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没了。”
    霍予然捡起放在墙边的扫帚，递到了鬼娃手里，还亲切地摸了摸它的鬼头，温柔嘱咐道：“扫干净点。”
    明九白尔：“……”
    拎着扫帚的鬼娃：“……”
    使用童工是犯法的，使用童鬼也是犯法吧。
    然而，人有人权，鬼却没有鬼权。
    哭唧唧的鬼娃认命地去扫地，没办法，它的主人强不过霍予然，它害怕。
    明九愤怒了：“霍予然，连鬼都指使，你还是不是人？”
    他蹲着看了一会，感觉鬼娃扫地扫得还真不错，立刻改口，“鬼娃，咱回家也把爸爸的房间扫一扫？”
    鬼娃握着扫帚的手僵住了。
    它是被开发出了扫地的新功能？救鬼啊，它堂堂鬼男子汉，怎么能专职扫地呢？
    然而，鬼是没有鬼权的，并不是针对鬼娃。
    佛曰，众生平等。可发展到如今，众生里没有鬼。与妖不同，动植物修炼成精，化形，只要没有坏心，手上没沾染血腥，遵纪守法，是个好妖精，玄门是能与他们和睦相处的。
    鬼不是。人死为鬼，正常人死后便会从人世间消失，没有人能说清它们去了哪里，是否是去转世投胎。但有极小部分的人放不下对人世的眷恋，死后以鬼的形态滞留人间。
    而鬼的存在，对人百害而无一利。不管是靠本能**驱使的懵懂鬼，还是有意识的猛鬼，对人身上生机的渴望都是一致的。
    鬼为玄门中人所不能容。
    政府对玄门和妖们也是有统一管理的，但凡正经玄门出身的人，都是在官方挂过号，有“身份证”的，妖也是。有了身份，表明你有了处理鬼怪事情的资格，是与那些招摇招骗的神棍不一样的。
    官方有专门的机构收集各地发生的鬼怪事件，而后发布在专门的平台上，按照事情紧急情况和严重程度等标好价格，让玄门中人或者妖们去承接解决。
    有序而自由。
    白尔想入玄门，想得到官方承认的身份，她想找份工作。
    她觉得上天给了她摸鬼鬼死的外挂能力，就是注定她要走这条路的。
    明九让她想清楚，毕竟想拿身份就需要上报她的能力，一旦他把她的能力上报，以后她入了玄门就出不去了，——她这能力跟外挂似的，怎能浪费？
    明九沧桑点烟状：“一入玄门深似海，你想清楚，想走这条路是需要放弃很多东西的？”
    白尔：“比如？”
    明九捂住胸口，心痛：“工作的时候不能装逼戴墨镜。”
    深夜上班，戴墨镜莫不是有病？
    白尔：“……”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加班快乐啊～加班使人进步，真的，哈哈==
    ☆、第24章 八卦
    明九有毒。
    上班不能戴墨镜装逼算什么牺牲？
    白尔不是他，对墨镜并不执着。
    最主要的是，她需要一份工作。而她恰好发现自己有这方面的能力，还挺逆天，似乎，在玄门挂个号也不错？
    至于喜不喜欢，想不想的，当一个人为生活所迫，连垃圾都愿意捡的情况下，还在乎这些吗？
    现实中，谁不曾有过为钱低头？
    先生存再说，其他都是暂时的。
    白尔委婉地告诉明九，她不在意晚上不可以戴墨镜上班。
    明九似乎不能理解，就像大多数人不能理解他为何觉得不能戴墨镜便是一种牺牲一样。
    盯着鬼娃打扫房间的霍予然懒懒地插了一句：“幸亏不能戴墨镜，不然大晚上的见了你，鬼估计都能吓死。”
    明九：“真的吗？那我下次试试啊。”
    霍予然：“……”少年，我是在讽刺你，没懂？
    玄门中在官方挂了号的身份分为三等九级。甲乙丙三等，这三等又各有三级。
    霍予然身份很高，为甲等二级。在年轻一辈里，他是佼佼者，几乎无人可比。即便是老一辈，能奋斗到甲等的人也寥寥无几。
    “甲等一级都有哪些人？”
