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世界上再难找出叶老三这样的好男人了，其他男人千好万好，也不如叶老三这么一个；其他女人千好万好，她孟菲也只有这么一个。
    “爸，你和妈要多多保重身体，这两年我们家住在村子里面，不能隔三差五去见你们，等过两年我们家走上正轨了，在城里买房子了，我肯定天天带着孩子们去看你们。”
    孟父可没把她的话当真，只以为是孩子在安慰自己。
    他们家可不是这个小城的，之所以出现在这边，也就是为了孟菲，如今一家团圆，也平反恢复了身份，自然就是要回到原本的城市生活了，想要在他们家那边买一套小房子，怎么也得三千多，可不是农民家庭能拿得出手的。
    “要是在这边缺什么东西，你就给我们发电报或者写信，发电报吧，快一点儿，你们是住在村子里面的，很多东西肯定是不那么方便，缺什么就和家里说，鱼鱼这孩子在学习上挺开窍的，可不能耽误了孩子，这些钱算是我这个当姥爷的一点儿心意，你拿着，给鱼鱼买些书回来，让她多看看，多读书多学习，没坏事儿。”
    他一边说一边塞给孟菲五张大团结，孟菲也没有再塞回去，坦然自若的收下了，不是她贪财，而是她知道，她要是不收下这钱，她爹妈心里面就一直放不下的。
    孟父在这边和孟菲交代事情，孟母在那边搂着叶鱼，好生舍不得放手。
    她的宝贝外孙女哎，长得又好学习又好，真是让人一点儿都不想放手的，光想带回去好好疼着宠着，怎么就有这么可爱懂事儿的孩子呢。
    叶鱼都被她搂的不好意思了，她踮起脚尖来主动亲了孟母一口：“姥姥，别难过，等我放假了，我就能去看姥姥了，到时候我要给姥姥看我的第一张奖状，姥姥可要记得给我做好吃的哦。”
    跳级就这么一点儿不好，她都四年级了，还没有一张奖状的，那面专门用来贴着奖状的墙上有叶米的，有叶老三的，甚至还有孟菲的，唯独就没有她叶鱼的。
    弄得可不光彩，仿佛她是她们家学习最差的一个似的。
    叶鱼这么一说，顿时把孟母因为即将到来的分离产生的忧伤冲淡了不少，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捏了捏叶鱼的小脸蛋儿：“行，我家鱼鱼放心，等你到了姥姥那边，姥姥整天换着花样给你做好吃的，保准把鱼鱼的小胳膊小腿儿给养的白白胖胖的。”
    叶鱼看看她和村里其他孩子相比已经算是白白胖胖的小胳膊小腿儿，再想想现在这个年代的人们的普遍审美，哆嗦了一下，露出讨好的笑容来：“姥姥……就不用再养胖了吧？你看看这几天我的小脸都圆了一圈了，要是再胖胖，就不好看了。”
    “小丫头片子还挺臭美。”孟母刮了她的小鼻子一下，越看越觉得小家伙喜人。
    “可惜你姐姐今儿还得上学，没有办法过来，哎，鱼鱼啊，你记得帮姥姥给姐姐传话，就说让姐姐放假的时候和你一块儿到姥姥家，姥姥带着你们去逛百货大楼，那里面啊，可多好东西了，好看的衣服玩具，什么都有，还有糖果零食，你们想要什么，姥姥就给你们买什么。”
    “真的啊？”叶鱼眯着眼睛笑了。
    那笑容，可幸福可甜，就仿佛刚吃完蜜糖一样。
    ————
    送走了孟父孟父，叶鱼就不再前往生产队大院了，萧川衍猛然间发现，他和小丫头的相处时间直线下降，倒是被莫名其妙的村民们纠缠住的时间越来越多。
    在学校大榕树下看着小丫头上课，有知青女老师上来搭讪。
    “呀，这是叶鱼的小舅舅吧？来看孩子们上课呐？这里很热吧？要不要到我们教职工办公室来一边喝茶一边等着孩子们下课？”
    坐在生产队大院里闭目养神，有村民假装来给几位知青送吃食，脑子里面正在寻思应该怎么和他搭话，把他变成自己的女婿。
    “我家英子长得也算是大美人了，就不信他一点儿不动心的，还有这饭，是我家英子用小米和大米一起煮的，还放了两块腊肉干，就不信他不心动的，让英子一会儿亲自过来送菜，两个人男才女貌，这人肯定会对我家英子上心的，人家家里面条件肯定很好，长得也俊，我家英子找了他，不亏。”
    萧川衍感觉这些村民们想的挺美的。
    既然能看出来自己家庭条件和个人条件都相当出色，怎么就还有脸想要给他介绍那么一群歪瓜裂枣的？
    他倒不是看不起底层无产阶级农民兄弟，实在是从各方面看都不搭配的。
    他们想要给他介绍的女孩子们都是从小就没读过多少书的，初中小学学历的占了足足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还有从来没上过学的，满嘴都是纯正的地方方言，别说分享他的忧虑了，就连双方能不能正常交流都是个问题；还有长相，他自认为不是完全看脸的男人，也实在是做不到对着那些朴实的黑红脸蛋产生什么男女方面的好感。
    硬要让他选一个，他觉得还不如小丫头的姐姐呢。
    虽然小丫头的姐姐长得也不算是好看的那一种，可是人家精神，有一种英气，眼神干净。
