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如果换做是在魔域，魔族除了评估小孩子的魔素强度外，还会结合对方的特征去思考她出自哪个族系。越是实力强大的魔族，幼年时期越是漫长。所以小孩子单手掀翻成年魔族, 在魔域并不是罕见的小概率事件, 尤其将高等魔族的幼崽置于所有魔族之中的时候。
    当然作为一个带了脑子的首领, 肖越确实有考虑过莉雅斯的来历和那头奇怪的银色头发。不过在谢泽渊开口后，他的注意力更多的被谢泽渊带走。
    谢泽渊拍醒了闭眼装睡的晏靡, 让他带着莉雅斯回车上。晏靡抓着高等魔族的衬衫，磨蹭了一会儿才从他的大腿上爬起来。看起来是个合格的小情人。
    谢泽渊对着肖越道：“那孩子是小靡的妹妹，很可爱是不是？”
    肖越随口应了一声：“兄妹俩都很可爱。”
    谢泽渊：“肖团长最近捡了很多骨头。”
    肖越：“比不上谢会长嘛，金算盘的能力真是让人相当羡慕。”
    两人扯了一会儿皮, 谢泽渊话锋一转, 问道：“临近迷宫的中心区域了, 肖团长有什么想法？”
    肖越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正色道：“谢团长一定发现的比我们早吧。其他队伍的速度，未免也太慢了。”
    这倒不是单纯在吐槽其他队伍走的慢，就算晨曦和烈风是抄了别人不敢走的近路过来的，他们两支队伍敢尝试的事情，其他实力强劲的异能者队伍未必不敢，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换个思路，就算真的没人尝试穿越迷雾，或是尝试了却穿越失败，那么五天的时间，除非路上的小怪棘手到能让其他队伍团灭，不然再怎么龟速运动，也该有点响声了。而且迷宫的中心并不是无人区，那些本来就接近迷宫中心的人呢？
    谢泽渊缓缓站了起来，他两条腿都有不同程度的麻木，但看他动作和神色，完全看不出来。
    “迷宫中心的人去了哪里？后面的队伍发生了什么？或者说是什么让迷宫中心的人不见了？又是什么让后面的队伍停滞不前？”谢泽渊望向中心的位置，目光似乎能穿透迷宫的高墙：“我倾向于前者是天灾，后者是**。”
    肖越眼神微晃：“看来我们首先会遭遇天灾。”
    谢泽渊收回目光，朝他看了一眼：“你可以雇佣我们保护烈风的财产安全。”
    肖越：“谢谢，暂时还用不着。”
    说完，肖越转身走的毫不拖泥带水。
    谢泽渊在他转身的瞬间，也抱臂走回了自家车队。
    越野车的车前盖上，晏靡把莉雅斯安置在上面，双手摆在她的肩膀上：“莉雅斯，听好。不要，再提格欧德恩。”
    莉雅斯：“为什么？哥哥是这样的，对于高等魔族来说，适当的刺激能提升我们的占有欲，比如你昨天靠近谢哥哥的时候，我就感觉非常不爽。”
    晏靡：“然后你就被揍了一顿。”
    莉雅斯瞪眼：“这是一种较量！输给强者一点也不丢脸！而且我还没成年！”
    晏靡：“这个说法只是因为你是被碾压吧，而且他还没觉醒。不要拿未成年当借口。”
    莉雅斯：“哥哥你不爱我了，你在偏心其他的高等魔族。果然魇的眼里只有强者。”
    晏靡：“天生如此，太对不起了哦。”
    莉雅斯：“但是我依然喜欢哥哥呢，所以哥哥让我咬一口吧。昨天被打的好痛哦。”
    晏靡：“你只是饿了吧？”
    莉雅斯捏着小胖手：“才不是呢，人家真的好痛哦。”
    晏靡木着脸：“正常点，莉雅斯。”脸上的嫌疑溢于言表，动作却诚实地暴露了内心。他抬起手，撩开袖子，给自家小妹妹进行投喂。
    谢泽渊站在两辆车的夹缝边，占据了视觉的死角。他觉得，自己对魇这个种族，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谢泽渊第一次见到其他高等魔族汲取魇的血液，不知道是不是高等魔族都有两颗能够伸缩的犬齿，他甚至能“看清”莉雅斯瞬间生出的锋利尖齿刺进晏靡的手腕皮肤，属于高等魔族的凶悍特性让莉雅斯猛地反压住晏靡。
    体态修长美艳的青年被身材娇小还带着点婴儿肥的小萝莉压在车前盖上，因为发出的声响，让孙野等人纷纷回头看去，掉了一地的下巴。
    老院长惊呆了：“这是怎么了？这娃娃怎么咬人呢？”
    彤彤扔下吃了一半的早餐，拔腿就忘越野车跑，浑身的火元素几乎冒出实体：“我也想要！”她可能还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但是天性让她难以接受别的高等魔族在自己面前上演“进食”。
    谢泽渊隐藏在眼镜后的双眼仿佛漆黑的深渊，他就站在那里，犹如阴影中的行者，危险而静谧。
    “我觉得。”孙野偷偷对金子衿道：“咱们这儿的几个非人类，都不太对。”
    金子衿正拉着老院长：“院长别慌，应该是他们本身的问题。”听到孙野的悄悄话，她立刻道：“那是不太对吗？是非常不对好不好？”
    谢泽渊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但目光总是不听话的去扫到晏靡紧闭的双眸和仰起的脖颈。犬齿微微发痒，他舔了舔嘴唇，脑海中仿佛有个声音在诱惑他：“那段雪白的脖颈，适合从侧面切入，甘甜的血夜很快就会流过舌头进入口腔。”
    ......