    明九说：“之前是周家的一位老前辈，前年他去世了，甲等一级暂时便没人了。”
    确定等级，不仅需要看个人能力，道术修行，还要看他捉过除妖的功绩，以及对玄门的贡献多大。所以，等级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即便一开始被确定的等级很低，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也是能够再次上升的。
    明九一直自诩自己与霍予然是不相上下的天才，但实际上，他的等级低霍予然很多，他是乙等一级。每一级，对玄门中的人来说，都是天堑，想提升不容易。而他足足差了霍予然两级。不是明九不努力，而是霍予然太变态。或者说，霍家太变态。
    霍子晰离经叛道，为霍家家主所不容。生了霍予然后，被霍家家主发现是难得见的根骨奇佳适合修习玄术。作为一种变相的妥协，霍子晰将霍予然留在了凉山霍家本家，交给霍家家主教养，从此以后，霍家再不会管他的事。
    霍家家主对霍予然期望极大，要求极高。霍予然到底有多辛苦，这点和他一起长大的明九最清楚。明九在玩泥巴的时候，霍予然在捉鬼除妖；明九在撒泼耍赖问家长要东西的时候，霍予然在捉鬼除妖；明九在调教鬼娃的时候，霍予然还在捉鬼除妖。
    霍予然的生活里，除了捉鬼，便是除妖，或者是在学习如何捉鬼除妖。
    在玄门，霍予然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他年纪轻轻被定位甲等二级，靠得是自己，靠得是实打实的功绩，这一点，玄门中人是佩服的。
    明九觉得，他和霍予然拉开这么大的差距，缺得是一个心狠的爷爷。
    “小明九，给你糖吃，去边上玩去，玩开心点哟。”谁让他爷爷是这种画风？不养废就算是好的了。
    白尔能力如此逆天，明九认为，起码会被定在乙等。
    霍予然却提出了不同意见，他不建议白尔去玄门挂号，他的意思是，先测试她的能力底线在哪里。
    那天晚上在医院里的鬼大多是没有神志的低等鬼，白尔能将它们毫不费力地摸消融，但若是换成成了一定气候的大鬼，还能不能这样。
    常在玄门飘，哪能不遇大鬼？白尔除了与生俱来的逆天能力外，一点玄门道术都不会，若是这特能对大鬼无效，岂不是不小心便会赔上一条命？
    明九：“呸呸呸，能不能说点人话？怎么就死不死的，能不能忌讳点？”
    这一次，白尔虽然觉得霍予然说话的模样依然欠揍，但还是很有道理的。这世上不 仅有鬼，还有妖。霍予然和明九已经试过，符纸的效用对她无效。而白尔隐约感觉到，妖术对她作用也不大。
    姬霄是妖。他拖她入梦，她与他在梦中相对两坐，不是姬霄心好不伤害她，恐怕是除了拉她入幻境之外，他想伤害她也没办法。后来在献祭的时候，姬霄找都不找假扮女人的明九，直奔白尔而来，两次试图附她的身，除了她可能对他有不知名的吸引外，更多的是姬霄不信邪，想不明白为何他的妖术对她没作用。
    而事实也是如此，他两次附身白尔都没有成功。
    霍予然从官方平台上接了个活，是铲除某处偶然发现的大鬼。今晚，他打算带白尔去，试一试她的能力是否对大鬼有作用。有他在旁边看着，可保白尔平安。
    明九欲言又止，张着嘴巴又合上的模样异常滑稽。幸好窗帘拉上，房间内昏暗一片，别人看不太清。他直觉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
    身为霍予然的发小，明九自然明白，霍予然不是个多爱管闲事的人，也不是多会怜香惜玉的人，否则，他早有女朋友了，还能成为一星期分手一个的渣男。这次，霍予然离家出走，是他内心厌倦了许多事，甚至想离开玄门。可他现在居然为了白尔，重新从官方平台上接活。