    第78章
    大妈们要是热情了起来, 别管是什么人都受不住, 对于有读心能力的萧川衍来说, 这感觉尤其的痛苦，叶鱼能帮他挡住村民们的胡思乱想, 可是挡不住人家大妈大娘的拐弯抹角的打听试探，眼看着这些大妈们准备给他乱点的鸳鸯谱越来越离谱，孟家人走后第三天, 精神已经得到了充足休憩的萧川衍也起身告辞。
    他登门告辞的那天叶米也在, 刚一看到他, 叶米便赶紧挡在了叶鱼前面, 把叶鱼挡的严严实实，连一根头发丝儿都不给萧川衍。
    萧川衍嘴角向上微微翘起，抬了抬下巴：“三叔三婶呢？”
    不是来找她的。
    叶鱼躲在叶米身后放下了心, 继续咔嚓咔嚓的啃黄瓜。
    这黄瓜可不是普通黄瓜, 是从叶米的空间里面拿出来的，叶鱼一直以为平时吃到的纯天然无污染的黄瓜就已经算得上是很有黄瓜味道了，如今吃到叶米空间里面产出的黄瓜, 她才知道什么叫做黄瓜的原汁原味, 清凉, 带着若有若无的甜味儿，吃上一口就感觉冰冰凉凉, 清清爽爽。
    咔擦咔擦的，和一只小松鼠似的，清脆的声音把萧川衍的馋虫也勾起来了。
    他原本不是什么贪吃的人, 别说是黄瓜了，就算是满汉全席，萧川衍也能做到熟视无睹，可如今他看着小院八仙桌上的那两根还在滴水儿的鲜黄瓜，听着叶鱼的咔嚓咔嚓声，莫名就挺想试试这黄瓜的口感。
    秋黄瓜在这时候算不上什么稀罕东西，农村里家家户户都种着一些，萧川衍以为叶米再不喜欢他，在这么一根黄瓜上面应该也不会为难他，哪里想到他的眼神才刚放到黄瓜上，还没来得及开口，就遭到了斩钉截铁的拒绝：“这是给我妹妹吃的，小叔叔，你这么大一个人了，总不会和小孩子抢吃的吧？”
    萧川衍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叶米：“我帮了你们家那么大一个忙，一口黄瓜都不准备给我？”
    “不给，一口都不给。”
    叶米一边说着，一边把黄瓜端了起来，拉着叶鱼就跑到了姐妹两个的房间里面，把房门反锁上了。
    “这两个丫头。”
    萧川衍揉揉眉心，转过身来对司机小五吩咐了下去：“算了，把东西放在院子里，我们走。”
    司机小五就去把车里的礼品都摆在了八仙桌上，正忙活着呢，叶老三从外面晃晃悠悠回来了，一看到他们的架势，立刻咧着嘴笑了：“准备走了呐？一路顺风啊，家里面忙，就不送了，有啥稀罕的吗？”
    最后那一句纯粹就是顺嘴一提，叶老三可不觉得他们这个小破山沟沟里面有啥萧川衍稀罕的东西，萧川衍本来也打算推辞的，话到嘴边又想起来桌子上那两根水灵灵的黄瓜，舌头就转了一个弯儿。
    “……路上容易晕车，黄瓜挺不错。”
    叶老三：……
    毛病。
    心里面这么想着，叶老三还是去拿了两根新鲜的黄瓜，用水洗干净了递给萧川衍，萧川衍拿着这么两根黄瓜上了车，习惯性的皱起了眉头。
    和大丫头拿走的那两根不太一样。
    那两根要更水灵一些。
    错觉吗？
    ————
    萧川衍走了，叶老三一家可算是松了一口气，有这么一尊大佛在，他们家干什么都束手束脚的，孟菲连大城市服装厂那边都不敢去了，生怕在他哪里留下个把柄，萧川衍一走，她就急急忙忙收拾了一番行李，带着另外几款她设计出来的老款式坐上了火车。
    她先去服装厂那边要了她的那份儿分红。
    不要不知道，一要吓一跳，光是她这段时间的分红就有两千六七百之多，足够她们家在县城买一套房子了。
    光是她的那份儿分红就有这样的数量，服装厂到底多赚钱就可想而知了，趁着孟菲这次过来，服装厂领导就想要劝说孟菲留下来专门给厂子里面工作，当那个出样板的。
    “你要是愿意留下来，工厂这边就先给你们家分一套筒子楼，你家的闺女儿子以后也都能在我们工厂里上班，直接就是高级工，行吧？”
    孟菲可没有被他这点儿三瓜俩枣给忽悠住，她看的可清楚，这些高级工什么的也就是说出去好听，其实根本就没有多少正经用途，拼死拼活一年赚的钱都不一定有她这么一趟赚的多，都说学习好有文化没用，可无论是什么时候，学习好有文化的就是比没文化不识字儿的混的要好许多。
    考虑到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她也没有把话一口气说死：“让我回去和我们家那口子商量商量吧，其实啊，不瞒你们说，这些衣服都是我家那口子设计出来的，我就是一个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怎么能想出来这些办法呢。”
    她这就是在变相的告诉领导，就算把她控制住了也没有用，想出这些设计的都另有其人，领导虽然着急，却也没有怀疑她的说辞，反而认为这样才对嘛！
    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这么能干呢。