    最终结束这段时间不算长的进食的，不是控住不住魔素暴动的彤彤，也不是脸色愈沉的谢泽渊，而是被进食的晏靡本魇。
    他一把掐住莉雅斯的后颈——从手背上冒起的青筋来看，非常的用力——就像捏住了猫咪命运的后脖子，莉雅斯立刻松嘴了。
    “够了，在吃你就要撑住了。你体重已经超标了，莉雅斯。”
    晏靡一把将莉雅斯甩出去，小萝莉在半空中调整好平衡，顺利落地。
    “妈妈说我一点都不胖！”
    晏靡：“你为什么不去问问父亲？”
    他从引擎盖上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面对晨曦众人的目光，表现地镇定自如。然后，他转过越野车，在另一边，看见了他认定的主人。
    晏靡完全呆住了，脑子飞快地运转起来：“他看见了？他没看见？不，一定看见了，看见了多少？他在想什么？他看起来有点生气，但是魔素没有显示，他到底生不生气？”
    一旦失去魔素的辅助，晏靡就两眼一抹黑。
    但是为什么魔素显示不出来呢？在魇传承已久的种族记忆力，并没有关于这一条的答案，不仅如此，连个案例也翻不到。
    谢泽渊朝着晏靡走过去，莉雅斯朝着彤彤走过去。
    前者宛若巡视领地的国王，后者像是看见了超市打五折。
    “是火之一族耶。”莉雅斯吃饱了完全不管他亲哥，晏靡的脑子还没从混乱中走出来。谢泽渊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
    他抓住他的手腕，视线逡巡。
    晏靡甚至来不及说句话，就感觉脖子一痛。
    这种咬法和莉雅斯那种奶狗型咬法完全不同，更具侵略性，同时充满了域望的暗示。疼痛和欢愉伴生，自身魔素流失的同时，属于高等魔族的魔素流入体内，充满了占有欲地宣誓：谁也不能染指我的东西。
    在混乱年代，这种近似标签的印记，对魇来说是某种难得的保护。这意味着这只打下印记的高等魔族将你划入了自己的保护圈——尽管是暂时的，但魇总有办法将它变成永久性的。
    迷蒙间，晏靡想到了莉雅斯说的话，适当的刺激，真的挺有用的。果然比起刻意研究高等魔族喜好的魇来说，还是高等魔族本身更了解高等魔族。
    ......
