不参加科举。
    宋敏反问:“那梁先生呢?”
    梁玦道:“我考过,屡试不第,考官说我的文章华而不实,有股子邪气。”
    宋敏略笑了笑,又听他道:“我参加科举那会儿不似今日分省定额录取,也不分南北卷,我们北方学子总要吃亏许多。”
    意儿闻言起身走进去,皱眉笑道:“你们有什么吃亏的?考试最公平莫过于唯才是举,以前会试没有限制区域名额,我们南方学子占及第人数的八成,后来朝廷为了照顾北方学子,等于把我们的名额挪给你们,此举已然与公平背道而驰了。”
    梁玦道:“你们有地域优势,南方富庶,得天独厚,而我们北方时不时打仗,读书条件不及南方,这又算什么公平?”
    宏煜见他二人似要争执起来,也跟着进去:“朝廷要稳固政权,平衡各地差异,除了考试公平,也需考虑地域公平,依我看,分省定额录取已是最可行的办法。其实说到科举,前朝以前没有这个制度,贵族世卿世禄,平民百姓想跨越阶级跻身仕途几乎是不可能的。如今寒门学子一朝登科便青云直上,甚至能与皇室联姻,这放在几百年前简直天方夜谭。”
    宋敏道:“前朝世宗皇帝曾经恢复汉朝的察举制,以德行作为录取标准,设立‘八行科’,凡有孝、悌、忠、和、睦、姻、任、恤八种善行之人,由乡里上报于县,取入官学,经考核无伪后上报于州,入太学,之后便能释褐为官。此举初心是好,然而德行可以伪装,言语亦能矫饰,八行科实行多年,只荐举出了一批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到头来还是得用科举选拔人才。”
    意儿道:“本朝科举最大的改革便是允许女子参加考试,如我姑妈那辈的女官都是靠举荐才得以入仕,要我说当今圣上真乃千古一帝,知道千百年来最大的不公存在于男女之间。此不公尤胜庶族与豪门。”
    梁玦闻言苦笑着拱手:“我不敢与你争论了。”
    意儿俏皮地挑挑眉。这时阿照醒了,口干舌燥要水喝,意儿倒了杯茶,绕过桌子端给她,谁知刚走近便闻到一股微妙的气味,很是刺激。
    “……”意儿忙捂住口鼻:“阿照,你干什么?”
    “没怎么呀……”
    那味道弥漫开来,宏煜烦躁地“啧”一声,沉着脸直接走了,宋敏起身开窗,梁玦尴尬笑笑:“的确,非常,浓郁。”
    意儿直往外跑,阿照赶忙抓住她,同时堵住去路:“你不许走。”
    “放过我吧。”意儿扒着门框使劲儿往外挤:“救命。”
    “你听我说……”阿照和她拉扯着下楼,嬉笑打闹,最后二人随宏煜乘舟回岸上去。
    宋敏立在窗边吹风,见梁玦神色不大自在,也干咳一声笑道:“那孩子平日不爱吃蔬菜。”
    梁玦问:“你把她当孩子吗?”
    “是啊,才十七岁,可不就是个孩子。”
    梁玦笑道:“怎么说得像长辈似的,你也不比她大多少。”
    宋敏一听便笑起来,摇头道:“我比她年长十八岁,若有孩子,也如她这般年纪了。”
    梁玦垂眸微微叹气,没有说话。
    ***
    船靠岸,有车马候在岸边,阿照又睡过去,宏煜让童旺先送她回衙门。
    “那小的一会儿来接您。”
    “不必了。”宏煜道:“我和赵大人四处走走。”
    “是。”
    此时城内锦绣满街,热闹非凡,富贵之家搭建彩楼,供奉磨喝乐,焚香乞巧。少女们倾城出动,点花灯,放置于河中,为牛郎织女指引相会之路。
    意儿和宏煜并肩走在人群中,一时无话,也不知该去哪儿,于是晃晃荡荡来到巷陌一处能卖冰雪冷饮的店家,吃了两碗砂糖绿豆,闲坐消暑。从二楼望向长街,见那些男男女女在灯影里似嗔似笑,心里痒痒的,偏又只能看着,什么也不能做。
    “算了,回去吧。”意儿没甚滋味,也不知怎么有些生气,心里难受,脸色暗淡起身就走。
    宏煜付钱下楼,跟在她身后:“喂。”
    她不理不顾。
    “赵大人。”宏煜拉住她胳膊:“你又怎么了?”
    意儿推开他的手:“能不能别叫我大人,生怕百姓认不出来吗?”
    宏煜想了想,赞同道:“好吧,赵大姐。”
    意儿回头瞪他带笑的眼:“我不想同你说话,看见你就心烦。”
    “为何?”