    “好好好，这是应该回去好好商量商量的，你们两口子好好商量，你想想啊，你们到了城里，以后这个孩子就是城里人了，就能吃城里商品粮了，就算以后娶媳妇儿都有面子的不是？”
    孟菲就做出一副已经被说动心了的样子，等到走出了工厂，她迅速恢复了正常神色。
    看样子，最多再交易这么一两次，她就要换一家服装厂合作了呢。
    虽然厌烦，暂时她也只能这样子东躲西藏，等到老家那边彻底放开了个经济政策，她也就能正大光明的做自己的生意了。
    叶老三两口子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秘密，在大城市里面碰到了什么事情，赚了多少钱，孟菲都没有瞒着叶老三，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叶老三一边洗着土豆，一边问孟菲：“你说，大城市那边发展的那么快，我们是不是耽误了鱼鱼？”
    孟菲一听就知道叶老三钻了牛角尖儿，可她不觉得烦得慌，自家男人是因为替孩子们考虑才钻了牛角尖儿的，便开导叶老三：“咱们两口子又不是什么大罗神仙，我们已经尽力了，尽力替孩子们铺好路就好了，要是什么都管着，我们不得累死了。”
    “这倒也是。”
    叶老三把水泼到了院子里，把头往孟菲怀里拱，让她给他挠痒痒。
    “当初想生闺女就是想要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儿，操心的事儿少一点儿；可是老天爷如愿以偿给我懂事儿听话的闺女了，我怎么就做的比人家生了儿子的还多的了？”
    “怎么？后悔啦？”
    孟菲抓他耳朵。
    “没后悔，怎么可能后悔，咱小闺女那么喜人。”叶老三一瞪眼儿，“你可别瞎说，再让孩子听了去伤心难过。”
    呦！
    上一秒还说操心的太多自己累得慌，下一秒就开始担心孩子听了伤心难过，孟菲嘀咕一声：“咱家鱼鱼要是那天学坏了，都是你娇惯的。”
    叶老三没听清楚，就问道：“啥？”
    “没什么，夸你呢。”
    ————
    被萧川衍镇住的不仅仅是孟菲，还有大柳树村其他想要用土根子草卖钱的村里人，看着萧川衍走了，他们也纷纷有了动作，仿佛大家都私下商量好了似的，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那群年轻的男人们纷纷背着装满土根子草的蛇皮袋子，消失在了夜色里，一走就是好多天。
    这么多人当然是瞒不过村干部们的眼睛的，可既然叶老三都没有什么动作，他们也就装作看不见。
    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
    好些日子之后，陆陆续续有人回到村子里面了。
    都满脸的失望之色。
    土根子草是能卖钱，可那些钱和叶老三家分给他们的差太远太远了，背着那么一蛇皮麻袋的土根子草出去，也就卖了五块钱，要换成是叶老三家的，那么一蛇皮麻袋都得好几百，接近小一千块了。
    落差实在太大。
    就这样的还是好的。
    还有一分钱不赚还往里面贴钱的。
    这些以为自己特别能耐的小年轻们撞了南墙，这才知道原来外面不是到处都是黄金的，叶老三一家能赚钱是人家有本事，不是纯靠运气的，就有些人私下里找叶老三谈话，希望叶老三能把自己家也加到那个计划里面的。
    叶老三当然不惯着他们这些破毛病。
    哦，觉得自己能赚到钱，有本事，就脱离集体；等到吃亏了，发现集体的好了，又想要进来，真以为他叶老三这里是收破烂的呢？
    叶老三不但没有同意他们加进来的计划，还宣布今年的这个活动正式结束了。
    “这土根子草虽然是没主的，谁都能上山上弄，可你们这么一下子就糟蹋了多少土根子草的，咱们这两年要是弄得太狠了，给折腾绝种了，后面子子孙孙怎么办的？早些年咱们村野鸡野兔也挺多，不就是因为老一辈不注意保护，才都弄没了吗，今年这合作事项取消了，让它们休养生息一阵子，等到明年开春了再开始。”
    叶老三给出来的说辞相当的有道理，任凭谁听了也说不出来反驳的话，可大家伙心里面都门儿清，叶老三才没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绝对是那群之前不愿意加入后来又想要进来分一杯羹的把叶老三气着了。
    大家伙儿心里面可气他们。
    尤其是眼瞅着就要轮到他们家的那些大娘们，更是一个个气的窜上蹿下，恨不得搬个马扎子坐在那群人家门口骂上个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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