    官方平台上的信息是隐匿的，但对各个玄门世家并不是。
    霍家顺着这信息，立刻便能找到霍予然。他离家出走，白离了。
    明九不知道霍予然是为了什么，但他当着白尔的面也不好问。
    空气一时沉默。白尔自觉与霍予然没这么大的交情，不过是同一屋檐下住了几天的陌生人，却能让霍予然为了测试她的能力，接了个大鬼的活。当然，白尔也不会自作多情，认为霍予然脑子一抽喜欢上了她。这次，算她欠了霍予然一次。这份情谊，白尔记下了。
    霍予然手指摩挲着手机屏幕，一时也没想明白自己这么冷心薄情的人，怎么会突然不怕麻烦了。想不明白就算了，一定是他真心把白尔当成兄弟，为了兄弟，他能两肋插刀，带兄弟去测试能力这点算什么麻烦？他的目光落在勤恳扫地的鬼娃身上，又在心底冷漠地加上一句：“扫地除外。”
    正事聊完，八卦小王子·明九开始了自己的表演，此次重点的八卦是莫家老大失踪多年的小女儿莫柠。
    八卦要大家一起八才开心，明九对霍予然的无动于衷很是气愤：“霍予然，那可是你原本的娃娃亲对象，能不能给点反应？”
    霍予然捧场地拍手鼓掌，语气淡淡道：“哦，那她被找回来，真是一件喜事啊。”
    明九转了转眼神，又抛下一枚炸弹，“别一副关你屁事的样子，霍予然我告诉你啊，你大伯已经派人去了湖平，与莫家重新商量你与莫柠的婚事了。”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你，要成为联姻的棋子了！”
    霍予然嗤笑一声，目光却下意识地从白尔脸上掠过，轻飘飘的，莫名心虚，“怎么？嫉妒？”
    联姻？呵，真当他是个没有脾气的泥人，任他们摆布了？
    这辈子都不可能联姻的，这辈子也不可能娶莫家莫柠的。
    凉山霍家。
    霍埠将霍予然从官方平台上接活的事情报给霍子浙之后，便把自己当做空气，伫立在一边不语。
    霍子浙手指扣着桌面半晌才说，“他这是不打算遮掩行踪了，既然如此，你就跑一趟去接他回霍家。”
    霍埠：“小叔若是不愿意回来呢？我可以绑他回来吗？”
    他跃跃欲试，将霍予然五花大绑起来，想想就有点小兴奋呢。
    霍子浙瞪了他一眼，“不回就不回吧。”
    霍埠心直口快：“那为什么还要去接他？小叔明显不会愿意回来，这不是 多此一举吗？”
    霍子浙：“你懂什么？”
    他却没多加解释，沉吟了一会，吩咐霍埠道：“准备一下，我再去莫家一趟，与莫护佑谈一谈莫柠与予然的婚约。”
    霍埠问：“小叔会同意吗？”他小叔那样桀骜不驯的人会去联姻？天上又没有下红雨。
    “同不同意我都得去，只有去了才不会显示我心虚……”袅袅的茶烟沉浮，霍子浙的眉眼里闪过陈年旧事，他的声音很低，说到最后几个字越发模糊，霍埠离得那么近，几乎都没有听清。
    几乎，而不是没有。离开霍子浙的书房后，霍埠脸上的憨厚恭敬神色不见了，他垂着眼，不让眼中的情绪泄露。
    心虚？那只能是因为莫柠的失踪。
    莫柠失踪在二十多年前，而他的父亲，也是意外死在莫柠失踪不久后。
    霍埠从不相信他父亲的死是意外，一个酒精过敏的人会死于醉酒后车祸吗？不可能的！
    在遥远的他国，金发碧眼的俊美青年坐上飞机，问空姐要了一杯咖啡后，便从自己随身携带的拎包里掏出精美而考究的信纸，开始写信。
    “世界上最美丽最可爱的白尔小姐……”他写下开头。
    端正的字迹，一笔一划都浸润了他的情意。
    另一边蒙特公爵听说了欧文出发上了飞机要去找他的小公主，气得饭一口都吃不下，“那个臭小子怎么敢？他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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