    “没有缘由。”
    宏煜“哦”了声,见她是当真心情不好,也就不再言语,只打着扇子走在她身旁。
    离衙门越近,街巷越为冷清,黑黑沉沉,笙箫渐远,唯有惨淡月轮照路。角门咯吱打开,一柄灯笼摇曳探出,值夜的门子退避一旁,待他们进去,把门关上。
    意儿望向昏鸦鸦的屋檐,月光洒在层层瓦片上,身后是紧闭的黑漆大门,寂静萧索,她轻轻叹了口气,因着七夕佳节,允许自己心酸这么一回。
    过穿堂,入内宅,她见宏煜仍跟在身后,随口问:“你不回去吗?”
    “时辰尚早,我去你那儿讨杯茶喝。”
    意儿闷闷的:“今日过得真没意思。”
    他道:“是啊,没意思。”
    两人走过曲折游廊,檐下挂着几只昏暗灯笼,发出黄光,人影模糊一片。满园的寂寞,伴着虫鸣窸窣,风景萧条,此时连对方的脚步声也显得格外不同。
    正要走到院门口,远远看见宋敏和梁玦立在那儿,原来比他们回来得早,意儿和宏煜愣了下,随即藏入芭蕉树后。
    “宋先生,”梁玦将点心盒子递过去,略拘谨道:“里头隔层有一件小东西,是送你的。”
    “嗯?”宋敏愣了愣,笑问:“是何物?”
    “你回去看了便知。”梁玦清咳一声,背在身后的左手攥了攥拳:“其实,我仰慕先生已久,但不知如何开口,只怕唐突了你,所以一直未敢表明,今日恰好应景,我便一吐为快了。”
    宋敏闻言没有波动,脸上仍是谦和的笑,目光垂了下去。
    梁玦又道:“我生于奉天府,今年二十七,庚子年中举,至今还未婚配,家中有父母和弟弟,做酒楼生意……”
    “梁先生,”宋敏轻声打断,抬眸的刹那掩去眼中冷漠之色,笑道:“我已经三十五岁,对男女之事早已没有任何想法,一心只愿辅助意儿,不负御史大人嘱托。梁先生你青年才俊,定能找到适龄的好姑娘,切莫在我身上浪费心力。”
    梁玦屏息看了她一会儿,有些许失望:“是否浪费,我自己知道。”说着也不愿让她为难,于是后退一步,抬抬手:“你进去吧,我们来日方长。”
    宋敏低下头,转身进了院内,清冷面容隐入幽暗夜色,素色长衫倏忽不见。
    梁玦在门外站了会儿,似有欢喜,又有叹息,独自打着灯笼离开。
    宏煜气定神闲地从芭蕉后头走出来:“看来我赌赢了。”
    意儿问:“他何时对敏姐起邪念的?”
    “我怎么清楚?这个禽兽。”宏煜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家宋先生究竟是何背景,她一直没有成婚吗?”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意儿皱眉道:“敏姐就是做刑幕,一直跟在姑妈身边,她从前的经历我未曾问过,姑妈也从来不提的。”
    宏煜挑眉点点头:“如此噤若寒蝉,想必定有蹊跷,不过此事与我无关。”他不得不再次提醒:“我赌赢了,赵县丞。”
    意儿已失望一整日,早没了心思,垂眸看着地上模糊的影子,黯然道:“请说吧。”
    宏煜立在她跟前,声音变得很轻,像夜半私语,意图明显地问:“我要什么都可以吗?”
    意儿道:“别太过分。”
    “怎么算过分,我不懂。”他说着,弯腰凑近她的脸,目光落在唇间,眼底一片浓墨般的阴影,气息交缠在一起。
    意儿愣住,睫毛微颤,抬眼看到他的喉结,往上是瘦削的下巴,薄薄的唇,她忽然觉得渴,心猿意马。
    这时宏煜却挪开视线往下,一本正经地问:“诶,你鞋子在哪儿做的,我给我娘也买几双。”
    意儿被泼了盆冷水,瞬间凉透,当即沉下脸:“去死吧你!”
    坏透了。
    她气极,扭头就走。
    宏煜一把将人拽回来,三分恼怒七分想笑,紧扣她的腰,另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骂谁呢赵意儿,非要招我是吧?”
    谁招谁?
    意儿冷笑,觉得他一直在耍自己玩儿:“别动手动脚拉拉扯扯!我骂你又如何?难道你不清楚自己鲜廉寡耻卑鄙缺德的真面目吗……”
    宏煜心里舒服得很,莞尔一笑,埋下头去,用最直接的方法让她闭嘴。因为太过冲动,牙齿磕得生疼,然后他盯住她:“我忍你很久了,再骂啊。”
    意儿刚要出声,又被堵住,她心里有气,此刻仍含含糊糊地痛骂:“走开……你这个……衣冠……嗯……”
    宏煜将她夹在臂弯里,直到她终于消停下来,身子也不再僵硬地绷着,推拒的双手抓住他的衣裳,软做清凉夏夜的水,一点一点回应。
    情动之后难免想要更多,他半松了手,仍搂着她的腰,低声说:“去我那儿,没什么人。”
    “不去,”她哑哑的:“你那张床不知睡过多少女人,我不去的。”
    宏煜皱眉:“哪儿来那么多女人,不就秦丝吗?”
    意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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