    “谢泽渊大庭广众抱着他的小情人亲热，还把人给弄晕了！”
    不过一个早上，奇怪的传言就传遍了两个车队。
    老院长看着谢泽渊，欲言又止。
    谢泽渊：“院长你想说什么就说。”
    老院长：“小泽啊，虽然你不是这个......人吧。但是，还是要注意点的嘛。我们是知道你那是在补充能量，但是别人不知道啊。你们这个，补充能量方式，真的没有其他方式吗？这啃脖子啃手的，小晏也太可怜了吧？”
    刚刚被科普了一下魔族进食补魔概述的老院长还不太能接受魔族这个“咬人”的习性。
    谢泽渊：“......我尽量注意。”
    莉雅斯找到了新的玩伴儿，虽然彤彤比她高半个头的身高让她不太满意。
    “闻不到甜甜圈的味道了。”彤彤趴在车窗上，有些失落的道。
    “啊，不能加餐了。”莉雅斯趴在旁边，同样生无可恋道。
    谢泽渊走过去，一手一个把他们拎开：“到旁边去玩。”
    天天抱着兔子问孙野：“又来了一个姐姐，以后是不是没人陪我玩了。”
    孙野随口道：“看起来是的。”
    天天“哇——”地一声就哭了。
    晨曦公会，又是一个充满活力的早晨。
    第27章
    温热的液体泼洒在透明的高墙上, 顺着墙根流淌下来，凝固后在墙面和墙角染上铁锈一般的颜色。骨骼和血肉堆积在墙的两侧，靠墙的房屋成了屠宰场, 变异的植被因为充足的血肉摄取长得格外高大。
    一只类人形的怪物手里捏着根啃了一半的腿骨, 蛇一样的舌头从尖尖的吻部探出又缩回。它有着鳄鱼一样的脑袋, 棕黄色的竖瞳在脑袋上左右转动。它的骨骼异常粗大，果露出来的四肢上还覆盖着一层坚硬的颗粒状皮肤, 腕部的整个手掌都呈现出外骨骼覆盖的模样。
    这东西身上穿着破旧的t恤, 走路的方式和人类无意，无机质的眼睛转啊转，手上的腿骨被扔在墙边，伺机而动的藤蔓咻的一下卷走腿骨，将上面残留的血肉吞噬干净。
    迷宫的正中央, 已经彻底沦为了这只怪物的屠房。还没被杀掉的人类眼神呆滞, 缩成一团, 彻底丧失了逃命的信念。
    白雾驱赶他们来到这里，是为了给一只怪兽送口粮。他们跑不掉, 也找不到求救的对象，分尸生吞的景象时刻上演，这里与地狱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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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密的雨滴飘落下来，没过几分钟, 就演变成了一场瓢泼大雨。
    乌云和白雾交织在一起, 闪电仿佛就在头顶劈下。天色以肉眼可见的程度黑了下来, 人们的视野在黑暗和雨水的冲刷下, 变得格外艰难。
    晏靡靠在谢泽渊的肩头，刚刚接受了临时印记的他现在只想扒在这只高等魔族的身上，吸取足够多的魔素来强壮自己。
    “唰——”晏靡抬起手，张开五指，尖锐的指甲弹出，仿佛有冷光折射。他看着自己的为数不多的具有攻击性的身体部位，觉得自己似乎变得比以前强大了。
    谢泽渊原本在闭目养神，给晏靡打上临时印记后，对方的气息完全被笼罩在自己的域场中，绝对的掌控权让高等魔族从身理到心理都异常平静。
    难得地不感觉烦躁，就连孙野的叨叨和晏靡趴在他身上消极怠工的样子都忍了。
    晏靡打开魔化的爪子所引起微小魔素变化让谢泽渊睁开了眼，他看见他的魇正着迷地看着自己的爪子——在他眼中，显得非常脆弱的爪子。
    莉雅斯从前座伸出头：“哥哥，快醒醒。你的爪子再怎么进化都不可能抓的破鲁鲁兽的皮肤，所以你以为的变强，都是心理作用。”
    莉雅斯自认为她虽然年纪小，但见识多。她近距离接触过两只魇，且非常熟悉他们的举动——一只是她的母亲，一只是她的哥哥。
    晏靡现在欣赏自己爪子的举动，看起来就和她那刚与父亲滚完床单的母亲一样，对镜自赏，自觉力量得到了提升。
    然而并没有。
    高等魔族和魇的魔素交流尽管它确实是双方互利的，但对魇的作用显然没有魇自以为的那么大。
    晏靡收回了爪子，瞪了一眼莉雅斯：“我可以。”
    莉雅斯摇了摇头，对谢泽渊道：“魇就是这样的，他们对自我个体强度认知存在很大误区。”
    谢泽渊莞尔。
    孙野侧头问：“鲁鲁兽是什么？”他作为全车唯一一个人类，并不关心高等魔族和魇的自我认知及种族纠葛，他只好奇，晏靡那个看起来锋利的爪子到底抓不破什么？
    莉雅斯形容了一下鲁鲁兽什么：“就大概和你差不多高，和你一样走路，但顶个鳄鱼脑袋。它们生活在沼泽里，吃一些植物，下雨天的时候也会跑出来。它们的皮是非常好的魔抗材料，能制作优良的抗魔斗篷和皮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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